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我也去!”
“算我一个。”
“我和你们一起去。”
玫娘看着越来越多站起来的人,心潮澎湃,她羡慕钦佩的目光凝视杜袅袅,双手微微颤抖,亢奋于自己跟了个好主顾,也许未来,她也能成为像杜娘子一样的人,能为民请命,能鼓舞人心。
杜袅袅这番演说落入陶玠和徐尧眼中,第一批流民排好队清点好人数后,徐尧跟随一起出了寺庙,赶往码头。他作为礼部员外郎,此次暂时佩了厢巡检出入的腰牌,因而每次出入,他必定陪同。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杜袅袅的感染,第一趟第二趟时他还颇感兴奋。他眼看着杜袅袅是如何让流民信服于她,又看着她是如何说服码头那帮船老大、商铺老板雇佣她推荐的人。
每日夜深,他赶到陶府向陶玠汇报,进门就是一副饥肠辘辘快要渴死饿死的状态,张口就道:“大人,你不知道那个杜娘子,她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他回禀的时辰一天比一天晚,黑眼圈一日比一日重,到了第四日,他拖着已经快麻木的身体,意识昏沉地迈入陶府,陶玠依旧点着灯,在书房等候他,见他进门,“饭菜已经让人给你热好了,茶在案上,你自己倒。”
徐尧站都快站不稳了,扶着书桌,摆摆手,声音沙哑地说:“大人,我实在不行了,你让贺祯去吧……那个杜袅袅,她不是人。咳……咳咳。”他虚弱地咳了几声,灌下一大口茶,勉强靠坐在座椅上,长长吸了一口气。
大人也真是的,非要定下个什么十日之约,知道有多少流民吗?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陶玠睨着他,微微挑了挑眉,“你刚才说什么,你不行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
徐尧一个激灵坐直身子,“我是说,我是说……我真的不行啊,大人。”他随即浑身瘫软下去,男人不能逞强,不管行不行,先保命再说。
“你让贺祯去吧,或者礼部其他员外郎也行。我认为他们非常有必要跟着杜娘子历练一番,体会民间疾苦,还能锻炼口才应变,熬鹰的本事也是日益见长,以这种强度熬个三五日,届时多国和谈,必定能在鏖战中力败群雄。”徐尧侃侃而谈后,抓起茶盏喝了两口,“我就不必了,我已经领教了杜娘子的厉害。”
陶玠瞧着他这副累到不行的样,“我倒是好奇,杜娘子都做了些什么,让你对她有这番评价?”
徐尧脑海中瞬间闪回了无数镜头,“她推举的人和其他行老推荐的人撞上了,船老大不知选谁,杜娘子三言两语就说出了其他家人选的不足之处,还有自己推荐的人和船老大要求的契合点,说的几方都心服口服。”
“寺庙把守的官兵想故意为难她,她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人家的软肋,只两句话就让官兵再不敢找她麻烦。我就纳闷了,京城那么大,她谁都能认识吗?还知道人家的把柄。”徐尧皱着眉,迷惑不解道。
“我看,这事儿有杜娘子张罗,有我没我都一个样。官兵就算见不着腰牌,说不定都能通融她进去。”
“还有,她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啊。吃饭也是一块胡饼三两口和水吞下。连带着我和玫娘也跟着寝室难安。大人,你瞧我这眼皮子底下泛黑,都快泛到我鼻头了。”他连吐苦水。
陶玠轻笑道,“我看你离变成棕熊还有一段距离,流民安置的怎么样了?”
抱怨归抱怨,徐尧聊起正事还是很正经的,“今日是第四日,已经替过半的流民找到了合适的差事,他们有了一天几十文、上百文的进项,一家人最基本的吃喝是够了,也能找低廉的旅舍居住,有遮风挡雨之所。别的不说,杜娘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陶玠:“你是礼部牵头的要员,若说她有功,你更该居功才是。”
徐尧登时来了精神,满脸写着“是吗,我真的这么棒吗我居然自己都不知道”。
陶玠:“使臣和谈后,便是两年一次的考绩,到时我向尚书举荐,保举你升任礼部郎中。”
徐尧直愣愣瞧着他,眼神忽闪忽闪的。
“不过,这件事若是让贺祯接替你,你四日,他六日,这功劳该如何算呢?”陶玠话锋一转,似是陷入苦恼。
徐尧立马道:“大人,这活儿既然是我应承下的,半路转手,贺祯怕是也接不过来,一来他没见过杜娘子,配合起来怕是会生嫌隙;二来前几日的情况他也不了解。我刚才话没说完,虽然前面进展顺利,但之前选的那些流民都是身强力壮的,码头的脏活累活都能干,剩下这些老弱妇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有的家破人亡,只孤身一人,若找不着差事,只能眼看着饿死了。这事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