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东越皇宫,容瑾昱匆匆下了马车,疾步往里走。走到炀清殿外,他却被守在外面的中官苦着脸拦了下来。
中官在容瑾昱身边低声直唤:“诶呦,容太傅,您可算来了,几位大人一起在里面呢,您先在外等等。”说完,他又小心翼翼抬起一节手指往殿门上点了点,声音跟着放小了许多:“陛下在里面发了好大的脾气呦。”
容瑾昱抬眼瞧过去,下瞬就听见里面“啪”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
身边的中官瞬间变了脸色,连着“唉”了好几声,念道:“这已经是砸下来的第三摞了。”
殿中震怒的人声随后穿透宫殿纸窗传了出来——
“李玄度现在这是不把朕、不把东越放在眼里!这天下还有东越的一席之地呢!”
“朕要是再不出兵,你们就等着和朕一样,被他踩在脚下当王八!”
“……打,必须打,朕要先拿下他的渭城!报这耻辱之仇!”
之后殿中响起另外几人的声音,明显比元胤的嗓声小了许多,叫容瑾昱听不太真切。随后,他便又能听到元胤的声音,不过却是比方才压低了,似是双方已经开始就此话题讨论要事。
他一声不响地在外面和中官站了许久,才见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出来。出来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他,纷纷愣了一下,继而上前朝他行礼,开口就要说什么。
容瑾昱回了礼,却没心思站在外面陪这些刚从炀清殿出来的人闲谈,在他们出声之前,转手叫中官送他们出去,自己则一个人直直踏进了殿,还顺手将殿门闭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和目光。
他关上殿门,转过身,看见座上的男人正皱着眉一脸疲惫,手指不停地揉着眉心,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动静。直到容瑾昱站在了元胤的身边,元胤才察觉到,睁开眼睛,往男人的身上看过去。
容瑾昱扫眼他桌案上新展开写着黑字的纸,问:“段筠他们还没探到勃律王子的消息?”
“没有。”元胤靠在椅背上吐出口气,“你说说,他能去了哪里?”
容瑾昱肃道:“就一点踪迹都探不到?”
“倒是有一点……”元胤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他被哈尔巴拉带到他们驻离大庆京城不远的营地内过,之后里面发生了一些骚动,就不再见他的踪影了。”
元胤说完,啧了声:“他不会真的死在那儿了吧?”
“这位可不像是个轻易就送命的人。”容瑾昱不以为然,“他要是没有回到东越,有可能还在大庆京城,祁牧安不是还在里面。”
一说起这元胤就来气,看着已经被他撕了仍在盆中的议和书:“他李玄度真是好有能耐,逼的我不得不应他言去缔结议和书,还没几日就又把祁牧安困在了他那,末了还想使回京的队伍假意遇难,他这手段,到现在还没把大庆老皇帝毒死,可真孝顺。”
容瑾昱默默听完元胤的话,问:“祁牧安还能出来吗?”
对此,元胤委实苦恼,深呼吸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倒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李玄度看他看得紧,还在设法和他取得联系。”
容瑾昱替他把桌上杂乱的东西规整好,低声说:“这场仗再次打响,可不会那么容易就停歇了。”
容瑾昱的话说的像是有预兆般,没多久东越率先进攻,和大庆展开交战。战况凶烈,奇怪的是这次大庆拉拢的草原兵马并未介入,两方兵力相持不下,断断续续延续了好几日,相邻的城池一时间民生难安。
已经安然回到东越多日的阿木尔未收到过一封有关勃律的消息,日日坐立不安,段筠回到了胤承帝身边,便更没人替他去打听大庆里的情报了。
旁人指望不上,阿木尔气得直咬牙,迫不得已,迎着头皮书信一封递予西北军营的符燚,便招呼都不和胤承帝打一声,和斯钦巴日转手便回了军营,和自己人商讨办法寻找勃律。
胤承帝那边也在竭尽全力地探寻勃律的踪影,可两方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得不到半星消息。又因着现在战火缭乱,局势混乱,他们到底对大庆的了解有限,无法掘地三尺的去寻找,只能一点点推测出勃律会走的地方,按照这些猜测去寻找。
可依旧毫无结果,勃律就这样失了踪迹。
第二百九十九章
勃律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就迫不及待钻进来一句又怒又怨的话。
“你可真会惹是生非。”
还没听完,勃律就又把眼睛闭了回去,不想和身边人交谈。
海日古坐在旁边捂住脸,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勃律的呼吸绵长,静静躺在床上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