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着急?”
“不着急,”老四摇了摇头,“不仅不着急,甚至还有功夫探听消息。”
“哎,你等着瞧吧,”老六一脸笃定,“肯定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估计不会来了。”
“可...”老四摇了摇头,“陛下说皇后曾舍命救过他,他既然下了这道旨意,那他定有他的道理。”
老六依然不屑:“我看咱们陛下就是被人糊弄了,还是年轻啊,就信这些情啊爱的,要我说啊,根本靠不住!”
老四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庭院中传来了一声推门的响动,他忙和老六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来了!”
他阔步走到外间,从门边探头望去,却见一个头戴獠牙面具、身着红色法衣的人,正独立在院中,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老四皱了皱眉,抬手驱赶,“你是驱傩的侲子吧,走错门了,快出去!”
那人却似听不懂他的话似的,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几乎快走到寝殿的门前。
“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吧?”
老四来了脾气,正欲动手将他推搡出去,却见那人缓缓抬手,当着他的面将脸上的假面掀了下来。
“陛下在何处?”傅南霜的胸膛因紧张而上下起伏着,她也不说不清楚,自己明明已经按照计划混入了驱傩队伍中,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
“殿下,”老四见来人是他,不由一喜,侧身将她迎了进去,“您请进来说话。”
傅南霜点了点头,抹了把额间渗出的薄汗,跨门而入。
最后一段驱傩词已然在她身后飘远:
「适从远来至宫宅,正见鬼子笑嚇嚇……因今驱傩除魍魉,纳庆先祥无灾厄。」
第49章 奇女子
躺在榻上的人面如金纸, 全无血色,嘴唇干裂发乌,连脸颊都微微向内凹了进去。整张脸蒙着一层死沉的灰气, 全然不是过往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
傅南霜皱了皱眉,有些不忍地收回视线, 回头问向那名黑衣人。
“陛下究竟是为何昏厥的?是在战场上受伤了?”
黑衣人流露出几分懊悔,“此事说来也是我们疏忽大意,当日我们同赫合的大王子定下了盟约后,便稍放松了警惕, 后来联同他们一道突破了檀必的阵线, 赫合的军队也确实出了不少力气。
“那时我们更是得意, 便再也没怀疑过那位大皇子的意图, 可没想到, 他在战场之中, 却命人对着陛下从背后放了道冷箭。”
傅南霜闻言, 目光不由一转,落在了段淞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肩头, “是伤在了肩上?那为何会这么严重?”
“陛下倒是对他们早有防范,当时还侧身躲了过去, 原本也并未伤及什么要害,只是有些皮外伤罢了,可他们竟然恶毒至极, 在那箭尖上抹了毒药。”
说到此处, 黑衣人有些恨恨,言语间也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陛下强撑着回了京, 可到底还是没能抗住那毒药的毒性,在进宫前便昏了过去。”
黑衣人望着段淞顿了顿, 随即将看向傅南霜,眸光有些微闪动,“陛下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命仆将此事保密,仅告知殿下您一人。”
傅南霜颦眉摇了摇头,“但陛下既然已经回到宫中,此事也瞒不了多久的。”
“仆自然知晓,”黑衣人对她拱了拱手,“所以便更要拜托殿下了。”
“陛下和你们当真高估我了,”傅南霜没有正面答应他的话,转而问了句,“可有请太医看过,或是陛下有什么信得过的医者,能将此事放心告知的?”
黑衣人回说:“陛下随身带有解毒的秘药,本就是太医院多年研制的成果,他在中毒后已经服用过,当时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可那毒药应当是赫合独有的邪门偏方,若是连此药都无解,那太医也没法子了。”
“可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傅南霜沉思地望向段淞的紧闭的双眼,他的眼皮透出蓝灰色的血管脉络,“大夫定是要请的,能不能开出方子另说,总要先诊个脉,才能知晓陛下如今昏迷的根源在何处。”
“殿下说的是,”黑衣人拱手垂头,“我们会去准备的。”
“陛下昏迷之后,可还能吃东西?”傅南霜瞥见他干裂的唇,心头一紧,“不会一直饿到现在吧?”
“这个...确实未曾进食,不过从陛下昏迷到现在,也就一天的时间,应该…”黑衣人有些许局促,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随即看向了他身后的那个灰衣人,用目光支使他出去,“…快去准备些吃食吧。”
那灰衣人虽有些不情愿,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我去看看这殿里的小厨房有些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