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就总是和沧渊比,左扶光那时候还会问“你跟沧渊比个什么”?
而今的答案他心知肚明,看到肖思光只会在他面前流露出的有些傻气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一种无奈感充斥心间。
“我从未想过他会变成这样,也没想过他会帮着小皇帝对付我。”
肖思光歪着头,像只小狗似的,说话时半真半假:“那你跟了我吧。”
“滚。”左扶光无情地回复道。
“那我跟了你吧,国公大人。”肖思光耍赖似的开着玩笑,“物是人非了,你的顾虑该打消了吧?”
左扶光头一次认认真真地看肖思光,那眼神里虽有笑意,却依然含着情愫,玩笑里未尝没有真心。
可他怎么瞧,也只能从肖思光那张脸上瞧出两肋插刀的“兄弟”二字。
虽然他们交情很深、相处愉快,可怎么也无法想象这张脸如若在面前放大,像三年前告白那天一样亲吻他……
或是,和肖思光上|床。
左扶光竟然觉得有点反胃,一不小心轻轻“呕”了一声。
肖思光眉头一紧,猛一把推开了他:“滚吧你至于吗?看我都能给看吐了!”
左扶光捂着胃部,是真有点不舒服:“今天中午是在宫里吃的,小皇帝赐膳,好像有点吃错东西了。”
“少来。”肖思光恨恨道,“我就那么让你恶心?不是我说……你一辈子就吊死在一棵树上吗——等等,小皇帝赐膳?”
左扶光摊手道:“国事繁忙,中午基本都没出宫的。他经常赐啊,还和我一起吃的,怎么了?”
肖思光总觉得有蹊跷,却又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左扶光却危险地眯起眼睛……他想到了。
如今沧渊在背后帮着许世景烁,沧渊最清楚他的饮食习惯。
他肠胃娇贵,稍有生食或动物血就吃不惯,会反胃、痢疾,而寻常人吃了那些却不会这样。
虽然中午的膳食看起来并无不妥,但从他目前的状况来看,那顿饭里肯定动了手脚。
或许是想让他明日上不了朝,或许是他们真的要有大动作,左扶光暗骂了一声:“操。”
肖思光坐得远远的:“操什么啊?谁给你下毒下泻药了?”
左扶光的手逐渐握紧,一股妖异的怒火从发疼的胃里生了起来,咬着后槽牙说:“既然那么喜欢留在京城里搅弄是非,我便让他有家都不能回!”
肖思光不解地打了个寒颤。
……
翌日,雅国公果然因为身体不适未能上朝,当肖总督被参奏的时候,没人替他说话。
小皇帝虽然没有罚总督,却下令罚了外四家的俸禄,并缩减他们的用度,令其不得进城扰民,狠狠磋了一把外四家的锐气。
那些被设计陷害的士兵因为吃不饱饭都变老实了,而且肖思光平常挺横的,这次却没给他们出头,令他们心有怨言。
没过多久因为拦截城外匪冦,外四家又立了功,皇帝当即取消惩罚大肆褒奖。
这一奖一惩显得他严明有度,果真达到了运权的效果,让人能明白军队的命脉实则握在皇帝手里。
朝堂上一切顺利,都在按照预想的规划走。辽东爆发的那场疫病却没能防住,疫|情逐渐南下,由游走商贾传到了全国各地。
沧渊本还想在兴京呆一段时间,却收到了他阿爸的文书,要他即刻返回乌藏严守商道,防止疫病蔓延。
他上报实情的那天,小皇帝虽然依依不舍,却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便没有挽留。还给他置办了好一身行头,带足了路上的吃食,在宫里告别。
“先生这一去又不知是多久,若你不是乌藏王子,朕必让您来当朕的谋士。”许世景烁站在宫廷门廊的阳光下,让太监把一个盒子交到沧渊手中。
“皇上身边已有良才,听冯学士的,大兴科举广纳寒门之士准没错。”沧渊一边说话一边推拒道,“礼物便不必了,下次使团朝京,我还来。”
许世景烁眼睛里映着阳光,轻声说:“金银财宝乌藏王庭应有尽有,先生自然是瞧不上的。朕给的这件是为你量身定制的黄马褂,内挂斑虎厂出行的腰牌,方便先生通关过城,一路畅通无阻。”
沧渊有些感动地接下了,他心忧乌藏情况,皇帝便为他考虑,给了他通行的方便。
他拱手深深拜下,许世景烁赶紧来扶,忍住自己眼里的泪水,说:“先生的话朕都记在心里了,相信下次您返京时,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大许皇帝。”
顿了顿,他哽咽道:“先生一路平安,保重。”
初月的天气还很冷,沧渊出宫,去客栈里牵出了自己的巨马。
他其实该有随行仆从,但因一个人惯了,不喜带人在身旁伺候,所以便没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