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侯啧了一声,摇头不允,“他诡计多端、巧言令色,夫人你擒不住他,别叫他伤了你和孩儿。”
柏氏却不以为意,翻广袖一抖,手腕上就爬出了一条青碧色带花斑的小蛇。
这回,莫说是云秋,就连靠近的那几个影卫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柏氏温柔冲方锦弦一笑,“侯爷您瞧,他怕我。”
云秋不认识什么毒蛇,但也知道一条法则,叫做颜色越鲜艳的东西越毒。
而且柏氏明显也是苗人,也不知道乌影给他身上中的小虫子还管用不管用。
方锦弦眯了眯眼,远远看着云秋脸都吓得煞白,犹豫再三,还是不同意,“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们这儿正说着,头顶上却又传来轰隆一声。
那样的响动不是箭|簇、弓|弩能致,李从舟那疯子——多半还动用了攻城车和重|炮。
即便是打开了暗渠,在这样封闭的地牢里,震耳欲聋的回声还是让这群人失去了片刻的行动能力。
这时候,已经用棉花塞住耳朵的云秋却占据了先机,能够趁机往后退好几步,借以拖延时间。
方锦弦被那声音震得耳鸣,忍不住抬手抱住脑袋、堵起来双耳,“别废话了,快走!”
几个影卫都痛苦得面色有异,柏氏却没事人一般趁机迈步进了铁栅栏,伸出手握住云秋手腕。
“不,侯爷,你先走,”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脸上那副冷漠表情也是变也未变,“他身上有些有趣的东西,我相信对侯爷的大计有帮助。”
“……”方锦弦愣了愣,目光在云秋和妻子脸上反复逡巡了一会儿,最终咬牙转过头去,“你们护好夫人。”
影卫面面相觑,最后领命、分了两个人跟上方锦弦,剩下的人来捉云秋,然后等下一艘小舟。
云秋本来试图和柏氏搭话,但才开口说了一个您,柏氏手腕上爬着的那条小蛇就开始朝他吐信。
云秋:“……”
他噎了噎,吞口唾沫默默闭了嘴。
柏氏拽着他手腕,看上去像是控制住他不让他乱跑,可指尖的动作却分明是在搭脉。
暗渠中小舟靠岸的时,几个影卫过来拉云秋,动作太大碰到了他背上背着的琴盒。
琴盒是暗扣用皮带系紧的,咣当一声、里面的琴就掉了出来,云秋听见那声音心都揪了起来,也不知从哪儿涌起一股蛮力,一下就挣脱开了众影卫的束缚。
他急急唤了句:“娘亲!”
扑过去就给那被摔在地上的琴抱在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沾染上的灰,扯下来自己广袖整个兜起来、死死护在怀里。
娘亲对不起。
云秋在心中闷闷道歉,手还轻轻拍了拍月琴的表面,像真的在安慰人一样。
时间仓促,影卫也顾不上太多,上前就动作蛮横地给云秋拖走了。
云秋只管护着怀里的月琴,咬牙憋红了眼睛,一声都没吭。
“夫人?”影卫登船给云秋夹在中间后,转身却发现柏氏并没有跟过来,反而一直怔愣地站在原地。
她垂眸看着地上、刚才月琴磕碰掉落的一点碎木渣,脸上的神情是说不清的复杂。
“夫人?快请上船吧!”其中一个影卫又上岸来请了一遍,“白帝城兵丁深谙水性,这条暗渠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了!”
柏氏这才恍然回神,慢慢走了两步下来后,由影卫扶着上了小舟,就在云秋对面坐下来。
小舟不是大船,暗渠之内暗涌流动,所以这一路行船并不稳当。云秋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恶心头晕,忍不住地干呕。
影卫顾着前路,根本无暇顾及,倒是柏氏盯着云秋看了半晌,忽然起身坐到了他身边,指尖翻动就在他而后翳风穴上轻扎了下。
云秋唔了一声,眼泪往往地转过脑袋,正想指责这位夫人怎么还用针戳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没那么难受了。
——柏夫人这难道是在帮他?
云秋满腹狐疑,他与这位妇人从未见过,今天晚上算是在地牢里面见了第一面,只是听李从舟说过不少她的事。
她也是苗人,实际上跟乌影一样都来自乌昭部,也是那三个被灭苗寨里面的部族。
只是很奇怪,家人族人被灭族后,她没像是乌影那样选择复仇,而是干脆嫁给了襄平侯,还帮她研制蛊毒,做出了噬心蛊。
乌影一直在暗中联络她,但她都没有应,照旧自己一个人住在襄平侯府上,躲在西苑里练蛊、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