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淞定定看向她,目光几经变换,良久,他有些气恼地起身,长袖一甩,转身离去。
“真是同你说不通,不想听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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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霜斜倚在坐榻上,有些出神地盯着窗外雪融后泥泞的草地。
眼看着已经开春了,如今外出行动也比前些日子方便不少,轻装简行即可。
虽说祁王那边看似要打仗,但若是她能找个隐蔽的山林里住下,这战事对她应当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况且女主已经离开,段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也不存在什么道德上的包袱。
确实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殿下,德妃来了。”宫人在门边传信,将她唤回了神。
傅南霜怔然片刻。
叶如曼因母亲病重出宫后,却并未在家中滞留太久,只守了一夜便回了宫,而后便传来了叶相夫人病逝的消息。
傅南霜自知自己不太会安慰人,又怕见着她两相对望尴尬无言,只是差人去询问了她有什么需要的。
叶如曼这段时间应是伤心过度,极少出来走动,今日突然上门,倒是有些稀奇。
傅南霜起身道:“知道了,让她在正殿等着吧。”
她并不知对方的来意,但为了表示对逝者家属的尊重,还是刻意穿戴得素净了些,头上也只别了根玉簪。
待到了正殿,却见一身素服的叶如曼对着她突然咚的一声跪下,又连磕了三个头。
“皇后殿下,妾回宫后还未谢过您,多亏您宽宏,才让妾得以见到家母最后一面,您的恩情,妾定永世不忘。”
傅南霜被这阵仗吓得一哆嗦,忙上前将她扶起,“德妃妹妹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叶如曼似是意犹未尽,还欲再给她磕几个,她见状立刻向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将她架到一旁的圈椅中坐下。
“德妃妹妹言重了。”
傅南霜一只手按住她的肩,温声安抚的同时,还不忘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防止她随时跃起,“毕竟是你家中的大事,我怎能不让你回去呢,但你也莫要太伤心了,若是伤了自己的身子,那令慈在上面瞧着也要伤心的。”
叶如曼吸了吸鼻子,顺势拉住傅南霜放在她肩上的手,又用目光指了指身边的宫人。
“殿下,妾今日前来,除了向您道谢,还想同您说件要事。”
傅南霜心底一扥,怎么你也有要事,她是什么公共树洞吗,都来找她干嘛。
她虽不太想听,但见她眼眶泛红、泫然欲泣的模样,确实也不好拒绝,只能闭了闭眼,示意宫人离开。
“说罢。”她有些无力地望了望头顶的雕花悬梁,破事儿总是会堆在离职前一起来的。
“殿下。”叶如曼抓着她的手,起身凑到她耳侧,将声音压低到只能两人能听见。
“妾觉得家父可能有问题。”
第59章 秘密
傅南霜一时没太听懂, 略显疑惑地望着她。
什么叫有问题?
叶如曼抿了抿唇,皱眉思索着究竟该如何措辞,片刻继续道:“殿下, 妾此番归家的时候,偶然间听见了家父和旁人的谈话, 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联系起最近发生的事,总觉得其中有些关联。”
“最近发生的事?”傅南霜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你指的是…?”
叶如曼又转头在屋内谨慎地查看了一圈, 确认没人后, 再度将声音压低, 只余下低低切切的气声。
“就是祁王造反的事。”她说着, 同时直直地盯着傅南霜的眼睛。
“?”傅南霜不免惊诧, 这种事情也不是能随意指认的, 况且当事人还是她亲爹, 这姑娘难道是要大义灭亲来当污点证人吗?
“你当时听见什么了?”傅南霜不得不谨慎以对,况且她确实没弄明白, 若是叶相当真参与了这件事,叶如曼出面指认的目的是什么呢?她难道不怕自己被诛九族吗?
叶如曼眸光一转, 涣散地看向空中某处,陷入回忆之中。
“当日我归家时,已经入了夜, 家母也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见到了妾之后便…撒手人寰了。”
她说着似是又涌出几分泪意,但强撑着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呜咽了两下勉强恢复,便又续上了前面的讲述。
“当时府里的人都乱作一团, 而家父又不在旁边,妾没有同母所出的兄长姊妹,也没人商量,便想着应将他寻来,这丧事究竟怎么办、谁来主持,好歹要他来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