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扶光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低头一看:“怎么是秋白露?”
“秋天可不得喝秋白露吗?暖胃又舒心。”肖思光给两人都满上,“秋白露怎么了?”
沧晗喜欢喝秋白露,雅州王府里存了一整个酒窖的酒,全是秋白露。
左扶光原以为父亲也喜欢,直到今日才知道是为何。
固宁王搜集了民间所有酿得最好的秋白露,就等着每年将军回来的那一两次,与他共饮。
酒越存越多,有的年份甚至上了二十、三十,比左扶光年龄还大,酒液都泛黄了。沧晗却喝得越来越少,每到深夜总会及时离开,不在王府多留。
原来他们不是兄弟,或只有一人认可兄弟情分,全都是父亲一厢情愿。
左扶光先前都在想,如若他是父亲,他便不会娶妻生子。而在被父母同时喝止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同样站在抉择的点上——他该怎么办?
难怪将军直到如今也未曾娶妻,他受困于此,不肯委屈了任何一个人。
左扶光还曾听闻过,早年间安顿雅州的时候,有个瓦剌将军见沧晗面容俊美,直接大放厥词挑衅,掏出##在阵前尿了一波,扬言若是得胜,必要掳走沧晗做他的男宠。
那场仗自然是沧晗胜利了,瓦剌将军没死,被固宁王阉掉以后放了回去。
后来,王爷就给将军打造了一枚黄金面具,要求他出征在外必须戴上,说是为免镇不住士气。
如今想来,这何尝不是占有欲作祟?
左扶光喝着秋白露,一点一点品出了过去的种种细节。
他先前一直责怪明姝月在京城有别的相好,此刻才明白父亲更过分的地方是什么……
他觉得头疼了起来,纵使自己再聪明,也想不透彻这些纷乱如麻的事如何斩断。
父母是否和离不是他能决定的,他是否要结婚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要怎么去面对沧渊?今后又该做个正直的忠于婚姻的人,还是成为一个小人?
肖思光安静地陪了一会儿,见左扶光越喝越多,表情越发阴沉,便抬手阻止他端杯。
“若真有太多烦恼不能同我讲……”肖思光提议道,“我们打一架发泄发泄?”
左扶光眼前朦胧,低道:“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会些什么招式。”
“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打,就校场后面的小树林?”肖思光抢走了酒,“你这愁好像是杜康都不能解开的。”
左扶光看着他:“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通过打架解决的,你想试探我的武功,没门。”
“行吧那你喝,我看你醉死得了。”肖思光靠墙坐着,抬起手猛拍一把左扶光的头,差点把人拍得撞在桌上!
左扶光眼神里染了几分怒意,压抑着说道:“你回自己屋,我说了让我和熊战呆会儿。”
“讲实话,我怕你先杀熊再自杀。”肖思光不依不饶,“打一架、打一架?”
话音未落,左扶光的拳风已到面门,肖思光猝然躲开,惊魂未定。
“这么快?”他当即来了精神,跳起来勾勾手指头,“再来!”
左扶光还没扑上去,熊战又判定他们是在互相进攻,立即张牙舞爪地想去咬肖思光。
肖思光闪身躲过了,躬身抱住左扶光的腰,出门就把熊战关在了里面,直接将人往林子里虏去。
左扶光骂道:“肖思光你疯了?我不想和你打!”
“知道练你们这套的有什么不好吗?”肖思光健步如飞,“我看了你那个丫鬟翠微的剑势,与你一样。她身段苗条你也是,这套武功用劲讨巧,让人看不出来你是习武之人。”
“但是!”他续道,“不好就是你们劲儿小体重轻,随随便便就能钳制了扛起来!”
森林仿佛可以吞噬亮光,半醉半醒间,左扶光想到了沧渊也是抓住他这个弱点,动不动就锁他的腰,把他扛起来。
他猛地踹了肖思光一下,真的生气了:“你凭什么?!”
“什么我凭什么?”肖思光把他放倒在灌木丛里,疑惑道,“终于想打架了?”
“你凭什么可以随性抉择,从不必担心负一人还是负雅州?”
“你凭什么想回来就回来,第一天就将我扛到阿里城外,还要提起年少时的荒唐誓言?!”
“你凭什么……把我拉到这样的境地。你倒是忠孝两全,我呢?!”
肖思光云里雾里的:“你不是在对我说吧?”
话音未落,左扶光已经拳脚相加地厮打过来,肖思光挨了好几下,他从未见过如此真实的左扶光,竟然一下都没还手,把人紧紧抱住了,像个人肉沙袋一样任凭他为所欲为。
夜很静,只能听见左扶光压抑的痛苦哽咽,和肖思光几不可闻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