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以为是下人清理了,一直担心被父亲知道。结果这件事没有引发任何后果,就这样过去了,他便已经遗忘。
实际上左方遒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了,他甚至故意引导沧渊多在王府呆着,好帮衬左扶光。
他当然知道两人私定终身,沧晗后来也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甚至知道他们每次扯谎说出去和朋友相聚,其实都是找地方寻机私会。
左扶光一直觉得父亲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大发雷霆,会阻止他,会给他讲肩上的责任。
为此他在外格外注意不与沧渊亲近,总是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还引得过沧渊的不满。
可左方遒早就知道。
左扶光忽然觉得自己今天鼓起巨大的勇气,压抑住惧怕和内心的惊涛骇浪讲出这件事,好像都是一个笑话。
左方遒见他愣住了,便问道:“所以呢?”
“所以……”左扶光的声音更低了,“我不想成婚。”
几乎是同时的,父母都用同一种坚定的语气,默契道:“不可能!”
“娘,你不是说你不想公主——”
明姝月朗声打断:“你就在京城天子脚下,尽好你为夫的本分,婚后不许和任何人厮混,难道不行?”
“我没同意!”左方遒摇头道,“沧渊不一样,他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左扶光重复了一遍,“所以父亲那么欣赏沧渊,是觉得他能做一个为了我忍辱负重,一边为我付出,一边还能看着我成家立业、繁衍后嗣的好孩子?”
明姝月转瞬觉得反胃,捂住心口差点吐了出来:“你们父子真的是一丘之貉。”
左方遒理所当然地说:“为父已经以最大的耐心,最多的包容对待你的选择,所以才不想你留在京城受委屈。但你是固宁王世子,从今往后不许再说刚才那种荒唐话。”
“皇上不会同意公主下嫁雅州的,又不是关外藩国和亲,你凭什么能求得到这份殊荣?”明姝月不再看左扶光,对固宁王说道。
左方遒拾起了最初的话题,冷冷睨视着她:“我说了,和离。若是皇上不肯赐婚,扶光也绝不做驸马。”
“不离,我偏要让你背后受人指摘,让你体会不及我万分之一的屈辱感。”明姝月有点疯狂地说,“蛊毒清除了,他就会正眼看你吗?他只会在沙场卧着,连年节都不会再回去了……”
两个人再一次无休无止地争吵起来,仿佛露出了潜藏已久的尖刺,都坦白了,互相踩踏着对方最脆弱的一面。
左扶光像一具行尸走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家门。
他无处可去,本以为这会是团聚夜,最后却失魂丧魄地走到了校场……
第一百零九章 肖思光你疯了?!
今夜无月,校场里黑漆漆的,只有驯马司那边有几个营房点着灯火,有些士兵不顾宵禁,还聚在一起玩牌。
肖思光横竖都睡不着,便窝在小熊的房间里和熊战建立感情。一会儿喂食一会儿摸毛,自己也不孤单了。
左扶光同样想去找熊战,一走进门,发现肖思光坐在地上。
原本放在通铺的小桌也在地上,盘子里摆着些肉。肖思光吃一块,又喂熊战一块,一人一熊格外和谐地坐在一起,消磨着时间。
“嗯?你又回来了?”肖思光见左扶光进来了,擦擦手站起身。
左扶光不说话,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也确实不能把家里的烦闷讲出来,眼神有点可怕。
“你怎么了啊……”肖思光感受到了格外低沉的气氛,走到左扶光面前,“是有什么不开心吗?”
左扶光点了点头,肖思光便张开手,一把将他摁在肩头,耿介地说:“来,兄弟抱抱!”
“你恶心不恶心?”左扶光推了他一把,“我是你最厌恶的那种有‘特殊爱好’的人。”
“声音怎么都哑的?”肖思光的重点完全偏了,拽住左扶光的手把他拉到桌边,“我去抢他们一点酒,借给你消消愁?”
他把左扶光摁着坐下了,自己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猛地回头:“刚才我抱你,熊都没来打我!”
“你就那么在意我的熊打不打你?”左扶光实在笑不出来,“别话多,让我和它呆一会儿。”
肖思光指着他,气鼓鼓道:“也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皇上敢不理你,万宝候敢指使你,还有单浩轩……”左扶光喋喋不休。
肖思光的手抖了抖:“回来再收拾你!”
走出那个小屋,他没立即找别人去要酒,而是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跳得厉害。
“见了鬼了。”肖思光兀自嘀咕道,“我至于气成这样?”
半晌,他才拿着酒和碗从另一边回来,忙前忙后地摆好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