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太过震撼和出人意料,哨兵盯着那旗帜上的“颂”字,揉了揉眼,以为自己没睡醒。晃了晃脑袋,再睁眼看清时,颂军几乎已快冲到城楼下。
哨兵连滚带爬想要发出警报,迈出哨岗亭没两步,“嗖”的一支穿云箭,当胸穿过他的身体。
战斗悄无声息地打响,当守城的副将接到消息时,城中已经乱成一团。
“你说谁打进来了?”副将惊讶地起身问。
“是颂军,好几万人。”禀报的士兵身上染着血,满脸焦急。
“怎么会?他们不是走了吗。”副将皱眉问,“将军呢?”
“未见将军率大军归来。”士兵道,“颂军,颂军已经攻进城了。”
“什么?”副将心凉了半截,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快!”
这个问题,攻城的颂军从前锋到后卫,无论职级高低,心中都有一个答案。
因为这是打第二遍了啊!
同一道题,解过一遍了,再解第二遍,但凡智力健全,不笨不蠢的人,都能做到答得又快又好。
何况颂军不止攻下过这座城池,还占领过几日。
城墙哪个位置最好突破,云梯搭在哪里最安全,哨岗分布在哪里,守城的薄弱环节他们都牢记在心,弃城前留下的暗道,杜校尉带人暗中潜入,里应外合,杀了巡逻兵打开了城门,大军冲入城池,在守城羌军未及反应之前,杀了个措手不及。
两万羌军,有的还在睡梦中,就被割破了喉咙。
再次步入城主的议事大厅,安宁郡主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感慨道,“不得不说,咱们将军这些招可真够阴损的……不过,我喜欢。”
这么打仗可真是爽啊,一路恃强凌弱,绕着河西诸城各个击破,羌国七八万兵力硬是被他们歼灭殆尽,而他们呢,只付出了极少数的人员伤亡,还把追兵耍的团团转。
要她说,官家早就该派陶玠和杜袅袅来打仗了,当什么文官啊,就这两凑在一起,那心眼子简直跟蜂巢似的,坑都把敌军坑死。
“丰宁城的百姓们见着我们,各个都面露惊讶。”胡三有憨笑道,“将军的打法虽然新奇,但是有效啊。瞧那些没缓过神的羌军,跟呆头鹅似的,我一招刺死一个,真痛快啊!”
“之前在滑县待那么多年,听他们将羌军传的神乎其神,还以为多厉害呢。去他娘的羌人,在咱们边境村子里烧杀抢掠,欺辱妇孺弱小,我当时看见了,就想把他们都杀了,如今憋了这么多年的闷气,终于散出来了,我这心里头是由内到外的舒坦。”
胡三有提到的话茬,程招娣亦是感同身受,“大约只有生活在边境诸州的颂人,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对羌人的仇恨。”
她又想起在云州,羌人与云州守卫军的奸细勾结,贩卖女子,盗取军情,那些被卖去羌国的女子,该是过着怎样的凄惨生活,给羌人当牛做马,被铁链拴着只用来玩乐生育……
她手指捏紧,眼眸潮湿清亮,“这场仗,我虽没有杀敌,但能随军见证这一切,与有荣焉。”
杜柒柒上前握住她的手,温声道:“程姐姐你虽没有亲手杀死羌人,但你的药帮了大忙,不然我们怎么会有这么低的伤亡。”
“都是将军指挥的好。”程招娣谦逊道。
“姐姐,这一次我们是不是能在丰宁多待一段时间了。”杜柒柒大眼睛闪着期待。
“都在聊什么呢?”陶玠磁沉的声音自厅外传来。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将军。”
陶玠略微颔首,一袭白袍甲胄,长剑随身。
杜袅袅迎上去,弯着眼眸笑道,“在夸将军用兵如神。”
她灵动的目光带着调侃,忽而注意到陶玠光洁的额头沾染了血迹,眼神顿时一紧。
“你受伤了?”
她伸手掏出锦帕替他擦拭,其他人互相眼神示意,非常有眼力劲儿地退了出去。
“不是我的血。”陶玠眸若深潭,定定凝着她近在咫尺的雪肤花貌。
“哦。”杜袅袅松了口气,攥了攥帕子收回来,手腕却被他温热的掌心握住,抬眼见室内一空,倏然微红了脸,感到丝羞赧。
“夺回了丰宁城,呼延宗瀚应该也不远了。”她眨了眨眼,转移话题张口就来。
陶玠低“嗯”了声,“等着他来。”
杜袅袅看过呼延宗瀚的资料,心知陶玠和呼延家族的血海深仇。当初俘虏陶玠的父亲,致其不堪折辱绝食而亡的,正是呼延宗瀚的父亲呼延昊,那场战役,呼延宗瀚亦有参与,被他当作丰功伟绩之一,时不时地就拿来称颂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