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可以。”大丫能在这宫里活下来,也不是完全靠运气的。
阿行哥虽然和她们走淡的近,但从前那些消失的孩子里,哪些和他关系不好吗?
不尽然。
他对他们有好的地方,但对于陆簪行本身,她们这些人好像于并没有什么意义。
与其说他是兄长一样的人,不如说是他想成为兄长这个身份,并且乐在其中。
“你就这么信我啊?”沈茶说这话有打趣的成分,倒是不知道大丫对陆簪行的想法。
“嗯。”大丫还是那样,呆呆地点了点头。
大丫第一次见沈茶的时候,她很狼狈,脸色苍白,像是陆簪行从哪个脏污的小巷子里捡回来的小猫。
那天正好是殿试初结果的日子,有个和她同户的人不小心考了甲等,相同的惊惧的脸色她看过太多次,但还是觉得有些反胃。
所以那天她的状态也有些萎靡不振,主殿的阶梯很长,她腿短,所以陆簪行回来的时候几乎是和她擦身而过。
“你当时真的骂的......”那是大丫第一次听到有人骂陆簪行。
和她们这些人都不一样,沈茶是鲜活的,她眼睛很圆,和她相处的时候其实能看出她性格很好。
但她们说起陆簪行的时候,她又毫不避讳的将爪子亮出来,不屑溢于言表。
“很脏?”
沈茶不想也知道,她当时真的很想吐。
为了抑制那种恶心,作为替代,她几乎是将自己在外城学会的所有骂人的话都吐出来了。
大丫傻傻地笑起来“我没听清。”
“什么什么傻....疯....猪狗不如...”她还刻意压低了音量,揶揄地看着沈茶。
沈茶:好的,我知道是骂的很脏了。
她不知道,其实大丫那天在那等了很久,其他人都散了,她还在等。
终于等到陆簪行安排沈茶和她一起住。
“我好开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就觉得沈茶很好,是值得信任的人,她想和她做朋友。
或许更潜意识里,也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点名为希望的东西。
“如果我能出去的话,你要和我一起吗?”沈茶平静的问,随即又补充道。
“我告诉你,外面现在可乱了......”
妖兽吃人,人也吃人。
大丫却没等她说完,肯定道
“好。”
片刻后,沈茶又问“你还记得你娘是什么样子吗?”
桌子上的茶凉了,凝在杯壁上的水珠缓缓的向下淌着,像刚从人身体里流出的血液一般,滴滴答答的凝成一颗颗珠子。
“我娘,很温柔,会给我唱歌,给我编花环。”
“我爹脾气不好,但对家里人很好,我们好像是来皇城......”
大丫想不起了,只依稀记得那天很多人,很热闹,叫卖的人很多。
“我不是让你帮我找家人的意思......”或许是沈茶的脸色有些凝重,大丫以为她嫌弃自己麻烦,所以连忙解释道。
“我会帮你出去。”女孩子的声音很轻,但莫名的就是叫人觉得信服。
大丫还是想说清楚“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出去,至于家人......”
“我知道很难。”外面那么乱,如果以后能和她们团圆当然好,但这也只是她的一个念想罢了。
如今她们连宫门都出不去,那些事都遥远着呢。
“惩罚到底是什么?”沈茶起身将门关好,塞了些碎布在门缝里,她总觉得屋子里有些漏风。
“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和你说不考成甲等。”
“嗯。”
“那些消失的学子,无一例外都是考上甲等的人。”
这是潜在的规律,只有前几户的人知道。
“只要考上了甲等,在三日内必会被以某种理由受罚。”
她们活在着宫里,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规矩是可以朝令夕改的,但人不行。
西殿是被罚的人才会去的地方,只进不出。
她们平常都会绕过那边的宫道,听别人说那里偶尔会传出惨叫声。
“所以他们是死在里面了?”
大丫敛了眼神,“我觉得是的。”
“有什么依据吗?”裹着被子,沈茶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我认识的那个小厨房的姐姐,你见过的。”
沈茶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举止很恭敬的那位,说是第三户来着,在这宫里也算是待的长久了。
“我记得。”
“她说她们从来没往西殿送过吃食。”
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不进食,可粮食从来没有西殿的分例,所以那里不会有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