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所以,走过去。
透过玻璃窗,她率先看到了苏又黎那张出尘夺目的脸。总算找到人了,她心中一松,正想抬手打招呼,就看到苏又黎微微起身。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他身前一个白净女孩脸侧的碎发,嘴角带着温柔宠溺的笑容,然后轻轻把碎发拨到女孩耳后。
一瞬间,仿佛地球重力加倍,从知知的手怎么都抬不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僵了。
大学四年,除她之外,她还从未见过苏又黎对哪个女生这样亲密过。
鲁灵灵悄悄站到她身旁,语气酸涩又隐含着快意:“听说是孙家那个在Y国长大的小公主孙书曼,苏家有意让苏学长和她联姻呢……苏学长看起来也很喜欢她,也是,孙书曼和苏学长都是学金融的,他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剩余的话她没有听到,她跑了,一直跑,拼命地跑回家。
然后把家里的门关上了,假装自己没出门,没遇到鲁灵灵,没看到舞蹈室的一切。
在来之不易的爱情面前,她是如此的懦弱,如此的不堪,连冲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用,生怕失去。
可到底还是失去了。
母亲突发心脏病,她在医院焦急等待手术结果时,看到苏氏集团太子爷苏又黎和孙氏集团小公主孙书曼联姻的订婚报道。
那晚,医院的长椅尤为冰冷,她缩成一团,还是浑身打哆嗦。
有无数次,她拿起手机想给苏又黎打电话,问问这些天他们的亲密无间究竟算什么?可无数次,她点进对话框就退出了。
恰逢鲁灵灵打电话过来嘲讽:“从知知,其实我一直都在看你的笑话,哦,不止是我,你身边所有人都在看你的笑话,你们从家这样的暴发户,是怎么让你特别自信特别不知天高地厚,也敢肖想苏氏集团的太子爷的?
“苏学长都要订婚了,你不会还要缠着人家吧?我说你也要点脸,这些天……学长也就是玩玩你,给你希望,再让你绝望,你就再也不会烦他了……你不会真以为学长他喜欢你吧……”
通讯断掉后,她在恍惚中发笑,又头昏脑胀,恶心想吐。
原来如此。
其实她猜到了几分,如果苏又黎真的喜欢她,为什么至今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呢?
大概真的如鲁灵灵所说,苏又黎是为了报复她这四年冒犯无礼的追求,才故意在亲情和友情都离她远去之时,给她致命的一击。
不久后,母亲脱离危险,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漫漫长夜,她站在病房的小窗户前,望着挂在树梢上的孤月,在这一刻忽然明白。
月亮就是用来追寻的,他可望不可及,得到的那瞬间不过是她摸到了月在水中的倒影。它经不起靠近和触碰,否则就会碎成一片又一片,每一片都在嘲讽她,哈,你上当了吧,我是骗你的!
她拉黑了S城所有人,为自己保留了最后的尊严,等母亲身体恢复一些,就带着母亲离开了S城。
*
手机那边,苏又黎还在讲明利害关系:“我真的希望你能去见见秋树务,我觉得你们或许会很有共鸣,这是个机会,你可能会有新的感悟,新的创作灵感。”
从知知抬手向后捋了下额发。
她的思绪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但回忆里的不甘与痛苦却被思绪裹挟,慢慢发酵。
她忽而问道:“苏又黎,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难道你又想戏弄我吗?”
江风在她耳畔呼啸,她挡住手机听筒,尝试聚拢对方的声音。
然而过了好几秒,听筒那边都没有丝毫回应。
她不由好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苏又黎这才回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说,我‘又’在戏弄你?”
从知知闭了闭眼,压抑着火气道:“三年前你对我又是亲又是抱的,结果扭头就和孙书曼订婚了,你这不是在戏弄我,是什么?”
苏又黎默了默,他不确定眼下是不是解释误会的好时机,可他还是解释了。
“订婚只是做戏,为了应付家里的老人,那时候,我家里的老人希望我能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孙书曼家里人也希望她能找个正常的结婚对象,我们都不堪其扰,所以勉强合作。”
从知知对S城那些老牌豪门的固守陈规有所了解。别说从家破产了,就是从家没破产,也轮不到她从知知来当苏家太子妃。
苏又黎继续道:“我当然没有和孙书曼订婚,这三年,我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