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占庭慵懒地靠在铺着柔软皮毛的躺椅上,手里镶嵌红色宝石的金杯装满了鲜红醉人的葡萄酒,满手的宝石戒指尤为醒目。
“急什么,不就是颂军嘛,我们阿氏的汉子戎马一生,真刀真枪打下的江山,区区颂军,有何畏惧。“
阿释逊眼看叔父只顾着喝酒,心中更忧,“这次来的绝非普通颂军,而是陶家军,他们攻陷丰宁城时我亲眼看见了,这绝对是一支装备最为精良的颂军。若不是我骑快马绕道逃走,定会和兄长一样被斩下头颅,叔父,您赶紧去点兵迎战,难道您想步兄长的后尘吗?”
闻言,阿占庭搁下酒杯,坐直身子,“陶家军?哼,那有如何。待我调集人马,将他们拦在城外。别以为这里是丰宁,安远城容不得他们造次。”
阿释逊欣然点头,两只手紧张地交握,尤其是当熟悉的攻城声、呐喊声响起时,他来回地在屋内走动,心急如焚。
“叔父能不能守住啊,叔父可一定要守住啊。”
他祈祷了半日,只见叔父急急忙忙回到府中,一贯威严的脸庞显出老态的疲色和狼狈,声音也不如之前洪亮了,手指发抖。
“你的那匹快马还在吧,快随我速速从西门出城。”
“出城?”阿释逊惊愕住。
“来不及了。再晚颂军就要破城了。”阿占庭着急忙慌哆嗦着手,把值钱的金银财宝、玉器首饰装进包袱里,腿软的差点没被台阶绊个趔趄。
阿释逊:“叔父,你要弃城?”
阿占庭:“你先前也没跟我说,这支颂军攻势这么猛,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噢……”
数日后,呼延宗瀚率军抵达丰宁城下,全军严阵以待,气势汹汹,长途奔袭虽然疲惫,但他们迫不及待地想撕碎这支恼人的颂军,赶路时积攒的怨气在此时到达了顶峰。
呼延宗瀚:“全军将士听令,势必夺下丰宁城,所有颂军,格杀勿论!”
“是!”
“杀啊……”
就在羌军士气高昂之时,丰宁城楼上却扬起了羌国的旗帜,几个探头探脑的羌人大喊道:“欢迎将军归城。颂人跑了,大军还没到,他们就闻风丧胆,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了。”
“哦?”呼延宗瀚粗眉挑起,抬首向着城墙上问,“此言当真?”
该不会是颂军唱的空城计?
“将军不信,可派人进城一探虚实。”
呼延宗瀚示意副将带一队人马入城,等了约半个时辰,副将来报,“将军,城中空空如也,未见颂军踪影。”
呼延宗瀚驱马进城,左右环视,发现果然如此。
“这支颂军有胆子偷家,没胆子对敌。”他轻哧一声,“哼,真懦夫也。”
副将道:“许是将军威名远播,呼延部族的名号吓坏了他们,这才遁走。”
呼延宗瀚嘴角上扬,“算他们识时务。派人把守好城门,清点城中物资。再派人去打探这支颂军逃到了哪里,他们人数众多,应该跑不远。”
“是。”
副将领命,待到大半天才回转,急匆匆入内禀报。
“将军,不好了。逃窜的颂军往西渡过了宁江,攻下了安远城,城主阿占庭携家眷弃城而逃。”
“什么!”呼延宗瀚惊地从主座上站起,喃喃道,“他们攻占了安远。”
“阿占庭,真是辱没了阿氏部族,竟然敢弃城。”他怒气冲冲,宽大的手掌蜷缩成拳,双眸转动,沉静下来略一思索,“不慌,我带四万精兵前去追击,其余兵力随你留守丰宁城。”
副将脸上的焦急未改,小心翼翼和盘托出余下的战报,“前线来报,我们挥师北上这些天,蔺崇带兵收复了环洲、兴元等地,已经将西路留守的军队,逼回了边境线以北。”
换言之,他们这段时间白忙活了。
呼延宗瀚一掌拍在座椅上,线条流畅精美的扶手登时碎成木屑残块。
“岂有此理!颂军欺我。我定要追上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
第105章 诱敌深入
呼延宗瀚二话不说, 披起大氅出门点兵。骑兵们占了丰宁城,才刚铺开人手把守城中要塞,还没及休整, 就接到命令再度踏上追击颂军的征途。
四万骑兵浩浩荡荡冲到宁江渡口, 江水翻滚, 宽阔的江面一望无垠。
这是河西路的第一大江, 是当地的母亲河。
春日的江面较秋冬要宽广不少, 而丰宁城这段河道尤为湍急。
呼延宗瀚举目望去, 江上无桥, 也未看到几艘大船。目之所及, 全是一叶扁舟和打渔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