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才弯着腰过去捡起, “慢慢来嘛, 殿下儿时也没空学这些。”
云羽寒将笔一扔,无力的靠着椅背,自己笨手笨脚的, 除了会打仗还真是一无是处。
“李世才。”
“哎,奴才在呢。”
云羽寒沉沉道:“宸妃, 你了解多少?”
李世才长长的舒口气,“宸妃娘娘啊。”
宸妃本名顾宁, 是那时礼部尚书的女儿, 因为了不嫁给大她几十岁的皇帝在选秀中故意扮丑而得名, 皇帝觉得她性情活泼, 便想将她留在宫中, 许给终日寡言少语的云景。
李世才笑笑, “没人看好的事儿,却真的成了。”
云羽寒也忍不住笑,“父皇说她很幽默风趣。”
“是啊, 那是后宫中很少见的女子。”李世才回忆着,“起初宸妃与陛下琴瑟和鸣, 恩爱异常,可惜啊——”
云羽寒,“可惜什么?”
“帝王终究是帝王,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宸妃娘娘也很少笑了。”
“自陛下娶了皇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宸妃娘娘心里自然难过。”
“宸妃娘娘装作不介意,他只是不想叫陛下为难。”
“最终她还是没能放过自己,在一个漫天飘雪的日子里,永远的沉睡了。”
李世才面露惋惜,“听说十二皇子都是陛下执意宸妃娘娘才肯生的。”
云羽寒看了眼缩在他脚边睡觉的团团,突然理解他父亲为什么对云乐宁那般好了,那可是他与宸妃娘娘最后的羁绊了。
“父皇也会后悔吧。”
李世才不解,“什么?”
“娶了皇后,娶了我母亲,娶了那么多的妃嫔,若是不娶,兴许宸妃娘娘还在的。”
李世才知道他这是又想起明颜了,劝解着,“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再假设也没什么意义。”
“是啊,都过去了。”
云羽寒抻抻懒腰,“睡了。”
明颜刚走的那段时间,或许是执念太深了,云羽寒经常梦见他,都是些琐事,甚至醒来都记不清细节,但还是会让云羽寒回味许久。
他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啊。
云羽寒想,他至今没能忘了明颜的缘故可能就是因为亏欠。
觉得愧疚。
要是能当面说一声对不起,说不定心里就释怀了。
睡了没一会云羽寒就醒了,嘴角隐隐还挂着笑,待灵魂逐渐从梦境中抽离出来,他的笑也随之消失。
他又梦见明颜了。
云羽寒骨子里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而明颜却是性子沉静,就寝前他都会靠在软枕上看一会书,也不怎么说话,云羽寒就喜欢在旁边捣乱,他稚嫩孩子气的一面也只有明颜见过,起初明颜还能应对,后来也只能将书放在枕下与他周旋。
云羽寒体格健壮,明颜哪里是他的对手,每次都被压制的动弹不得继而落败。
明颜有时也会嫌云羽寒幼稚,但还是会乐此不彼的陪他瞎胡闹。
梦中的一切那么真实,云羽寒的指尖似乎都留着余温,可他紧了紧,只有冰冷的被褥。
云羽寒又失眠了,脚下的团团倒是睡的香甜,还打着鼾,待到天边放了亮,云羽寒起身洗漱。
自打明颜走后除了李世才他再没要别的近侍。
即便是李世才,也没贴心到将火炉挪置于锦服下驱散寒气,或许别人都觉得他是将军,这点凉气算不得什么。
没人那么做,云羽寒也没提。
还是很平常的日子,云羽寒去云霄殿上朝,随后被云景留下,猝不及防的,云景拿出了禅位诏书。
云羽寒楞楞地还没反应过来,云景道:“这里就交给你吧,朕带着乐宁去溪河山庄。”
溪河山庄位于渝国南面的安郡县,是宸妃的故乡。
云羽寒接过诏书,看了许多遍,面上异常的平静,平静的有些诡异。
他看向云景,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父皇没想过要乐宁做皇帝吗?”
云景定定的看他,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没有,这个位置不好坐,既然你想要,朕就给你了。”
“儿臣不敢。”云羽寒跪在地上,一时语噎。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得到的吗?”云景饶有兴致的看他,“怎么看起来没那么开心啊。”
云羽寒捧着诏书,心口隐隐作痛。
“朕会叫礼部择个吉期,现在你沉稳了许多,将渝国交给你朕也算安心。”云景离开龙椅,走过去将云羽寒扶起,“朕就在那看着你,若是令朕失望,这天下你还得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