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金杯(602)

祁牧安也不是个能一直忍气吞声的人,只是由于年少经历,向来是遇事含气,待到一定时机再一齐爆发,就如当年他找到赵长辉的空隙,直接将人解了甲赶到看守城门一样。

他想,他若是个张扬的人,此刻一定当着赵长辉的面,指着他的脚镣拍手叫好。

赵长辉瞪着瞪着,忽然就对着祁牧安嘲笑起来:“我真不明白,你这个叛国的嘴脸是如何让东越皇帝放心用你的,他难道就不怕东越被你搅和灭国?”

祁牧安不耐地皱眉:“你再不闭嘴,我现在就杀了你,把你的头给李玄度送回去。”

“你说什么?”赵长辉目露凶光,但很快他就从祁牧安的句话里品出了另一个意思,终于反应过来,双脚忽地踩到地上,脚镣又是一阵哗啦啦响。

祁牧安看眼刺耳的脚镣,眉头皱的愈发深。

赵长辉从木板上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死死盯勾住祁牧安,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祁牧安冷眼直视向他,在赵长辉要等的不耐烦险要暴跳如雷的时候,说:“李玄度要和我们议和,他要你返回大庆。”

赵长辉先是怔愣了一刻,随即站在地上痛快地哈哈大笑起来:“祁牧安,你算错了,殿下还是重视我的!”

他指着祁牧安笑道:“我好歹是为殿下立过军功的赵家功臣,殿下还需要我赵家,他不会真的放弃我的!”

祁牧安听他笑得心烦虑乱,不愿再在牢中久站,转身要走。刚要迈出脚步,他又忽然顿住,侧眸对赵长辉冷冽说道:“但愿如此。”

“但愿,他是真的在接你回家。”

他收回视线,不再理会牢中人,直线往外走。

走出牢狱,勃律正在外等他。见他出来,青年一刻没停留,忙往他身前走。

“李玄度真的没有放弃他?”勃律看着他沉声问,“没放弃为何放任他在东越铐这么长时间?”

祁牧安的眼神逐渐沉凝:“我不知道……李玄度应该不会这么随便就议和才对。”

“他是不是得意的乐坏了?”勃律嘲讽看眼牢狱大门,“我好像在这都听到了他的笑声。”

祁牧安回想了一下:“是很得意,得意到就像是儿时又把我踩在脚下一样。”

勃律瞪开眼:“他还真的踩过你?”

祁牧安握住青年:“没事,我早就还回来了。”他看看天色,“走吧,离开这里,后日就要出发去大庆了,一起去的官员还没见上一面。”

这日的天色无论何地都暗沉沉的笼罩着。大庆,东宫内,男人推开殿门,握着最新的消息来到太子的面前。

案后的人闻声抬头,放下手上的东西,笑着问男人:“大漠有动静了?”

“回殿下,还没有。”

“还没有?这都多久了,不是说大漠和东越结盟了吗?”李玄度微微诧异之后轻声笑道,“怎么大漠王一点表示都没有。”

男人默了一息,答:“就算加上大漠的兵马,也无力与我们抗衡。”

李玄度被这句说的愉悦极了,声声轻笑。他正要重新把目光落在案上,转而又想起一事,抬头问:“你来,是关乎议和的事?”

男子颔首。

李玄度的眼中这才终于沾上笑意,好奇地微探身子,急问他:“告诉孤,东越这次过来议和的人是谁?”

男人身形狠狠一顿,过了须臾,才顶着李玄度望向他意味深长的笑意,回答:“是祁牧安。”

李玄度瞬间不出所料地笑出声,倚靠回椅子上,看着桌上的时刻能落入视线内的昌王令,自语道:“孤就知道,孤就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见到你,小安。”

第二百八十五章

腊月二十,祁牧安和勃律出发前往大庆。与他们随行的有几名东越的使节,元胤命常衡加派过来保护他们的亲兵,还有跟随勃律回到上京城的阿木尔,和另一个名叫斯钦巴日的草原男子。

赵长辉是在这日巳时被押入牢车的,坐在里面还能顶着冬日的太阳惬意地靠在牢车上昏昏欲睡。勃律时隔几月再见到他的时候,一时间竟是觉得他这模样像是在牢里过的比在外面还要好。

他拧着眉盯着已经坐入牢车里的人,盯了会儿,还没见祁牧安从宫中出来,于是眼睛转了一圈,看向把赵长辉亲自押出牢狱还没离开的常衡。

青年朝赵长辉点点下巴,问他:“这家伙这几个月都这副模样?你们是不是供着他呢。”

常衡听到勃律和他说话,转过脸来,跟着望眼赵长辉:“他好歹是大庆的将领,多多少少还有点利用价值,难道就任由饿死?”

男人笑了一声,想起什么,仰头看着马上的青年:“听说你们草原上俘擒敌方将领,轻则直接杀之,重则拉回部族折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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