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没有田鹏的声音。
玲玲忍不住想哭,只能捏紧了捂在口鼻上的湿毛巾,强行把软弱从鼻腔喉管儿里摁下去,只稍稍呜咽两声,又开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间走。
二楼的人都是直接从平台外面的露天楼梯撤出的,楼道上弥漫的烟已经很浓了,像大雾一样让人辨不清两米开外的景象。
玲玲心一横,凭着肌肉记忆快速地往二楼上跑。
刚刚跑到楼梯的转角处,玲玲因为看不清,撞上了一个不软不硬的事物。
烟熏得她眼睛一直流泪,视线里的东西模糊成一团一团的虚影,这时候灯红的电路已经被烧坏,她只能靠着晃动的火光和手的触摸去辨别,自己撞上的东西,应该是一个倒扣着的沙发。
玲玲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推。
只听见沙发下面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叫,那声音在烧灼的噼啪爆响里十分微弱,但玲玲却一下就听出来了。
“田鹏?田鹏!”玲玲惊喜地喊叫,但很快被烟呛了喉咙,猛烈地咳了起来。
田鹏被沙发压在楼梯上,撞击和浓烟让他暂时昏迷了过去,玲玲刚才的一撞,沙发又在他腿上重重撵了一下,疼痛唤醒了他的神志。
“你……咳咳……你怎么又进来了?”田鹏使劲儿把压在身上的沙发抬起来一些,“帮我推一把……”
玲玲把湿润的帕子往田鹏口鼻上一捂,憋着一口气,趁田鹏把沙发举起来,全身用力往侧面一推,终于把田鹏被沙发牢牢卡住的下半身解放了出来。
田鹏的左腿使不上力气,玲玲蹲下一摸,整个脚踝都肿得老高,怕是有骨折。
“你扶着我,”玲玲爆发出蛮力,将田鹏从楼梯上撑起来,大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你他妈的,出去了就给老娘减肥!”
“听你的,听你的,出去了什么都听你的……”田鹏笑得像朵喇叭花儿似的。
玲玲没有接话,只撑着被烤得发烫的栏杆开始挪动。
两人从狭窄的楼梯上吃力地向下走,这条路变得无比漫长,好像看不到尽头。
“玲玲姐!鹏哥!”有人在楼梯的最下面喊着他们,听起来是刘敏。
“咳咳咳!在这儿!在这……咳咳咳咳咳……”烟变得更呛人,火势似乎在向一楼蔓延,玲玲说不出一句整话。
刘敏快速的跑上来,“怎么样?”
“他受了伤……咳咳,快接一下,重死了!咳咳咳……”
刘敏直接翻过身,把田鹏背在自己背上。
玲玲终于松了口气,但还没等她活动一下用力过度的胳膊,一截被火烧断的木条从楼梯的间隙坠了下来,狠狠打在了玲玲唯一露在外面的手背上。
一阵钻心的疼从被打的地方直接顺着神经窜上玲玲的头皮,她踉跄一下,顾不上看伤势,跟在田鹏和刘敏后面快速从后门撤出了灯红。
清新冷冽的空气灌进鼻腔,三人都贪婪地深呼吸着,被接应的警察扣上了吸氧罐,裹上了毯子。
就在玲玲坐上救护车的瞬间,灯红里面传来一声巨响。
分隔一、二楼的预制板在大火的炙烤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坍塌。
存在了十年的灯红,在半个小时里彻底覆灭,从里到外。
消防车终于姗姗而来,对着一堆废墟喷射着水柱。
孙红拷着手铐和脚镣坐在警车里,已经注射进她身体里的药物让她安静下来,医生正在对着她抓过玻璃的手消毒。
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心血化为焦炭,两行泪从浑浊的眼里滚出来。
“完了……完了……烧了干净……烧了干净啊!”
医生抬头看了看这狼狈的妇人,低头继续往她的伤口上冲洗。
作者有话说:
稍微对内容作了修改,前面孙红提到了自己有血液病,虽然孙红这样的人贪财惜命,但只要有这个可能,我们还是慎重处理。
第五十章 劫后余生(一)
陶树到了医院就被推进了急诊的手术室,他需要输血,清创,缝合,还需要检查有没有内伤。
艾滋病毒血液接触后的阻断流程也很快开始进行。
“陶树说,孙红自称自己携带了艾滋,陶树接触了她的血液,”费时宇坐在急诊外面的休息区,直接给熊道权打了电话,“你们抓到孙红没有?”
“什么?”熊道权吓出了一身冷汗。
和警方合作的线人已经受了伤,这原本就够他喝一壶的,要是再染上血液病,他想都不敢想。
“孙红抓到了,我马上安排突击审讯和血液检查,陶先生那边,先想办法阻断!”熊道权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费时宇一腔的怒气无处可发。
护士将陶树耳朵上的耳钉摘了下来,交给坐在手术室外的费时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