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再问你,你还愿意拿出自己的心来换吗?”
“我愿意。”戚南行双目泛红,声音低哑道,“没有她的世间……我活得了无生趣。”
灵魔叹息一声,凭空变出一只黑色木匣,交到戚南行手中:“拿去吧,我不要你的心。你有这份诚意,我便愿意信你。”
戚南行连忙捧住那只木匣,向他道谢。
“你不必谢我,应该我谢你才对。”
灵魔的声音有些悠远,慢慢道:“世人都说,没有人能违抗天道。我已经失败了,但愿你能做到。”
他的话说完,黑暗中浮现出一片人形的金色光点,然后慢慢消散在无边的黑暗中,仿佛他已经永远地离去了。
“爹爹!”赫连雪急声大喊,“你别走!”
她还没能跟他见一面,还没能跟他说句话,他为什么要她的心的时候,不告诉她他就是她的父亲?
赫连雪飘浮在黑暗中四处寻找,可是即便她哭到哽咽,都没能找到灵魔的任何一丝踪迹。
她的心情恹恹的,哪怕找回她的心也高兴不起来,一直在怔怔地发呆。
跟着戚南行回到天剑宗,去了风止断崖,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黑色木匣,将她的心安放进九天玄冰棺内的肉身之中,赫连雪瞬间感觉浑身刺痛,无法再站立于阳光下。
她飞一般地钻入墙角衣柜中,藏身在黑暗里,带起的微风吹得衣柜门吱呀作响。
戚南行瞬间抬头,走到衣柜前,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赫连雪……是你吗?”
四下悄无声息,他的手按在门板上,哑声道: “天道想要你死,可我想要你活。赫连雪……你可相信我能做到?”
赫连雪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时间忍不住有些想哭。
她怕他会打开柜门,将她曝露在阳光下,连忙又沿着衣柜里面的缝隙钻入地底,躲藏起来。
只听“吱呀”一声,戚南行果然拉开柜门,可是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到了晚上,银月如霜,戚南行提着一壶酒,去了后山柿子林。
之前为了方便赫连雪喂鱼,他在寒潭旁边摆下一方白玉石桌,两只石凳,旁边就是清波粼粼的水面,一群群花色繁多的锦鲤在水中悠闲地游来游去。
戚南行坐在石凳上,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许久才浅浅地抿上一口。
过了一会儿,柴良来了,问他下一步要怎么打算?
“师兄,我知道劝你的话,你不爱听,我也不再说了。”他担忧道,“那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扛。”
“师弟,这些年多亏你,天剑宗才能有今日。”戚南行又拿出一只酒杯,给他敬酒,“你把弟子们教好,便是帮我了。”
柴良叹了口气,把酒饮尽,又问他:“那你还要给她招魂?招魂血阵损耗巨大,一年又一年,旧伤又添新伤,我真怕你……”
“我没事。”
“可是即便你把她招回来,她也依旧只是个灵体,还要靠喝你的血续命,不得自由。”柴良说出他的担忧,“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怪你?”
捏着酒杯的修长手指顿在那里,戚南行沉默了许久,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道:“她不会的,她也想和我在一起。”
赫连雪躲在阴暗的树影里,看着柴良离开之后,他一个人落寞的背影,心想他说的没错。
这一次,她不会再怪他把她变成灵体了。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有了父亲为她保留的那颗心,她已经从幽灵重新变成鬼魂。只要戚南行给她招魂,她就可能重新复活,变成他的灵体。
只是当一具灵体,用一堆萝卜和藕当身体,她总是不太甘心。
赫连雪思虑再三,最终离开天剑宗,去鬼城酆都找楚魈,看他有没有别的办法。
楚魈赴一见到她,惊喜万分。
“你、你……”他的眼角泛起潮润,“戚南行竟然真的做到了?他见到灵魔,拿回了你的心?”
赫连雪又开心又难过,把灵魔是她父亲的事讲了一遍。
楚魈听得唏嘘不已,长叹道:“太子殿下真神人也!”
“我的心没死,按理说,我这不过是神魂脱壳而已,其实阳寿未尽。”赫连雪问他,“要是戚南行给我招魂,我有没有可能变成活人?”
楚魈沉吟道:“你虽阳寿未尽,但你之前杀伐过重,犯下的罪孽太深,早就将阳寿抵尽了。你现在是阴曹地府缉拿的逃犯,即便戚南行把你招回去,也只能是个灵体,不可能是活人。”
“除非……”他犹豫了一下,将攥在手中的折扇拧了好几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