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应下,“下官这就去办。”风风火火地走了。
祠部员外郎范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杜员外郎刚上任两天,朝中官员怕是都没认全,又不知兴龙节的规矩,郎中便给她指了这么个活儿,这不是有意难为嘛。”
苟郎中得意地摸了摸八字胡,他确实有刁难之意,想给杜袅袅一个下马威,叫她知道,这些活儿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干得了的。
“我又没说她不能去请教别人,若是她来找你要往年兴龙节的官员名录、议程,你给她便是。七日若做不出来,那便是她无能,怨不得别人。”
第74章 小试牛刀
礼部的地儿不大, 杜袅袅上午被布置了活儿,下午,祠部郎中苟能达就被侍郎大人叫了去。
堆满了文书的官署里, 卢副长官端坐在公案后, 面色微显不悦。
苟郎中快五十岁的年纪, 久经官场, 上官是什么情绪, 从跨过门槛时便有所察觉。他略低着头, 肩膀垮着, 毕恭毕敬地行礼。
卢灵坤掀起眼皮睨向他, “听闻你将操办兴龙节的一应事宜派给了杜员外郎。”
他这话一出, 苟郎中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哪点惹得上官不快, 也随即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让杜袅袅先看两年旧折子和文书, 熟悉礼部事宜, 这话是卢灵坤交代过的,他原意就是想让杜袅袅窝在礼部, 少出去显眼。大颂朝唯一的女文官,说起来新鲜,派到他们礼部,听上去是个噱头,实则给了其他五部议论他们礼部的谈资, 女官的任何作为, 在这朝中都会被放大,他可不想给这个丫头去收拾残局。
切莫生事, 便是他对杜袅袅的要求。
他交代的话才过了两天,祠部郎中竟然不放在心上, 将兴龙节这么重要的事务派给杜袅袅一个新人。
“兴龙节是官家的寿辰,兹事体大,年年都由祠部操办,何故今年换人来接手,难道苟郎中年纪大了,应付不来?”
他脸色阴沉,说的话字字敲打在苟能达的心坎。
感受到上官的愠怒,苟能达躬身道:“侍郎息怒,兴龙节的事务向来都是下官与范员外郎操持,今年也不例外。下官只是见杜员外郎闲来无事,给她说了兴龙节礼部负责的事宜,让她也参与进来,了解同僚们素日公务的繁杂,免得她新来无知,还以为礼部养的都是闲官。”
“侍郎放心,具体的事务仍会由下官办理,杜员外郎刚上任两天,下官自然不会将如此重任派到她的头上。”
他这一番话,既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表明了自己会承办工作的决心。
卢灵坤的愠色渐消,苟郎中打的给人下马威的主意,他不持异议,左右别耽误正事儿就行。
“你是礼部的老人了,想提点杜员外郎,本是好意,只是官家的寿辰,切莫怠慢了,事必躬亲,别出了疏漏。”
苟能达点头应道,“侍郎提点的是,下官省得。”
卢灵坤:“杜员外郎年纪尚小,经验浅薄,朝廷之事她一届女流,能懂得的怕是少之又少,多给她一些能够胜任的差事,慢慢磨砺,假以时日,待她知晓了为官之道,再给她施展才华的机会不迟。”
“是,下官明白。”苟能达面上恭维着,心里却想着,活已经派出去了,还有时间,先看看杜袅袅的笑话,让她尝尝现实的挫败,焦头烂额时自己再大大方方地把活接过来,一则在她面前立威;二则这活儿又堂而皇之地回到自己手上,也算全了方才对侍郎大人的承诺。
他慢悠悠地退出去,在礼部的院子里悠闲自在地踱步。
初秋的午后,阳光慵慵懒懒地照过来,既不晒得慌,又暖暖和和的,别提多舒服了。院子里栽种的垂柳、槐树,枝繁叶茂,碧绿碧绿的叶子舒展在枝头,这是它们在深秋到来前最华丽优雅的时刻。几棵月桂树正开着金黄色的桂花,香气扑鼻。
活已分派下去,他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此时有了雅兴,便驻足在桂花树下,想在院子里多逗留会儿,赋诗一首。
这腹稿刚有点头绪,他扭头看见桂花树后有人攀着树枝嗅了嗅,缓缓现出身形。
“杜员外郎?”苟能达眉目上挑,浑身上下的不喜几乎是从脚底冒出来,作诗时最忌有人打扰,何况此时,这个杜袅袅不埋头公案,竟然跑到这里来赏花。
“苟郎中……”
杜袅袅总觉得自己这称呼是在骂人。不过人家起了这么个姓,总不能不叫吧。她和善地行了礼,“您也是吃饱了撑的,到院中来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