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才知道,麦拉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到底是一个将军的儿子,英雄就是豪放不羁,放纵自由,潇洒为红颜。
麦拉斯喜欢美人这件事,那日苏从来只是看在眼里,心里却下意识地去忽略,毕竟他总是喜欢表面说说,真的有姑娘过来了,他比谁都要拘谨。
而几多湖畔边的那位小娘子,是麦拉斯第一个想要主动的女子。
那天麦拉斯把人骗去了湖边,闹着要和他比赛,看谁先把鱼钓上来,那日苏心道幼稚,却还是默默跟着他闹。
他虽然聪慧,所学技能样样精通,但在钓鱼上,麦拉斯却比他更有天分一点,从前也不是没有比过,只是赢得几乎都不是自己。
他们正潜心钓着,眼睛却花糊一瞬,一位妙龄姑娘从湖的那边过来,身边人一激灵,那日苏下意识地要责怪他把鱼吓跑,却先看见麦拉斯红着的脸。
他哑了喉咙,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一阵,说不出话。
水面泛起波澜,鱼钩拉动着绳线,那日苏第一次在麦拉斯之前钓上了鱼,他却只是愣愣地停在了那里,忘了收网。
那之后,他是如何应激地逃离开,麦拉斯又是如何在他身后追赶的,他已经忘记了,只知道在这刹那里,他意识到了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究竟是什么。
原本以为的纯粹情意,没想到已经在一天天的磨搓之下,变质扭曲,成了难以启齿的爱意。
那日苏,喜欢上麦拉斯了。
麦拉斯那样好的条件和资本,出人意料的,他并没有和几多湖畔的那位姑娘在一起,那天之后,他常常问起那日苏当时的异举,却全被后者搪塞过去。
那日苏知道自己在逃避,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知道麦拉斯对自己好,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与他人根本不同,就好像麦拉斯在他心里的分量一样,至于双方抱有的情感究竟是什么……那日苏不在乎。
麦拉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心仪的姑娘,他也如愿以偿,小心翼翼地隐藏这份感情很久,久到最后,甚至产生了一点幻觉。
或许,在某一刻,麦拉斯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对他的感情已然变质,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呢?
那日苏终日活在这份幻想里,像一个小偷,又像一只可怜的老鼠。
周围的白眼和诋毁从来没有从他的身边消失,他却已经强大了起来,不再如同幼时一般脆弱。
他的身边,有了麦拉斯,永远的、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的麦拉斯。
他给足了自己安全感,让他不再害怕,所以也让他理所当然地忘了,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的。
麦拉斯说的那句话好像一道惊雷,带着这十几年来被隔绝在外的痛苦和厌恶,把他一瞬间劈醒,给了致命一击。
他恍惚领悟出了一个道理。
挂在悬崖边上的人,是不能上岸的……
当初我想自甘堕落,你非要看我可怜,想伸手把我拉上来,我拒绝了你,你却不死心。
后来,我终于小心翼翼地把手递给你,你拉我拉了很久,我渐渐看见了大地,小草,绿树……我以为自己终于要上来了,可你却忽然撒了手。
我便立刻掉了下去。
你忘了,我原本抓在崖壁的手已经放下,你再把我扔了,我是会粉身碎骨的。
第四十章 万难不敌英雄迟暮
客栈一夜,有人安然入眠,有人辗转反侧,各怀心事的众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这一夜,第二日一早,便搭上了嬴丰准太子的队伍,一同前往王都。
身后追逐的人“化敌为友”,拓跋野一行人赶路的行程也放缓一些,拓跋野和麦拉斯在外面驾着马,那日苏则在马车里照看江不闻。
就这样赶程了八日,富丽堂皇的嬴丰王都,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们到王都的时候是在傍晚,大太监看见了令牌,将前来的几人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停在了拓跋野的身上。
“既然是三皇子求见,其他人,便在殿外后者吧……”大太监尖声尖气地说。
他的头发花白,束在脑后,眼底露出高傲和不屑。
陆延俅对拓跋野心中怀恨,奈何被打得实在太狠了,虽然讨厌他,但只要对方站到自己的身边,还是会忍不住生出丝缕的怯意,不敢做声。
大太监这话说得正是时候,他巴不得拓跋野赶紧离开,离自己远点,闻言刚想附和,却被尉迟衮一记眼刀怵了回去。
“张公公,我身边的这位公子身份特殊,觐见皇上,是有要等的事情……这样,您让三皇子和他一同进去,人不多,也不会吵了陛下休养。”
尉迟衮的脸微微向着拓跋野偏过去示意,大太监细眉便扬了扬,这次的打量便光明正大多了,眼神带着一点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