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殿的围墙被拆的七七八八的,不向远处望的话, 会有种已经身在旷野的感觉。
“从阁楼后面绕过两条路,前后有两个关卡。”陈丕把北殿附近的守卫情况一一告诉了沈茶。
“但前两天据说那位发了脾气,所以已经撤走了。”
大丫点点头,肯定道“消息没错。”
“东殿靠近中心位置,左护法的弟子们住在这儿。”
“但今天是来新人的日子,大多被调到南殿那边去了,他们偶尔监管农事, 一般不亲自动手。”
在宫中算是个相对来说清闲的职位。
剩下几个没被调派的弟子是年纪比较大的,天将将黑的时候就要打盹了。
她们现在要等的是执勤的丙等弟子换班的间隙,那是沈茶从东殿出去的最好时机。
“你小心些,我在这等你回来。”两炷香就会换一批人来, 中间有一点空档,陈丕可以送她出去。
同样, 她得在固定的时间间隔里回到这里, 减少被其他人发现的几率。
“好。”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不会东窗事发。
陈丕将她送到她们计划好的宫墙附近,光准备给她打掩护, 只见面前这人一个翻身就没了影子。
没办法,他只好隔着墙小声道
“记住间隔的时辰, 我每次交班都会在这等你。”不然他都怕沈茶找不到他们那块田。
在陈丕都以为她走远了, 不会给自己回应的时候,突然听见墙那边敲了一声。
女孩子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像是天上遮住月亮的云
“你自己掂量时辰,我没回来, 无论如何你要把大丫送回去。”
如果她被抓了,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被灭口,那么和她朝夕相处的大丫就会成为第二个被怀疑的人。
但大丫本身就对皇宫里的人有用,并且作用不小,只要伪装得好,未必不能瞒过上面那些人。
当然,这些都是沈茶做的最坏的打算。
交代完陈丕后,她很快就从北殿后面的宫墙绕了过去,这边的灯火要暗上许多,看上去像是没住什么人。
一连翻了好几个院子,沈茶才成功从里面出来,大抵是为了那个什么什么皇子,这边的庭院有些变动了,和她们知道的有所出入。
所以她不得不加快了步子,不过多在此处消耗时间。
即使这半个月脸吃的有些圆了,但长期在外谋生,有些东西像是刻在骨子里了一样。
落地要轻,不惊扰任何其他活着的东西,翻身的动作要利索,只在原地留下残影,增加被追踪的难度。
小小的身影在庭院之间穿梭,又很快消失不见,于某些人而言,像囚犯的牢笼前来了一只唱歌的小鸟。
沈茶按照大丫给出的路线,从西殿一个破落院子的后门里钻了进去。
“国师大人今日亲自观刑,手脚都给我麻利点。”
“真晦气,这个月一个能成事儿的都没有。”
“唉,也不能这么说,失败有失败的好,你也不想用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出岔子吧。”
里面竟然有不少人,沈茶借着院子里的梅树隐藏自己,默默等这一队人走远后,按照他们留在雪地里的脚印跟上了。
奇怪的是,东殿能在冬日里种出麦子全然是因为用了法阵。
沈茶没在这里发现任何机枢,但好几个院子里都有盛放的桃花,甚至还有带池子的小院里,有绽开的莲花。
通过脚印被雪覆盖的程度,陈茶可以微妙的控制她和刚才那群人之间的距离。
宫墙一般是黑瓦红泥,远远的看见向下的石阶时,沈茶预感前面会有她想知道的东西。
离得太近容易被发现,但最近的能遮掩身形的地方只有旁边的一颗榕树。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只能迅速窜上那颗树,叶子上积攒的雪簌簌的落在她身上。
还好她今天穿的也是白色衣衫。
“大人,都准备好了,国师说您到了就可以开始了。”
“知道了。”
领头的人披着黑色大氅,沈茶觉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声音。
后面浩浩荡荡的跟了一群人,对黑衣男很是恭敬的样子,她不禁屏住呼吸,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么多人,聚在这,总不能是吃年夜饭吧,
从沈茶的角度能将周围石阶底下看的很清楚,最底下是个圆盘,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石阶的跨度很大,稀稀拉拉的坐着一些人,在领头的黑衣男人到了之后,都颇为谨慎的站起来行了礼。
很安静,许是隔得有些远了,沈茶只能依稀听见那个黑衣男弯下腰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