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金杯(394)

——简直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主子都不着急,他急有什么用!

祁牧安默了许久,双手死死攥紧——一手握着勃律,另一只手揪住衣衫,在桌下看不见的地方把布搅成一团乱。

他牵强着思绪,极力咽下腾升而起的慌张,隐着颤声对对面的许言卿说:“若您都治不好……那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治?”

男人耸肩:“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或许你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没准神仙显灵,他哪天说不定就痊愈了。”

符燚忍不住又骂出来:“你说的是屁话!”这回,没等阿木尔在后面拽住他,许言卿理都没理一下,注视着勃律接下去。

他说:“他现在精神头看起来确实不错,天天开心些,吊着命指不定还能多活个一两年。但到底半截身子都踏进棺材了,剩下的那半截也只是贪恋当下罢了。”

祁牧安忽然间颓败下来,搭建了许久的期望轰然间倒塌,他似乎已经感觉到要握不住勃律了。

他不甘心:“当真没有法子了吗?”

许言卿看他,过了一息后挪开目光:“还是那句话,这毒我解不了。”

话音落下的霎那间,屋内几人之中一片寂静,呼吸都不敢用力。许言卿抬眸观察着面前这几人的神情,有愤怒有悲哀,唯独正对面坐着的这个裹着厚裘的主角,反倒与身边的几个旁人不同,自始至终都一派淡然。

他只不过端详了一会儿,就别开目光,开始赶人:“既然我给他看了,往后你们就别堵我这院门来烦我,请回吧。”

勃律把手从祁牧安手中抽出来,蓦然消失留出的空缺让祁牧安一阵心慌意乱。青年忽略身边人的不安,率先站起身,淡淡向对面的神医行了一礼:

“我知道了,多谢神医。”

许言卿瞅着他,吩咐人:“竹苓,送客。”

祁牧安浑噩地被勃律带着往屋外离开,然而就在他们将将踏出屋门的时候,许言卿深沉的目光又在勃律身上打了几个来回的转,在其身后蓦然开口叫住了他。

“给你下毒的,是什么人?”他盯着勃律的身影,皱眉问道:“是不是一个白发白衫的男人?”

勃律身形顿住,记忆被他这句话一下子扯回了当年。他感到惊异,但并未显露,扭回头看着许言卿,抿嘴顷刻,问:“神医何出此言?”

可许言卿听到他的反问却不再开口,什么也没再说。

见此,勃律收回目光,沉吟着重新迈开脚步。

小丫头把他们送出宅子,在院门关上的一霎那,符燚的脾气噌地就烧到了头顶,折身冲着木门怒气冲冲地翻来覆去地骂:“庸医!简直是庸医!”

“我们找他求医来了数次,到头来见一面就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阿木尔黑着脸一直在掐他,小声告诫:“行了,别说了。”

符燚气不过,又不敢在勃律眼皮子底下真的去踹门进去再找人理论一番,只好安静下来。他烦躁地抓着头发,耷拉着一张难看的脸来回踱步,在思考如今下去该怎么办,是不是继续去为勃律寻新的可靠的郎中,或是去寻新得能医治的土法子。

马车边上,勃律松开祁牧安,抬脚要往车上垮,谁知他腿刚半抬起来,自打出来就一言不发的人蓦地把他扯进怀里,使了十分的力气,险些把他揉进怀中。

“你发的哪门子疯?”勃律被迫仰着头,手绕到男人背后没好气地没轻没重拍了两下。

怎知祁牧安似是没感觉,依旧把他搂得很紧,脸埋在颈窝里。

勃律渐渐的安静下来,他感觉到这个人在发抖,好像在害怕。

他默了一息,瞬间明白过来,叹口气,轻声宽慰:“我在这儿呢,你怕什么?”

祁牧安埋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在勃律面前失态,但心底听完了那郎中的话,虽不知到底真假,是在借口赶他们走还是勃律真的时日无多,终究还是给他蒙上了一层叫他无法拿捏的彷徨纱。

“他分明是不愿意给你治……”

勃律在他耳边不断吐热息,语气很轻很轻:“……人人都有苦衷,不见得是他不肯医,没准人家真的没见过这种毒,不会解呢。”

他停顿了一下,续道:“不肯医还是不会医,我都不怨他,我命如此。”

祁牧安摇头,宛如一只失去主人乱了阵脚的兽。他慌乱起来,不停喃喃:“还有法子的,一定还有法子的。”

“我带你去找,我们去找尽这天下的郎中。”

勃律推了推他,说:“如今天下未定,战乱难平,你身上背着重任,要如何带我去?”

“阿隼,算了。我什么情况自己很清楚,别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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