“渊儿,我还没见到你爹的面啊。”左方遒也急了,“不是那是你和扶光的事,赶我走干嘛?”
沧渊一脚踹开温远的手,衣摆飘荡,把两人的声音都抛在身后。
回到楼里看到沧晗房间灯火已熄,又自言自语道:“就呆在这里好,左家一窝找不出一个好东西。”
……
沧渊夜里失眠了,上午便昏睡着没有早起。
他是被一声声整齐的呼唤喊醒的,起初还觉得这嗓音很童稚,甚是好听。等听清了内容才咬牙切齿地爬起来,一把拉开窗户!
只见左方遒在镇子里找了一堆乌藏孩子,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糖,还拉了一道巨大的汉语横幅。
那横幅上用遒劲的笔力写着:“将明,跟我走吧。”
而孩子们收了他的好处,一遍遍地齐声大喊:“沧将军——您就赶快回到雅州吧——”
这话既是左方遒的心声,也是每天担惊受怕孩子们的心声。
沧渊一口气没续上来,喉咙里还很干涸,哑声爆吼道:“回学堂里上课去!瞎跟着乱吼什么?!”
加措王子发话了,孩子们丢下横幅,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左方遒仿佛忘了昨晚的不愉快,简直越挫越勇、再接再厉,自己卷起横幅在下面大气地笑道:“渊儿,让你爹来窗口说句话!”
沧渊还是维持了一下礼数,对着左方遒拜了一瞬:“爹的房子在里面,应该还没醒,王爷稍等。”
说完以后他朝内里房间走去,却见沧晗早已起来在打坐练气了。
沧渊拾起桌上杯子,灌了两口温水:“爹怎么不下去回个话,也好让王爷死心。竟在这里一个人焚香煮茶。”
沧晗深深吐息一口:“他要是能死心,也不至于纠缠这么多年了。说什么都没用,无视就是最好的应对。”
父辈的事沧渊不好说什么,他清楚爹对王爷有情分,却也只是过去而已。
从固宁王的只言片语中能够知道,爹在二十来岁的时候是待他极好极好的。只是蛊毒让两人之间横了沟壑,岁月也无法填平了。
楼下又吵闹起来,却是守书阁的老伯与王爷的说话声。
沧渊走到楼梯口一听,便听得左方遒使着十八般说话艺术,要老伯放他进来见沧晗,说他能把沧晗带走,也免得他们这边运转不正常。
不多时,还真让他进来了。固宁王八面玲珑心,哪儿是一个老伯能够应付的。
沧渊只好挡在最上层的楼梯口,终于丢失了他的礼貌,语气不善道:“爹不愿见王爷,您还是不要硬闯吧?”
温远跟在左方遒身后,冲他讪笑了一下。
沧渊撇开目光,便听王爷小心翼翼地朝上喊:
“将明、将明,我知道你听得见。今天三十了,你是固宁军的主心骨啊,将士们都等着你过年啦!要不过完年你再来找儿子住?”
一阵沉默以后,过道上吹来穿堂风,沧晗终于说话了。
“固宁军的主心骨是单浩轩了,我准备年后就向京城呈词,交还兵符,卸任镇军大将军一职。”
“呀!”左方遒像是头一次听到一样,发出惊讶的声音,“单副将怎么行?他还是个孩子呐!不能没有你。”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王爷耐心等着。
沧晗的话明显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幽幽道:“单浩轩还小?三十多了孩子都三个了。你三十多的时候早已娶了明娘子,当上雅州王了!”
这回轮到王爷被堵住了口舌,半晌才道:“将明,不闹脾气了好不好?”
沧渊翻了一个白眼,索性坐在楼梯口上,听着他们隔空传话,尴尬慢慢被磨平了,已经体会不到了。
沧晗独坐屋内,房门开着,不耐烦道: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在闹脾气,我只是单纯不想与你共处而已。王府亲眷那么多,王爷不回去不像样,赶紧的收拾东西还能赶上年夜饭。”
“身边有一万个亲眷,没了你,也像一个人。”左方遒有点忧伤地垂着眸子,“将明,你以前过年都会回来的。”
“呵……”沧晗冷笑一声,许久没有回音,似是想到了什么,想让人死心,便讥讽道,
“是啊……回来拿暂时的蛊毒解药。然后受着明娘子的冷眼,和你对坐在桌案旁饮酒,你自己就不觉得别扭吗?”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左方遒道歉比翻脸还快,又恳求道,“只要你在雅州,我就安心。那我以后不常来找你了,你先回去,成吗?”
沧晗几乎立时答道:“这辈子我都不想回到你能找到的地方!我请辞后就住在乌藏,比哪里都自在!”
“将明,你!”左方遒举起一只手,指着沧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