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娘子……”玫娘眼圈红红的,东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会尽力。”
应下任务后,玫娘带着胡三有马不停蹄地赶到王蕊如今的住所,宅院修的倒是富贵又大气,只是男主人常年在外,不怎么着家。王蕊成亲两年,还未有子嗣,整日困于院中,日子过的清闲乏味。
寒暄之后,玫娘喝着茶,婉转地表明来意。
王蕊听罢,果然拒绝,“花楼里的风光无限,对我来说像是上辈子的事,成亲以后,官人忙着做生意,我除了闲来弹上两曲,已经许久没碰过琴了。婆婆也不喜我去人前显眼。”
玫娘坦诚道:“你的处境,我都看的明白。你我年幼相逢,我也不瞒你。我原本要被卖到高门做妾,那买家是个狠心的主,落到他手上莫不是被狎玩一番,转手又卖给他人,一辈子可说是毁了,是杜娘子救了我,她待我恩重如山,收留我,教会我做事,像姐妹一样关照我。若非店铺面临浩劫,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求你。”
她言辞恳切,王蕊的神色稍有动容。
玫娘细致观察着她的神色,语调婉转,学着之前杜袅袅惯用的手法,加入激将的成分。
“现如今陈念奴在京城风头无两,便是比她年长、资历深的艺伎,她也不放在眼里。燕娘跟她同在桃花洞,吃了她不少苦头,我上次见到燕娘,她手上还有陈念奴罚她的伤。”
“陈念奴罚她?”王蕊关切道,“陈念奴算个什么东西,敢为难燕娘。”
她从良前,与燕娘关系最为密切,两人亲如姊妹。
玫娘绘声绘色道:“燕娘是个软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在时桃花洞无人敢动她。你走了,陈念奴后来者居上,我听燕娘说,是她有两次表演不小心抢了陈念奴风头,惹得陈念奴盛怒,故意找她的不是,还在老鸨面前编排她,害得她受罚。”
“岂有此理。”王蕊重重地拍在桌上。
胡三有从旁瞧着,对上玫娘的眼色,不懂就问,“那个陈念奴长得什么模样,能比王娘子还漂亮?”
玫娘:“当然比不过王娘子。王娘子闲在家中,不曾与那姓陈的争锋,若真论起来,王娘子只需稍加装扮,就比陈念奴美上万分。”
胡三有:“可我来京城,都是听人提起陈念奴,从未听说过王娘子。”
王蕊冷然道:“两年时间,倒是将我忘的干净。”
玫娘:“世间男子多薄情,何况是流连烟花之地的客人,自是喜新厌旧,但要我看,蕊娘你虽成了亲,风采不减当年。这次比试也非取悦恩客,而是同台竞技,恰是你展露才华的机会,让那陈念奴瞧瞧,她比你究竟差了多远。”
王蕊默了默,“你先回去,此事我再合计合计。”
从宅院出来后,胡三有迫不及待道:“这样算是成了,还是没成,万一没成……”
玫娘:“曲艺排在第三场,即便今日没成,我们还有时间。但我以为,她既然犹豫,说明我们的计策奏效了,我去找燕娘,让燕娘来游说她。”
胡三有略微放了心,又想到一事,“她刚才说,已经好久没碰琴了,万一请了她来,她不敌咋办?”
玫娘浅浅勾了勾唇,“她这是过谦了。若论相貌,陈念奴确实有些姿色,二人不分伯仲,但论起琴艺,陈念奴绝不是王蕊的对手。王蕊习琴多年,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她请来燕娘,又亲自跑了两趟,每天去王蕊家门前打卡,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同于前两场的比试,第三场曲艺,在比试前一晚,两方的人选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苏菲娘到桃花洞盯着陈念奴练曲时,后者一脸不屑地将琵琶搁在一旁,吩咐丫鬟给她的指甲染上新的蔻丹花色。
“王蕊?就是那个嫁作商人妇的,她都半老徐娘了,有何可惧。行老何必为了她,单独跑一趟。”陈念奴漫不经心道。
苏菲娘心想,你是不知杜袅袅的厉害,王蕊虽说是过气的花魁娘子,保不齐就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表现。
她知道面前这位姑奶奶心高气傲,只能顺着捋毛,“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阿奴你就再练两曲,权当为明日技惊四座做做准备。”
陈念奴打量着指甲上嫩嫩的红色,心情不错,“好,既然苏行老开口了,那我就再练一曲。”
苏菲娘扯出笑,“好,一曲就一曲。”这姑奶奶真是要命。
陈念奴娇娇俏俏地拿起琵琶,弹了一首,末了又弃到一边,“我乏了,行老请回吧。明日比试我一早就得起来装扮,睡晚了,肤色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