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金杯(249)

阿木尔看到二殿下,阴着面孔收了嘴边的话。

果不其然,延枭晃悠悠地甩着一根马鞭子上来了,软着身子跌进座椅上,埋进软垫中。他身子前倾摘了颗小果,一口塞进嘴里。

男人边嚼边讥笑着瞥向二人,把阿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狼符?”二殿下讽刺,“就你们?还想着要狼符?下辈子吧。”

阿隼的眸光唰然如利刃扫射过来,胳膊却被阿木尔牢牢地攥紧了。

男人听见有另一道声音从他们后方的台阶上往上走。

是勃律回来了。

阿木尔回头看去。小殿下夺了魁首意气飞扬,他眯着眼笑,笑里却不达丝毫的温度。

勃律越过阿隼和阿木尔直径看向延枭,反嘲:“二哥这话怕不是在说自己?毕竟你欢愉了十几年,现在手上握的还是大哥啃下来剩下的。”

延枭没看到勃律上来,听到声音了才知道他把自己的话也是一字不落的听完整了。他面露凶恶地握紧拳头,可见勃律根本不给自己机会,让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带着人就重新下了坐台。

勃律在前面走,阿木尔和阿隼沉默地跟在后面。草地上,宝娜和符燚还沉浸在殿下夺得魁首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坐台上发生的事。

小殿下和宝娜及符燚会合后,方停下脚步。他站在坐台下方叹口气,无奈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个来回。

“怎么回事?”勃律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阿隼身上。他稍加一思索,就明白了延枭刚才嘲讽的是什么意思。

他问:“你向大可汗求了什么?”

阿隼闭嘴不答。

“狼符。”阿木尔看不下去了,啧道:“这小子为你求了狼符。”

勃律惊诧一瞬,笑了:“你求那玩意儿作甚?”

“那本来就应该是你的。”阿隼依旧这样回答。

勃律默下来,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扭身向着穆格勒驻地的方向迈步。直到离近了帷帐,后方后知后觉跟上来的宝娜和符燚也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赛马之后很快夜幕便下垂,昏蒙地掩盖在夏末的草原上。

各部的马除却勃律的乌骨,大多都拴在犁堤各自驻地中的马厩里,每族的马都有专门的人照料。此刻阿鲁沁部的马厩里,有人正不断往槽里加着干草,让疲累了一天的马儿补充体力。

这时,有一人顶着夜幕悄悄贴近阿鲁沁部的马厩。他的面貌在低垂中看不清楚,身量也不高,身上的衣着没有任何特征。

照料马的人已经提着干桶离开了。那人警惕地瞧了四周,除却马厩里马儿的鼻息和不断咀嚼干草的声音,没有听见任何响动和人声。

他从马厩旁露出身子,快步站在各匹马的面前。他一一寻找着,从左到右依次看过,最后站在一匹马的面前。

他上前细细看了圈马的脖子,从上面找到了一个标记。他后退一步,从袖中翻出一个小瓶,小心翼翼拔开,将里面的滴液洒在这匹马面前的枯草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把瓶子盖好,塞回袖中,随后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溜出马厩。

马被喂饱了后便不再躁动嘶鸣,过了片刻便安安静静地在马厩里休憩起来,仿佛没有一丁点的异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回到驻地,宝娜和符燚并未被其余三人之间微渺僵硬的气氛所影响,一个比一个脸上有光,连帐子都没回,直接就兴高采烈的去同族人庆贺小殿下的赛马魁首。

阿木尔本来也打算直接离开,但他始终心有顾虑。他跟着勃律一起入账,见小殿下一言不发,便揪起眉头。

他没先继续计较阿隼对大可汗的莽撞,反而向勃律确认另一件事——

“小叶铁铊部的公主今日在可汗面前可是拿出了你的信物,你真应下了她的婚事?”

阿隼听到一愣,立刻看向小殿下。赛马后回来的一路上勃律都沉默不语,以为进帐第一件事是先骂自己,谁知道阿木尔抢先开口,拖出来的是这件事。

勃律没点头也没摇头。

阿隼注视着他忽然心慌——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乃至信了这人的话。

阿木尔对此心中已经了然了。他舌尖在口腔内壁舔了舔,替另一个男人问了出来:“阿隼说你昨日信誓旦旦讲不会纳妃,怎么今日就变卦了?”

阿隼垂落在身侧的手蓦然攥紧,他觉得此刻勃律一开口,自己笃信那些话的样子像极了笑话。

既然这样,那勃律为何还要在坐台上顶撞大可汗?他又何必在自相矛盾里辗转反侧一夜才解开心结,昨晚干脆直接点,把人打包了扔到小叶铁铊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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