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医学院是整个南淞医学研究的枢纽,以前确实会举办这种类似试药的志愿者招募,不仅不要钱,还会给些奖励。程雾宜以前找兼职的时候在学校论坛看到过他们的招募启事。
“不过……”程雾宜回忆道,“我记得那些好像大多针对的是疑难病的患者。我爸爸这种常见的癌症,也会招募吗?”
“怎么不会!”蒋平章又拍了拍他身后的招募栏,“现在靶向药一直在革新呢!”
但程雾宜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
蒋平章看出她的顾虑,只道:“没关系阿雾,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信息,具体怎么决定看你自己。”
程雾宜点头,向他道了谢,郑重挂了电话。
要父亲去做小白鼠,程雾宜不可能不犹豫。
但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之后,程大有竟然意外地果断,直接就给蒋平章打了个电话,一听说能省下不少钱,立刻就要和程雾宜一起回南淞。
他迟早是要死的,放心不下的只有女儿,这辈子都没能给女儿什么优渥的条件,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留给女儿一些钱。
所以程大有当初说跳楼,也并不全是为了威胁程雾宜,他是真的考虑过这种可能性的。
南淞的夏天,有着江南地区特有的潮湿,却又不像云嘉夏天那般燥热得令人难以忍受。
南大第一附属医院是南大医学院的主力教学医院。
午后,肿瘤科的病房,程雾宜给父亲办理了住院手续。
一起参与新药试验的还有其他病灶部位的病人,既然是志愿者试药招募,病房条件自然是比不上正儿八经入院治疗的患者的,但程大有已然非常满意,整个人的精神状况都好了不少。
病房里,负责人正在宣读着致辞。
而与此同时,病房外。
依旧还是肿瘤科科室门口的宣传栏旁。
景峥读着那份试药病人的招募启事。
他很认真,似乎要把每一个字都看进去似的。
招募启事崭新,和旁边皱角泛黄的老布告形成鲜明对比。
蒋平章正好从肿瘤科跟着同学们一起出来,看见门口的景峥,他脚步顿了顿。
他给同学们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先走,站在了景峥旁边。
“你们这个招募启事,写得还挺专业的。”
景峥先开的口。
蒋平章莫名其妙不好意思起来,他挠了挠头,坦诚道:“就换了个病名,改了改日期。”
景峥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两个男人站在公告栏面前杵了半天,蒋平章有点尴尬,于是道:“阿雾在里面呢,要帮你叫她吗?”
他等了一会儿,见景峥还是没反应,便要到科室里面去。
景峥拉住他。
从大门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病室里的一角。
南淞夏日的阳光毒烈,从病室那一头直照到门外的地上。门大开着,从这个角度,勉强能看到她半个身子。
白裙,阳光落下,投射出她的影子。
她在病床那儿忙来忙去。女孩身材瘦削,影子就随她的动作变换着,翩跹又灵动。
像漂亮的飞鸟。
男人贪恋地看了会儿,半晌,强迫自己将眼神挪开,冷冷道——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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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淞是大城市,程大有在南淞住院,费用肯定要比在岷安要贵得多。
程雾宜给父亲在南大一院附近租了个一居室的小房子,方便他放化疗。
为了挣钱,她又开始了四处打工的日子。
六月末是期末考试周,程雾宜几乎住在了图书馆里。
考完微观经济学,程雾宜从考场出来,打算去教务处问问转专业的事情。
室友们想跟程雾宜一起去图书馆复习下一门,反正也正好顺路,就陪着她一起去了。
教务处的老师人很耐心,说只要她这学期的绩点不拉胯,基本上就能成功转到心理学系。
“阿雾,你怎么想转到医学院去啊?”还没出办公室,边蔓就问。
程雾宜只道:“之前旁听了几堂心理学的课,还挺感兴趣的,打听了一下,好像医学院的精神医学专业更加专业,就想学学看。”
边蔓刚哦了一声,就听林巧倩哀嚎了一大声:“呜呜呜呜呜呜,我们经济学基地班数一数二的大腿走了,雾子,没有你我怎么办啊?雾子,没有你我不能活,雾子,你带我一起走吧!!!”
程雾宜没好气,作势打了一下她:“好啦,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饭。”
几个女孩子说着,就经过教务处门口那块布告栏上。
教务处作为统管全校学生事务的部门,布告栏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通知和公示。
其中就有一张《南淞大学2017-2018学年度在校本科生出国留学名单推荐公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