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树林更加浓密,仿佛衍生出许多爪牙,一步步地向着四人靠近。清脆的马蹄声踏破泥地,疾风吹地树叶沙沙作响,隐约有树枝断裂的声音。
……树枝断裂?
一颗形状怪异的大树在此刻忽而倒地,“嘭”地一声断裂,拦截在前方!
“什么人?!”二人手上的缰绳猛地拉紧,马匹长啸,被绳勒停,拓跋野蹙着眉,冷声问道。
身后的浓雾紧跟其后,马上又来赶到他们的身边,断裂的大树上方,却出现了几道人影,从高处落到地面,为首的一名男子身高体长,面罩蒙住了半张脸,隐约窥见罩后的俊逸。
“复姓尉迟……”
他启唇,声音薄凉,穿过重重密林,不慌不忙地回应拓跋野的话。
“单名,衮。”
第三十五章 他辱我荆妻
林中昏暗,危险步步紧逼,拓跋野暗中摸上短刀,佯装不识。
“我与阁下素昧平生,还请让开,放我等出林。”
尉迟衮闻言,轻笑一声:“五日之前,嬴丰边境的一家客栈中,兄台打伤了人,现在却不记得了吗?”
拓跋野眼底的瞳色暗下,意识到逃避无果,声音冷下:“你想做什么?”
尉迟衮息声片刻,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黑雾中:“今日吹的是南风,蹉跎林的瘴气不出须臾,便会到达你们的身后——这位兄台,打伤人,总要承担该有的后果,你我之间,也应有个交待。”
“人不犯我,相安无事。我见阁下深明大义,不似无理小人,您为己出头之前,可曾清楚原委?”拓跋野问。
断树之上,蒙着面罩的男人略微迟疑一下,没有立时答话。
拓跋野手掌抚上江不闻的后脑,继续说道:“客栈底楼的那位公子,蛮横无度,辱我荆妻,这笔账硬要算上,究竟是谁之过?”
尉迟衮的动作更加迟凝,视线落到拓跋野怀中的人上,不难看见他虚弱无力,昏沉不知处。
他的眉目皱起,面上一闪而过厌恶,侧首,看了随侍一眼。
那正是几日前,在打斗时趁乱逃出报信的人,此刻低首支吾,被尉迟衮锋利的眼神看地不敢做声。
空气中静默些许,恰逢此时,林中深处,南风猛地猖狂,远处的黑雾在这一瞬间蓬勃|起来,眨眼之间到达了他们的周围。
江不闻吸下了许多瘴毒,闷声低咳起来,那日苏也愈发寒冷,抓住麦拉斯的手臂,咬着牙逼迫自己不做声。
瘴气入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弥散到四肢百骸,剩下的两人多少精力不济,薄汗在额前生出,意识模糊。
尉迟衮终于开口:“我家少主平日骄纵,如若真如兄台所言,那是该我等赔上不是。”
拓跋野蹙眉晃了晃头,强迫自己清醒:“我已原谅,请您让道。”
他抓住缰绳,随时预备挥鞭纵马,尉迟衮却并未让开。
“但皇家威严被犯,还请诸位随我回去,弄清真相后,再放尔归还。”
他的尾音落下,又一阵风刮过,黑雾彻底占据四周,毒瘴穿堂而过,尽数吸入了身体。
“你……”
身下的马匹一声低吟,马腿不稳,瘫软在地,座上四人随之被撂倒,拓跋野护住江不闻,延缓住冲击,却因吸入了太多毒气,再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断树之上,尉迟衮看着倒下的四人,严声命令:“带回去。”
“是!”
随侍上前,把地上的人抬回。前方运来马匹车辆,林中雾气不散,再远即是天边,他们调转马头,换了一个方向,便随着上路。
约莫两个时辰后,蹉跎林的林尾处,终于碰上了几匹俊马,带着一辆精致的马车,架马人看见过来的人,连忙下来,弯腰行礼。
“尉迟大人。”
尉迟衮没有应话,面容冷峻,扫了他一眼,马夫立时寒气涌身,垂下头低声提醒车内的人。
“王公,尉迟大人来了……”
陆延俅在马车内,正与身边的侍女玩乐,闻言将她推开,迫不及待地掀帘而出。
“尉迟衮?你回来了?”他睁大眼睛,探着头后面去寻找什么,却没有看见想见的东西:“人呢?要你带的人都带回来了吗?”
尉迟衮:“在车里。”
陆延俅探头的动作一顿,随即看见不远处慢慢行驶过来的车马,立刻皱起眉:“不是跟你说了,把他们绑回来吗?你这是在做什么?接亲吗?!”
尉迟衮冷着脸,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反过问道:“五日前,在边界客栈中,你究竟做了什么?”
陆延俅激动的情绪忽然僵住,终于察觉到尉迟衮的反常,眼睛飘忽不定,最后佯装恼怒:“我不是跟你说了?遇上了歹徒行凶,差点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