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恶魔般的神明,只需要孤寂地守在古老的城堡中,在最高的塔里安静地沉睡。
巨龙有时候会不会寂寞呢?
夜里,安娜想翻个身却被抱得更紧。完全动不了。少年的身体贴过来,滚烫。
“安娜……”他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声音沙哑。
察觉到不对劲,安娜抬头按在他的额头上。烫得吓人。
“沃伊你发烧了。”
“没事,不用管,过会儿就会好。”
“是因为少了半块护心鳞吗?”
“……”
沃伊伦特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她挣脱不开。
“安娜。”
“嗯?”
“我喜欢你。”他已经开始说梦话了,好像只有在这种迷迷糊糊的时候,他高傲地自尊心才能允许自己表达欢喜。
“真的,”他又接着补充,“很喜欢。”
安娜鼻头酸软,“为什么喜欢?”
“因为你很讨厌。”
“……”
算了,不追问你,还是好好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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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趴在窗前坚持不懈地向外张望。
杰瑞钻进小被窝里酷酷地劝告它,“别等了,安娜怕是不会回来了,咱们要苦守空房喽。”
紧接着又以过来鼠的身份侃侃而谈,“你已经是只成熟的小仓鼠了,要学会接受安娜见色忘友的现实。”
汤姆平常看上去懒洋洋的,现在却像是打了激素般格外亢奋。它气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嘿,老伙计,你是只仓鼠啊,吃主人的醋也要有个度。别搞得像个人一样好吗?”杰瑞打着哈欠说。
汤姆生气地停下来,瞪着杰瑞,用胖乎乎的小爪子指了指自己圆滚滚的身体,然后开始拼命摇头。
“蛤?你想说什么啊老弟?”
杰瑞觉得莫名其妙,索性不理它,自个儿盖上小被子美美地睡觉啦。
屋外,玫瑰小精灵们还有萝丝派森也都还醒着。
萝丝从玫瑰小精灵那儿听来八卦,又转述给派森。
“听说殿下现在和安娜小姐形影不离,而且从城堡格局的变动来看,殿下已经把一半护心鳞分给安娜小姐了。”
巨龙定情就会交换护心鳞,但安娜是人类,没有鳞片,巨龙就只能将自己的鳞片分一半给她。
挂在树枝上的派森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看来以后要改口叫夫人了。”
萝丝有些发愁,“要是殿下嫁出去了该怎么办?那城堡里就会只剩我俩和精灵们。”
派森倒是不担心这个,“殿下就算嫁出去也会经常回来看看我们的,起码每十年就要回来一次吧!城堡可离不开他,不然玫瑰会枯萎。”
萝丝嘿嘿一笑,“也对,到时候殿下和夫人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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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安娜从梦中惊醒。
黑桃Q一直在她的梦里说——“您和圣女安娜是同一人,您会按照她的轨迹,重新走一遍路程。”
这句话既像是预言,又像是诅咒。
瞧,您现在就拿到护心鳞了不是吗?
是的,是的,那半块护心鳞压在她的心口上,让她承受内心的谴责。
她已经来到过去——即使黑桃Q说这是平行世界,为什么不尝试着做出改变呢?或许她能在找出真相的同时处理好这一切。
她想知道这块护心鳞是怎么丢的,想知道一百六十三年前她和巨龙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沃伊伦特的烧已经完全褪去,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能看清他浓密的长睫和鲜艳的唇。
“抱歉,沃伊。”她说着,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第二天清晨,安娜从床上苏醒的时候伸手往身旁一摸,没人,但床单还是热的。
“沃伊?”她起身,栗色的长发缓缓滑落。四处张望,屋里也没人。
光着脚下床,地毯柔软而温暖。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人。
是沃伊,他刚洗完澡,湿润的发尖还滴着水珠。
“饿了?一会儿玫瑰精灵会送早点进来。”他说。
一滴水顺着下颚线聚集在下巴尖,安娜的注意力被那滴水吸引,忍不住用手背将水珠抹去。
可就在触碰到下巴的那一刹那,却被沃伊伦特打开,只听他哑着声说:“现在先别碰我。”
安娜有些懵,“为什么?”
沃伊伦特别过脸,“不然澡就白洗了。”他盯在安娜刚起身的床单上看,床单上是浅浅的褶皱。
安娜撇撇嘴,“你嫌我没洗澡,脏?”
“不是。”
“那是什么?”
沃伊伦特认命似的转过脸盯住安娜的眼睛,严肃道:“早上容易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