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可不像高兴的模样。”肖思光拍着左扶光,贴近他耳边说,“你现在答应做我的人,我就不回去。”
“那当朝国公就要成为千古罪人,蓝颜祸水。”左扶光知道他说的是假话,顿了顿,才嘱咐道,“别死了。”
肖思光一把掰开左扶光,掌着他的肩膀问:“我在你眼里那么不堪一击吗?区区一个梦珂小儿,不在话下!”
左扶光破涕为笑:“巴彦梦珂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得凶神恶煞地提刀到梦里来砍你。”
“嘿嘿……”肖思光有些憨地笑了笑,像当年一样。
他重新把左扶光抱在怀里,许诺道,“我会领着军功回来,把防线筑得比曾经更牢固。你等我的喜报,你放心。”
“别逞强,我们已经长大了。”左扶光把眼睛埋在肖思光肩头,“你穿北境的战甲最帅,真的。而我耽误了你许多年……”
他们又絮叨了一会儿,随行镇北军士兵等得不耐烦,个个心急如焚。
左扶光不好再耽搁时间了,目送肖思光走进晨光里,忽然觉得从未有这么孤独过,他的左膀右臂离开了。
肖思光能感受到那股目光,却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肩膀,暖暖的,还被眼泪润湿了。
不枉相识,不枉相知。
此后他将成就自我,过去的那些是鎏金般的回忆……
……
左扶光许久没来找过沧渊了,据说最近直接住在了宫里,因为国事繁忙。
繁忙也是他自找的,北边有战事,去年的疫病让很多州县百废待兴,他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给皇帝选妃,挨个阅选秀女家世。
许世景烁对于选秀表现出极大的抗拒,但皇帝个人意志在此事上亦然不重要。
朝臣们忙着想往后宫投递自家女子,前朝后宫本就连成一体,谁都想培植自己的势力。
这天散朝后,许多人聚在左扶光入住的偏殿里,许世景烁反而被晾着,只有沧渊为伴。
皇帝今天无心看书,抱怨道:“他们张罗着给朕选妃,却无一人过问朕的意见。先生你说,都是些什么人会被塞进后宫?”
“不管什么人,皇上临幸谁、冷落谁,是你自己可以把控的。”沧渊安慰道,“世家子女成婚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比皇上幸运,代代皆是如此。”
许世景烁忽然问道:“那先生为何还没成婚呢?”
“呃……哈。”沧渊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解释道,“乌藏和大许不一样,即使我父王也只能娶一人为妻,只有真心的爱意才会受到神明祝福。”
“真好。”许世景烁有些许羡慕,“那若是两个相爱的人门不当、户不对,该如何?”
沧渊便认认真真同他说道:“也有很多这样的爱人,要是得不到家族的同意,他们就会私奔,去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
“有勇气私奔的人如果还是受到了阻拦,那阻拦他们的家长亦然会受到指责,这也是违抗神明的。”
在乌藏,就连“私奔”也是一种习俗,真爱至上,听得许世景烁心驰神往。
皇帝发了许久呆,又忍不住探究道:“那先生……有心爱之人吗?”
沧渊立时反问道:“皇上有心爱之人吗?”
许世景烁顿了一下,许久才说:“朕从小便不受宠,皇兄在位时甚至被软禁了。接触过的人只有嬷嬷、太监,还有各位少傅、学士。”
“待你看了秀女,就会找到令自己心动的人了。”沧渊和声劝道,“若是付出真心,就算过去不认识,也能从头相知,找到真爱。”
许世景烁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沧渊,没有再说话。
沧渊离开御书房时,见叶知夏还在不远处打磨给皇帝用的武器。
两人在雅州就是认识的,只是不太熟,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问道:“听说你最近都呆在宫里,不回校场吗?”
叶知夏手里拿着磨刀石,把早已尖锐无比的利剑擦得更亮,反反复复,回道:
“新总督是大中军提拔过来的单家陶,总是向着禁军。毕竟禁军前身小中军,是他儿子带过的兵,有些针对外四家。”
“那边不自在,还不如寻个教皇上武功的理由,留在这边。”
沧渊了然,随口道:“你们肖总督当初也没做到一碗水端平。”
让单老爷子当总督是权衡之举,毕竟单家忠于皇权,但单浩轩如今在固宁军中很受重视,只有他的背景和势力可以同时符合左扶光和小皇帝的意愿。
两人为了这个空悬的总督之位争执过,左扶光想提拔外四家势力,许世景烁又不认同。最后落在单家陶头上,两人才达成平衡。
叶知夏看似不经意地刀尖一转,沧渊差点被划到,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