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黄桷树小区的门口,费时宇都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话。
到底是大家心里都装着事情,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大家也都静静的,想事儿的想事儿,闭眼的闭眼,连偶尔叹气的声音都显得突兀。
陶树把车停稳才舒了口气,好悬他这个新手司机没在路上出什么事儿,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违章扣分。
“明天早上司机过来接你们,到费氏总部去谈一谈灯红后续资助的事情。”费时宇拉住了要下车的陶树。
陶树看着费时宇,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里有些担忧的神色。
“行,我和桃子明儿一早就能去,我先回去了啊,玲玲怕还在等我。”田鹏答应下来,看了看费时宇扣在陶树手腕上的手,抿嘴一笑,先下了车。
助手也有眼色,推说要下车去买包烟,车里就留了费时宇和陶树两个。
“累不累?”费时宇摸了摸陶树的脸颊。
“不累的,”陶树蹭着费时宇的手摇摇头,“你累了吧?这么多事儿,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怪我吗?把你牵扯进这些事儿里?”费时宇摸了摸陶树的眼角。
“我有点儿担心鹏哥,”陶树想了想,“其实你告诉我这些事儿的时候,我倒没怎么想我自己。”
“是我不好。”费时宇收了手,靠回座椅。
他脸上的表情不舒展,嘴唇抿着,看起来比平时还薄,眼珠有些低垂,没什么表情,尽管这样,陶树还是从微弱的变化中体会到了他的自责情绪。
陶树看着费时宇的侧脸,有些心疼,没看多久,他就忍不住凑过去,在他抿紧的唇角上亲了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想我自己吗?”
费时宇转过脸来,沉沉的眼神像是要看进陶树的心里去。
“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把我们俩想开过,”陶树直直地看着费时宇,“我不觉得你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所以就无所谓连累不连累,你明白吗?”
陶树仿佛不知道害怕似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于我来说都是虚名,而且有没有你,我也不是个直男啊。”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愿意告诉我?”费时宇默了默,像是在犹豫,随后转脸看着陶树,“你想帮灯红拉赞助的事。”
刚刚还在说着“没有把我俩想开过”的陶树这时候吃了哑药似的,闭了嘴巴,他坐回驾驶位,低头看着自己绞在一块儿的手指。
“嗯?你说说看?”费时宇却不依不饶,伸手掰了陶树的下巴,逼着他直视自己。
“我……”陶树的脸是转过来了,眼珠却看着不知道哪里,脸颊也窘迫得红了,有几分不自知的诱人,“我不想再让你花不必要的钱,你本来就有挺多麻烦要对付,我不想让你分心,也不想在你面前……”
“不想在我面前示弱?不想在我面前展露你的难处?”费时宇帮他补充。
陶树的脸更红了,有被揭短的难堪。
“你说了,我们不是分开的两个人,我依赖你,你也要放心依赖我。”
费时宇凑过来,吻住了陶树的嘴。
他吻得温柔,好像在吻天上的一片云,唇珠挨一挨,舌尖又轻轻舔一舔。
“不可能没有我,”费时宇说,“你不可能没有我。”
陶树想了想,才明白费时宇是在回应他说的那句“有没有你,我也不是个直男”。
于是他鼻尖凑上去蹭了蹭费时宇的鼻尖,亲昵地表示同意,又说,“早点儿休息,别熬太晚了。”
费时宇笑着点头,“回去吧,好好休息,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明天再说。”
陶树从脚下的垫子上拿了奖杯,开门下了车,走到小区的门口,忍不住转头看车的方向。
车还没有开走,费时宇把车窗降下来,靠着车窗支着额角,正看着陶树,看见他转头,笑着跟他挥手。
陶树也抬手挥着,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是费时宇打过来的。
“快进去吧,你的西装薄,着凉了。”
陶树笑着原地蹦了蹦,“别人看着我俩,估计觉得像傻子。”
“傻子,进去吧,本来就傻,再感冒了怎么办?”费时宇笑起来。
陶树吐了吐舌头,又挥了挥手,倒着走进了小区门,一直到转角看不见了,才挂了电话。
费家老宅里灯火通明,费时宇走进玄关,就看见爷爷正坐在一楼的大客厅里,没有开电视,看着样子是在等他回去。
费时宇换了鞋,倒了两杯水,坐到老爷子下首。
“说说吧,有什么麻烦事儿。”老爷子端起水喝了一口,也不跟孙子绕圈子。
“爷爷眼明心亮,您有什么看法?”
费时宇都能想到的事儿,老爷子耳聪目明,有什么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