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尾有间小屋,大人没了, 小娃儿大了。”
“他们住在小屋,大人吃小孩,小娃儿吃大人。”
“血连着血,筋连着筋,她是扫把星。”
听过无数次的童谣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响起,又好像只有雷长宁一人能听见,她瞳孔放大到像是下一刻就要迸裂,血丝随着在黑白球体上鼓动。
雷长宁快要疯了,跌跌撞撞的倒退,又被院子里的杂草石子绊倒,手臂划出一条血痕来。
沉重又大口的吸气声,她嘴里默默念着什么,整个人接近脱水一般,双手支撑在黄土里,由下而上的视角让门后的雷湘看上去更妖异了,她嘴角挂着的笑让雷长宁脸上的血色在一刹间便褪了个干净。
许茗仪看着她几近疯癫从院子里跑出去,脸上的笑变成疑惑。
手背蹭了蹭脸颊,门被风吹开了些“你出来的太早了。”
李希阳自阴影中走出来,靠在被吹开的门板上,耸了耸肩,这个动作配上雷素梅的脸,有点俏皮的可爱。
“我不出来,她那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再之后可能就要动手了。
许茗仪手叉腰,“这个时候应该要先说对不住。”师妹说你不对就是不对。
李希阳也纵容她,嗤笑了一声,乖乖道“对不住啊,许师妹,”说是说了,但脸上没有抱歉的意思。
门被重新关上,风一吹,院子里陌生人的气味被带走,好像从未有人来过,谁能想到上一刻还有个女子慌不择路的从这里逃出去呢,就连她留下来的那一点淡淡的血腥味也终将会消失。
许茗仪将匕首放在桌上,不避讳的整理了一番胸前的衣物。
李希阳本就没看她,只是听见窸窸索索的声音,便自觉转过身去。
“她心理素质太差了,这个时候杀了我也没什么用,他们肯定在今晚会再找一个人顶替。”
河神娶亲是大事,所以新娘才被要求今晚一整夜待在祠堂之中,看守她们的幌子罢了。
【走投无路。】
人到绝境的时候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一旦心里某个念头冒出来,就会不择手段的实施,因为反应在身体上的慌乱会再一瞬剥夺人的思考能力,此时唯一能抓住的念头是人本能发出的求救。
通常人们称之为冲动。
只是有些人的冲动能救命,有些人不能,区别在于本能也是存在对错的。
很显然,雷长宁是个错误的例子。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些新娘子肯定不是溺死的。”
雷武只有一个人,在遄急的河流里,他能看得住几个?
“雷溪。”李希阳提醒道。
“最后能活下来一个。”现在已知的新娘人选已经有三个人了。
“什么河神,要娶这么多老婆。”许茗仪看着矮凳上的嫁衣,若有所思。
【......】
【不是河神,也有娶好几个老婆的啊。】
“也是。”许茗仪摇摇头,表示嫌弃。
李希阳咳嗽了两声,“我娶一个。”,话平白让他说出保证的意思来,说完悄悄看许茗仪的脸色。
【没人关心你。】可惜阿素说的话他听不到。
本来是要生出暧昧旖旎氛围的一句话,因为他现在是女儿身,就......
也不是说不行,女子娶亲也挺好,许茗仪曾在山下观过礼,他们管这个叫入赘来着的。
只是,李希阳也好,雷素梅也好,半晌她都没能将这话和任何一个人联系起来,所以听在她耳朵里根本没掀起波澜。
“嗯嗯。”她只是下意识对师兄的话表示肯定。
雷溪是哪家的来着,她没在雷湘的记忆里见过这个人。
“河道不是终点,她们肯定会去别的地方。”
不管是那‘活下来的最后一人’,还是雷湘的这把匕首,都在告诉他们,杀死她们,不是水。
“雷武是负责送她们去那里的人,仪式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你能感受到什么吗?】阿素接近半神,如果真的是神明,她肯定会察觉。
【你坐在家里,就问我?】这大白天的,连月亮都没有,就见了两个人,还有一个是自己人,啥都感觉不出来。
【嘿,我发现你最近变了】许茗仪说着正事,猝不及防被她反问住了。
【怎么了,我早就应该这样的,我才是掌柜的,你是劳工。】
哪有每次掌柜为劳工担惊受怕的道理,她最开始还打算过,等许茗仪小命快玩儿没了,再出手捞她,现在倒好,许茗仪动不动就摇人,甚至还有人没把她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