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花町当小寡妇的日子
作者:名蒸蛋壳
晋江VIP2023.6.14完结
非v章节章均点击数:11509 总书评数:1339 当前被收藏数:6806 营养液数:2872 文章积分:71,302,104
文案:
中露刚来米花町,就票选成为米花町最受羡慕女性第一名。
因为她有三招制胜因素:
貌美
有钱
死老公
中露自认为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貌美小寡妇
如果说她有一点点不那么平平无奇的地方,也许就是,她死去的老公有两位。
一位姓降谷,一位姓诸伏。
有时候她住在米花町北面,大家都叫她降谷太太,有时候她住在米花町南面,大家都叫她诸伏太太。
降谷太太的马甲是一个花店店长,温柔和煦,对每位客人都笑脸相迎,白天工作,晚上睡觉。
诸伏太太的马甲是一个夜夜笙歌买醉的御姐,会单手开酒瓶一口气喝完一整瓶,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嗨。
谁能想到温温柔柔的花店**姐的长裙衬衫底下是一大片妖艳纹身呢,谁能想到夜场酒霸第二天早上会在花店轻嗅蔷薇呢。
一人分饰两角真的很累,更别提她在花店招待了一位叫绿川光的先生,在夜场拼酒遇上了一位叫安室的对手。
打工狂魔透子说:中露**最近新寡?太好了,晚上找个地聊聊天。
表面温柔绿川光实际卧底苏格兰说:中露**最近新寡?太好了,明儿我还来买你的花。
中露的日子最近过得不是很愉快,因为她死去的两个老公都回来了。
-
中露: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零&景光:好消息?
中露:我是你老婆
零&景光:被幸福冲昏头脑(^○^)
中露:坏消息是……
零&景光:竖耳朵ing
中露:是你们两个人的老婆
零&景光【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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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不会易容却靠精湛的演技开马甲#
#让修罗场变成相亲相爱一家人#
*女主开局就是满级大佬*
*女主的马甲不止这两个*
/绿川光假名来自声优/
/第三人称/
角色属于原作者,ooc属于我
内容标签: 少年漫 甜文 柯南 马甲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中露,透子/zero,景光 ┃ 配角:松田,Gin,阿卡伊 ┃ 其它:预收《被松田抢婚的一百零一次》《柯学死亡后我四处留情》
一句话简介:小寡妇和她的两个丈夫
立意:努力获得美好生活
第1章 米花町的新人物
浅野太太家楼上好像新搬来一户人家。
说是“一户”,实际上似乎只是搬来了一个人。
一个带着墨镜,高挑神秘的女人,在某一天早上悄无声息地提着一个看起来没什么重量的行李箱入住了。
她来得非常隐蔽,就像是要避开全楼所有人的注意一样。她搬进来的那个时间点,浅野先生正好出门上班,浅野太太正好出门买菜,楼下一直不出门的婆婆刚好赶上超市大促销送鸡蛋,一个人气势汹汹地就领着购物袋去了,顶楼的小情侣腻腻歪歪地出门看展。
浅野太太本来是不知道新搬来的住户是谁的,这个消息还是她上小学的儿子告诉她的,这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男孩,早上因为装病没去上学(当然装病这事浅野太太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获得额外假期的他开心地在楼道口偷偷摸摸拍皮球,就这样和新搬来的住户撞见了。
“那你有和她对话吗?”浅野太太问道。
“没……没有。”男孩怯生生地回答道,不过他又补了一句,“她看起来就不好惹,所以没有讲话。”
“哦——”浅野太太拉长了声音,在心里默默地想,估计是那种漂亮又不近人情的女人吧,看起来就会让小孩子感觉不好惹。
不过她也从这段话里知道了更多的消息,比如她儿子如果是真生病了,就不会有精力去楼道口拍皮球这件事。
于是浅野太太楼上刚搬来的中露,在搬家第一天就收获了楼下痛打孩子的吼叫声。
中露并没有太过诧异,毕竟这是间便宜的公寓,虽然宽敞明亮,整洁大方,拎包入住,但是价格实在是低到令人难以置信,所以总该有些缺点,楼下打小孩的声音大了一些也是在可以忍受的正常范围之内。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再加上孩子的抽泣,是多么有人情味的邻里氛围啊。
当然价格便宜的原因才不是因为噪音,据中介所说,公寓的价格之所以比相同类型的其他公寓便宜,是因为……这是间凶宅。
房屋中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支支吾吾的,眼神都不敢跟她接触。
他举着红颜色大削价的宣传单向她推销:“这间房地段优越,交通便利,设施齐全,坐南朝北,拎包即可入住,就
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中介附耳过来,窃窃私语,“就是上个月刚死了人……”
“……”中露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就这?”她非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人有生老病死,你出门左拐那条马路说不定一月都送走四个,难道你此生都不走那条马路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中介生怕排雷不到位获得顾客投诉一枚,他支支吾吾地全盘托出,“不是普通死亡,是凶杀,凶杀啊!”
他从桌子底下麻溜地掏出一份报纸,中露猜想他已经做这个动作熟能生巧了。中介翻出一页,向她展示了上面的一栏新闻,上面文字写着:
“XX公寓杀夫案!女子惨遭家暴怒而还手,设下惊天密室迷局,被路人侦探妙语破获!”
中露一目十行看完了这桩案件,报纸上还附了图片,地上用粉笔画出了白色弯弯曲曲的人形团,滴滴答答的血迹散落在房间的四处,看起来有点瘆人。
中露眯着眼打量了这张图片许久,中介见她许久没有回应,以为她也被这桩惨案吓到了,意欲拿出另一份宣传单,补了一句:“如果您不太满意,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房型,就是贵一点……毕竟这是间凶宅,只能打一折出售了……”
“不。”中露合上报纸,手臂抡了一个圈把报纸拍在了中介的桌子上,中气十足地说:“这张报纸上这张图拍得很好,完美地表现了这个房子的优点,中午的时候阳光很好,适合晒衣服,房间也宽敞,密室关得紧,说明门窗质量都很好,冬天的时候不漏风,夏天的时候空调开得住。”
“就这间了。”她锐利的目光看向了面前已经被她一番话震慑到呆住的中介,打断了他的静止状态,“什么时候可以交钱入住。”
为什么她关注的点这么独特但又这么合理啊…房屋中介忍不住吐槽,但是他来不及细细思考,因为中露那句“就这间了”一锤定音,如同天籁灌入他的耳朵,房屋中介不知不觉眼底已经泛起了泪光。
他爹的终于卖出去了!他在心里恨不得痛苦流涕把好消息告诉全体员工去老板面前狠狠邀功,站在老板的办公室桌子上拿着话筒大声宣布:这间凶宅卖出去了!我出息了!
中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张事先拟制的合同,深怕面前的女人有一分犹豫,他将合同送到她面前的速度堪比魔术师炫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可以去晚会做闭幕演讲:“立刻,马上!就能入住!!”
就这样中露以一折的低价购入米花町精品房一套。
但是她面前的房产中介还不知道的是,这时候的米花町虽然犯罪率不低,但是比起几年后,还是好太多了。他也不会想到的是,几年后的自己,将会成为凶宅兜售专家,成为中介处一颗冉冉升起的卖凶宅新星。
而中露选择米花町,并不是因为这里特别的风土人情,仅仅就是因为……
嗯,这里有一折出售的房子。
在砍下这间凶宅的时候,她还以同样一折的折扣,购入几乎是与这间公寓距离最远的另一间房子,这两间房子在米花町一南一北,相隔极远。
昨天的那位中介同样是声泪俱下,握着她的手仿若是在世恩人,含泪将那间凶手以几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差点逃脱的凶案发生的公寓,以极便宜还送水电费的价格,卖给了中露。
试问霓虹还能有哪个地方可以以如此低价买房呢?
中露的包里揣着两份合同,美滋滋地想:米花町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适合她开始新生活。
正当中露神清气爽地躺着新房子的大床上感叹自己的省钱能力时,楼下浅野家的浅野小朋友倒是瑟瑟发抖睡不着觉。
倒不是因为今天他的妈妈挥舞着拳头警告他要是再装病,下次就是男女混合双打扣掉小零食,而是因为,除了装病外,他还骗了妈妈一件事情——
他和楼上那个神秘的女人说话了。
小学生浅野是个如假包换的熊孩子,不仅装病逃课还喜欢捉弄大人小孩,常常因为欺负学校的同学,踢足球打碎别人家窗玻璃被狠狠投诉。但是这些投诉非但没能给他造成困扰,反而就像是勋章一样,让熊孩子更熊,让皮小孩更皮。
所以今天在看到新搬来的神秘女人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要吓吓她,最好让这个女人吓得屁滚尿流,痛哭流涕,好好出丑,他就是喜欢看别人出糗了。
于是他装作是个纯良的隔壁家乖乖宝宝一样,捏着声音跟女人搭话。
“姐姐姐姐,你是刚搬来这里的嘛?”
中露没回答,捞起她的行李箱就往上走。
小屁孩没放弃:“姐姐姐姐,我就住你楼下哦,有空可以陪我说话陪我玩吗?”
中露没回答,脚下的步子更快了,路过了男孩的身边,头也不回地往上走。
小屁孩见她没上当,有点急,忍不住直接道出了目的:“你真的要住在那间房子吗!那间房子好可怕的!有鬼!有诅咒!”
中露的脚步慢了下来,小男孩以为达到了效果,继续乘胜追击道:“你住的房子上个月刚死了人,好可怕好可怕的,警//察都来了好多好多。听说半夜的时候,那个死掉的男鬼就会回来索命,嗷呜嗷呜掐你脖子!”
小朋友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却带着让成年人都有些恐怖的真实感。最后连浅野小朋友自己都说得有些害怕了,仿佛一闭眼,那些他编造出来的鬼怪就会从他自己的儿童床下面爬出来,脖子扭曲地抓住他的脚脖子。
小朋友有些害怕地搓了搓自己的小手臂,企图让那些无端生起的鸡皮疙瘩赶紧消下去。
中露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她身后的男孩一喜,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一半,那个女人马上会停下来细细询问他细节,或者是心惊肉跳地打车逃跑,更甚至……会不会吓哭呢?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女人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她就是像一个冷漠的机器人一样站在原地,过了好久一动不动,然后,毫无征兆的,她拎着行李箱的手突然松开了。
行李箱跌落的第一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把浅野小朋友吓的心脏都像是要漏掉了一拍。
行李箱顺着楼梯哐当哐当一阶一阶往下滑,发出令人难以接受的沉闷的响声,看起来完全不像在中露手里那样很轻的样子。
行李箱发出可怕沉重的响声从楼梯下磕磕绊绊地滑下来,底下的轮子被楼梯绊着七扭八歪,令熊孩子想起自己幻想出来的,鬼怪扭曲的脖子和吱呀吱呀不像是人类的恐怖怪响。
等到行李箱来到最后一阶的时候,随着“嘭”地一声,行李箱稳稳当当地倒退着走完了楼梯,不是很平稳地停在男孩的面前,但是丝毫没有翻倒的迹象。就像是被一只看
不见的怪手推着,来到了他的面前,扭曲怪异,但是并没有倒下。
他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几乎要从地下跳了起来,他冷不丁地一抬头,看见那个奇怪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一样,用她冷冰冰的,毫无情感波澜的声音问他道:
“什么男鬼。”
虽然已经有冷汗从背后滑落,但是熊孩子浅野还是紧张地咽了一口气,憋着剩余的气,硬生生把他剩下的捉弄玩笑说完:“就是……听说那间房子的女主人把他老公非常残忍地杀死了,听说她老公怨气很深,晚上会回来把住在这间房子里的每个女人当作他的妻子复仇。”
中露俯下身,刚好看见男孩因为她的压迫在额头下滴下的一滴汗:“刚好。”她说,“这间房子很适合我。”她顿了顿,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搬家吗?”
男孩几乎要停止了呼吸,紧张到忘记了摇头。
“因为啊……”
中露模仿着恐怖片里的角色一样缓慢地歪过头,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因为我老公,也刚死。”!
第2章 两个丈夫
中露没有撒谎,她确实是带着死去的老公的夙愿开始重新生活的。
只不过……
她死去的老公有两位。
这件事的奇妙就在于,中露和这两位“死去的丈夫”从未谋面,这两位安安静静地躺在她两本户口本上,成为不招人烦,不花钱,不添麻烦,还留下大批赔偿金的“纸片人”。
非常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在于——为什么要扮演两个人的遗孀!!
这让原本皆大欢喜的局面瞬间变得不合理了起来,如果需要她证明其中一个人的死亡,只需要好好扮演一位承受丧夫之痛的遗孀就够了,而不是在别人问起死去丈夫的姓名时,这位悲痛的遗孀会下意识答一句:“是我的哪位丈夫?”
出现这样令人扼腕叹息场面的原因是,中露被诡计多端的日本公安狠狠摆了一道,谁叫他们交代任务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可恶的上司在一个秘密的地下室接待了她,漆黑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两个人就像是地下党接头一样,上司放下豪言:
只需要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就好了,买买衣服逛逛街吃吃饭(包小白脸也不是不可以),偶尔在众人面前扮演一下怀念丈夫的可怜妻子,私底下就拿着保险款肆意生活吧!
拥有着美貌的有钱小寡妇,只需要向世人证明她的存在,证明自己老公是真死了,别的什么也不用做,等到完成任务还可以获得巨额的奖金……
……
后面的话中露都已经如耳旁风了,因为她只听到了“巨额奖金”。
什么完成任务!!中露只想抱着上司的大腿大叫:让我一辈子做这个寡妇吧!!这就是我的完美理想生活啊!!
不过她还是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非常矜持地点了点头:“这个条件……是不是可以再多一点……”
实际上她的内心:条件打对折我都干!
最后他们达成了完美的协议,双方握手表示合作愉快。
不过当中露拿到她死去的老公名字时,她才知道,什么叫日本公安狡猾险恶,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常有,但是骗子之多一岛装不下。
体制内报销难如登天,格式合同务必要附有解释条款,看到“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时必须增加一百百个心眼!!
怎么没人告诉她!
她怎么突然有了两个死去的丈夫!
“咳咳,是这样的……”上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为了保密,知情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为了节省人员,这两个角色都需要你扮演……”
看着中露越来越紧皱的眉头,上司连忙安抚:“不过这两个角色也是很好扮演的,都是寡妇嘛……你只要编两个名字就好了……”
“哪有这么容易!这可是完完全全两个人诶!!我又不会分身术!你在送我去做任务之前,不如先把我送去木叶村学忍术!”
中露头顶上即将窜起的怒火,就像是着火的平底锅突然被浇了一勺热油,马上就要窜上天花板灼烧,但是这团怒火突然被上司拍到桌面上一张支票如冷水般浇灭了。
支票虽轻,但在中露心中很重。
拍完支票的上司语气恢复如常,他接着淡定地说:“虽然你演了两个人,但是丈夫死亡的保险金也有两份,再加上公安部这里也可以补贴……”
“补贴也有两份吗?”
“可以申请……”
“成交!”如果日后那位兜售凶宅的中介在场,他也会发现中露这句“成交”实在是耳熟,毕竟她已经熟能生巧了。
有了两份保险金作为堵嘴,当两次寡妇也还勉强做得下去啦。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某行业内部的报销速度,当两份保险金兜兜转转磕磕绊绊终于转到两张银行卡里面的时候,警视厅的报销还卡在财务处,美其名曰“走流程”。
中露无法估计报销速度,也不知道流程到底要走多久,是不是等到她“死去”的丈夫双双复活才能下来,所以她只能把手里的钱精打细算了一下,比起在别的地方全款买下两套房子,然后过着紧巴巴的可怜小寡妇生活,还是在米花町用一折买凶宅,然后过富足的遗孀生活更为划算。
她可不是从出生起就拥有着富足生活的富家小孩,日常的精打细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尽管手里此刻拥有了一大笔钱,但是谁能看到一折的房子不心动呢?
她已经瞬间进入了角色,算盘打得在北海道都能听到,在她搬进米花町的时候,扮演两个寡妇的任务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她不清楚这两个户口本上的人究竟是谁,只知道一个叫做“降谷零”,一位叫做“诸伏景光”,他们在不久前因公殉职。现在她只需要作为他们的遗孀,在有人打听调查他们的时候,跳出来哭嘤嘤地证明“我老公他已经死了”。
不过真死假死谁又能知呢,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去了哪里,不过按照一贯的风格,估计又是被派到哪个地方改头换面做些高度危险的工作吧——
就像她一样。
改头换面做两个人的遗孀。
不过比起危机四伏的卧底生活,当小寡妇的生活可实在太幸福了一点,中露摩挲着手里薄薄的银行卡片,就像隔空爱抚里面厚实的纸币,还有未来自己的银行卡上将会越来越长的金额位数。
幸福。
太幸福。
她带着对未来变有钱和现在已经蛮有钱的充实幸福感,带着温和又动人的微笑,用短短半天就已经收获了米花町新房子处整栋楼的好感。
她轻轻地推开门,带起的微风拂过她顺直的长发,她轻轻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落下阴影,就仿佛被刚才温和的风吹得站不住了一样。洁白的长裙被风拂动,舔舐着她的小腿,就仿佛裙下空空荡荡的,里面装的是单薄瘦弱的女孩,就像窗外若隐若现的花香,在风中和这位新来的邻居一样,美丽易碎。
飘动的白裙是她前几天掏的,用洗衣粉怒泡三天,让裙子白得有些清旧,脸上脆弱的神情一是归功演技,二是因为她出门前往脸颊上扑了一点粉,掩盖一下她因为最近吃好喝足过得太好而滋养出来的红润脸颊。
真正的好演员需要随时随地进入状态,将演技融入生活,中露在出门的那一刻迅速换好人设——温柔清瘦因为丧夫而悲痛的新鲜小寡妇一枚。
用优惠券轻松斩获楼下阿婆的好感,顶楼的小情侣也很好搞定,只需要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们,然后用遗憾的语气说“我和我以前的丈夫也想这样恩爱,可惜……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对方啊”……
然后小情侣就一起紧紧拥抱着对方,用坚定的眼神对她说:“你一定要坚强,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小情侣之中的女孩子拉着中露的手,非常心疼地说:“你以后可以经常跟我聊聊天,我们楼里的邻居都是很好的,和我们多说说话,可以缓解一点悲痛。”
阿婆粗糙的手握着她的手说:“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早日走出来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呀。”
中露憋出几滴泪,仍有泪水挂在脸颊上不去擦拭,非常感动地回应道:“谢谢你们,我会多和你们聊聊天的,不然每天守着保险金逛街吃东西没事干也太无聊了。”
楼下的浅野太太倒是很平静,没有过多的安慰她,只不过在听到她没有丈夫没有孩子保险公司还赔偿了一大笔的时候,非常羡艳地说了一句:“真好。”
“确实好啊……”中露看着给丈夫做完便当,送孩子上学后还要去买菜的浅野太太,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整栋楼的大人们都很喜欢中露,她是个年纪轻轻就惨遭丧失之痛的可怜女孩,脾气温和人又好,长得漂亮就是“命运悲惨”。
小情侣抱在一起感叹:“唉唉唉,要好好珍惜身边人呐。你看,人没了,留下钱,徒留悲伤,又有什么用呢?”
手握优惠券的阿婆:“小年轻就是看不开啊,我老伴走了好几年了,我每天去超市抢抢大促销的活动,感觉这日子也是过得下去,得多劝劝她啊。”
边洗菜边教育小朋友的浅野太太:“这么好的事咋没落我头上……下次把她拉入我们姐妹团,我的姐妹一定能懂我的苦楚。”
“真好……”浅野太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羡艳的目光怎么都收不住,“她皮肤真好,有钱真好,性格也好,还没有老公……”
不好不好不好!!
一旁玩玩具的浅野小朋友在心里疯狂叫嚣着: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们都被她骗了!!那个女人,是个恶魔啊!!她昨天跟我说话了!她在恐吓我!她老公说不定就是被她害死的!你们这些大人真是识人不清啊!!
但是他不能说,浅野小朋友无能狂怒,只能在一旁弱弱地发出一句:“她是个坏蛋。”
专注洗菜的浅野太太突然转头:“??”深知自家小孩顽劣的熊孩子气质的她怒火开始飙升:“不要不尊重中露姐姐!她很不容易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的火还没升至头顶,就突然听见门口的铃被人按响了“叮铃——”。
浅野太太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擦干净手,赶忙来到门口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大家的好邻居,新丧夫的中露女士,她拿着一叠书,不由分说地塞到浅野太太手里,温和又腼腆地笑了笑,说:“刚搬来这里,也没什么好送给大家的,我正好看见书店里打折的书,就送给你们家孩子吧,他这个年纪刚好适用呢,希望他好好学习,也算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
浅野太太再三推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手劲这么大,直接把一叠并不轻的书直接塞进了她的怀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围裙,再三感谢之下收下了这叠看起来厚重的书。
她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读出了书本的名字:“三年高考十二年模拟……考试就要从小学抓起……啊啊谢谢你啊,我们家孩子刚好需要呢。”
“不客气不客气……浅野小朋友看起来很乖呢,我看见大街上的孩子都特别喜欢这几本书,所以猜想浅野小朋友也一定喜欢的对不对!”中露笑眯眯地看向了坐在地上,因为听到书本的名字而震惊到忘记玩玩具的熊孩子,温柔的眼神里仿佛藏了三把刀。
她……果真……是一个恶魔吧……
浅野小朋友的瞳孔因震惊而夸大,就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那些夜里在梦中四肢攀爬的恐怖怪物在他的脑海里被唤醒了,连同恐怖的中露一起触发了他的恐怖神经。他情不自禁地往后挪动,最后连滚带爬慌乱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顺带着响彻整栋楼的号啕大哭,震得全楼抖了三抖。
“真……真对不起,这孩子让他爸爸宠坏了。”浅野太太听到孩子的哭声,打孩子之心蠢蠢欲动,但是有外人在又不好意思动手,双手除了落在熊孩子身上哪哪都不自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中露道歉,心中已经开始策划殴打熊孩子十大家法。
“啊没关系呢。”中露依旧是笑眯眯的,“看样子,这孩子收到喜欢的书都感动哭了呢。”!
第3章 变装
中露的名字就叫中露,周围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叫她为“降谷太太”,而是叫她的本名,因为他们害怕这位看上去每天沉浸在悲伤里的女孩,会因为这个称呼而触景生情,陷入更大的悲伤里面。
但是好心的人们也不会知道,在米花町的另一头,也有同款好心人,因为怕她伤心,没有喊她“诸伏太太”。
中露不会易容,她深知这个奇妙的世界有一些人会这样的技巧,用尽乎真实的人/皮面/具覆盖在脸上,就可以变作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出入任何一个场合。
虽然中露需要扮演两个人的遗孀,但是她并不需要易容的技能,去扮演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用完美无缺的演技,也是可以成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这也是她有信心接下这个离谱任务的原因。
降谷先生的遗孀中露女士,一个温柔得看上去从来不会大声讲话的人,在即将日落的傍晚回到了公寓,和大楼的每一位邻居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她回到了家,坐在窗户上看着金黄地快要烧起来的夕阳沉甸甸地往地平线下坠。
她和太阳一起坠了下去。
中露的一天结束了。
露西娅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中露是无法从丈夫的离世中走出来的可怜女孩,善解人意还乐于助人,她规律作息,晚上到点就睡觉。
但是露西娅不一样,在丈夫离世以后,她开始自暴自弃,夜夜笙歌酒吧卖醉,夜幕降临的时候,她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没人会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联系在一起,何况她们居住的地方相差天南地北,中露小姐仅凭3分变装技术,加上7分演技,就可以在白天夜晚两个时间段扮演两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从窗户翻身而下的中露动作敏捷,她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正在工作的监控摄像。高跟鞋已经提在手上了,那双白天穿的平底鞋已经留在中露的家里,她一撩头发,掀起刘海,往眼睛里塞上变色瞳片,脱掉了外套,温温柔柔的长裙撕掉一大截,露出大腿和腰线,背部若隐若现的妖冶纹身也露了出来。
卷发的一次性卷发棒从翻窗户的时候就已经卷在了头上,等到她离开那一片地域,白天柔润
的长发已经变得蜷曲俏皮了起来。
当然,一个完美的变装并不只是外表的变化,中露套上了细跟高跟鞋,刻意改变了自己的步态,裙摆随着她的步伐一同有节奏地摇晃起来。如果说白天的她规规矩矩安安静静,就像是刚从学校初入社会眼神清澈的女孩,那么晚上的她单凭这两步,就可以立刻被划入夜场经验丰富的高手,一步一移充满着风情,裙摆下可以藏着无数裙下之臣。
她踩着细高跟走了两步,又觉得还差了些什么,折回来对着路边停着的小车的玻璃,在自己的嘴唇上抹上了大红带着亮片的口红。
她对着反光的车窗玻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下自己的造型,满意地抿了抿嘴唇。
不错,和早上那个苍白温柔的中露简直是两个人。
正当她不慌不忙扯下头发上的一次性卷棒,对着车窗整理自己在十分钟前卷的完美大波浪头发时,车窗突然降了下来。
车窗突然的下降倒是没有让中露太过惊讶,她连愣神的时间都没有,就像是无缝切换一样,无辜地眨着自己带了暗红色瞳片的眼睛,看着落下一半的车窗里,露出的那双紫灰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车里传来了轻轻的一笑:“小姐,这可不是商场里美丽的镜子哦。”
不知为何,中露总觉得眼前这双看似玩笑的眼睛总带着几分凌厉的气势,她轻笑了两声,将手搭在了车窗上,迅速做出了反应:“先生,也不是所有车窗都有这个好待遇的。”
中露看着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完美妆容和完美凸显出身材的短裙,心想,这个车窗没有当场碎在这里,以示对她美貌的敬畏,都算车窗赚了。
可是听到她的回应,面前的车窗似乎不领情,眼看着就想要往上升,中露不慌不忙扣了扣车窗,等到车窗上升的趋势停了下来,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又望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似笑非笑的大眼睛:
“街口右转第三家酒吧,顺路吗?”
她没有化浓妆,面前的人不难看出,这样漂亮的眼睛是不值得浓妆为之遮盖的,只需要简单的勾勒,挑出勾人的眼线,用滴滴像是泪珠般璀璨的亮片点在下睫毛处,就足够鲜活生动,放在天上都可以挤掉北极星成为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
而中露的话问得也很有技巧,街口右转的第三家酒吧,这个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而且这条路没有分叉路口,直接走出去就是街口,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顺不顺路的问题,只要这个人有那么一点点善心,就一定会载她。
中露倒也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她只是不想踩着细高跟鞋多走一段路罢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鞋子,要不是想在初来乍到的第一天塑造一个美艳的御姐角色,她才不会穿这双活上刑的鞋子呢。
有善心的紫灰色眼睛的眼神暗了暗,默默地打开了车门锁,中露心领神会,一歪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拉开车门就坐上了车。
她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歪着头看了一眼紫灰色眼睛的样子,略表惊讶地说:“原来你是外国人啊,怪不得说话这么不是风趣呢,一般人看见我可不会讲这样扫兴的话呢。”
紫灰色眼睛的男人有一头金色头发,他的车窗玻璃还留有一点的缝隙,夜晚的凉风从缝隙里吹了进来,隐隐约约吹起他漂亮的额头,吹得金色柔软的头发掠过他精致的侧脸。
男人听见她的话,并没有表现出愠怒的神色,看上去神色如常,但是他却突然踩下了油门,冷不丁地启动了汽车。还没来得及系好安全带的中露因为启动的惯性往前一冲,差点撞上了车窗玻璃。
她还没来得及揉揉额头,身旁的金发男人低沉着嗓音,用极其标准的日语一字一句地说:“真不好意思,我是正正宗宗的日本人。”
“用得着这么计较嘛……”中露嘟囔了一声,“看你顺路带我的份上给你颁个日本好人奖好了。”
车子一拐弯就到了,酒吧迎着夜色刚好亮起了灯,刚换班的酒保“刺溜”一声撬开了酒瓶,将“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浅金色液体倒进一个又一个的酒瓶里。
店里爵士乐开始奏起,乐队的小哥正不慌不忙地轻手放下了贝斯,吧台的灯光一闪一闪,紧接着亮起了一排,陆陆续续开始有客人入场,酒吧变得热闹欢腾了许多,就像是在黑暗里渐渐苏醒了一样。
中露站在门口,抬脚刚打算进去,就看见刚才那位顺风车的金发日本好人在人群里一闪而过,似乎也是进了这家酒吧。
她瘪了瘪嘴,暗自吐槽:“还以为真的是愿意载我一
程的好心人,原来是目的地相同,才愿意带我的,亏我在车里把他夸到天上去了。”
她还没暗自腹诽完,就感觉背后有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她不动声色地侧身躲过了这双冰冷黏腻的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身后一位已经开始带着些许酒气的男人靠了上来:“小姐,看你有点眼生,第一次来吗?”
“要不要我带你熟悉一下啊……”
男人拖长的尾音就像是冰冷恶心的蛇尾,中露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就像沾到脏东西一样甩开了他贴上来的手。
男人别有所图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他的话还没说完,正当他打算接着下一句的时候,中露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样,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男人面上一僵,背后已经传出了同伴三三两两的嗤笑声。
“不是吧……”
“哈哈哈被人无视了呢……”
被中露彻底无视的男人愤恨地往后吐了一口唾沫,喝止住了那些嘲笑他的同伴,不屑的眼神划过中露消失在吧台拐角的背影。
“记住你的样子了……”他咬牙切齿地小声说。
中露刚好坐在酒吧的吧台拐角处,面前就是玲琅满目的酒柜,一位调酒师迎上来:“这位小姐想要一杯什么饮品呢?”
中露拿起一旁的酒单,扫了两眼就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了。
“酒单上面的名字都好新奇啊……”中露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酒单,好奇地念出第一列,“没有下班日……”
“是的。”调酒师笑容满面地接过话茬,“这款‘没有下班日’是我们这儿点单率最高的,可能是最近大家上班都比较忙碌,所以有共情吧。”
调酒师为中露指了指不远处一位客人桌上一杯酒,解释道:“你看,那位客人点的就是‘没有下班日’,这款酒是用伏特加和金酒作为基底的,添加了牛奶和西柚,略带果味也是一种不错的调剂,虽然不能下班,但是上班的日子总是悲伤中带着几分有趣的。”
“原来是这样取名的。”中露恍然大悟,瞬间对这些酒的名字和他们的味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的手指跳过‘没有下班日’,又来到了下一行,上面的文
字是——“劳模的最爱”。
“这是?”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些酒的名字,个个都像被摧残的打工人。
“这款是金酒加上金巴利,加一点味美思和橙皮。虽然有点苦,但是细品还是很有味道的,就像是工作永远没有停歇的劳模一样,虽然很累,但是他确是乐在其中,享受这样的感觉呢。”
中露点了点头,这款劳模酒听起来就很辛苦的样子,是她理解不了的劳模精神,比起卷生卷死,将工作和拼搏刻在骨子里的劳模比起来,可能还是轻松比较适合她。于是她放弃了点这款劳模专属酒,眼神来到了下一行。
“那这个‘丧偶诗’……”中露看着越来越奇奇怪怪的名字,脑袋上已经写满了问号。
“哦这个啊。”调酒师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似乎是对这些问题司空见惯了一般,“也没什么特别的,基酒是威士忌,加了红石榴糖浆,柠檬……大家都说喝了就开心到忘记了家里独守空闺的丈夫,就好像丧偶了一样,所以才叫这个名字。”他嘿嘿笑了两声,“怎么样,是不是很巧妙,如果你有家室的,不妨来一杯忘记一下烦恼。”
中露来来去去翻看了两眼酒单,点了点“丧偶诗”的那行:“就这个了吧,适合我。”
调酒师颇有兴趣地凑上前问她道:“适合?那看来这位小姐是已经成家了,是不是受了丈夫的气,今晚也想忘掉家里那位,忘记烦恼不醉不归啊。”
“这倒不是。”中露把手边的酒单推到另一边,她的眼睛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闪耀,“‘适合’是指——我真的丧偶了。”!
第4章 露西娅和不知名金发调酒师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调酒师凌晨下班回家躺在床上,黑夜里双眼圆瞪得像电灯泡,翻来覆去睡不着,脑里都在反复重演着这一场景,恨不得给自己口无遮拦的嘴两下子。
怎么可以对刚丧偶的女孩子说她丈夫的坏话!还叫她不醉不归,彻底疯狂!
该死啊!这张嘴真是不能要了!
“其实……”调酒师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全部收回,“其实……你应该早点走出来的,酒精也不能消除所有的悲伤。”
“我挺好的呀。”中露自动忽略了他前后不一致的说辞,她亮闪闪的眼睛看着酒吧里逐渐热闹起来的气氛,已经开始演奏前奏的摇滚乐队,眼睛里盛满了兴奋,她随着音乐轻轻摇晃着脑袋,“我挺喜欢这里的。”
调酒师却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放下心来,而是用充满悲悯的眼神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唉,你还是看开些吧。其实喝酒也不太好,你也不要借酒浇愁了,看你的酒量也一般,要不看看这些酒精饮料吧,也很好喝的,这个0度,这个0.3度,这个1度……”
他想从抽屉底下拿出另一本酒单,但是中露一挥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酒量一般?”中露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语里暗藏的质疑,刻在骨子里不服输的脾气就像冒着泡的啤酒一样上来了,“我可是能喝一桶呢,吨吨吨就下去了,不带脸红的,什么酒精饮料,不需要,马上,这杯度数最高的,来一扎。”
“唉,你不要逞强,我们这里逞强的基本都上半场酒吧喝,下半场医院见了。”调酒师苦口婆心。
“相信我!”中露一撩她的大波浪,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和亮闪闪的项链,“姐在夜场能喝趴八个大汉。”
调酒师一脸关切,但是脸上怀疑地神色还是没有消减,他一边准备拿起威士忌开始调酒,一边叹了一口气说:“我是真的看你实在,为你着想,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先给你来一杯尝尝味道……”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中露又一挥手打断了他:
“一杯也行吧,但是……”她修长的手指指向了酒吧的另一个方向,那里人潮攒动,“可不可以让那位调酒师给我调酒呢?”
调酒师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
去,原来她指向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他穿着同样是调酒师制服,调酒的姿势行云流水,紫灰色的眼睛迷人心窍。
“他啊。”调酒师一瞬间了然于胸,“理解理解,好多人都指明让他调酒呢,长得帅就是好啊,估计他的单子已经大排长龙了吧。”
“但是其实……”调酒师的语气突然一转,眼睛滑溜溜地转了两圈,对中露说,“其实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如果你跟我混得熟,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喝到我们酒吧的隐藏酒品哦!”他还在试图挽回,眨眼睛的频率都可以打摩斯密码了。
伪装成调酒师的老板眼睛对她狂眨,生怕中露接收不到他的暗示:快放弃他!选我!我是老板!
可是他估错了,大家上班时间对老板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下面时间是恨不得暴打老板一顿,连带着对“老板”一词都深恶痛绝。
中露的眼角跳了跳:“这倒不必这么怂恿我,我只想让那位调酒师来帮我调酒。”
老板的表情瞬间从晴天转变成了乌云密布,他看起来极其落寞:“为什么,在别的酒吧,老板都是被追捧的那一个,而在我的酒吧,我作为老板永远被调酒师甩在后面,大家都愿意找他……难道只是因为他长得帅吗!?”
中露看了看远处金发调酒师温柔如清风般的笑脸,又看了看眼前老板一脸哀怨的样子,心里默默地想:应该确实是长得帅的缘故吧。
“不过……”哀怨的老板话音一转,“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也可以,我就跟他说一下,第一个给你调酒好啦!希望你看见他的帅脸,能早日走出来,林子里树很多,帅鸟也很多哦。”
中露看着老板一脸“今日份好人成就达成”的小小自豪感,没有忍心告诉他,其实自己对当下的生活颇为满意,对比给老公孩子做家务忙做饭的妻子,没有老公和孩子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抽烟喝酒烫头,私底下什么都来。
很快,老板对着金发的调酒师耳语了几句,后者扭头便看见了中露朝着自己笑盈盈的脸,他微微一点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丧偶日?”
中露微微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金发男人在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开始行云流水般炫技的调酒操作,清酒的液体在空中旋转时还得到了周围一小圈人的欢
呼,最后一小杯如同红宝石般的“丧偶日”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为颜值赞叹了一下。
“请你喝。”金发男人把酒杯往中露面前推了推。
“请我?”中露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她还是很快恢复到一开始的样子,“是不是刚才顺路的事情呀。我还以为你真的好心帮忙送送我呢,结果被我发现你自己就在这里打工,这样说来,你确实应该请我喝一杯。”
金发男人并没有否认,他只是淡淡一笑他的眼神却没有看向她,而是一边整理杯架,一边说着话:“只是送脚腕疼的漂亮女孩一路,不管你是去东边的超市还是西边的餐厅,我都乐意去的。”
脚腕疼?中露没想到自己只是有些不习惯高跟鞋的小别扭都被对方看出来了,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波浪头发,品了一小口酒,说:
“你还挺细心的。这么小的细节都被你发现了。”
“没什么,只是善于观察罢了。”金发的调酒师淡淡一笑,轻松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中露瞬间对眼前这位金发池面兴起了兴趣,这可能是她来到米花町后见到的第一位有趣的人,她伸出了手,举到了他的面前,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露西娅,你呢,叫什么名字?”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金发调酒师只是浅浅地和她轻轻碰了碰手表示友好。他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不经意地露出迷人的额头。
“如果下次你的那杯酒还是我调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露西娅。”
“露西娅”三个字就像是他用舌头抵着说出来的一样,轻轻放在齿侧反复咀嚼,声音低沉但不知为何显出三分缱绻暧昧来。
中露挑了挑眉。
高手啊。
她在心里暗暗地想。
“不过提醒你一句。”
还没等中露反应过来,金发的调酒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贴近了她的脸颊,在她身侧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如果你有什么故事呢,最好不要单独讲给我们老板听哦。他虽然很热心肠,人也很好,但是跟他说完以后,全酒吧都差不多知道了。”
中露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里的意思,她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假装撩头发,偷偷扭头去看周围人的反应
。
果然,虽然有好多人都在等着金发调酒师为她们调酒,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催促,在看到她缓缓地侧过身后,反倒是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甚至有几位女孩还用着安慰的眼神朝她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中露回应了几个礼貌地微笑,但是她感觉自己僵硬假笑的脸颊快要裂开了,没想到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落实人设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估计现在全酒吧都知道这位新来的顾客刚刚失去了她的丈夫。
金发调酒师深表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怎么样?”虽然金发调酒师的离去,方才那位嘴巴藏不住事情的老板又折返回来,一脸期待地问中露的感受。
“挺好的。”中露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宣传工作做的挺好的。”
“我没让你评价我啦。”老板看起来有些腼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是问他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特别温和,特别替人着想呢?我们这里好多人都好喜欢他呢。我特地让他来给你调酒,怎么样,看到帅哥有没有心情好一点,感觉又重新有了生活的动力呢。”他做了一个加足马力向前冲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酒吧的老板,倒像是幼稚园里的幼儿教师。
“谢谢你的好心。”中露抿了一口酒,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我真的没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我很好很健康,很喜欢这里,没有任何消极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个酒吧的老板是怎么脑补出这么多剧情的,明明才刚认识她,就已经表现得比她本人还要悲伤的样子了。
“我知道。”老板一脸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有苦说不出,也是,哪有一个人刚经历了重大打击,就跑出来喝闷酒的呢。”
中露看着他一个人悲伤的自言自语,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杯还在摇晃的酒:“闷酒吗……?”中露晃了晃手里的液体,“这酒挺好喝的呀。”
秉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原则,中露一杯酒还没喝完,连在门口看大门的保安叔都已经知道了她的悲惨事迹。
甚至她去上厕所,做着清洁工作的好心阿姨都在嘱咐她:“小心地滑,再伤心也要注意身体啊,露西娅。”
“您也知道我叫露西娅??”中露如遭雷劈,脸上为了维持御姐人设而装出的高冷表情都要裂开了,她回头看向吧台的方位,正好看见调酒师一脸“不用谢”的神情向她点头示意。
此时的老板正在和眼前刚来的客人宣传他今日刚做的好人好事。
“唉,我就说人生在世,各有苦难啦。你瞧刚才在厕所门口那位女孩,看着多漂亮多冷艳啊,可惜啊,我告诉你们,她的丈夫刚刚离世呢……”
“哈啊?”客人们有些不可置信,“看上去神采奕奕,不像啦。”
“强撑着喽。”老板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对他们说,“我做这行好多人,看人好准的,多少人借着玩乐的幌子借酒消愁,表面看不出来的,说不定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呢。”
其实夜晚回到家,只会躲在被子里数银行卡金额数字偷偷笑的中露背后一凉。!
第5章 中露救火
虽然经过老板的“宣传”,几乎整个酒吧的人员(上至执行经理,下至门口皮踢皮球的小孩)全都对露西娅丧偶之事略有耳闻,但是也不是全酒吧的客人都对中露颇为同情,一些人就很不以为然,暗地里七嘴八舌地暗暗诽谤。
“丧夫?这种刚刚没了丈夫还来酒吧的,一定是想赶紧找到一个新归宿啦。”说话的正是刚才在酒吧门口搭讪中露失败的男人,他举着一杯冒着泡的啤酒,伸出舌头哈哈大笑。
“不过刚才她好像无视你诶大哥……”男人的小弟不太识趣,怯生生地接了一句。
“你!”大哥被落了面子,气呼呼地朝他的额头来了一掌,打得小弟额头上一片红,“她一定是欲擒故纵,引起我的注意!女人们都喜欢用这一招。”
“可是大哥,她刚才好开心地找那个金发调酒师调酒诶……”小弟捂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吃痛地说,“不像是对你欲情故纵的样子。”
“你!”大哥扬起手,看上去又想要给小弟一刮子,吓得小弟连忙捂住了额头躲避。
“那我和调酒师又不一样!”大哥气呼呼地说,“那明显她对那位调酒师没意思,对我欲擒故纵啊,你看看,那个调酒师,和我,能一样吗?!”大哥还用酒杯指了指金发调酒师的方向,自信地一挺胸。
小弟看了看金发调酒师隐藏在衬衫下鼓鼓的肌肉,又看了看自己大哥的大肚腩,看了看调酒师前面大排长龙的队伍,又看了看自己大哥这里冷冷清清的样子,怯生生地说:“嗯……确实不一样。”
“是啊。”大哥顺手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火星子四散,他吐出一口浊气,“你看啊,我多有男人味。”
“是啊是啊,男人的体味。”小弟连忙点点头附和,后半句他说得很轻。
“我一向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的,比如你看——”大哥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小弟,用眼神暗暗示意另一边往自己这里走来的女孩,“你看那位女孩子,她一定是走过来和我讲话的,被我的魅力迷倒了吧。”
果然,一位戴着圆圆大耳环的女孩子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在大哥的面前叉着腰停了下来。
你瞧吧……大哥暗自得意地朝小弟挑了挑眉,小
弟一脸懵懂地点了点头,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学习到了。
“你好。”圆圆耳环的女孩向他们搭话了,不过她打招呼的语气并不是很温和,“你好。这边……
这边是不能在室内吸烟的,你要么把烟掐了,要么出去抽。”
她的语气有些不善,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空气中的二手烟雾。
小弟惊恐地眨了眨眼,悄悄凑上前对大哥耳语道:“大哥,她好像只是叫你不要抽烟,不是来搭讪的诶,这应该不是欲擒故纵吧。”
大哥的脸色有点不佳,一阵青一阵白,但他还是想在小弟面前留点面子,于是继续挽尊说:“诶呀,你懂什么,这……这只是欲情故纵的新手段罢了。”
“可是大哥……”小弟怯生生地指了指一旁墙上的禁烟标识,“好像……好像这里确实不能吸烟的。”
大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标志,上面的红色禁止横杠鲜明地划掉了烟的标志,下面还写着一句话:
酒肉穿肠过,烟去外面抽。
大哥假装没有看见禁烟标志,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掩盖心虚:“咳咳,嗯……我给你我的电话,你不用用这种方式搭讪我的啦。”
圆圆耳环的女孩皱起了眉头:“谁要和你讲话啊,是叫你不要扰乱公共秩序啦,你再抽就喊保安赶你出去!”
大哥的自信心被她一番话打击地无地自容,他本想站起来较量一番,但是他又瞅了瞅巡逻保安高大的身躯,又尴尬地坐下了。他不敢看身边小弟是什么表情,只能向女孩挥了挥自己肉乎乎的拳头:“哼,你等着!”
女孩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不忘提醒他:“先把烟掐了再走。”见大哥气势汹汹,又高声喊了两句,“保安保安!这里有人室内吸烟!!”
保安大哥正在和路边的顾客嗑着瓜子分享八卦,估计还是露西娅的瓜,他听见了女孩的呼喊,脸上吃瓜的表情立马转换成气势汹汹的样子,像一座肉山一样朝这边移动。
见保安开始行动,大哥自知自己寡不敌众,小弟一定没什么用,他恶狠狠地拿下嘴里才燃了没几下的烟,像是发泄一般往旁边一丢:“这样可以了吧!我现在没有抽了,都别想赶我走!”
“哼!你想走的时候,都不用赶,自己跑得肯定飞快。”女孩皱着眉头吐槽了两句,白了他一眼扭身就走了,边走还边和身边的朋友吐槽,“怎么什么人都有啊……”
“哼。”大哥也有点忿忿不平,“怎么什么人都有啊,烟和酒都使人放松,怎么酒吧可以喝酒不能抽/烟呢,不合理不合理。等我成为老板,酒吧里想干嘛干嘛。”
“不过大哥……”小弟怯生生地刚想说两句话,但是仅仅说了几个字,就被大哥无情打断。
“不要说‘不过’了!”大哥有点抓狂,“你说‘不过’的时候总没好事!刚才那个女孩一定是不正常,才不来搭讪我的。”
“不过大哥……”小弟似乎还想插嘴说两句,但是又只说了几个字,就被大哥无情打断。
“叫你不要说‘不过’了!”大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除了那个圆圆耳环的女孩,我觉得一开始那个没了丈夫的女人,她一定会再回来的!到时候我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拿捏她!”
“不过大哥……”小弟搅着手指,语气似乎有点挣扎。
“不要说‘不过’!!!你是不懂我说的话吗?”大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我的话你都不听,怪不得闷在角落都没人找你搭讪……”
大哥絮絮叨叨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语速慢了下来,他缓缓吸着鼻子,似乎突然在空中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诶,这间酒吧还供应烧肉烤鱼的吗?”
“不是啊大哥。”小弟怯生生地用手指指了指大哥的衣角,“我刚才就想对你说了,但是你总是打断我,不让我说。”
“你到底要说什么?”大哥有点不耐烦,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发热。
“就是……”小弟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一脸不耐烦的大哥,“你刚刚丢掉的烟头,把你的裤脚点燃了,现在着了点火呢。”
酒吧里的灯光并不是很明亮,但是此刻却有一小团金黄色的焰火在悄悄燃烧,而且越来越大,呈现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
“什么!?啊啊啊!!”大哥一瞬间就像是被蛇咬到了一样跳了起来,“火!着火了诶!快快快帮我灭掉!!”
大哥这才意识到这个味道不是烤鱼也不
是烧肉,而是火烧裤脚,炭烤肥猪肉的味道。
小弟也一脸紧张,想拿身边的东西来灭火,但是身边什么也没有,只能顺手拿起桌面上的酒单来拍打,结果火越拍越大,还不小心点燃了铺在地板上的地毯。
“大哥快快快,你裤子着火了,你先把裤子脱了吧!”小弟的脑袋开始冒热汗,他脑袋晕晕,慌不择路地出馊主意。
大哥也来不及多想,他被烧得吃痛出声,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裤子皮带,摸着皮带上因为肉太多而被卡住的扣子。
一脸悠闲的老板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长相油腻的男人一边脱裤子,一边在踩地毯上的火苗。
“啊啊啊啊啊啊!”老板脸色突变,把手里的酒杯一扔,放声大喊,“救命呐!有变态啊!啊呸!是救命啊!着火啦!!”
这声呼喊就像是能传染一样,顿时,酒吧里的救命声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是高低音部一样此起彼伏。
大家瞬间乱做一团,不管是蹦迪的喝酒的发酒疯的,都开始四散逃命,人们往四面八方的地方奔跑的都有,还有人因为逃命的方向正好相反而撞在了一起,撞得眼冒金星,还没有缓过神就被各自的同伴拽着飞了起来。
老板一边用手帕抹眼泪,一边往出口奔跑,一边哭唧唧地大喊:“快报警啊!完蛋啦!逃命啦!!大家相逢有缘,下辈子再相见啦……”
中露刚从厕所里出来,还在整理头发,摆弄裙子,她一抬头,碰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刚才还热闹劲舞的酒吧,突然就四下无人,烟雾缭绕,在朦胧的气雾中,只剩下老板一个挥舞着手帕朝她奔来,他甚至情急之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快跑啦寡妇,这里着火啦!”
仿佛和大家处在两个世界的中露并没有在意老板口中的“寡妇”,她眯着眼睛向四周望去,确实看见灰暗中有一处燃起了小小的火苗,火苗跳动着,就像是曾经的她火烧厨房的情景。
“着火了?”她重复了一句老板的话,才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浓烟滚滚,四散的人群。
倒地大哥,哭泣的老板。
“小事!让开!”
中露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将自己的碍事的大波浪
一把撩到耳后,她就像是个战场上的将军一样一把挥开身边哭泣的老板,示意他往后退避难。
她目光锐利,一眼就找到了卫生间旁边设置的消防装置,为了争分夺秒节省时间,也为了老板的哭泣声早日结束,中露转了转手腕,后退数十步。
“哗啦……”
玻璃四溅,老板被吓退五米。
大力出奇迹,手肘碎玻璃。
中露面无表情,在老板瞪大眼睛的目光中,手穿过破碎的玻璃,拎起了里面的灭火器,头也不回,冲向了火焰升起的地方,带起一阵风,奔向火光之处。
“是你……”大哥在浓烟中辨认出了正在疾速向这里奔来的中露,“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会再回来的……咳咳……”
中露不说话,一把抡起灭火器,对着火苗的焰心。
“呲——”
从灭火器的尖嘴里喷出的白色的干粉一瞬间腾空,如一朵雪白的蘑菇在空中涨大,白色如同无数双手包裹住了火焰,红色发烫的气焰在一点点缩小,像被白色的怪物吞没的弱小食物。
中露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一样,她早早地站在白色烟团之外,飞扬的头发在昏暗的酒吧里熠熠生辉,每一根跳跃的卷发都沾染上了胜利的光辉,仿佛拿着灭火器的她是个勇敢的屠龙战士。
她的背影闪耀而伟大,她火红的长裙和浅浅消失的火焰交相辉映,在灭火器喷出如大雪般的干粉中坚定地站着
等到金发的调酒师收到通知跑过来想要救火的时候,他只看见肩膀扛着灭火器气势汹汹的中露,以及在一旁看呆了,泪还没擦干的老板,还有坐在地上惊魂未定,裤子脱了一半的大哥。!
第6章 救火后续
“在不能抽烟的地方抽烟,而且还把烟蒂乱丢,你知不知道一旦后果没有控制,整栋楼都会烧起来的!如果有人员伤亡怎么办,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金发的调酒师语气凌厉,试图教导乱丢烟蒂的大哥,“你要回去好好学习一下消防知识!”
大哥的脸一半青一半白,站在原地被训斥了半天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烧得破破烂烂的裤子提了起来。
但是站在一旁的中露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感兴趣,她无聊地发呆,眼神已经不自觉地飘到了一旁站着的人身上。
金发调酒师的袖子不知道从设么时候挽了起来,也许是一开始收到消失赶来救火的时候,他的小臂看上去精壮有力,衬衫下鼓鼓囊囊的是若隐若现的肌肉,挽起的袖子紧紧绷住了皮肤,中露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下,没想到他隐藏在制服下面的身材竟然这么辣。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公安还烦人……”惊魂未定的大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想推开眼前皱着眉头的调酒师,但是他一下子没有推开,反而借力把自己推了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中露看了看大哥藏在衣服下快要呼之欲出的肥肉,又看了看金发调酒师在衬衫下紧绷的肌肉,突然很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客人需要大排长龙了,因为顾客们付的不是酒钱,而是观赏费。
正当中露还在惋惜,这样好的身材不去跳脱/衣舞真是可惜了的时候,一旁的大哥正匍匐着,扭动着身躯缓慢前行,企图偷偷地离开事发现场。
“等一下,你还不能走!”一直在旁边皱眉沉思的老板突然大叫一声,制止了肇事大哥的逃逸行为。老板的眼泪已经风干,他的脸上只剩下愤怒。
“你明知我们这里不能吸烟,你还违反规定,不仅如此,你还乱丢烟蒂引起火灾,按理说,你应该赔偿。”老板收拾收拾他的老板架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掏出一个计算器,开始噼里啪啦打数字,一串串数字飘过,老板计算的手速都要飞起来了。
突然,他眼神一眯,颇为满意地敲下了最后一个键,“好啦,就是这么多了。”
他翻转过计算器,把计算器上的数字夸张地举到大哥的面前,看着大哥像长颈鹿一样伸过来的脑袋,语气傲慢地
说:“您这边是现金还是刷卡呢?”
大哥有些老花,他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看清了上面的数字,大惊失色:“不是吧!你哐我呢!”他连连后退,眼神已经逐渐由惊慌转变为了愤怒,“这么多钱,就你这个小酒吧!而且我这是意外,不可抗力!我不赔钱!”
“咳咳。”金发调酒师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不可抗力是不能预见不能避免不能克服的客观情况,我看你对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识很是清楚,别说不可抗力了,说是‘故意’也不为过。”
“你就是个调酒师,你别插嘴!”大哥想把调酒师推倒一旁,但是他用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对方就像一座金塑的雕像一样岿然不动。
大哥恼羞成怒,决定还是穿着他的破烂裤子开溜比较明智。
虽然他想好了计策,逃跑的腿都抬起来一只了,可惜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刚好是扛着灭火器的中露。
中露若是刚来时的样子,大哥肯定不屑一顾,但是此时的中露已经不是刚才的中露了,她是一拳打碎玻璃·肩扛灭火器·光速灭火·露西娅。
如果不是已经被注册了,大哥真想跪下来叫她黑寡妇。
“你说什么?”中露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她握着灭火器的拳头被气到微微颤抖,“我废了这么大力气灭的火,你个罪魁祸首还想走?!”
大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看了一眼面前比他还高一点的中露,扛着灭火器面露凶光,威压四射,似乎下一步就要把手里的灭火器砸他脸上了。
他咽了咽口气,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过这退了一步,正好就退到了老板的控制范围。
“这就好了啊,乖乖回来就对了。”老板勾住大哥的领子,把他拉了回来,他依旧拿着计算器,在大哥的面前晃荡了两下,“现金还是刷卡?小店支持任何支付方式。”
“现……现金……”大哥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破破烂烂的口袋,但是只掏出了一点零零碎碎脏兮兮的钱,他硬塞到老板的手里,飞快地说了一句,“就这么多现金,别的没有了,你把我扣了也没用,我没带卡。”
老板猝不及防被塞了零钱,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来他的职业生涯还没有过收零碎硬币的时候,还是中露手疾眼快地凑前
一看,脸上顿时出现了嫌弃的表情:“咦,怎么还有硬币,这能赔一块地毯吗?”
老板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的面色开始开始一寸一寸变得阴沉,就像是被黑夜一寸寸覆盖的土地,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不行,一块地毯都赔不了。”
大哥的脸皮耷拉下来,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想揉出两滴眼泪,但是可惜他的小眼睛干干涩涩的,一滴伪装的眼泪也没有:“可是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钱,你先让我回家,我明天给你送钱?”
明天?在场的几位都心知肚明,要是让眼前这个死皮赖脸的男人离开,明天他就不见人影了。
老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pos机:“本店支持刷卡,现金。”他又从胸口掏出了一个挂牌,上面印着一个硕大的二维码,“移动支付也支持,请扫码支付,同时接受卖身还债。”
大哥眼皮一抖,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卖身?”
“是洗盘子。”老板面无表情,默默退后了一步,像是颇为嫌弃的样子。
“遇到这种事,不要慌张不要急。”金发调酒师看上颇有经验的样子,迅速在老板的手机上按了几个数字,“歪?警局吗?这里是“超守法”酒吧,有人闹事欠债不给钱,过失纵火,嗯嗯,来处理一下。”
中露感觉他这段可以被po上警局的账号上做为宣传片,这里明明是酒吧,为什么看上去比隔壁幼儿园还要正派守法。
老板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称赞调酒师的做法。
中露顺势揪着大哥的领子,把他整个人和提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揪到了角落站立:“报警也挺好,那就扣住这家伙,等警//察来调解赔偿好了,反正这家伙是百口莫辩了,说不定还要进去踩上几天缝纫机。”
老板眼泪汪汪地握住中露的手,一脸感激:“今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勇敢出手救火,说不定我的酒吧就被烧没了,呜呜呜我的心血就没有了。”
中露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脸上露出了几分和她明艳造型不太符合的娇羞:“我看到也没想太多,身体就直接支配着脑子跑去救火了,其实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啦。”
“呜呜呜,谢谢你……”老板从口袋里一把掏出一大叠纸片,不由分说塞进中露的手里,“这是我们酒吧的优惠券,你随便用!还有……”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地靠近了中露,耳语道,“你如果喜欢那个金色头发的调酒师,我可以天天让他给你调酒。”
中露没有听到后半段话,她还在为收到好多优惠券而开心。毕竟她的任务还是要维持露西娅的人设,天天去酒吧报道,如果有优惠券的话,就可以省一大笔钱,这样省下的开支就可以花去别的地方,比如去逛逛街消消费,邂逅几个帅气“小白脸”。
她的眼睛不自觉幸福地眯了起来,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了起来。!
第7章 偷溜二人组
中露沉浸在收到一大把优惠券的幸福当中,酒水五折券,果盘赠送券,上厕所不用排队券,脱衣舞男贴身热舞券……
诶,怎么越翻到后面这些券越奇怪……
她翻动着优惠券的手逐渐变慢,最后在一张与其他优惠券颜色明显不同的卡片处停了下来,她有些疑惑的说,“诶,这里有一张不是酒吧的优惠券诶……”她拿起那张和其他颜色明显不同的卡片,慢慢地读出了上面印的文字:“米花町精品花店……五折代金券?哇,老板,你,你涉猎好广,酒吧里还卖花吗?”
“诶?!”老板也有些疑惑,他赶紧拿过卡片细细端详,琢磨了半天才缓缓地说,“这……这不是我的店呀!怎么夹在我们酒吧的优惠券中间了。”
老板和中露两个脑袋还凑在一起研究,其他的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地下班了,只有那个金发的调酒师还在原地,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下班时间一样,只听见他慢悠悠的声音:
“应该是老板你自己顺手放在兜里,和酒吧的优惠券混在一起了。”老板循声抬头,金发的调酒师双手插兜站在一旁,连优惠券的样子都没看过两眼,但是他说出结论的语气似乎信心满满,就像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个侦探一样。
“可是……”老板还是有些疑惑,“我好像从来没去过这家花店,这个优惠券是哪里来的呢?”
金发调酒师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接过老板手中的花店优惠券,放在鼻尖细嗅:“上面残留着淡淡的花香,应该是前几天才放进来口袋里的。老板你的酒吧优惠券在很早之前就印好了,一直放在口袋里,但是这张优惠券是近几天才放进来的。”
他将优惠券反了一个面,指了指下面一排印着的文字解释道:“这家店和我们酒吧刚好是米花町一南一北的方位,距离非常远,基本上是不会把优惠券发放到我们这块地方的。我听见前几天老板你要去另一边的几家酒吧老板那边学习一下酒吧经营的经验,所以我猜想你一定是在街上碰到了花店的宣传,然后顺手接过优惠券放进兜里,和酒吧的优惠券混在一起了。”
“哦对对对!”老板一拍大腿,欣喜地说,“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我前几天确实到那边了一趟,从南到北自己开车开了好久,结果刚下车有点头晕,所以看见街边的推销觉得很烦,就顺手敷衍一下,拿了优惠券放在兜里面了。”
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竖了一个大拇指:“真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推理的过程就和电视上面的侦探一样诶,真的酷!要不……”老板不假思索地说,“要不下次你在脱衣舞后面安排一个节目,专门推理吧!”
金发调酒师被拍到的肩膀明显有些僵硬,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摆了摆手,有些尴尬:“推理根本凑不成一个节目的吧,而且……我也只有半吊子水,只是自己平时喜欢在日常生活中观察罢了,没有像侦探那么厉害。”
虽然他礼貌地拒绝了老板的异想天开,老板也没有再坚持的意思,但是中路还是思想发散,不由地想到了金发调酒师在一群脱衣舞男下场后再上场的画面……好刺激。
“那这样的话,花店的优惠券就送给你了吧。露西娅。露西娅?”中露沉浸在一时诡异的幻想里,没有听到老板的话,老板扯着嗓子喊了她好几声,才唤回了她的魂。
老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咳咳,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到这家花店附近,五折的优惠看起来很不错哦,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多看鲜花有助于调节心情。”
原来老板还惦记着开导她这回事呐。
中露看着街道地址,感觉文字有一些熟悉。
诶呀。她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在中露在伪装白天身份时的住址附近吗。她挑选的一南一北两个相隔最远的公寓,这家花店正好和酒吧也是一南一北。
不过这样的巧合,她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中露只是淡淡地接过优惠券,假装对这个地址毫无印象一样,感谢老板道:“好像有点远……我如果有空的话,会去看看的。”
她还想再说几句话,但是酒吧的大门突然被一群人打开了,她的话悬在了半空没说下来。
老板疑惑地转过头,大门空荡荡的,酒吧已经打烊,只留下门口一盏孤零零的照明灯,门口的影子有些模糊。
一个,两个,影子突然聚集了起来。
金发的调酒师眼神一动,刚才一瞬间紧张的情绪突然放松了许多。
中露也疑惑地朝门口望去,一个人影出现了。
“您好。”人影站在了灯光下,他的警服在黑夜里亮眼,他询问在场的众人:“我们刚才接到了报案,请问是哪位报的警?”
“啊是那个………那个……”老板想起刚才正是金发调酒师建议报的警,虽然用的是他的手机,但是也算是报警当事人。
他回过头,想叫住刚才还站在旁边的金发调酒师。
但是等他回过头的时候,身边空空荡荡,只有冷风带起一片孤零零的树叶,刚才的调酒师,不见了。
“诶,刚才还在的……”老板头顶问号,抓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人消失也太快了吧,刚才不是还赖着没下班嘛,现在下班速度倒是快。
“算了。”老板放弃了寻找调酒师,又扭头去喊中露,“那露西娅……你来解释一下……”老板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发现,他的左右两边都空空荡荡的,原本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的两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一起消失了,连个踪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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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左一右驾着萎靡大哥的两个人,现在一左一右一同消失不见了,老板像大白天见了鬼,他又不甘心地在周围的人群中又用眼神搜寻了一遍,但是依旧一无所获。
面对眼前一群警//察,他只能疑惑地将眼神收回,和前来的警员耐心地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手舞足蹈说地他口都干了,喝点水润润嗓吧。
老板顺手拿起了一旁的酒,毕竟酒吧里只剩下酒了。
“调查询问的时候,不能喝酒。”穿着警服的小警员拦住了他,一秒的沉默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特别是不能喝老白干。”
“呼……好险,没被警//察逮到……”中露在酒吧后门的小巷里扶着墙喘息。
其实按照往常的经验来说,中露并不怕遇见警//察,毕竟她做任务这件事,只有给她发布任务的小组里寥寥数人才知道,而且在米花町执勤的公安也不可能认出她的脸。
但是被揪去警局做笔录的话,她首先就要报上她的身份,难道要告诉警局里一众警员,她的名字就叫“露西娅”吗?
可以遇警员,可以碰案件,但最好别把自己弄进去呆审讯室里。
“中露”是她白天时在另一街区的名字,“露西娅”可以算是混迹夜店的“艺名”,这是两个人,可不能在任何情况下让任何人将这两个名字混淆起来。
虽然她可以凭借多年来高潮的骗人技术把一帮警员糊弄过去,但是既然可以跑路,就不必再大费周章的糊弄人了。
跑路,永远是中露奉为上策的首选解决方案。
中露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够快,她摸着小巷的墙砖偷偷摸摸地向前走,弯着腰,就好像干了坏事的……逃课小学生。
她蹑手蹑脚地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动作——摸着墙砖走路。
熟悉的姿势——弓着腰像做贼。
熟悉的路线——小巷贴墙跟。
二人越靠越近,连动作都趋近同步起来。
不会吧……中露在心里暗自吐槽,警员为了追我的口供追到后门去了?明明自己的逃跑线路没被任何人看到啊。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夜晚亮黄色的路灯下,影子越拉越长,突然!
前面那个身影就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过了身,和中露正面对了上来。!
第8章 新男人出现
中露本想趁着前面那个身影没有注意,偷偷地溜走,但是这条小巷恰巧没有分岔路口,一条道走到黑,如果后退就会又回到酒吧的后门,但是前进就会遇到那个和她异常同步的身影。
要不……中露摸上了冰凉的墙砖,要不翻墙走吧,反正她也是翻墙出来偷偷扮作露西娅的。就像是某位名人说的,世上本没有路,翻的墙多了,也就成了路。
但是正当她一只手攀上了墙壁,前面那个身影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过了身,金色的头发在小巷昏暗的灯光下依旧熠熠生辉。
两个猫着腰的人大眼瞪小眼,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尴尬。
就像是两个互道完晚安的情侣,下一秒在王者峡谷相遇的样子。
“月亮……月亮很漂亮!”中露瞟了一眼天上挂着的弯弯月,随口胡诌,她是出来赏月的。
“挂这一晚上了。”
“空气……很清新!”
“里面刚着火,浓烟四起。”
中露有些心虚,但是她一想,明明眼前这个家伙和她一样偷跑出来,她心虚什么!挺直腰板!
腰背杠杠直的中露:“这不就对了!”她理不直但是气壮,“里面好闷,出来透透气。你呢?”她声音压低着并不高,但是气势拿捏得死死的,“你也出来透风吗?”
她的谎言看起来只能糊弄住小学生,但是面前那个金发的调酒师眼睛竟然也不眨地相信了她随口一说的理由,并且还一本正经点点头,装作若有其事的样子附和了她:“是啊……好巧,我也是……我也是出来透透风……”
他的表情太过严肃,要不是中露自己就是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当事人,一定会下意识地相信了对方口中“出来透风”这个离谱的理由。
两个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就像是在暗中交易的不法分子。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把刚才警员在酒吧里宣布“任何人都不许离开”的话吞进肚子里,然后装作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一起猫着腰摸着墙继续向前偷摸摸地溜走,两个人的动作实在是过于同步。中露看着眼前这位动作话术十分熟练的可疑人员,深刻怀疑他已经实战演练过多
回,偷跑的姿势和她翻墙的姿势一样熟练。
而不巧的是,金发调酒师心里也是这样揣测中露的。
直到两个人终于心照不宣地走出了酒吧的后巷,可以光明正大地直起腰融入街道上的人流时,他们才逐渐迈大了脚步,就像是偷情的人被抓包了一样,根本不敢看对方的神情,只想快对方一步赶紧马上逃跑。
金发调酒师就像是一阵风,迅速消失在人流中,中露也不敢多做停留,她趁着无人注意,灵活地翻了好几家的墙,确保自己已经翻出了酒吧方圆三公里的地界,和她的偷跑同伙再无遇见的可能。
她顶着露西娅的性感装扮在大街上晃荡了两圈,才好不容易选了一个安静无人的时刻,溜进小巷换回了衣服,一路躲着监控探头,原路返回,三两下攀上了自家的窗户,从窗户下溜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滚到了床上。
呼。
她放松了身体和神经,美好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她推开门时,正好撞见楼上住着的那个女孩,她的男友似乎不在她的身边,女孩一个人从楼下慢吞吞地走下来,和刚打开门的中露正好眼神对视。
中露刚好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早上好,中露姐姐。”女孩见到她,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欣喜地挥了挥手。
中露凌晨才从酒吧回来,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起床,现在的她穿着白裙子,头发也服服帖帖地搭在肩上。
她下意识地想一甩头发,把大波浪搭在肩后,但是触碰到头发的那一刻她突然清醒了,头发柔润细直,她现在可不是在酒吧喝趴一卡车人的露西娅了。
中露温柔地轻拂头发,将散落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她想起了,楼上住着的情侣前几天和她交换过名字,这个女孩的名字似乎是……
“啊,是藤原小姐啊,早上好。”她笑得温柔又腼腆,和昨晚那个穿着短裙大波浪,还可以抡起灭火器救火的性感美女大不相同,要是以现在她的造型和灭火器站在一起,大家恐怕担心的会是她会不会被灭火器绊倒。
“中露姐姐……你昨晚没有睡好吗?”藤原小姐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小心翼翼地说。她看着中露长长的睫毛在瓷
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忍不住怀疑会不会一不小心打碎那莹玉如瓷器般的脸。
中露一早起来就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大大的黑眼圈,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显得黑眼圈格外的明显,但是她没有刻意去遮盖,反而给自己脸上又扑了一层粉,以表现出苍白无力的样子。
“嗯……可能我睡得太晚了。”中露回答的声音不大,像是有些虚弱的样子。她明晃晃的黑眼圈做不了假,她确实没睡够,千真万确——
只不过,睡不够是因为去酒吧蹦迪了。
“中露姐姐……再伤心,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藤原小姐脸上担忧的神情都要满出来了,恨不得一个大踏步上前握着她的手,狠狠地把她搂进怀里安慰她。
她已经自行脑补出一个脆弱的中露在大家面前装作坚强,实际每天夜里都对着亡夫的照片哭泣的样子,但是连亡夫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中露每天晚上都在酒吧喝大酒,和长得帅的调酒师调情。
中露看见对方六分担忧四分心疼的表情,心里也将藤原小姐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中,这个心善的女孩估计是在心里默认了,她是半夜思念死去的丈夫过度,辗转反侧默默流泪,才睁眼到天亮的吧。
中露心想,她从不会半夜偷偷落泪,她只会半夜偷偷溜出去吃夜宵。
“中露姐姐,你现在是要出门吗?”藤原小姐不想再见到面前的姐姐每天沉浸在悲伤里,她发现了中露手里拿着的帆布袋,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其实中露只是随便抓了一个袋子出门,让大家看见白天中露这个人的存在,至于去哪里……她倒是还没有想好。
见中露点了点头,邻居女孩脸上又绽放出了明媚的笑容:“是该出去走走!”她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多出去散散心,才会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可以去去公园,逛逛超市,我有空会去花店买花,有一束花摆在客厅里,会发现其实生活也是很美好的……”
藤原小姐还在念叨着她的生活小事,企图让她眼中憔悴的中露早日和她一样快乐起来,但是中露却从她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花店?”她突然想起,昨晚那个酒吧的老板不是阴差阳错给了她一张花店的优惠券嘛,好像地址就是在白天现居地公寓的附近
,如果自己去光明正大地用掉这张优惠券,可能会有有心人注意到优惠券的来历,倒不如……
她灵机一动,从口袋里准确地掏出那张浅紫色的花店优惠券,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藤原小姐的手里。
“说到花店,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大街上有花店的人送给我一张优惠券,似乎就是在附近吧,我自己不怎么买花,不如给你了,你似乎很喜欢花吧。”
藤原小姐拿着优惠券,似乎有些傻愣愣的,她翻看了一下突然收到的优惠券,惊喜地说:“诶,真的是在附近诶,不就是街角左拐那家吗!五折!好划算!”
自从买了一折房,中露对五折券的兴趣直降了许多,但是见到自己的小邻居似乎很实开心的样子,她觉得顺手做份好人好事也不错,她微笑地揉了揉她的头:“那我送给你就放心啦,快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花吧。”
“这多不好意思……”藤原小姐抿着嘴,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她的手摩挲着这张淡紫色的优惠券卡片,似乎有些留恋不舍。
“我是你邻居嘛,就当是我谢谢你的关心啦。”中露握着她的手,往她胸口的方向一推,“快收下吧,我不怎么买花,放我这里也是浪费。”
“那中露姐姐就和我一起去吧,也不远!”藤原小姐突然牵起中露的手,在中露有些惊讶的神情中,拉着她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中露姐姐,你也试一下在房子里放上鲜花哦,薰衣草可以安眠舒缓情绪,说不定你晚上睡得就更好了!”
中露经不起漂亮女孩的撒娇,藤原小姐没劝几句,她就招架不住,答应了和她一起去街角的花店。
可是中露不觉得是自己看不得女孩子的撒娇,她在想,反正自己也没有事情做,与其在街上乱逛,还不如和好看的女孩子一起去花店赏心悦目呢。什么?招架不住女孩的撒娇?没有的事!
年轻女孩看起来活力四射,拉着中露的手就从楼梯上一起小跑了下去。中露翻墙倒是顺溜,跑楼梯有点卡壳,她被一口气拉到楼梯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刹车,惯性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撞在树上。
不过幸好她身体的控制力还算不错,不然不止撞树上,还得头朝地跌花坛里。
中露停下来还没站稳,连气都没喘两口,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个人正冲她喊:“小心!”
她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却下意识地做出了动作,一团毛绒绒突然从天而降,蹿进了她的怀里——
不对,应该是抓住了她的头发,扑在了她的胸前。
中露本来就没有站稳,现在被扑了一个满怀,重心偏倒,摔在了路上。
假扮柔软美人真的有buff。中露躺在地上,心里止不住难过地想,她一个可以救火可以拼酒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平底摔倒,不过幸好,没有一头栽在花坛里。
她眼前转起了小星星,抬头只看见一半的天,一半洁白的毛茸茸。
但是下一秒,毛茸茸就不见了,蓝天的另一半换成了一张脸,灰蓝色的眼睛眨了眨,看上去有些担忧。
“你还好吗?”
他的怀里钻出一只一脸“闯大祸”了的波斯猫。!
第9章 绿川先生
中露头晕眼花,面前还转起了小星星,面前的脸变成了两张——又重叠。
她有些气愤,举起拳头就想给这张脸来一下,但是她摔倒的时候有些晕乎乎的,拳头一出却只打到了空气。
“好的,我先扶你起来吧。”灰蓝色眼睛的男人误以为她伸出手是想让他扶起来,一把抓住了她在空中晃荡的手,把脑袋晕乎乎的中露拉了起来。
躺在地上还倒着看的时候,中露觉得这个闯祸的男人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一站起来,脑袋不晕的时候,这个男人竟然还长得人模人样的。
“不好意思。”面前的男人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边的奶奶弄丢了她的小猫,我发现它偷偷溜到树上了,想用火腿肠引它下来的,没想到它机灵的很,咬走了我的半个火腿肠,还蹿到了你身上,实在不好意思。”
他摸着波斯猫像毛毯一样的柔软的毛,一脸诚恳地道歉:“我先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都是我的失误,我愿意负责的。”
“算了算了。”中露揉了揉自己脑袋,感觉晕乎乎的,不过幸好,虽然她被波斯猫扑了一个满怀,还跌倒在地上,但是似乎并没有撞到哪里,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还不忘露出一个符合人设的温柔的笑容,“你也是做好人好事,我就是摔了一下,一点也不痛,没什么大碍的。”
换做普通的柔弱小姑娘可能真的有事。中露在心里吐槽道,碰见我这样深藏不露的算你幸运。
但是面前的男人似乎也有些担心的样子,他关切地问了好几句,最后还是不放心,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刷刷刷”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如果有不舒服的话请联系我!”他的表情还算诚恳,中露在心里悄咪咪地原谅了他一大半。
不过中露并没有打算收下名字和纸条,这不过是平凡一天中的一件小事,她并没有放在心里。
“不用……”
“用!怎么不需要呢!”一旁本来没怎么说话的藤原小姐突然从男人的手里抽过了纸条,“绿……绿川先生是吧!谢谢你!你人真好,请问几岁啦,住哪里呀……”
中露心里一惊,连忙用手肘使劲戳了戳藤原小姐的胳
膊,才打断了她如同查户口一般的套话。
“谢谢你,赶紧把猫给老奶奶送去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中露礼貌地道别,匆匆忙忙地拉着一旁还意犹未尽的藤原小姐赶紧离开。
“怎么了,中露姐姐?”藤原小姐被拉走了好几步,才有些疑惑地问道,“刚才那位绿川先生看起来人很好,长得又不错,你们两个可以认识一下嘛,中露姐姐多交些朋友不是挺好的嘛。”
中露有些嫌弃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们小朋友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你想拉红线吧!他砸我一回,我没要赔偿,你还上赶着送我去联姻呢。”
“这才不是联姻呢!”藤原小姐亲昵地挽住了中露的胳膊,“这叫缘分一线牵,你丧夫,如果他单身,不是挺好的吗?”
“我还不打算展开新恋情呢。”中露打算糊弄过去。
听到这句话,藤原小姐高兴的脸突然变得有些落寞:“这样啊……中露姐姐,你和你丈夫降……降……”
“降谷。”
“你和降谷先生的感情真好。”藤原小姐在一旁有些感叹地说。
中露想了想素未谋面的老公,点了点头:“感情好。”
感情好在送了她份保险金。
中露和藤原小姐一起推开花店的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写着“欢迎光临”的小木牌也轻轻地拍打了两下玻璃门以示欢迎。花店里亮堂堂的,一盏古典的壁灯散出柔和的光线,衬得花朵柔和得可爱。
可能是快要临近节日的缘故,花店的地上铺着大大小小还没有修剪完毕的花枝,一排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捧花插着精美的卡片摆放在木头架子上,随着窗户吹进来的风和铃铛一起微微摇晃,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一会属于自己的客人的来临。
“薰衣草用安神的作用,中露姐姐你如果晚上难以入眠,可以买一束薰衣草放在客厅的花瓶里,淡紫色的薰衣草既好看又好闻,装点客厅也能使心情更加舒畅呢。”藤原小姐拉着中露的手热情地安利着,就好像这家店是她自己开的一样。
“是小雏菊!”藤原小姐正好瞥见了一旁的花瓶里摆着的一大束小雏菊,金黄色的花瓣自在地舒展着,一团一团簇拥在一起就好像一张张可爱的笑
脸,兴奋地拉住中露说,“我最喜欢小雏菊了,金黄色得就像是太阳一样,朝气蓬勃的早晨看到它们,身体里就像是充满了无限的活力。”
中露看着小雏菊金黄色的团团锦簇,又看了看藤原小姐仿佛被雏菊感染的笑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在心里不由地感叹了一声,年轻真好。
“麻烦一下,可以帮我把这束小雏菊包起来嘛!”藤原小姐双手搭在嘴边,礼貌地朝花店里喊了一声,蹲在地上还在侍弄花草的店员连忙答应了一声,在围裙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手掌撑着大腿缓慢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临近节日了,我们店的订单有些多,可能招待不是很及时。”店员看起来是个腼腆的女孩子,她有些抱歉地朝中露笑了笑,将藤原小姐指定的小雏菊从花瓶里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这么说,摆在架子上那些花束都是今天的客人要拿的吗?”中露有些好奇地望了望一排排硕大的花束,里面错落有致的花朵高高低低地团簇着,丝带顺着微风飘逸着,上面亮晶晶的卡片展示着它们的用途。
“嗯。”店员一边包装小雏菊,一边点了点头,“现在大家的要求都很多,我们店是既包写贺卡的服务,又自带包装的,不过很多客人都喜欢自己搭配花,包装的方式也各式各样,所以花费的时间就多了一点。”
“就比如这个吗!”中露来到一束捧花前面,指了指这束明显和摆在旁边的花束完全不同的配色,“比如这个把纸币团成花朵的样子,和玫瑰花一起摆放的。”
“放钱的现在很多吧。”藤原小姐看起来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没有走近细看这束花,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好多人比起单纯的玫瑰花束,可能更喜欢这种形式,钱币花束毕竟更加实用。”
“不是的……”中露朝她招了招手,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这束花和其他塞钱的花束也有一点点不同。”
“塞钱还有不同吗?”藤原小姐被中露的话说得一头雾水,她绕过花团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中露身边,仔细地端详了那束与众不同的花束。
果然是有一点不同的。
日常的捧花为了别出心裁将纸币叠成花朵的样子,通常塞的都是最大面额的纸币,10000円和5000円的
都很常见,但是这束捧花……
叠成花朵样子的纸不是纸币,只是普通的白纸,只不过在白纸中间塞上了一枚小小的硬币。
“还有塞铸币的……”中露不去看身边藤原小姐的表情,也能感觉她头上已经出现了三条黑线。
“仔细看。”中露偷偷用手肘戳了戳藤原小姐的胳膊,示意她看一看铸币上面的数字,“5円??这一整束花里塞的钱够吃一顿饭吗?”
藤原小姐擦了擦额头上无语的汗珠,略带调侃地说道:“可能这家伙觉得自己没放1円的已经很贴心了。”
店员小姐还在包装藤原小姐的小雏菊,替她系上一根红色的丝带,整理好彩纸包装上的褶皱,她听到两个人的吐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大多数的订单都是挺正常的,只是会有几个会附上特别的要求,用硬币也是挺特别的,起码也是实物礼物嘛。”
“实物礼物?”两个人听了店员小姐的话一头雾水,“难道还有非实物的虚拟礼物吗?难不成还有送古早劣质动画弹跳型玫瑰花的吗?”
“太可怕了。”藤原小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要是我男朋友送我这样一束花,我大概会把他毫不留情地给他一巴掌,再踹下楼扔进河里冲向入海口沉积成泥沙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花店门口传来一个过路人的声音:“宝贝……我昨晚选了好久的花,挑了一个最好最漂亮的,可惜我选的这家店今天正好关门,唉,连花都买不了……”
中露愣了一下,看着灯火通明,招牌耀眼,门口挂着“欢迎光临”的花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没过一会,有一对看着就像是情侣的顾客手挽手走了进来,男孩推开门,大声地对店员说:“我来取我预定的花!374号河村先生。”
店员小姐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身去摆放着预定花束的木架子上寻找。
“374……”她一个个对着花束上的号码,最后从角落里翻出了一小把满天星,不仔细看是一小把,仔细看大概有5朵,连丝带都绑不住,松松垮垮耷拉着就像是垂头丧气的皱巴巴餐巾纸,和身边一种大朵大朵鲜艳欲滴的玫瑰形成了鲜艳的对比。
中露很想控制住自己乱飘的眼神,但
是她的目光就像是被粘住了一样,粘在那一小把浅蓝色的满天星上,要说这是垃圾桶里捡来的也有人信。
“为什么没有贺卡!我付了钱的!”男孩看见他预定的满天星,有些不太满意。
“不好意思……”店员小姐手忙脚乱,看起来有一些委屈,她解释道,“因为花太少了,贺卡放不上去……”
“那也要有!我要给我的女孩最好的,别人有的她也要有!”男孩握着女孩的手似乎又紧了几分,他用力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捍卫爱情的勇士。
“可是放不上去……”店员还在无力挣扎。
“你单独写一张,给我女朋友手拿着也行。”
“好吧……”店员小姐最终妥协,从花店前台的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带着香味的贺卡。中露粗略目测,贺卡的面积可能比花的面积还要大一些。
藤原小姐忍不住内心想要吐槽的欲望,偷偷凑到中露耳边说道:“我瞧他也不是很喜欢她女朋友的样子,才送这么点……”
也许是藤原小姐说悄悄话的声音太大了,也许是花店里安静得只剩下店员小姐沙沙沙写贺卡的声音,又也许是男孩的女朋友听觉太过灵敏。
藤原小姐在背后偷偷说的话被当场抓包,男孩的女朋友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一字一句地反驳道:
“他!超!爱!”
中露难堪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和藤原小姐两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到对方的肩膀里藏起来。
“叮叮当当”的风铃声打断了这一尴尬的场景,花店的门又被推开了,高大的男人有一双灰蓝色上挑的猫眼,中露曾经见过这双眼睛,不过是倒着的,在今天早上,她躺在地上的时候。
“您好,我来取我之前预定的花。”短暂分别后再见面的绿川光礼貌地向店员询问道。!
第10章 绿川先生也来买花呀
“是绿川先生诶!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订那些妖魔鬼怪的花束。”藤原小姐有些惊喜,她急忙戳了戳中露的胳膊,伏在中露的肩头,将自己的声音放至最低和她说着悄悄话。
不过藤原小姐的又变得有些失落:“绿川先生不会是有女朋友了,才来订花的吧。”
“可不要因为男人的外貌而将警惕心降低哦。”中露以一种语重心长过来人的语气沉重劝诫道,“而且我也不打算发展什么新恋情。”
“嗯?”藤原小姐就像嗅到烤鸡的黄鼠狼一样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侧靠在中露肩膀上的脑袋瞬间直了起来,她的耳朵都好像竖了起来,“中露姐姐难道以前曾经被长得帅的男人欺骗过吗?”
中露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是会被骗的样子吗?怎么样也是我去骗别人吧。”
藤原小姐假装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中露的脸,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中露姐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真的很像会被坏蛋骗走,还帮忙数钱的样子。”
中露假装生气的样子,“哼”了一声。
但是她心里却还在偷着乐呢,这不是说明她早上的粉扑得恰到好处,三分淡然七分柔美,适合在伦敦的广场上喂一个下午的鸽子,谁能想到她这幅样子,昨晚还在酒吧扛灭火器救火呢。
店员小姐应付完之前那对黏黏糊糊的情侣,现在又开始为刚进来的绿川先生寻找他预定的花束,翻找得焦头烂额。
也许是花店里今天的订单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店员小姐翻遍了所有的花架,都没有找到绿川先生预定的那束花,连带着藤原小姐那束包装了一半的小雏菊也因此耽搁了,摆在桌子上落寞得孤零零的。
“我的那束花其实没什么很大的装饰,只是一束简简单单的玫瑰花,没有和其他的花搭配,因为是别人托我来拿的,所以上面的贺卡并不是我的署名。”绿川光见店员找不到花束有些着急的样子,耐心地描述了花束大概的样子,“我也不赶时间,你不用着急。”
“绿川先生看起来就比刚才那个男人靠谱多了。”藤原小姐偷偷对中露耳语道,“现在碰上个正常男人可不容易了。”
“真的吗?
”中露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是不知道!”藤原小姐看着中露那张迷迷蒙蒙的脸,生怕她遇人不淑被欺骗了感情,她压低了声音偷偷地说,“中露姐姐,你结婚得早,可不知道现在的鸡贼男有多少,到了节日送花的时候,妖魔鬼怪都显出原形了。”
中露装作学习到很多的样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没关系。”藤原小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可以帮中露姐姐识别,我看那个绿川先生就不错的样子……”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店员小姐的声音打断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员小姐急得头发都有点乱了,她手头还有藤原小姐没有包装完的花束,先前一对情侣写了一半的贺卡,还有绿川先生不知道为何突然找不到的预定玫瑰花束。
她看起来很是苦恼,焦头烂额地转了一圈,还是放弃了寻找,指了指花店里的一扇门,对众人说,“我还是去叫老板,让她出来帮忙一下吧,她刚才吃完了饭,在里面处理花朵呢。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没事的,你找老板帮忙吧。”
“你……算了。”
情侣中的男方本来皱起了眉头,看上去颇有怨言想要发泄的样子,但是见到藤原小姐和绿川先生都没有异议,还耐心地让店员小姐慢点来,也默默地吞下了自己的不满,在女朋友面前退了半步,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店员小姐松了一口气,推开那扇在花店里的内门,冲着里面的一片漆黑,大喊了几声:“老板!老板!”
可是里面并没有人回应,中露好奇怪地往里瞥了一眼,看见的只有分不清的黑暗,似乎像个无底洞一样。
店员小姐明显也感觉有些奇怪,她解下自己的工作围裙,试探性地踏进了里屋,降低了音量,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
藤原小姐还和中露在打趣,表示期待那束用几块钱硬币做花束的当事人会不会亲自来取花,能不能一睹其风采。
那对情侣还在打情骂俏,你一言我一语,黏黏糊糊地贴在一起蹭来蹭去,像是刚刚热恋分也分不开的浆糊一样黏糊。
正当大家都在外头等待着店员小姐带着老板回来帮忙的时
候,等到的却不是两个人一齐出来的场景,他们只等到了店员小姐一声尖叫。
“啊——”
尖叫声打破了花店原本平静和谐的氛围,一只灯泡突然在这声尖叫声中闪了一下,突如其来的一阵黑暗一阵光明,将愣在原地的众人从惊愕中唤醒。
绿川光率先在这不安的氛围中一马当先冲了进去,中露也连忙拉着一头雾水的藤原小姐跟在后面,踏进了这屋后房间的一片黑暗中,而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当中露在黑暗中仔细辨认着脚下的路,就像是在黑雾中瞎子般摸着路走路时,她低着头突然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不好意思。”中露揉了揉头,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撞在了停下来的绿川先生的后背上。
但是绿川光的反应有点奇怪,他沉默着伸手扶了中露一把,却紧紧拦在她前面,伸手揽住她的胳膊,将她护在了身后。
“不要过来了。”绿川光的声音异常冷静,眼神暗了暗,继续说,“有人死亡,立刻报警。”
中露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眼神突然暗了一瞬,向前默默地瞥了一眼。
一旁站着惊吓到一动不动的店员小姐,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而当中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面时,瞳孔也瞬间放大开来,于是她伸手将后面的藤原小姐拦住了。
暗红的鲜红还在缓缓地在地面上蜿蜒流动,一点一点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野兽在伸展躯干,而流淌着血液的中间,一个人正以非常诡异的姿势,不正常地扭曲着,就好像全身上下的骨头错位了一样,头部拢搭在一旁,颈椎似乎已经在皮肤内部碎裂,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肉相连着,180度旋转着。
死去的女人张大了嘴巴,她的瞳孔也散开了,眼睛硕大,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景象,空荡荡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门的方向,正好和门那边看过来的中露对了一个正着。
中露和死去的尸体对视了两秒,她皱起眉头,瞥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但是她的拳头却不自觉地捏紧,控制不住因眼前的场景而打了一个寒颤。
“啊——”
藤原小姐发出了现场的第二声惨叫,中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死者
的胸口竟然有个血淋淋的大洞,现场还温热流淌着的血液正是从这个漆黑的洞口里泊泊流淌出来的,而这个漆黑的血洞里,正插着一株鲜红欲滴的玫瑰。
玫瑰开得如此妖艳,就好像是以人的身体为滋养,在这片血液的土地上开出来的花朵一样。玫瑰的每一片花瓣都娇嫩得似乎要掐出水来,花瓣肆意地舒展着,美艳动人,仔细看,上面似乎还有新鲜未拭去的露水——
那是死者新鲜的血滴。
中露将藤原小姐的头推向一旁,不让她继续看这可怖的场景,她捏紧了藤原小姐的手,企图用体温来温暖她因惊吓而疾速降低的温度。
“没事的。”中露温柔地安慰着她,表情肃穆,“我们先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吧。”
藤原小姐机械地点着头,害怕得连在手机上按数字的手都在颤抖。
“没事的。”中露发现了她的异常,握住了她按键的手,“我来吧。”
她冰凉的手指擦过藤原小姐的指尖,令她本就害怕的心更加颤抖。
藤原小姐有些战栗地抬起眼,看见中露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并点了点头,快速而坚决地按下了报警的电话。
“喂,您好,这边是米花町精品花店,这里发现了一名死者,请立即派警。”
中露冷静的声音像是给藤原小姐吃了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忍不住靠近了中露,握紧了她的手。
听到报警声音的绿川光,收回了仔细观察现场的视线,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看了中露一眼,他没有说话,将自己的身影退到了阴影处。!
第11章 玫瑰花的葬礼~
“发生什么事情了啊。”门外的那对情侣手挽着手也跟着走了进来,男人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哈欠,“我们等得够久了,回去真该给个差评让你们长长记性……”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半句话就像是卡壳了一样没了声响,他的眼睛已经比脑子先一步看见了凶案现场,全身的血液就像是冰冷得快要凝结了起来,身体本能想向前走的那一步悬在了空中,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啊——”
身后的女孩比他先一步发出声音,贡献出花店第三声震耳欲聋的尖叫,连玻璃窗都似乎震动了两下。
男人脚一软,差点绊倒在门框上:“这这这……”他话都说得不太利索,甩开身边女孩的手就想离开,但是脚步虚浮得连两步都走不开,刚迈了一步,就跟浑身被抽去了力气一样趴在门框上大喘气。
绿川光敏锐地发现了身后的场景,他低哑着声音,阻止了男人的行动:“不能走!”他的眉头一皱,表情已经变得严肃了起来,“尸体尸斑还没形成,也没有尸僵,血液还在流没有凝固,死亡时间还不久,很可能是半个小时内,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等待警//察到来后一起接受调查。”
男人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瞥开眼不去看现场惨烈的画面,心跳快得就像是要跳出喉咙了一样,他缓了缓,顾身边女孩对自己衣角的拉扯,甩开对方就要离开:
“你……你…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行动,说得什么我听不懂,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走!!”他也许是真的被吓住了,回头的时候眼神虚浮,根本不敢看尸体,低着头看着地面,还不忘抓起自己预定的那几根蔫蔫的满天星,骂骂咧咧地就想要离开。
“你不要走!”中露也慌忙拦住了他,企图阻止他的行动,“这位绿川先生说得有道理。”中露又用余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扭曲的尸体,“这里刚刚死了一个人,我们已经报警了,如果你现在离开,警员过来找不齐目击证人,你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中露还用眼神示意了男人的女友,让她继续劝阻一下自己男友有些丧失理智的行为。
女孩虽然还在害怕,但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怖,离开案发的房间,拉住了男友的袖子:“是
啊……他们说得有道理,我要留在这里,你总不能一个人走吧,警员们问起我该怎么办……”
“我不管!”男人的眼睛有些通红,他压低了声音,对女友咬着牙说道,“里面有个死人诶!多晦气,反正和我无关,我要离开!”他甩开女孩手臂的力气似乎比刚才足了不少,差点将自己的女友推倒在地上。
正当他不顾众人的阻拦,想要拔腿离开花店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由远及近警笛的声音。
……
“那么现场的目击证人就是你们几个了。”一个看着面容很年轻的警员拿着记录的本子,笔尖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击着本子,向他们一一询问个人的资料和看到的事实,
“一位原本就在店里打工的店员,藤原小姐和中露小姐是来买小雏菊的顾客,绿川光先生是一个人来取预定的花的,那么河村先生和三枝小姐是一对情侣,你们也是一起来拿预定的鲜花的,是这样是这样的吗?”
在场的六个人各怀心事地点了点头,他们已经被及时赶来的警员带出了凶案现场,正坐在花店里稍作休息,等待着警员的进一步询问。
看见中露的脸庞有些苍白,警员还想要好心地给她递上一杯热水。
“我没事,谢谢你。”中露回应了一个短暂的微笑,其实她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脸色发白纯粹是粉扑的持久力太好了,反倒是身边的藤原小姐看着确实是被吓了一大跳。
中露抱着热水有些发愣,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发生命案的黑暗的房间,法医已经拎着箱子进去,在里面对尸体进行简单的检查。
那是一个和花店相连的房间,类似于前庭后院的结构,店员将前面一个房间装修成花店,后面一个房间作为临时休息的居所,而从花店进入这个房间只有唯一一扇门,那就是通向花店的正门,刚才店员小姐打开进入的那扇。
此刻里面漆黑一片,就好像有一团黑雾,在房间里浓稠胶着地膨胀着,而这片黑暗中传出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不停地刺激着在场诸人的神经,告知大家里面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凶杀案。
“怎么那个房间没有开灯呢?”中露的手被藤原小姐紧紧地挽着,她一边握着她的手表示安慰,一边不解地盯着那个黑暗的房间,仿佛她的
目光能穿破黑暗,看见房间内清晰的景象一样。
“好像是灯泡坏了吧,有些接触不良。”警员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刚才已经带应急灯进去了,可能一会就会修好吧。这家花店用的灯都是定制的,这种壁灯虽然漂亮,但是也很容易坏。”
警员的话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啪”得一声,漆黑的房间突然变得亮堂了起来。
看来壁灯已经被修好了,漆黑的房间重新获得了光明,刚才这里黑洞洞的,仿佛进去就会掉入另一个世界。随着光明的恢复,凶案发生的房间失去了它原本恐怖的氛围,中露顿时觉得那股仿佛萦绕在心头的压抑的气息散去了一大半。
而在另一边,绿川光看着突然亮起的房间若有所思。
法医做完了简单的尸体检查,走出凶案现场,同一旁的警员说出了她初步的看法:“从肝温来看,死者应该是在这一个小时内死亡的,尸体甚至还是有温度的。致命伤应该是胸口的一道贯穿伤,应该是一把尖锐的利器。”
“那死者胸口的玫瑰花?”藤原小姐忍不住插了一嘴,见到在场的众人都循声看向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时候我看到死者的胸口插了一朵还在滴血的玫瑰花,是不是玫瑰花杀死的她呀。”
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刚才匆匆看到的那一幕可怖的场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鸡皮疙瘩。
“这个应该需要等待进一步的解剖分析。”法医非常友善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一株普通玫瑰的花枝在通常的情况下是不能贯穿一个成年人的胸口的,仅凭玫瑰花本身的硬度是很难办到这一点,凶手应该是用一种锋利的利器贯穿的胸口,再插上的玫瑰花。当然,凶手也可能用特殊的手段处理过这朵花,使其变得坚硬,不过现场的检验方式有限,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分析才能得到结论。”
“不过这朵玫瑰花这么蹊跷,一般人怎么会想到在胸口上插上玫瑰花呢?”中露回想起死者胸口的那束玫瑰花,它就像是整个房间的中心点,在血色和玫瑰的红色中绽放着。
这一定是一个关键点。中露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时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绿川光突然说话了:“一些凶手会用特别的方式留下特别的符号,比如一些连环杀人凶手会以相同的手法作案,或者在受害人身边留下特别的符号或者物品,而有些凶手会在死者的口中或者胸口留下硬币或者符咒,代表一种祭祀,也有凶手会放上一件死者的物品,代表逝去,所以这朵玫瑰插在死者的胸口,一定是重要的线索。”!
第12章 电话号码
绿川光的声音很温柔,但是他的推理却掷地有声。
藤原小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忍不住赞叹道:“绿川先生你……知识面好广呀。”
中露看着绿川光灰蓝色如同猫眼般上挑的眼睛,总感觉他认真推理的样子不像是个普通的顾客,倒像是个下了班的警//察路过来看热闹,他分析的这两句已经远超在场的警员了。
她盯着绿川光的小动作刚好被当事人抓住了,后者毫无顾忌地和中露的目光对视,友善地笑了笑,就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解释道:“只是我平时对案件感兴趣,个人浅薄的理解罢了。”
一旁的警员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米花町的警员对侦探们一点也不排斥,他们最喜欢路边凑热闹的侦探了,一个侦探就可以让自己的工作量大大减少。虽然这位灰蓝色眼睛的目击证人并没有说自己是侦探,但是他的推理能力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那么这位先生……你还有什么见解呢?”警员凑到绿川光的旁边,眼睛亮亮的,拿着他的记录本子做好了随时记录的准备,“你当时看见现场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那我们一个一个说吧。”绿川光微微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讲述他口中案件经过。
但是他开口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门口突然出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位风尘仆仆的小警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舒缓剧烈的心跳。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忍不住拿着头上戴着的警帽扇起了风,一边喘气一边说,“迟到了迟到了,刚才在隔壁街道也发生了凶杀案,人手不够,我巡逻到一半被揪过去,刚刚才解决完。”
中露看着还在喘气的小警员,偷偷地凑上前问藤原小姐:“怎么一时间这么多案子。”
藤原小姐反过来拍了拍中露的手,就像刚才中露安慰她时的一样:“习惯一下啦,这里是米花町,侦探多的地方,凶案也多,供需要平衡的嘛。”
眼神里充斥着疲惫的小警员在看到一旁在说悄悄话的两人,生无可恋的目光突然一下子就和充了电一样亮了起来:“这是藤原小姐和中露小姐吧!”
“你是?”中露不认识他的脸,说话也带着些许谨慎。
但是藤原小姐却非常熟络地打了招呼,并和中露解释道:“这是住在我们公寓一楼的今川啦,他一直工作很忙,所以中露姐姐你没有见过。”
今川警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最近遇见的案子实在是太多了,好几天没回家了……不过我知道你哦,听说我们新搬来一个邻居叫中露,看你和藤原小姐站在一起,肯定是啦。”
中露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弯了弯腰表示歉意:“抱歉没有上门拜访,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今川警员挥了挥手:“不用这么客气啦,大家都是邻居。”他顺手从警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唰唰唰地写上一串数字递给中露,“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情可以找我帮忙哦,毕竟我是警//察,比较安全比较耐打。”
他说完还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被身边的警员一个掣肘攻击里小腹:“不要乱聊,赶紧做事!”
“哦哦哦哦。”今川警员作为一个小菜鸟,连忙应下接过了案情记录本。
藤原小姐帮着今川警员解围道:“今川是个超有正义感的警/察哦,邻居家谁水管裂了,小猫丢了,门锁坏了,都是他去修的。”
中露想起刚才被波斯猫扑倒的自己,默默地想:找猫这项业务还挺抢手,这位警员这两天忙,那位绿川先生就来接手了。
不过中露看见这位今川警员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不禁对米花町的案件破获率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他真的能破案吗?
但是一旁的藤原小姐就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一样,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可不要担心案件侦破率,警员一般只是打下手,米花町大把的侦探赶着上kpi呢。”
今川警员将写着电话的纸条递到中露的手里:
“有事记得联系我哦,米花町警局为你服务!”
他像个刚毕业的警校学生一样一腔热血,中露都被他的热情感染到了,但是在他说话的间隙,没有人发现还有一道目光正聚集在这里。
绿川光眉头微皱,看着那串电话号码,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当纸条触碰到中露手掌的那一刻,他突然插进话说:
“不好意思,我能继续说我的目击过程了吗?”
“诶诶诶你说。”今川警员被突然的声音打断,他一愣,连忙将纸条塞进了中露的手里,打开手中刚拿的记录本准备记录。
但是绿川光却对站在他旁边的小警员说:“你记录吧,他刚来,对案件的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
今川警员呆呆愣愣地仍由另一个小警员拿走了记录本,不过他似乎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确实是我迟到了,前面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中露感叹:“米花町的警员们都这么听话的吗?”
藤原小姐作为米花町老居民耐心解答:“老传统了。”
“那么我先说我眼里事情的经过吧。”绿川光请了清嗓子,“我是一个人来拿预定的花,但是店员小姐没有找到我的花,她一个人照顾店里很多客人忙不过来,所以要去里屋喊在修剪花枝的老板来帮忙,然后我就听见她进去房间以后一声大叫,我们就跟着进去发现了老板的尸体,中间没有任何可疑人员从门里出入,花店里也只有我们几位顾客等候。”
“那么店员小姐请讲述一下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记录的警员扭过头,望向店员小姐的方向。
店员小姐的声音有点发抖,她似乎是想起了发现尸体那一刻恐怖的情形,但是还是强撑着说完她经历的事情:“因为临近节日,所以这两天订花的人特别多,我和老板都是通宵包装的花束,刚才老板说在房间里修剪花枝,我在外面招待客人,她进去了就没有出声,也没有其他人进去。”
“等等。”中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打断了她,“这间房间,只有这一扇门吗?”
“是的。”店员小姐机械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沉浸在老板死去的悲伤当中,“只有这一扇门,还有一扇窗户,不过一般都是锁死的,而且那个窗户特别高,没有椅子的话根本上不去。”
“那就奇怪了。”中露凭借着自己出色的瞬时记忆,仔细回忆起房间的陈设,,“如果窗户锁死,门也关着没有人出入,那么这间房间不就是一个标准的密室吗?”
“密室?”今川警员忍不住一哆嗦,“密室怎么杀人,不会是这个老板自己自杀的吧。”
“不是。”
“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中露扭头一看,和自己一齐说话的正是爱好推理的绿川先生,他向她礼貌地点了点头,表示让中露先讲。
“其实也很简单。”已经对这桩案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的中露,简要地概括了一下她的推测,“因为法医刚才说过,用玫瑰花刺入胸口非常困难,大概率是用其他凶器刺入胸口,再插入玫瑰花,死者在受到第一次冲击后就会当场死亡,根本不可能再向自己胸口插入玫瑰花。”中露示范了一下将凶器插人自己胸口的样子,向在场的人进行解释,不过她又及时地补充道,
“不过我对推理根本是一窍不通,这只是我浅显的看法。”
“中露小姐很聪明,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绿川光点了点头,他忍不住多看了中露一眼,又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认为这是一桩凶杀案,凶手就在我们在场的几个人当中。”
“什么?”
“你说什么?”
除了中露和绿川光,剩下的几个人听到了这话,都显得有些激动,连藤原小姐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几个都呆在花店里,而且是案发的第一目击证人,怎么能怀疑我们杀//人呢?”河村先生显得有些激动,他头上跳动着青筋,看着有些恼怒的样子。
“因为凶手一定要回来取回一样东西,而在老板被杀到尸体被发现的这段时间内,出现在花店里的人就只有我们几个。”绿川光一改刚才温和的语气,众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气质一变,锐利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拥有花店优惠券所以突然想来买花的邻居中露小姐和藤原小姐,因为节日需要送花的情侣河村先生和三枝小姐,一直在花店打工,也是首先冲进凶案现场的店员小姐,当然还有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来拿预定的花束,到底我们当中,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
第13章 诸伏推理秀
绿川光信誓旦旦地说凶手就在现场,但是好几位目击证人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现场一度陷入僵局,还是迟到的目暮警官解了围。
“目暮警官,你怎么也迟到了啊。”今川警员不太会看旁边警员的眼色,看着目暮警官脱口而出,直戳痛处。
“咳咳,这个……”目暮警官看起来有些尴尬,“隔壁有个案件,一个目击者自称侦探,还说凶手就在现场,我就留下来听听他的推理,这不就赶不上这边的案子了嘛。”
“对了。”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录本,翻过几张密密麻麻的记录,来到空白的一页,“这个案子的目击者怎么说。”
今川警员:“他说凶手就在现场。”
目暮·麻木版:“他不会也说自己是个侦探吧。”
今川警员:“他说自己是个推理爱好者。”
于是目暮警官又听了一遍绿川光的推理,一边听一边感叹最近米花町人才辈出,不过他还有点疑惑:
“为什么你说凶手是在场的人当中呢?”
绿川光淡淡一笑:“因为凶案现场并不凌乱,被害人死亡的时候眼睛睁大瞳孔扩散,表示震惊,说明她看见的是熟人下手。”
“熟人下手也不一定是现场的几个人当中呀?”
“因为凶手要回来拿一样东西。”绿川光讲到这句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随手拿起了一束玫瑰,放在鼻尖轻嗅,“一束玫瑰花。”
他举起这朵饱满的玫瑰花向众人展示道:
“老板在房间里修剪花枝,房间里也摆放了许多玫瑰花,凶手在行凶的时候,衣服不可避免地会沾染上花店独特的花粉,无论怎么销毁证据,都会有被警方查到的风险,所以凶手会回到花店,假装取回自己预定的花束。这样既可以解释自己衣服上沾染上花粉的原因,也可以实时观察老板死后警员的调查方向。”
“原来是这样。”目暮警官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他还若有所思地嘟囔了一句,“最近大家的杀人手法都很周密啊。”
“再周密的杀人手法都会留下痕迹。”绿川光就像是感慨一般留下了这句话,然后接着转身问店员:“请问店员小姐,你固定吃午饭的时间是几
点。”
突然被问到的店员小姐一哆嗦,乖乖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就在一个小时前,本来老板是不允许我在花店里吃饭的,因为饭菜的味道太重,会影响到花的香味,所以我只能蹲在外面吃饭,老板在花店里看店,然后我吃饭回来后,老板再去自己的房间里吃饭,她吃完就会继续修剪花叶。”
“这老板属实有点欺负人了。”藤原小姐身为卑微打工人,马上代入了小店员的心情,“我们上班带便当,冷得都差不多了,一点气味也没有,老板真是没事找事欺负你!对了。”她又忿忿不平地补了一句,“你吃什么了?”
店员小姐委委屈屈地说:“家里人从隔壁国寄来的特产,叫什么……螺狮粉?”
“哦。”藤原小姐忿忿不平的心突然被抚平了,“那你属实有点欺负老板了。”
“那之后我也吃得很清淡了嘛……”店员小声地辩驳道。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绿川光眉头轻皱,继续推理:
“那么出去吃饭的时间就是一个空档,店员和店主是互相看不见的,但是根据法医的推测,店主是死在店员出去吃饭之后的时间里,所以我们可以推测,凶手趁店员小姐出去吃饭的时间进入房间,在杀死店主之后,店员小姐已经回到了花店,所以凶手无法从大门离开,他是用某种手法从密室中离开的。”
他说完还非常严谨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凶手是店员小姐的话,就不必做这么多了。”
“我不是凶手!”店员小姐急忙辩驳道,“我……我为什么要杀老板,她还没给我发工资呢!”
“但是你和老板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不是吗?”绿川光锐利的眼神指向了一旁有些慌乱的店员小姐,“老板可以在房间里吃饭,但是你却不被允许在店里空置的房间里吃饭,而需要跑到花店外面,不知道蹲在哪个角落吃盒饭,临近节日需要你通宵加班包装花束,但是工资却一直没有发,你心里也一定充满着怨言吧。”
“我知道了!”一直在旁边摆着臭脸的河村先生突然举起了手率先发言,“一定是这个店员杀的人吧,这样就不需要密室了,店员开门进去杀了老板,假装老板是被别人杀掉的,伪装成目击证人的样子报警。”
他说完,还沾沾
自喜了一番:“推理也不过如此嘛,很简单我们把店员抓起来,就可以回家了。”
他正了正衣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旁还有些害怕的女友拉住了他的衣袖,却被他烦躁地扯开。
锃亮的皮鞋刚好可以倒映出他油光水滑的大背头,河村先生洋洋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嘟囔着说:“明天我也找个电视台当侦探去。”
皮鞋在踏出的声音格外得响,他双手插兜刚往外走了两步,就被绿川光叫住了。
“这桩案子不能这么快下定论,因为重要的凶器还没有找到。”绿川光皱着眉头,一改刚才温和的说话态度,语气变得凌厉了起来。他的目光就像扫描仪一样搜索着花店里的装饰,企图找到更多的线索。
河村先生感觉自己的背后跟针扎一样,他缩了缩脖子,气势弱了二三分,但还是和一旁跟拦住他的警员叽叽喳喳地掰扯。
正巧另一批警员在法医的指挥下从凶案现场出来,他们将尸体装上担架,盖上了一块白布,小心翼翼地抬着担架准备离开。
河村先生就像是看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样,停下了嘴里的抱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藤原小姐也拉了拉中露的手,有些害怕地示意她躲远一点。
担架经过绿川光身边的时候,他却和其他人避之不及的态度截然不同,他突然抬起了手:“稍等一下。”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光,手一抬,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如一阵风一样一把掀开了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啊——”藤原小姐被绿川光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她慌乱地后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去看凝固在尸体脸上的可怕表情。
绿川光果断地将白布掀到了尸体的胸口,正好露出那个血淋淋的伤口。此时,胸口的玫瑰花已经被拿了下来,只留下一个漆黑的洞口,就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看一眼就会感觉里面仿佛随时可能钻出什么能吞噬人脑的魔物。
“伤口……”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伤口,竟然是狭长的圆柱形。”
中露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踮起脚偷偷地瞥了一小眼。
“这不就是和玫瑰花枝干的形状差不多吗?”中露皱起了眉头,“
当时死者的胸口是插着玫瑰花吧,和玫瑰花枝干的形状吻合也很合理。但是……刚才法医说玫瑰花是很难贯穿一个人的胸口的,难道是这个凶手的力气特别大?”
“如果单纯是花枝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绿川光摩挲着他的下巴思索着,“例如一根非常柔软吸管,如何去扎穿奶茶的顶部塑封呢?”
奶茶十级爱好者中露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将吸管对折,用对折后的尖口戳破塑封盖。但是……凶案现场的玫瑰好像没有折断的痕迹诶。”
对此,绿川光给出了他的答案:“花枝不需要对折,在花店,只需要将花枝用专用的剪刀,剪出一个锋利的尖角就可以了,而且玫瑰的花枝上有尖刺,也可以帮助刺入身体。”
“但是……”他又陷入了沉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觉得很有道理。”原本一言不发地三枝小姐突然说话了,“我觉得绿川先生说得很有道理,那么如果像绿川先生说得那样,凶手又是怎么从这个密室离开的呢?大家都可以看到,这个房间只有一扇没有被打开过的门,还有一扇被锁死的窗户,连钥匙都没有。”
“我就说啊,凶手就是那个店员喽。”河村先生似乎是听见了女友夸赞别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分析来分析去,什么密室不密室的。要我说,就是店员自己瞎编的,她自己进去用玫瑰花捅死了老板,若无其事地出来假装害怕,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撒谎啦,这边除了她也没有别的人和老板结怨的吧。”
“这样说的话,店员小姐的嫌疑确实很大啊。”目暮警官点点头。
“我没撒谎!”店员小姐受到莫名的指控后,情绪明显变得有些暴躁,说话的瞬间红了眼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守在外面帮你们包装花束,而且进去以后就立马喊你们进来了,哪里有时间杀人呢!”
“但是密室杀人确实很困难。”中露抬头望了望那间已经变得明亮的房间,“刚才警员们都试过了,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人,既无法徒手打开上锁的窗户,也没有办法从狭窄的窗户里爬出去,而且窗户还在高处,没有垫脚的物品根本没有办法够到,而且上面还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看样子很久没有人上去过了。”中露一摊手,耸了耸肩,“除非有人飞上去开了锁,或者从什么神秘的暗门出去了。”
“暗门。”绿川光捕捉到这个词,脑中灵光一闪,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你说的对,是有一道‘暗门’。”!
第14章 暴力拆除
“你说的暗门就是那盏壁灯?”
目暮警官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听力下降了。
中露也有些迟疑,疑惑地看向花店里的壁灯。
其实她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盏漂亮的壁灯,古典雍华的琉璃灯罩,衬上如同花束般散开的水晶装饰,灯光流光溢彩,令花店里的摆放的鲜花都多了几分柔和的氛围。
“花店里似乎用的都是这盏灯?”
“这盏灯都是我们老板亲自订做的,特别漂亮。”店员小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沉思的绿川光,生怕自己又被当作嫌疑人,慌忙地为自己辩解道,“这灯有什么问题吗?我来工作前,这几盏灯就已经在这里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大家还是跟我进来吧。”绿川光说完,率先一步走进了房间,中露没有犹豫,拉着藤原小姐也紧随其后。
河村先生踟蹰了两下,但是他的目光扫了扫凶案发生的房间,自我安慰道,尸体已经被运走了,现在这个房间虽然阴气森森了点,但也没有一开始的可怕了,他犹豫再三还是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凶案现场。
果然和绿川光说的一样,在这间凶案发生的房间里,一盏和花店墙上一模一样的壁灯正挂在墙壁上,发出柔和的光线。
绿川光看见壁灯,没有说一句话。
他想起曾经有人曾挥了挥手中的拆弹钳,乐呵呵地对他说:
“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就拆了它吧!”
有时候面对复杂的情况,暴力拆除反而是最简单的方法吗?
绿川光地下头,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快步上前,抓住壁灯的两侧琉璃装饰,用力向外拉扯,他打算暴力直接拆除这盏刚被修好的壁灯。
“绿川先生……你这是……”目暮警官来不及阻拦,瞪大了眼睛,只能伸出双手,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挥舞着,不理解地看着绿川光的操作。
还没等目暮警官反应过来该怎么做时,绿川先生已经三下五除二将壁灯从墙上拆了下来,没有技巧,全是蛮力。
众人并没有为他为何如此轻松地徒手就可以拆下一盏灯而惊讶,因为他们遇到了更令人震惊的事情——
在拆下壁灯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突然出现的大洞吹进了屋外的风,虽然天气并不是很冷,但是室外室内的温差,让众人晕晕乎乎的脑子得到了片刻的清醒,中露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似乎是用余光注意到了中露抱着自己的胳膊,感觉有一丝凉意,绿川光又默默地把壁灯堵了回去,遮住了那个墙上的大洞。
“显而易见,凶手就是将这个壁灯拆了下来,从这个秘密的通道逃出去的。”绿川光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解释道,“起初我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但是我突然想起,我们在花店里的时候,突然有一瞬间,灯光闪烁了一下。”
“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中露听到他的话,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点了点头。
绿川光接着说:“然而更奇怪的是,当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房间里的灯是坏掉的,里面一片黑暗,而死者当时是在房间里修剪花枝,如果灯光是坏掉的,她没有理由继续呆在房间里,而是该出来让店员小姐进去修理,或者在外面工作。死者是没有理由在一个黑暗的房间摸黑工作的,而只有一种情况下,她会这么做。”
“是什么情况呢?”尽管绿川光已经将线索说了个明白,但目暮警官还是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中露恨铁不成钢,连忙帮着他回答:“这说明死者进房间的时候灯还是好的,为什么坏掉了,还不是凶手搬开壁灯逃出去,把灯碰歪了接触不良了。”
“回答正确。”绿川先生赞赏地看了一眼中露,打了一个响指,“想要验证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看看壁灯外墙壁下的草丛是不是有压过的痕迹就可以了,凶手穿过这个洞需要到达外面的地面,一定会压到草丛。”
目暮警官连忙给今川警员使了一个眼色,受到暗示的今川警官眼睛一亮,迅速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就带来了确切的消息:“目暮警官!确实……确实有一小块草丛被压过的痕迹!”
“既然这样,凶手的行凶方式都已经推理出来了,那么真正的凶手究竟是哪一位呢?”河村先生有些不耐烦,他咬着嘴唇,烦躁地说道,“说了这么多,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绿川光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淡淡一笑:“还
不急,不如我们先找到凶器。”
“凶器?”目暮警官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可是你们刚才不是说,凶器是修剪成利器形状的玫瑰花吗?”
“那是凶手给我们的误导。”绿川光的眼神暗了暗,他朝众人比划了一个形状,接着说,“因为伤口长圆柱形的形状,令大家不由自主地往玫瑰花如何刺入胸口的着一个方面思考,其实凶器并不是玫瑰花,只是一种和玫瑰花花枝相似的物体。”
“凶手让我们思考玫瑰花,就是为了让我们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一位在花店打工,对修剪花枝非常熟悉的人,而忽略密室的另一个可能,就是从壁灯后面逃出去的可能性。”
“你是说,凶手是用玫瑰花转移视线,让我们怀疑店员小姐,因为如果是店员作案,就不需要逃出密室,大家就会放弃寻找密室的另一个出口,如果凶手被证实是从壁灯后面逃出去,那么店员实际上是不用这样多此一举,反而排除了店员作案的可能性。”
中露恍然大悟,恨不得为绿川光拍手叫好,送他好几瓶营养液加油助力。
“那么凶器到底是什么呢?”一直躲在中露背后的藤原小姐好奇地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小声地问道。
“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隐藏的线索。”绿川先生转向了一旁已经松了一口气的店员小姐,“我们都只注意到,老板是去房间里修剪花枝,却没有注意到店员小姐的前半句话。”
他的语气一缓,在短暂的停顿后,点出了重要的答案,
“店员小姐还曾说过,老板在修剪花枝前,是去房间里吃饭。”
“吃饭……又怎么了呢?”目暮警官不解道。
“吃饭……”绿川光眼神一暗,“如果是去吃饭的话,那房间里的饭盒呢?我一直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原来是因为——
那个房间没有任何吃过饭的痕迹。”
目暮警官连忙拉住一个警员:“刚才证物课有在案发现场找到任何饭盒啊勺子筷子吗?”
小警员哆哆嗦嗦,思索一番结结巴巴地说:“似乎……似乎没有看见。”
“因为饭盒连同筷子,被凶手带走了。”绿川光的一番话如同惊雷,打破了在场的宁静,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可是我不太理解诶。”三枝小姐怯生生地插话道,“一个吃过的饭盒,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呢?”
绿川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因为筷子,筷子也是圆柱形的。”
“你是说……”中露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案件真相的边缘,她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凶器就是筷子吗?用筷子插入胸口,再放入玫瑰花。”
“是的,现在只要搜索一下在场众人的随身物品,看看谁携带了一个饭盒就可以找出凶手了。凶手不会将凶器乱扔,因为她需要赶着来花店买她预定的花束。”
一个普普通通的推理爱好者绿川光先生,冷静地翻出了最后的答案牌。!
第15章 凶手在这章
出乎意料的是,现场有两个人都被搜出了饭盒。
三枝小姐和藤原小姐,两个人随身携带的饭盒被摆上了桌,接受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众人的审判。
“怎么都长得差不多?”目暮警官挠了挠头,对着两个长得差不多的饭盒上上下下打量了无数次,显得有些苦恼,“你们两个在这之前是素未谋面的吧,怎么还买上相同的饭盒了。”
“这位警官,一看你就落伍了吧。”藤原小姐插着腰,在提到饭盒的时候,眉毛都兴奋地抬了起来,“这个饭盒可是米花町的新潮流呢!米花町的新设计师史蒂芬欢瞬女士将她的新设计理念灌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将时尚设计融入日常贴近生活,这款饭盒就是她的新作,刚上市就被抢购一空,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三枝小姐的眼神也亮了起来:“是啊,欢瞬女士的最新力作还有,肌肉男马克杯,有五十六个兜的外套上衣,可以在水面上漂浮起来的金项链!”
藤原小姐还兴奋地拉了拉中露的袖子:“是吧中露姐姐,你一定有看过这个惊天大消息!”
可惜的是,中露一个榆木脑袋,对时尚前沿和饭盒的事情一窍不通,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刚搬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这样啊……”藤原小姐有些遗憾,不过她还是没有被中露打击到,“那我下次喊你一起去史蒂芬的概念店参观,可漂亮了!”
目暮警官似乎有点不理解年轻人的时尚,他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一样,浏览了一遍今川警员递过来的史蒂芬女士的资料,说:
“或许她能和一位叫阿笠的博士有共同语言。”
阿笠博士……中露微微眯起了眼,有些耳熟。
是不是那个……她上次把米倒进电饭锅,但是没放内胆,结果把电饭锅烧坏了,在网上遇见的那个说要卖她自动煮饭不糊锅器的人来着?
此时,今川警员不动声色地向目暮警官传递眼神:饭盒,饭盒!
目暮警官收到暗示,才从这些奇奇怪怪的设计中收回了视线:
“新设计饭盒的事情先摆在一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哪个才是案件相关的饭盒吧。”
绿川光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饭盒,似乎并不感到奇怪,他不慌不忙地打开了两个饭盒,放在鼻尖下轻嗅,不一会,他的眉头轻轻地舒展开来,像是已经寻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三枝小姐。”绿川光拿着左边那个饭盒,向一旁还在沉默的三枝小姐问道:“请问你早上用这个饭盒盛了什么食物?”
三枝小姐神色淡然:“厚蛋烧。”
“那藤原小姐呢?”绿川光指了指右边的那个饭盒。
藤原小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煎鸡蛋。”
“这个煎鸡蛋似乎有些特别。”
藤原小姐听到他的话,无奈地摸了摸头:“煎糊了,所以带着饭盒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在楼道里碰见了中露姐姐,我们就一起来了花店,饭盒就被我顺手揣在了包里。”
绿川光轻轻地放下右边的饭盒,但是左边的饭盒还端在他的手里没有放下,他接着转向三枝小姐的方向:
“三枝小姐,你说你早上吃的是厚蛋烧,但是我却在你的饭盒里闻到了不属于厚蛋烧的味道,一般的厚蛋烧是将凝固的蛋液卷起,用剩余液态的鸡蛋液继续煎出下一层蛋卷。但是还有一种厚蛋烧,在凝固的蛋液中间铺上一层肉一层芝士,让厚蛋烧的味道更加丰富,而我在你的饭盒里闻到了这种味道。”
他分明就是在暗示三枝小姐有重大的嫌疑,但是被怀疑的三枝小姐安安静静地听完了绿川光的陈述,她的语气依旧非常平淡:
“绿川先生,不管是芝士厚蛋烧,还是厚蛋烧,都可以简称为厚蛋烧,我说我早上吃了厚蛋烧,与我早上吃了芝士卷肉的厚蛋烧并不矛盾,绿川先生不会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我是凶手吧。”
“确实如此。”绿川光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倒去询问还在一旁对现场反转情况显得有些呆愣的河村先生,
“三枝小姐和河村先生是一对情侣,那你们是从出门就一直呆在一起,一起来到书店的吗?”
“那进展也没有这么快啦。”河村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一笑,“我一直在追她,今天喊她来拿我预定好送给她的花束,等她吃完早餐以后,我们在花店附近汇合。”
藤原小姐的注意力明显关注到了别处,她忍不住悄悄和中露吐槽:“还在追求之中,就只送一小支满天星,一朵玫瑰也没有,寒酸的嘞。”
“喂!你什么意思!满天星也是钱!”河村先生似乎听见了她的吐槽,明显被戳到了痛处,忍不住大声驳斥道。
“现在不是掰扯垃圾扣男的时候。”中露一把捂住了藤原小姐想要回击的嘴,她温柔地安慰她道,“现在的问题是,三枝小姐有时间去杀人,但是藤原小姐你期间一直和我在一起,所以你的嫌疑应该很快就被洗清了。”
“谁是扣男!”河村先生听到中露的话,急得有些跳脚,他想要冲过来理论一番,但是绿川光就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一样,向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绿川光假装丝毫不知道自己挡住了河村先生的走位,他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推理道:“三枝小姐,我刚才只是说闻到了不属于厚蛋烧的味道,芝士肉厚蛋烧只是我提出的一个例子,我并没有说你的饭盒里曾经装的就是芝士肉厚蛋烧,你为什么要急着承认呢?”
“诶,你是说……”中露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她打开了左边属于三枝小姐的饭盒,仔仔细细地上下检查了一遍,连筷子上的油渍都没有放过。
绿川光捕捉到了三枝小姐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对烹饪也有一点了解,厚蛋烧的气味自然非常了解,这个饭盒里只放过厚蛋烧,没有芝士和肉,不知道三枝小姐刚才为什么要承认。”
“等一下!”河村先生此刻却有点急躁起来,“偶尔记错了也是常有的事情吧,什么芝士不芝士的,这也不能作为证据!”
“是啊,不能作为证据。”三枝小姐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脸上平静的面具逐渐碎裂,显出了一丝慌乱。
“那三枝小姐还记得几分钟前你说过的话吗?”绿川光仿佛运筹帷幄般,点出让三枝小姐彻底暴露的话,“当我提到饭盒被凶手带走的时候,三枝小姐你是怎么接话的呢?”
中露的脑子里就像电影回放一样,迅速掠过无数个场景,终于捕捉到了那一关键的一帧:“三枝小姐说……三枝小姐说……”她从回忆中瞬间清醒,一抬头,正撞入绿川先生清澈的眼神中,他正温和地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中露肯定地抬头,说道,“三枝小姐刚才说:‘凶手为什么要将死者吃过的饭盒带走呢’。”
“是啊。”绿川光假装不解地问道,“当时我们并没有搜查大家的饭盒,为什么三枝小姐知道饭盒是被死者吃过的呢?”
“除非她亲眼看到了死者在吃饭,而且看到了死者吃的是厚蛋烧,但是她并没有具体看见厚蛋烧里面是否夹着芝士,所以才会在被质问的时候,慌乱承认。如果三枝小姐到这个程度还不肯承认的话,这个饭盒也可以拿回鉴定课,看看是否筷子上有死者的DNA。”
他的话如一锤定音般,使在场的众人一片鸦雀无声。
只有河川先生有些忿忿不平,他不相信绿川光的话,拉了拉三枝小姐的袖子,白了其他人一眼:
“三枝,你要不把你的饭盒带回鉴证科吧,证明你的清白,好好打他们的脸。”
谁知三枝小姐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连半分余光都没有留给他:“不用说了,我承认,我是凶手,是我杀了花店老板,还想嫁祸给店员。”!
第16章 绿川光震怒!
本以为三枝小姐会和其他凶手一样抽抽嗒嗒跪下来流泪,但是她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刚才装出来的害怕和恐惧,此刻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恨,她紧咬着下唇,讲述了她的犯案经过:
“和那位绿川光先生推理的过程差不多,我是趁店员小姐吃饭的时候进入了花店,让老板同我一起去房间里谈话。我本来想放过她的,但是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好像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她吃完了饭又开始修剪花朵,还让我没事的话就滚出去。”
三枝小姐紧紧地攥住了拳头,下唇咬得几乎要失去了血色,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恨她不在乎我,所以拿起筷子插入了她的胸口。
以前她还在意我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日子都会给我带一支最香最好看的玫瑰花,所以我就用玫瑰花来送走她,插在她的胸口,也算是为我们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我知道那个壁灯后面有一个洞,本来是打算装空调做管道的,但是后来弃用了,所以我就从那个洞口爬出去。怕你们注意到饭盒少了一根筷子,所以就把整个饭盒都拿走了,最后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和河村汇合。”
“玫瑰花原本是奏响有情人的华美乐章,没想到会成为死亡的讯号。”中露叹了一口气,“情感总是有始有终,有时候也要学会放下。”
“可是我放不下!”三枝小姐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她原本刻意维持的平静语气一下子没有崩住,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团雾,“可是我放不下啊!这个花店是我和她一起装修的,那个壁灯是我们一起挑选的,她说好开一个花店,每天都给我送花,但是现在呢!她变心了!她反悔了!”
正当大家还在专心致志地听着三枝小姐的故事时,一旁的河村先生明显感觉自己怎么突然从这个故事中割裂了,他感觉有些奇怪,他忍不住插话道,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你不是我的女友吗!你还让我来这里买花送给你呢!”
藤原小姐看热闹不怕事大,偷偷和中露耳语道:“这还不明白,明显是被利用去当作不在场证明了。”
三枝小姐听到他的话,一把抓起一旁的满天星发狠般砸在他身上:
“滚吧你!叫你送花不是送蔫了吧唧满
天星的!约我出去吃饭还选星期四吃肯德基,不仅AA还要吃我大半个鸡肉卷,要不是我需要一个人做人证,谁要选你个烂扣男!”
“扣男”这个词就像一个巨雷一样砸在地上,没有人敢接话,三枝小姐下手的力气很重,中露似乎能看见满天星的枝条在河村先生脸上抽出两条血痕。
“救命啊!我要成为第二个受害者啦!”河村先生弯着腰,用手无力地捂着自己的头,拼命喊叫着。
大家脸部的肌肉似乎都有点不太自然,中露还看见目暮警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对身边的今川警员说:“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节省的吗?”
今川警员摇了摇头:“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单纯的诡计多端。”
河川先生足足被怒气上头的三枝小姐暴打五分钟,目暮警官才不紧不慢地清了清嗓子,阻止了现场混乱的局面:“咳咳,嗯这个既然破获了案件,那么凶手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三枝小姐气喘吁吁地停止了暴打河村先生的行径,几乎狰狞到快要暴走的表情又瞬间变回平静,冷静地任由身边的警员为自己扣上手铐,但是她的嘴里还喃喃道:“为什么她突然不爱我了呢。”
“她好像并没有不爱你。”
三枝小姐听到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她像冰冻住一样的表情又变得有些脆弱起来。
她无助地扭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绿川光缓缓地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束花:“这里有一朵玫瑰,上面写着‘To三枝’,应该是给你的花束吧,因为这张贺卡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他向三枝小姐递去了他手上的贺卡,那是一张撒上了金粉的贺卡,漂亮的金边勾勒着贺卡的边缘,上面用蘸了墨水的水写笔挥出了漂亮的祝福语。
绿川光示意三枝小姐举起贺卡,正对折壁灯柔和的光线。
在光线的透视下,贺卡透过了光,透过了公式化的祝福语,显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字——
你是我的花园。
三枝小姐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滴泪珠,那是她今天落下的第一滴眼泪,就像一颗珍珠。
壁灯的光芒透过斑斓的灯罩,透过花挑的贺卡,透过一行行娟秀的字体,透过玫瑰花的花瓣,
在眼泪中折射出光芒,折射进手铐银色光滑的表面。
花店的故事落幕了。
中露看着三枝小姐后悔地大哭着,她垂着头捂着脸,神情崩溃地任由警员扣押着带走,仿佛发泄的情感真的能从地狱拯救回逝去的爱人一样。
藤原小姐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有些话想要讲。
她听到中露刚才说的那段话,她说“情感总是有始有终”,是不是也在说自己的感情呢?她是不是也想起来自己已经逝去不在的丈夫呢。
她心疼地拉住了中露的手,但是安慰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开不了口。
中露没有在意藤原小姐的异样,在凶手终于水落石出之后,她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锅,转过头对还在一旁发愣的店员小姐说:“麻烦你了,帮我们把刚才没有包装好的小雏菊再装好吧。”
店员小姐就像是游戏里掉帧卡壳的角色,显得有些一愣一愣的,也许她是思考没了老板,自己究竟是在为谁打工,但她手里机械的包装动作还没有停下,玻璃纸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河村先生,您的满天星……还要吗?”店员看着远去的警车,有些拘谨地询问刚刚被暴揍,还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河村先生。
河村先生捂着自己的脸,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他皱着眉头,一拍桌子,但是气势却比刚才任何一个时候都弱上许多:“女朋友都没了!还要什么花!”
“那我们帮您处理掉。”店员面无表情地抓起手里的满天星就想拆掉包装。
“等下!”河村先生不耐烦地扣了扣手,语气不善,“我的意思是……这束花……可以退款吗?”
店员小姐显得有些为难:“这束花已经包装好了,就算退款也要减去您使用的优惠券,材料损耗费……”
河村先生一咬牙:“不行,我用的优惠券也是钱,这样太亏了。”
他一扭头,拔腿就向警车的方向跑去,速度得留下了残影:“等一下!先别把三枝小姐带走!她得先把花钱还我!”
藤原小姐默默地看着河村先生矫健飞走的背影,不由地感叹:“如果河村先生这样的男性泛滥的话,我竟然觉得中露姐姐的状态
也不错,虽然缺少了丈夫的关怀,但是起码留下了无边的清净和一大笔钱。”
中露在心里默默感慨藤原小姐还年轻,不知道丈夫的关怀是一种多么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有清净和钱才是实打实的。
她低着头没说话,藤原小姐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戳到了中露的伤心之处,她连忙企图挽回:“我…我没有故意让中露姐姐你伤心的,我是想让中露姐姐的心情轻松一点,早点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
实际从未走入过丧夫之痛的中露强忍住内心的轻松愉悦,假装安慰正为她担忧的藤原小姐:“没关系的。”中露体贴地安慰道,“我不用工作,生活的也很开心快乐呀。”
她的生活是真的开心快乐,试问米花町还有谁和她一样白日纵饮,夜夜笙歌呢。
中露说的是大实话,但是落入藤原小姐耳中,就变成了中露姐姐在故作坚强。
而她们的对话落入一旁的绿川光耳中,就更变了一番样子。
他本来是个冷漠疏离的人,只有在很少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点点的温柔,就像是坚硬的石头里面包裹着的一颗小小珍珠。
“没有丈夫的关怀”“没有工作”“很伤心”。
在他的脑海里,一幅可怜妻子饱受丈夫冷落,在家庭里累死累活做家庭主妇的画卷自动勾勒了出来。
绿川光不禁想起了刚才案件的推理中,中露小姐以清晰快捷的头脑,冷静的思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再仔细看看她本人,柔软白色的长裙,柔顺及腰的长发,和身边友人谈话时笑容凄婉而坚强,淡淡如盈盈之风。
再看她身边那位和她关系不错的藤原小姐,她的脸上浓浓担忧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她脸上分明就写着“别再故作坚强啦”。
怒了。
绿川光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女孩,怎么可能成为家庭的牺牲品!!
第17章 这个花店为你承包了
诸伏景光一直都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就算是从小目睹父母遇害,怀着不甘的心寄人篱下,他依旧保持着内心的一片柔软之地。
但是绿川光不是,他是组织的苏格兰,他在刀尖上舔血,他手里握的更多的是枪,他眼里多了许多锋芒的凌厉,许多人说他阴郁得令人害怕。
但是他始终都知道,“诸伏景光”,那是他藏在心底里面,他真正的名字。
“玫瑰花的信笺”
那是组织留下的线索,是他任务的一部分,为此他来到了花店。
玫瑰花原本是最美好情感的象征,但如果染上了血污和黑暗,那将会成为被碾入潮湿阴暗的泥土。
诸伏景光其实找到了他订的那株玫瑰,落在凶案现场,花束并不完整,因为有一枝花被插在了一个人的胸口。他没有说出,那束花实际与其他的玫瑰不同,罗德斯玫瑰比普通的玫瑰颜色更深,红色渐暗花半微卷,就像是从深渊中生长出来的玫瑰,连同暴风雨来临之前化为黑色的海水卷上死者的鲜血。
“绿川先生?绿川先生?”
接连的呼唤将他从暂时的联想中唤醒,诸伏景光看见那位温和礼貌的中露小姐朝他微微一笑,“案件已经顺利解决啦,绿川先生还在思考吗?”
“嗯……”诸伏景光朝她微微点头,恢复了待人的温和,就像是覆在脸上的一层薄薄的面具,“我在想,这家店没有了老板,那我找不到的花该怎么办呢?”
他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玫瑰的消息,他已经找到了组织的讯息——罗德斯玫瑰。
一朵玫瑰有几片花瓣,花瓣上是否藏着密码,都是他想要获取的消息。
可惜的是,玫瑰已经染上了血迹,那是不能被深入挖掘的证据。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还要去别的花店重新订一束玫瑰花,也不知道其他花店是否有这个品种的花。
“绿川先生这么在意这束玫瑰,是送给女友的吗?”一旁的藤原小姐闪着八卦的眼神,默默地凑了过来,“不过也很合理啊,绿川先生长得高人也不错,要不是你说你只是对推理感兴趣,我还以为你是个大侦探呢!”
“我没有女友。”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想起了萩原研二,那个从前总是喜欢招蜂引蝶的家伙,不由自主地怀念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玫瑰很普通,是别人托我预定的。”
不过,他语锋一转,像是有愧于藤原小姐热情的夸奖一样,赞叹了中露:“我也是个半吊子推理,其实中露小姐的思维也很敏捷,只是……”他有些遗憾地说,“中露小姐没有去工作吗?”
“嗯……是的。”中露似乎是有些诧异对方会注意她们的对话,她点了点头,“因为家里并没有什么经济压力,我的父母去世的早,也不需要我赡养。”
诸伏景光听见中露说起父母的语气很是平淡,但是眼神中却始终有一丝常人难以捕捉到的悲伤一闪而过,不由的心里徒然生出一分怜悯。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但是中露似乎看得很开的样子,仿佛她的人生和其他人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两样,她对他淡淡一笑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他仿佛记得中露似乎结了婚,那么那句“家里经济压力比较小”——
诸伏景光觉得,一定是她的丈夫是个只给钱当甩手掌柜,不让她出去工作的男人。
他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女孩,连警校毕业后,很多同学甚至都没有参加工作,直接进入了家庭生活。
面对眼前这位似乎会被家庭浪费了智慧天赋的女孩,他不由地升起一番同情,想要多嘴两句。
“请原谅我的唐突,但是像你这样聪慧的女孩,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当然,他说的事业是合法行业,比如贝尔摩德可以去继续做演员,基尔去做主持人,基安蒂可以去演八百里开外一枪打爆敌人头部的电影角色……
“诶。”中露一下子被“自己的事业”冲击地晕晕乎乎的,但是短暂的沉默后,她立即就猜到了,对方莫不是把她当作在家里丧偶式煮饭的家庭主妇了吧!
她想立刻解释一下:“其实我丈夫……”
谁知好心的藤原小姐立马打断了她:“诶呀,别再提她丈夫了,别讲她的伤心事了。”
好心的藤原小姐心里想的是,如果经常提离世的丈夫,中露姐姐说不定会加倍伤心,还是让这种悲痛逐渐被时间磨平的好。
好心的诸伏先生心里想的是,丈夫离家不归,妻子伤心欲绝,连提到他的存在都会悲痛,这样的婚姻生活也太不幸了!
夹在中间的中露陷入困境:该向哪一方解释的好……
而在另一侧的店员小姐,此刻就显得有些崩溃。
失去了讨人厌的老板,但同时也意味着失去了工作,店员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下了工作的围裙,她换上了常服准备离开,但是花店里依然有源源不断的电话打进来。
相比于前几天源源不断的预定花束的电话,现在打进来的电话无一例外的都是要取消自己预定的订单。
“不行啊!你们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晦气了!”
“取消取消,大好的日子……我还是换家店吧。”
店员小姐不停地道歉,回复,她放下电话,表情呆滞地坐在花店的一角。
中露和藤原小姐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店员小姐疲惫地抬起头,机械地回答道:“你们是不是也要退掉刚才的小雏菊呀。”
“不是的。”中露摇了摇头,和藤原小姐对视了一眼,“我们决定把那株小雏菊带回家,花很漂亮,谢谢你的包装。”
店员小姐有些诧异,但还是回了一个拘谨的微笑,她叹了一口气:“唉,我包了一晚上的花,本来还期待能有额外的加班费,结果现在连工作也没有了。”
她有些抱歉地看了她们一眼:“不好意思啊,向你们发牢骚了。”
“没有接手的老板吗?”藤原小姐疑惑地问道。
店员小姐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刚才中介也打电话来了,老板没有继承人,三枝小姐也在等待审判中,现在这间花店挂上了“凶宅”的名称,可能低价出售也没有人愿意买吧。”
她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自我安慰道:“不过多亏了绿川先生,要不是他推理出案件的真相,这间房子恐怕更要无限期的搁置下去了。”
诸伏景光刚打算离开花店,他的手正巧贴上花店的玻璃门,就听见背后那位店员小姐,突然大声地朝他说了一声谢谢:“谢谢你啊,绿川先生!”她似乎抹了抹眼泪,“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会被冤枉成凶手了。”
诸伏景光一回头,看见的就是店员小姐凝着泪花的眼睛。
他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他刚入学时候的场景,鬼冢教官在讲台上大声地问全班同学:“你们为什么要来警校!”
为什么想要成为警//察呢?
他刚入学的时候,心里有着别的答案。但是警校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里划过,他抬眼看着店员小姐感激的泪花。
也许他也是希望今后能够无数次,看见这样的笑脸吧。
有罪之人获得法律的惩罚,正义不再成为泡影。
“真的很感谢你。”店员小姐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绿川先生你为我洗脱了嫌疑,但是我刚才还是没有找到你的花束,也许是这两天订单太多了,我们一不小心漏掉了,可惜现在花店可能要关闭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嗯,没有关系的。”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笑,他已经决心去别的花店碰碰运气,希望能遇上相同品种的花束,排列组合在一起,希望能得出想要的答案,
而推理出真相,这只是刻在他身体里的本能,无论是他们五个人中的谁站在这里,结局都不会改变。
中露看着绿川光两手空空远去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
诸伏景光两手空空地走在路上,正思考着附近花店的方位,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绿川先生!请等一下!”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在花店里碰到的那个女孩。
中露追上了他,气息还有点急。
“绿川先生……”她的头发因奔跑而扬在身后,几缕碎发贴在耳边,“绿川先生,你明天来拿预定的花束吧,就在这个花店。”
“明天?”诸伏景光显得有些诧异,“不是说这个花店要暂时关闭了吗?”
她似乎是追赶得有些急,额头上似乎有薄薄得一层汗:“刚才是要关闭,但是现在可以继续开下去了。”
她平息下了气息,冲他友善地笑了笑。她似乎是有些腼腆,但是声音却很温柔,她的笑容令他想起品过的茶,香味悠长入口回甘,她扬起的长裙似乎还带了一点花店的香气,从花店一路而来的,淡淡的小雏菊的香味。
“我刚刚买下了那家花店,现在我就是新老板啦!”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是盛满了温柔的风铃。
“你……买下了那家花店?”诸伏景光听到她的话,明显有些愣住了。
“是啊。”中露递给他一小株玫瑰花,很明显是顺手从花店里顺的,“店员小姐需要工作,你需要预定的玫瑰花,那不如让小小的花店继续营业下去。”
她将耳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向他伸出一只手:“你好呀,我的第一位顾客。”
诸伏景光在简单的愣神后迅速恢复了过来,他将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轻轻地迎上了中露的手,两只手友好地握在了一起。
“荣幸之至。”!
第18章 空手套花店
中露买下花店,并不是一时兴起。
根据人设,当她是夜夜在夜店买醉的风情俏寡妇时,露西娅的夜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但是当她是白天的中露小姐时,她能做的难道只是整日呆在公寓里默默哭泣吗?
就算是米花町变成哥谭,中露也不会这么做。
她的扮演小tips里,从来就没有将白天里的中露小姐定义为一位只会沉浸在悲伤里的“悲观小姐”,她将会有自己的生活。
中露的任务,既是在扮演,也是在生活。她接下这个“寡妇”的任务,为的是拥有幸福的自由生活和充足富裕的金钱。
所以她不会拘束自己,相反,她要在人设的范围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白天的她花钱,逛街,享受美食。
夜晚的她喝酒,唱歌,欣赏帅哥。
现在她又多了一件事情——她成为了街角花店的老板。
其实还要感谢一开始她买下公寓时认识的房屋中介。
在绿川先生离开没多久,房屋中介便匆匆赶到了花店,宣布这间花店因老板后继无人,三枝小姐锒铛入狱,而且凶案现场惨烈无比,被中介公司打入“米花町十大最难出售房屋”之一。
房屋中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颤抖,他的绝望一如既往地被中露拿捏。
深深懂得如何“拿捏”一个房屋中介的中露带着七分不感兴趣三分冷酷漠然的表情询问了价格。
“一折!”中介饱含热泪,将写着大大的“一折”的广告单字样贴在了花店的门口。
可惜北风萧瑟,落叶飘了一滴,宣传单被风吹走,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中露姐姐,你不会想要买下这间花店吧。”一旁的藤原小姐有些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袖子,“虽然很便宜,但是这家店曾经发生过这么恶劣的凶案事件,以后的生意肯定不太好。”
中露眼睛一亮:“不太好?太好了!”她说,“多清闲啊,我还怕生意太好,忙不过来呢。”
“可是还要付员工费,要是中露姐姐你做生意不成,反而倒贴怎么办?”藤原小姐还是有些担忧。
而另一头的房屋中介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颤颤巍巍伸出五根手
指:“一折基础上再打五折!现在是月底,正好是绩效结算的时候,月底啊!健身房都可以砍价的时候!”
中露并不在意花店是否有收入,两份保险金足以让她吃喝不愁,花店赚不赚钱并不要紧,但是便宜是一定要占的。
买花店用的是壮烈牺牲的丈夫的钱,但是占来的便宜是自己的。
她刚才说得“父母去世的早”并不是她为了贴近人设所做的谎言,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实,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生活,她本就不是什么从小衣食无忧的孩子,尽管手里有相当大一笔财富,但是看见优惠还是会条件反射一样心跳加速。
就像是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大妈们突然发现超市在免费赠送新鲜的食物,就像是饿狼看见了待宰的羔羊,无论如何她已经决心占这个大便宜了。
“成交!”中露一拍桌子,就像是拍卖场上落下的锤子,她就像是害怕中介反悔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支笔,丢到中介面前,“今天成交明天过户!”
“今天成交今天就过户!”房屋中介就怕中露反悔,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同,两人刷刷刷签名,迅速完成了交易。
中介泪眼婆娑:“太好了!”他拿着合同的手微微颤抖,“中露小姐,您真是我的恩人!我这次一定会打败隔壁那个秃头中介的业绩,成为兜售凶宅的第一中介!”
中露没敢告诉他,她曾经在隔壁那个秃头中介那里以同样一折的价格购入米花町另一边公寓一间。
“可是……”藤原小姐似乎还是有些疑虑,生怕她眼里柔弱不能自理的中露姐姐在刚搬来米花町的时候就受人欺骗。
“不怕。”中露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赔钱我不怕,我丈夫给我留下了很多钱,没生意不用怕,我喜欢清闲。”
她语气一顿:“而且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藤原小姐有些疑惑。
“为了防止花店的生意太好。”中露掰了掰手指算了算时间,“我决定一到节日就放假,不给大家买花的机会。情人节,不开张!七夕节,不开张!圣诞节,不开张!元旦,不开张!!早上十点营业,下午四点关门,中午午休两小时,周末双休。”
藤原小姐看着中露认真的脸,呆愣了一分钟。
原来中露姐姐是为了店员小姐有工作才买下的这个花店啊!藤原小姐的心瞬间被感动了。如果中露姐姐不是为了做好人好事,那为什么要这么规定营业时间呢!她就是想让店员有工作,还故意减少工作时间,她根本不想赚钱,她就是想帮助别人!太感动了!
藤原小姐迅速改口,她点了点头,语气颇为认真,眼神里充满着感动:“中露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
中露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藤原小姐甚至开始随意发散自己的思维,伸出自己的手指开始掰算时间:“我还建议寒暑假增加休店时间,防止中学生早恋来买花,保护霓虹下一代。同时禁止扣男订花,如果谁想在花束上放硬币,或者在花店门口捡不要的烂花送女友,通通拉入花店黑名单,并在花店门口挂上招牌——‘狗可以入内,但是扣男不可以’。”
“这个提议不错。”中露都忍不住想要为藤原小姐的建议大力鼓掌了。
“不过……花店的名字需要改一下。”藤原小姐也想为花店出一份力,她快步走出花店,站在门口对着花店的招牌沉思。
“‘米花町精品花店’,听起来确实有些平平无奇。”花店原来的招牌还有些歪,其中一个字因为经久失修,已经松松垮垮地垂在一边,就好像瘸了一条腿的人。
“中露姐姐,你一定要取个好听高大上的花店名字,美好一点,文艺一点,飘渺一点。”藤原小姐倚在门外,掰着手指,不慌不忙地提出了建议,“比如街角的咖啡店,他的名字就叫西海岸,因为店主是在M国西海岸学习的咖啡,还比如对面街区的按摩店,他的名字叫大脚爹按摩,因为店主脚大,踩背很痛快,更不用说咖啡店旁边的ktv啦,叫‘悲伤大水牛’……”
中露晕乎乎的,听得更没有头绪了:“要不就还是用原来的吧,虽然很普通,但是大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家花店。”
“怎么可以!”藤原小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否决了中露的提议,“太普通了!中露姐姐你应该结合自身的特点,取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店名字,比如……我要是开了一家店,我就取名叫做普鲁士蓝,因为我是位插画师,最喜欢用这个颜色。”
“那我……那我……”中露企图举一反三,“我
是……我是无业游民,难道花店叫‘不想工作’吗?”
藤原小姐明显被中露的两三句话噎住了,她刚想开口说两句,就听见对面的中露灵机一动,一拍手说道:
“我知道了!”她兴奋地说,“我是新丧偶的无业寡妇,符合我身份的名字应该是——‘老公孩子在天堂’。”
藤原小姐就像卡壳的磁带,过了许久才蹦出一句:“中露姐姐,你心态真好。”
最后,藤原小姐将这个充满着中露个人特色的名字稍微做了修改,为了不让每一个看见招牌的顾客都忍不住敲着木鱼进门,她提议将名字缩短成——“天堂”。
但是天堂一词也显得有些夸张,就像法官为自己取名“绝命大法师”一样,虽然贴切但是诡异,恐怕会把没有想象力的客人们吓跑,所以最后两个人一拍即合,当下就预定了“heaven”的招牌。
“日语听起来确实奇怪,但是换成另一种语言就可以糊弄住好多人啦。”藤原小姐看样子对花店的最终名字显得很满意,她抹了抹泪,“看到中露姐姐从一开始来到这里,憔悴又令人心疼的样子,到现在拥有了一间小花店,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感动呢。”
中露扭头看见的就是藤原小姐的眼睛里闪着的泪花,默默地为她递了一张纸巾。
但是藤原小姐并没有接下,她自顾自地抽了抽鼻子,拉住中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而且啊……我觉得中露姐姐有个花店也是好事,可以早日从悲伤里走出来,说不定还可以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生活,我们这条街全街都举双手双脚支持你。”
她一顿,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的事情,她的脸上逐渐浮起了神秘的微笑:“我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绿川先生就一表人才,他不是还有一束花没拿到嘛,现在不是就有了吗?”
藤原小姐为中露相亲的念头,就像中露看见一折房子时的念头,无法被打断。
“可是……”
“别可是了,那是你的第一位顾客呢,而且他可是找出了真凶,帮大家洗脱了嫌疑,我们都不想最后只剩他一个人买不到花。”
藤原小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中露往门外一推:
“他没走远!中露老板快去呀!”!
第19章 口□□易
今日酒吧的顾客似乎比平时要多上许多,中露一进酒吧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变成了沙丁鱼罐头里面的一条小小的鱼,像海绵里的水一样被挤压着,有点透不过气。
不过此时,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人就充当了鲶鱼的角色,在一群沙丁鱼里面仗着自己的体型优势挤来挤去,用手挡着路人,硬生生挤出一条道来。
中露甚至还努力踮着脚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其他地方,走错到了什么明星的追星现场。
有几个面熟的老顾客似乎是忍受不了这样如同罐头一样拥挤的环境,远远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去。
中露好不容易从酒吧的门口挤到吧台,让她想起以前在东京挤地铁的时候,从人群中挤到地铁门那一段艰难的路。
“呼——”她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松了一口气,这里的人员密度小了很多,连带着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少了几分二氧化碳的污浊气息。
“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多。”她松了一口气,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群,除了那几个黑色衣服如同保镖一样的壮汉,其他人都似乎拿着酒杯游荡,或是在舞池里随着音乐摇摆。
“人越多,就有机会掩人耳目。”金发的调酒师出现在吧台里,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人群嘈杂,音乐躁动,中露没有怎么听清他说的话,但是她没有回过头去询问他说了什么,因为她的目光被另一个人吸引了。
河村先生,那个刚出现了米花町北面花店凶案现场的目击证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米花町南面的酒吧里,他怎么会横跨几乎是整个米花町,来到南面的小小酒吧里来呢?
在人们身体与身体间的缝隙中,中露隐隐约约地捕捉到,远处的河村先生,还搂着一个女人的肩,轻笑着,就像一只灵活的鱼一样,一转身便没了踪迹。
很明显,那个出现在河村先生身边的女人不可能是今早刚被送入警局的凶手三枝小姐,如果是无缝衔接的话,河村先生这个诡计多端的扣男衔接的速度,看电视剧要开三倍速的中露也是自愧不如。
中露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视线缓缓地上移,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
【包厢5】
中露喜欢坐在吧台,但她有时候也会去卡座和陌生人喝一杯,包厢有很高的最低消费,而且几乎都被提前预定了,中露从未进去过。
而五号包厢,中露来了这么多回,从未看见里面有人进出过,就仿佛是被下了一道结界。
不过这次,随着河村先生抬手推开的那道门的缝隙,给了中露暗中一窥的机会。
门的缝隙就像是角落里透出了一缕光,又瞬间暗淡,就如同是树叶里透出的忽明忽暗的光线。
在那珍贵短暂的光线里,那个缝隙里似乎闪过了一个图案。
是半个猎豹的头吗?
中露回想着那个青红色的图案,张牙舞爪睁着铜铃般的眼睛。
当她回过神时,桌子上已经有一杯刚调好的酒了。
“谢谢你。”中露将酒杯拿起轻轻晃了两下,液体摇晃着在杯壁上留下浅浅的水痕,红唇靠近,抿了一口,在酒杯上印下一个清晰的唇印。
金发的调酒师拿出一副扑克牌,背面朝上盖在桌面上:
“玩个游戏吗?”他的指尖正搭着纸牌的背面轻轻敲击。
“好啊。”中露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玩?”
“你随便抽一张纸牌,不要让我看到,洗牌后,我也抽一张纸牌,我抽到的就是你选中的那张。”
金发调酒师将纸牌推到中露面前,示意她从中抽一张。
“我向来很是谨慎。”中露拿到牌却没有急着抽,而是随机打乱了排序,扑克牌在她的手中翻起了花,就像是海边层层的海浪一样,三秒过后,一副牌落在了她的面前。
中露用指甲划过一张张纸牌,最后停留在一个未知的位置上。
“确定吗?”
中露点了点头,掀起一角,默默地记住了牌面的数字。
“在我这个位置,是无法看到你选择的扑克牌。”金发的调酒师还刻意地将双手举起,想她展示他的手里空无一物,“现在请中露小姐再洗一次牌。”
中露歪了歪头,又拿起桌上那一叠扑克牌,两手一拉,手上的戒指在空中闪烁如一颗明星,纸牌就像是长长的阶梯一样连成了一道线,瞬时又如合上的书本一样聚合。
她洗牌的手法很特别,不同于一般人交错叠和的方式,中露喜欢将纸牌在手指上搭成旋转的四面,和旋转魔方的四角一样快速抽洗,像是在手掌上凭空搭建阶梯,在短时间内迅速打乱所有的排序。
金发的调酒师轻笑一声:“你这样做,是想让我失败啊。”
“那你要知难而退吗?”中露将扑克牌叠成方块,推到他的面前,如展开扇子一样平铺在桌面上,每一张纸牌的背面都长的一模一样,崭新平整。
但是金发的调酒师就连魔术必备的渲染环节都没有准备,他的指尖游走在每一张扑克牌上,眯着眼睛努力地看着纸牌背面的花纹,像是在感应其中的能量。
一张纸牌凭空飞了出来,夹在他的两指之间:
“就这张了。”他将纸牌背面朝上,压在中露面前的酒杯下面。
“你不看一下牌面的内容吗?”中露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疑惑地问道。
“牌面留给你。”
他的声音低哑着,附在她的耳边缱绻又迷人,他的另一只手非常熟练地顺过一旁服务生手里的托盘,中露一转头,就感觉耳边的气息突然消失了,只留下残存的酒味淡淡萦绕。
“5号包厢是吗?”他自然地拿起托盘上的打印酒单看了看,向中露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了5号包厢的位置。
中露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沉默不语,金发调酒师一闪就进入了包厢里面,但是他推开包厢门的瞬间,中露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的背影将包厢里透出的灯光遮得严严实实,就像是早就知晓了了中露曾经得机会一窥其内一样。
中露转回头,盯着酒杯下压着的那张扑克牌,朴素,崭新,背面的花纹繁复,吸引着她的注意,就像是一张神秘的大网将她慢慢吞噬。
她捏起纸牌的一角,就像是她刚才抽取纸牌的时候做的一样。
压着数字的手指渐渐地向上松开,牌面的数字逐渐显现在她面前。
【黑桃5】
和她最初抽到的数字一样。
中露缓缓地拿起纸牌,举到和眼睛平行的地方。
包厢5的挂牌上有一个小小的图形,中露调整着眼前纸牌的位置。
重合了。
>>>
酒吧里的人很多,老板说,今天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不管认识不认识,很多人都想凑前蹭个眼熟。
他看上去很是高兴的样子,因为酒吧的人一多,消费就跟着涨了起来,这也是他愿意留下几个空包厢不对外开放,等待某些愿意私下玩乐的人物光临的原因。
想到今天的好收入,老板乐呵呵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些包厢都是私密的,来的人很多,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哪能这么轻易接近。”
他酒劲上头给中露在人群中指了几个人:“瞧见他们没有,那些黑衣保镖都是幌子,我们这些看久了的人一看就知道了,真正的保镖估计混在普通人里呢。”
中露对这些弯弯绕绕没什么兴趣,她对今日来的大人物也一无所知,老板没说了两句就去招呼客人去了,中露无聊地喝了两杯酒,金发的调酒师不知道为什么进了包厢很久都还没回来。
“不是吧!真的吗?”一阵惊呼打断了中露的思考,邻座的客人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张地听着友人讲八卦。
“当然是真的啦!有些神秘的大佬客人总是喜欢玩这些花样的!”友人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
中露的听力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灵敏,特别是无聊的时候听八卦就更加灵敏了,简直可以耳听八方无所不知。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默默地凑了上去,也不管之前她们讲了什么,上前就是一句听八卦标准语录:
“姐妹,不会吧!真的吗?”
两个悄咪咪靠在一起说八卦的客人有些呆住了,似乎是没有想到竟然有好奇的陌生人凑了进来,但是正所谓天下八卦是一家,下一秒她们就像村口聊天的大妈们一样快速地接纳了中露。
其中一位客人把她拉进聊天的小圈子里:
“我也是隐隐约约听说啦。”她压低了声音,“听保洁阿姨讲的,听说有些出钱很阔绰的客人,会在酒吧里看上一些长的好的人,不由分说,拉进去好久都不出来呢!”
“啧啧啧。”邻座的客人有些害怕地拍了拍胸口,“好吓人,这也太惨了吧。”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呢……”
也怪不了中露发散性的思维,她突然想起了拐进5号包厢好久都没有出来的金发调酒师。
她默默地退出了群聊,端着自己的小酒杯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思考片刻,她顺了一瓶啤酒瓶,垂着眼单手崩开了啤酒盖。
啤酒盖“咚咚咚”掉在了桌面上,弹跳了两下从吧台滚落,精准地落到了垃圾桶里。
在啤酒盖掉进垃圾桶的那一刻,中露拿着冒泡的啤酒瓶起了身。
她像个游荡的孤魂一样随便乱逛,但是不知不觉就逛到了5号包厢的门口。
正巧,金发调酒师推开门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空托盘,表情严肃,后面跟着一个带着墨镜,身材壮硕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中露,那个男人带上门,对金发调酒师说:
“大哥说,稍后交易。”
交易?!
什么交易!?
被人群挤到有些无法呼吸的中露脑袋突然清醒,她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刚才那两个客人的对话,不会是……
口口/交易吧!!
第20章 寡妇用钱响当当
中露拿着啤酒瓶,脑袋飞速旋转。
在酒吧里能交易什么啊!和一个调酒师总不能谈什么生意上的交易吧!
大哥,什么大哥?这年头还有叫大哥的?
中露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金发调酒师的表情——神情严肃,眉毛轻蹙。
还点头!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中露感觉握着啤酒瓶的手越发得烫,烫是因为温度,温度来源于她蓬勃燃烧的热心肠。
她的人设是谁?
夜店大姐大。
大姐大要干什么?
维护夜店秩序,保护人身安全,称号越大责任越大。
员工……虽然也不是她的员工,但是员工有难,就算是路过的蚂蚁听到了也要出手相助吧!
“稍后交易”就是说口口/交易还没开始,这个误入歧途的少年还有迷途知返的机会,中露握着啤酒瓶的手越来越紧:
“等一下!”她高喊一声,拿出了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气势,拿着啤酒瓶的动作瞬间变成拎着啤酒瓶,她快步走上前,一身正气,
“拒绝黄拒绝赌拒绝毒,我们是正规酒吧,拒绝口口/交易。”
“啥?”带着墨镜的大汉一愣,他呆住的豆豆眼都快从墨镜里透出来了。
“我们是……”他说了半句,又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办!伏特加绝望地想,总不能说他们不是口口/交易,是涉/黑交易吧!
“你好像误会了。”金发的调酒师震惊之后赶紧从中调和,他恨不得捂住中露的嘴把她拉走,“包厢里都是店里的尊贵会员,他们是不会……”
“你给我闭嘴!我是给你出头诶!”中露感觉自己刚才喝的两瓶酒让她火热的心更加沸腾了,趁着酒劲巩固夜店大姐大人设,“尊贵会员是吧。”
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行!”她大手一挥,“今天,酒吧的所有消费,我包了,这样我还不能升级为黄金会员吗!”
中露回忆上午缩在花店里看的偶像剧,里面的霸总是这么讲的吧,英雄救美是这么个流程吧。
至于钱……
管他呢,诸伏警官留下的够她挥霍的了。
呆楞了两秒,身后酒吧的众人突然开始欢呼。
中露就像是领导人一样友善地挥手示意。
除了“拯救者”中露,剩下的两人都非常懵逼,金发调酒师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旋转,思考着怎么让身边的两个人友好和解,全身而退。
他握紧了手,假装担忧地凑上来,悄悄地对中露说:
“可是……5号包厢可是点了一箱八万八的酒……”
一箱……八万八……
中露想把刚才放得狠话收回去,霸总果然不是一个好当的职业,手里没点黑卡连小说前三章都无法进行。
她表情僵硬,清了清嗓子,说话的语气顿时弱了半分:
“除了5号包厢的消费我包了。”
中露掩盖下自己的尴尬,低声凑过去对金发调酒师说,“等下帮我问问老板,我全部的优惠券加起来能抵多少。”
她说完这句话,又像没事人一样,扬起了下巴高声对着穿着黑衣的男人放狠话“怎么样!”她手里的啤酒瓶在手里转呀转,对着明显脑子宕机的墨镜男人说,“我可是买了所有人的单,老板出来也得喊我一声‘姐’,可以让我带他走了吧。”
金发调酒师捂住了头,闭上眼不愿再看此时的场景。
伏特加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小小的枪,在酒吧人群攒动的环境里,杀/死一个人看起来困难,实际却是最能掩人耳目的地方了。
但是他准备的手被人往旁边推了推,他抬起头,面前伪装成调酒师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你误会啦。”他轻轻地夺下了中露手里的酒瓶子,“‘交易’是说,这间包厢的烟酒消费,‘稍后交易’是指所有的消费一季度统一结算,大家习惯了这么说而已。”
“就这么简单?”中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简单。”
“可是你进去好久。”
“老板喜欢看花式调酒。”
“这间包厢里的人都从未露面。”
“老板长得丑,不喜欢别人看着。”
中露的眼泪快要掉下来,她真的误会了!她可以把手里预备砸别人头上的啤酒瓶砸在自己头上吗!
正当她低着头欲哭无泪,还在心里默默扣芭比梦幻城堡的时候,金发调酒师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回头,用口型对着身后的男人说了一句:
“这件事不用和他说。”
男人低头表示明白,转身匆匆走进了5号包厢。
中露脚步虚浮,话是听错了,但是单不得不买,她看起来有点悲伤,泪往肚里流,但是表情还得是镇定自若的大姐大表情。
谁懂夜店女王的苦,单在手里买,笑容脸上扬,泪却往肚子里流哇!
金发调酒师似乎是看出了她沉静背后的悲痛,他把手里的空托盘随便往一旁经过的小服务生手里一扔,摸了摸已经觉得生无可恋的中露卷卷波浪头的脑袋。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他的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切。
“可是我误会了。”中露低着头委屈着,昔日救火的高傲姿态已经不见。
“误会了又怎么样呢?”他有些夸张地说道,“从来没有人会为我买下全酒吧的单诶!”
“可是我没买全,漏了五号包厢,而且还用了优惠券……”中露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是老板的事,我只知道你为我买了,所以……”金发调酒师低下头和中露委屈的视线平行,“所以不要感觉不好意思啦。”
他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掌上缓缓地写了一个字,温暖的触感从冰凉的指尖一直传递到心底,指尖划过手掌传来酥酥麻麻的电流感。
“透?”中露疑惑地对着手掌,缓缓地拼了出来。
“嗯。”金发调酒师轻轻地点了点头,“安室透。说好会告诉你名字的,现在心情有好一点了吗,想要包场的露西娅小姐?”
“一点点吧。”她还是有些沮丧,回头看刚才讲八卦的邻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两个酒杯等她买单。
“不过……”安室透转过头,拉着她的手还没有放开,“不过真的很谢谢你,我很少遇见像你这样的人。”
中露不懂情趣,她只想坐火箭逃离地球,只能庆幸刚才的对话没被第四个人知晓。
她坐回原来的位置连干八杯酒,微微的醉意也抵挡不住脑海里的重复回放。
“算了。”
中
露无论喝几杯酒,脑海里总在重复回放刚才的场景,无法集中精力。
她最终决心让出这个吧台的座位,打道回府,睡一觉就当做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甩着小皮包上的金属链,哼着歌从酒吧的后门抄了近路出了门,这个后门她已经钻得轻车熟路了,作为后厨扔垃圾的据点,营业的时间都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没监控没闲杂人,小偷小摸的最佳逃生路线。
当然中露没有小偷小摸,她只是嫌前大门人员太多,连小学生都知道超市排队结账要选人少的一队呢。
从酒吧到露西娅的家,最短的距离是六条小巷三堵墙,走的直线距离,没有拐弯,数学学得很好的中露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推论铭记于心,遇路就走,没路就翻墙。
但是她这次没能翻墙,她遇见了拦路虎,在第一个巷口拐弯的位置。
两个黑衣大汉。
其中一个的背影看着有点眼熟,但是微醺的中露并没有多想。
另一个没看清脸,银色头发一闪而过,月光在他的头发上折射出的光线,就像是武侠电影里的刀光剑影,杀气浓厚,丢到热带都挡不住他冰封十里的巨大压迫感。
他们看上去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从后面看,带着墨镜看上去就是小弟的黑衣人提着一个黑色大皮箱,两个人在巷口一闪而过,拐进了中露即将走进的那条人烟罕至的小巷。
但是中露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如果她真的只是路过,这两个人与她而言不过是路人,但是她作为一个翻墙常客,偷跑达人,比鬼鬼祟祟本祟还能捕捉到鬼鬼祟祟的人。
而这两个黑色风衣的“路人”,就要把“我不正常”这几个字印在脑门上了!
是不法交易?是酒吧外偷/情?还是单纯大佬出街?
中露又又又想起了刚才酒吧里听到的八卦。
面对这种场景,书本中的主角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一探究竟,书本中的炮灰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去接受制裁,但是生活不是小说。
米花町也不是普通生活。
更不用说刚才被八卦狠狠背刺的中露。
她只犹豫了一秒,后退了一步。
扭头就走。
眼不见为净,路见不平赶快跑。
比起刺激有趣的生活,还是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寡妇比较适合她吧。
管他什么黑衣人白衣人,在她眼里都是不能靠近的人。
中露刚急匆匆地走了两步,突然听见后面的小巷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咔哒”
一阵风吹过,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
中露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就像是被投入到冷冻室一样极速降温,一点点从脚底传上来,连空气都变得寂静。
就算是时隔多年,她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刻在脑海里如同烙印一般。
“咔哒”
这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如果说刚才中露还有点犹豫,那么现在,她恨不得开着火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两个人竟然在随时有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意图开枪!
这将法律置于何处!太离谱了!
必须,必须赶紧跑。
脚踩风火轮一样
赶
紧
跑!
第21章 在琴酒面前大骂渣男
巷子深处。
琴酒的嘴里叼着一根还没有点燃的雪茄,黑色的风衣灌满了风,在巷口簌簌作响。
伏特加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火机,弹开,点燃。
雪茄悠悠地飘出了一缕轻烟,火星在漆黑的小巷里红了又暗淡。
黑色的漆皮箱子仿佛隐藏在了黑夜里,有人小心翼翼地在巷子深处小声地问道:
“怎么刚才在包厢里不事先交易?”
琴酒脸色阴沉,没有理会,这句话毫无踪迹地消逝在空气里。
伏特加心领神会地接过了那人手里同样黑色的皮箱,“咔哒”一声解开锁扣,翻开盖是一排整整齐齐的药箱,冰冷的闪着银白色的光。
“不该问的憋着。”伏特加冷冷地警告道。
那人自知说错了话,低下头沉默地打开了对方递来的皮箱,纸钞塞满了箱子,一叠叠捆得整整齐齐,化为黑夜里一声清脆的皮箱上扣的声音。
钱箱很温暖,后脑很冰凉。
一个冰冷的物体瞬间贴上了他的后脑勺,连血液都仿佛被枪管同化,冰冷得似乎掉进了冰窖。
“你……”那人忍不住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在打颤,“交易过程中不能杀/人。”
“但是现在……交易完成了……”琴酒终于开了口,声音就像烟雾一样消散在了空气里。
他面无表情地将伯/莱塔上膛。
“咔哒”
最讨厌在身上纹老土纹身的家伙了,琴酒在心里暗暗地想。
后颈那只豹子,又青又红的,看着张牙舞爪威风的样子,此刻不是正萎靡着跟他求饶吗?
连猫都没这么啰嗦。
快要吐了。
他想着,手指搭在扳机上,缓缓地向内收紧,感受眼前人的颤抖、害怕……所有的感受都似乎被无限地放大了,害怕到心跳都开始失常的人,给他的愉悦是常人不能比拟的。
只可惜这是在无人经过的小巷里,没有观众可以欣赏。
他略表遗憾地扣动了扳机,血液即将浸染黑暗。
一阵风经过,正当心脏即将停止跳动时。
突然!
第三人的气
息从身后不远处飘过,似乎只有一瞬!
多年敏锐的直觉不会欺骗他,这里还有别人!
从银发下露出了半只如鹰般锐利的眼,像嗅到猎物气息的狼,他将枪口极速转了一个方向,手臂带起了旋转的逆向风,大衣飘起像一瞬的波浪,一只鸟从繁密的树叶里“扑愣”一下腾空飞起,直冲向寂静的月亮。
“是谁!”老搭档伏特加如惊弓之鸟,随着大哥的步伐一步跨上前去,他的手里揪着已经吓软趴的交易对象,几乎是拖着他走到了巷口。
一个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像一片叶子一样轻盈。
“大哥……”伏特加谨慎开口,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已经开始散发层层不可饶恕气息的琴酒,想要确认他的态度,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听见了他们交易的内容……
杀,还是下药杀,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琴酒的嘴唇微动,那个永远不会出错的答案即将脱口而出时,他突然听见女人的声音。
她在和别人通话吗?
这是个并不是很恰当的时机。
正当他还在思考时,女人通话的声音就强势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歪?!你还想怎么样!夺我家产分我公司,用我的钱住我的别墅,还出轨我弟弟,和你的表哥暗渡陈仓!你是人吗!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渣男!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你要把你的事迹做成时间轴发到网上去!什么?我什么诉求?很简单啊,孩子我不要,钱,给我留下……”
她的声音似乎很气愤,她的故事似乎很有趣。
伏特加津津有味地听着,枪在手里忘了举起瞄准。
被揪住领子的男人忘了害怕,半跪着瞪大了眼睛,求饶的话卡在喉咙里,化成了一句“哇哦”。
精彩的故事总是短暂的,有趣的剧集总会被广告插入。
但是下一秒,故事就突然断了。啊呸,女人就突然消失了。
她带着她的渣男前任,她的出轨故事,她的离婚诉求,她的家产,她的八卦,一齐消失在墙角。
伏特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跑过去看,却被琴酒一把拦住了,冷冷的声音在伏特加脸上胡乱地拍。
“人走了。”
伏特加看着前面的巷口只剩下一堵墙,怀疑人不是走了,是翻走了。
他似乎又失手了,心里有点懊恼,他偷偷瞥了一眼身边依旧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大哥,但是平日里说杀就杀绝不留活口的大哥似乎无动于衷,连骂他“废物”的意思也没有。
想了半天他才明白。
好家伙,大哥也听故事入迷,忘了追上去了吧!
>>>
中露的心不是“砰砰”跳,是“哐当哐当”跳。
那个银发的家伙,他的危险性都要溢出她的安全警报器最高值了!
她一晃而过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枪,伯/莱塔M92F。
他是来小巷杀/人灭口的!
虽然不知道灭口的对象是谁,但是如果自己不跑的话,下一个被灭口的人一定是她自己。
一个人可以有没命老公,但是不能自己也送了命呐,她家里的全家福上就剩她一个人了,可不能变成空白风景照,这个寡妇她还想多当几年呢!
于是中露当机立断,八百里加速,使上刚才想逃离地球的力气,撒腿就跑。
可是她和危险银发男人间隔的距离太近,听着身后追上来的声音——
他怎么还在不停的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可恶……如果不采取一点拖延时间的小手段的话,她可能就要当即血溅墙根角,拉完进度条去见她小时候就去世的爸妈和从未谋面的丈夫了!
于是……
“夺我家产分我公司,用我的钱住我的别墅,还出轨我弟弟,和你的表哥暗渡陈仓!你是人吗!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渣男!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你要把你的事迹做成时间轴发到网上去!什么?我什么诉求?很简单啊,孩子我不要,钱,给我留下……”
她灵机一动,掏出手机贴在耳边,装作和别人在打电话的样子。
业务繁忙,无力听墙根。
如果后面那个黑老大够蠢,就应该会觉得她在打电话没有听到他们的违法对话,及时收手放她一马。
但是如果,他是个丧心病狂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人,这段现场刚编的小故事也能骗取一点缓冲的时间让她逃跑,否则某社交软件上也不会作为下拉弹
出的小广告内容,不是被七个哥哥宠上天就是王妃又被挂城墙。
如果这个片段出现在电影里面的话,这段一定是全片最紧张的环节,观众连爆米花的忘了吃,全场鸦雀无声地等待下一秒的故事。
事情的发展脉络真的如同电影一样,主角在此时此刻一定会掉链子。
比如中露,由于她有些慌不择路,一头拐进的某个死胡同。
前面是高大的石砖墙,后面是凶恶的追兵。
遇墙就翻的buff自动开启,中露一只手一攀,一个使劲带动下半身,向前翻滚一周半!
她飞快地翻过了墙,当然她的嘴里还在编她的悲情女人小故事,念念叨叨直她安全落地为止。
她可以肯定自己留下的只是一个背影,如果对方真的有通天的手段查上门想要灭口的话……
那她只能编个新身份继续跑路了。
对不起了,中露在心里默默地点了一炷香,希望她壮烈牺牲但是还没牺牲的丈夫诸伏景光先生,能够保佑她不被查到,拜托拜托。
她一边想着,一边疯狂翻墙以平复自己的心情,仿佛化身为游戏里跳来跳去躲避障碍物的小人。
咻咻咻~!
第22章 月老牵线捡橙子
琴酒加速一个疾冲,迅速闪出巷子的拐角。
但是晚来了一步,他只看见了黑漆漆,如同通天般高大的墙壁。
这是一个死胡同。
沉默是今晚的米花町。
他一把捞住刚回过神来的伏特加,声音愈发的冰冷:“人走了。”
伏特加敬畏地看了一眼高大的墙。
琴酒猜想他心里一定觉得这个人翻墙的技术实在是高超,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凡有一个字漏出去都是对他们极大的威胁。
伏特加心里:大哥刚才是不是听故事入迷了才忘了追上去?对了,她真的会把老公出轨的时间轴发到网上吗?
被伏特加揪住领子的纹身男人还在惋惜:“好可惜,没听清她老公究竟出轨了几个人。”
琴酒的目光像利刃,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咔哒”上膛。
“砰”倒地。
这回他没再感受周围肃杀的气息是否符合他开枪的节奏,没有犹豫,干净利落,毙了完事。
烦死了。
他把风衣的领子一立。
那个女人……
也不说清楚老公到底出轨了几个人,要是给他查到了这个人……
让她把全部故事讲完了,再留个全尸吧。
伏特加:(竖大拇指)大哥真是善解人意。
>>>
等到第二天白天上线的时候,中露因为翻墙过度的手臂还有些微微酸痛。
有人紧张哼歌,有人紧张打嗝,有人紧张嚼咖啡,有人紧张磕棒棒糖,我们中露不一样,她紧张翻墙,从酒吧到家三堵墙,她能翻出山路十八弯。
花店没什么订单,中露不着急上班,何况她是老板,上班不分早晚。
上周花店只营业了三天,三天只接了一个订单——
隔壁六十岁阿婆订了一把金银花和蒲公英,清热解毒,化痰止咳。
中露在床上滚了好久,直到太阳快晒到她脸上了,她才不紧不慢地起床,在脸上打上一层薄薄的散粉,盖住过分红润的气色,眼睫毛得刷得长点,制造出泫然欲泣的感觉。
“叮咚~”门铃正好在中露快要出门的前一刻响起。
难道是藤原小姐吗?她疑惑地打开了门。
“hello~!”一个脑袋蹦了出来,是上次在花店见过一次的今川警员。
“你今天没有去巡逻吗?”中露有些疑惑地问道。
今川的手里拿着一个还散发着热气的袋子:“马上就要去啦!”他朝中露眨了眨眼,“顺路嘛,你今天早上吃过早餐了吗?”
中露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还没有呢,想着一会去面包店买一个可颂。”
“正好正好。”今川的眼睛咻得一下亮了起来,他把手里的纸袋塞在中露的手里,“今天是周四,K记买一送一的券给我抢到啦!正愁吃不完两个帕尼尼呢,如果中露你还没吃早餐的话,就分你一个吧。”
他不由分手地把一整个纸袋子都给了中露,热情到中露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中露有些拘谨地接过了早餐的袋子,“我把钱给你吧。”
“不用不用……呀!”今川连连摆手,生硬地假装瞥到了手腕上的表,“糟糕!要迟到了,今天的巡逻可不能迟,我先走啦!拜拜~”
他一边小跑着一边回头和中露打招呼,一不小心撞上了楼道口的柱子,“砰”——
听声音似乎撞得不轻,明明做了好多年的警员了,怎么走路会这么莽撞。
他揉了揉额头,自顾自地绕过了柱子,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再见再见。”
中露愣愣地看着他背影远去,低头缓缓地打开了手中的袋子——热乎乎,散发着热气。
对了……中露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位今川警员,他是住在一楼吧,怎么就“顺路”拐到楼上路过她家门口了呢?
她想着,倚在门框上啃完一个热乎乎的帕尼尼,才慢悠悠地散步去她的花店。
比起夜晚的米花町,白天的米花町就像是一个美好祥和的世界,仿佛从未有过罪恶,连天都格外的湛蓝。
路过的学校“叮铃铃”打响了上课铃,几个逃课的学生艰难地翻过了围墙,篮球场上一个绿头发的学生站在篮球场外不停地投着三分球。
生活看起来真是美好呢。中露感叹道。
谁能想到她昨天还在被持枪的银发怪人追着腾空翻墙,现编无脑小故事呢。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守法好公民中露在马路边停下来,静静地等待红灯一秒一秒地跳转。
10,9,8,7……
随着秒数的跳动,一个橙子慢悠悠地,咕噜咕噜缓缓滚到她的脚边,乖巧地停了下来。
谁的橙子?
中露向周围望了望,身边的路人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手里拿的不是公文包就是便当盒,似乎没人拿着橙子,也没有人提着疑似装着水果的袋子。
她伏下身,捡起这个圆滚滚的橙子,在手上掂量了两下。
沉甸甸的,看来是个水份很足的好橙子,很适合做成盐蒸橙子吃。
可是紧接着,又一个橙子,就像是长了腿一样,被盲道凸起的石砖绊了一跤,咕噜咕噜地滚动着,左撞一下,右磕一下,最后在离她所站的位置不远处停了下来。
静静的,仿佛在等待她的捡拾。
中露左手拿着刚捡的橙子,看了看即将变成绿灯的红灯,一边是白色的斑马线,一边是孤零零路边的小橙子。
她只是犹豫了一秒,还是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附下身捡起了那个新来的橙子。
新橙子表皮的金黄色很是均匀,滚了一路竟然没有斑点也没有磕坏。
好橙子。
中露在心里为它打了一个标签。
正当她要起身的时候,前面的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橙子。
就像是被特定的程序驱使着一样,它咕噜咕噜滚了一小段路,然后被一个小石头卡住了。
新橙子圆润漂亮,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中露去拾取。
中露和不远处的橙子大眼瞪小眼。
算了,好人做到底吧。
中露想着,应该是路过的哪个粗心的路人买了一袋橙子,没发现自己的袋子漏了一个洞,这些橙子就这样咕噜咕噜掉了一路吧。
她上前走去,捡起了橙子,捧在怀里。
现在是三个橙子了。
但是变故又又又出现了。
一个个橙子就像是游戏地图上标记的箭头一样,一个又一个出现,连成了一道歪歪扭扭的路线,就像是地图上一个又一个的小圆点,连起来就成了弯弯曲曲的引导线。
引导着中露拐弯再拐弯。
直到她走到了一个新的路口。
不知道是第几个的橙子似乎是刚刚掉落的样子,中露快走到它跟前的时候,它在地上还像快要停止的陀螺一样慢慢地转动~转动~
刚掉下来的话,说明失主应该才走没多远才对。
中露连忙捧着怀里的一堆橙子跑了两步,准备继续拾起那颗被人遗失在路上的橙子。
可是当她的手触及到橙子金黄色表皮的那一刻,有另一只手也从另一面伸了过来,两个人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在了一起,又如触电般地弹了开来。
中露被突如其来的那个人吓了一跳,又也许是昨晚那个银发的男人留下的阴影,她对突然出现的人都带上了一丝戒心。
她捧着橙子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向上看去。
“诶,是你?”
中露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灰蓝色眼睛的男人帮他捡起最后一颗橙子,两人站起来,中露有些拘束地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绿川先生啊。”
诸伏景光微微点了点头,他帮忙接过中露怀里的大半橙子,对她说:“掉橙子的是一个老奶奶,她刚走几步,我们赶紧去把她掉落的橙子还给她。”
中露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连忙应下,快走了几步,和诸伏景光一起叫住了那位提着破口袋子的老奶奶。
“真是谢谢你们啦!”老奶奶扶着老花镜,咪着眼睛看了好久,才发现自己的袋子上有一个大大的破口,她嘟囔着,“我说怎么越来越轻了呢……”
诸伏景光从便利店买了点东西,把拿来的袋子给老奶奶的橙子重新装上。
“不客气。”他说,“要多亏中露小姐,她帮你捡了好久呢。”
“啊谢谢你啊,中露小姐。”老奶奶的话说得有一些不清楚,眼睛也有些老花,但是她还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诶呀,这不是前几天帮我找猫的绿川先生吗?”
听到这句话,中露才反应过来,原来前几天扑倒她的那只柔软又调皮的波斯猫,就是这位老奶奶养的。
诸伏景光背着一个吉他盒,看样子似乎有要紧事要办。老奶奶礼貌地拒绝了他想要送自己回家的要求,感激地提着橙子走了,临走前还热情了邀请两人有空来家里做客。
“真是巧啊…”诸伏景光看着老奶奶远去的背影,双手插在口袋里,感叹道。
“是啊,上次是猫这次是橙子,没想到遇到的都是同一位老奶奶呢。”中露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个老奶奶刚刚为了感谢,送给她的大橙子。
“不是哦。”诸伏景光收回了目光,对她温柔地一笑,“我不是说这个巧,我是说:
又和你遇见了呢,好巧。”!
第23章 对绿川光的怀疑
为了捡橙子,中露没有过马路,而且走到了另外一条路上,现在回去,不仅要多走一大段路,还要继续等待重新开始计时的红灯。
白天的中露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走直线距离,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够选择一条最短的路径。
她从新的十字路口规划出了新路线,需要走过路口的拉面店,再右转……
脑子里的路线图被映射到实体的道路上,就像是游戏里的3D地图一样徐徐展开,中露的目光跟随着路线仿佛能穿过高大的建筑,达到终点。
“冒昧地问一下,你是想走前面那条路吗?”
诸伏景光发现中露站在路口东张西望,推测出她正在找去花店的路线。
中露点了点头:“是的,虽然这条路我还没走过,不过走这条路似乎是这里去花店最短的路线了。”
诸伏景光将吉他盒的背带往肩膀上提了提,礼貌地提醒道:“我刚才从那条路经过,前面似乎有政府参与选举的议员在做演讲,交通管制,路口也有警/察在疏通,可能路况并不是太好,方便起见,中露小姐还是走另一条路吧。”
中露想到长到可以打盹的红灯,想到又要重新返回的那一大段路,生活在于快捷,懒惰使她犹豫。
她踮着脚在路口张望了一下,发现路况正如诸伏景光说的那样,确实有少量的车辆在路口掉头,应该是因为前面进行了交通管制的原因吧。
不过她还是有些犹豫地说道:“虽然人员是纷杂了一点,但是应该还是可以通行的吧。车辆经过比较麻烦,像我这样光凭着两条腿走路的应该影响不是很大。来米花町做演讲的议员也没什么热度,我猜想聚集的人也应该不多。”
她在手心里转了转老婆婆刚才给的橙子,暗暗下决心还是走前面那条路,只要远远地避开议员的演讲小圈子就可以了,总不会被强制拉过去听讲吧。
“等……等一下!”诸伏景光看见她向前迈了一小步,竟然有些急切地阻止。他的一只手拉着吉他盒的背带,一只手挡在了她的面前,似乎并不是很赞同她的想法。
中露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收回了手,他笑了笑解释说:
“我突然想起,
前面过路的时候,维持秩序的警员会检查过路人的随身物品,防止携带武器,还是比较麻烦的。”
中露瞪大了眼睛,抛了抛手里的橙子:“这也算是武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诸伏景光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又耐心解释道,“一个人一个人排队检查的话,时间会拖得比较久,就像机场的安检队伍一样。”
“这么夸张?”中露有点不敢相信,“从前我在别的城市也没有见过这阵仗呢。”
“可能米花町人员繁杂吧。”诸伏景光说道。
米花町的人员结构确实还蛮复杂的。中露在心里默默认同了他的话。米花町不仅有各式各样的侦探和推理爱好者,还有持枪的可怕砂仁魔和抢劫犯,更不用说每周都层出不穷的案件了,旧案件还没结束,新案件又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那确实麻烦。”她嘟囔了一声,默默地收回了向前的脚步,“那真是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就要走那条路了。”
“客气了。”诸伏景光伸出手,却在空气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落下,缓缓地拍了拍她的肩,“是我要谢谢你的花才对。”
毕竟她是为了我才买下的花店呀。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中露抬起头,正好有一缕淡淡的阳光如同金粉一般洒在他的额头上,亮闪闪得就像是空气中会流淌的星光。
诸伏景光背着他的吉他盒,他的笑容不知道为何一直在脸上徜徉着。
花店的小店员说绿川先生私底下似乎并不爱笑,他匆匆离开的时候脸色总是很凝重。
但是中露看见他的大多数时候,对方总是温柔地笑着。
“绿川先生,你是吉他老师吗……”中露差点看阳光下的他出了神。
“贝斯的兼职哦。”诸伏景光伸出一根食指,贴在唇上,他的嘴角淡淡扬起,“下次弹给你听。”
绿川先生的贝斯演奏吗?听起来就是一次值得期待的表演。
“好!”中露高兴地点了点头,她在离开前被诸伏景光的一个小小的许诺塞满了期待,直到她和诸伏景光挥手告别时,仍然在想着贝斯的事。
这位绿川先生也会像乐队的贝斯手一样在舞台上演奏吗?看他的样
子真是想象不出呢,他看起来就像是会在马路边引导小朋友们绿灯行红灯停的大哥哥。
走出不远的时候,就像是突然被一件事戳中了一样,中露的脚步突然放缓了几步,她想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刚才和她说话的绿川先生已经不在原地了,一个高大的吉他盒在岔路口一闪而过,拐进了最前方的道路。
那是议员做讲演的地方。
可是……他不是刚从那条路走过吗?
>>>
“老板,你来了啊……”
花店的生意冷冷清清的,店员小姐坐在店里发呆。
中露将她的有事没事放假试试的法则贯穿到底,一个星期里花店也没营业几天,乐得清闲。
不过店员小姐在见到中露的时候,却和平时懒洋洋的样子不同,她突然像充了电一样从座位上爬起来,凑到她旁边偷偷问道:“老板老板,你今天走的是哪条路啊?”
“老路喽,距离最短。”
中露摆弄着桌上的花发呆。
“这样呐……”店员小姐的语气又垂了下来,“还以为你会顺道拐弯去看那个议员的演讲呢。”
“我可对政治不感兴趣。”中露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而且这位议员为了一个拉选票的演讲,还进行交通管制,麻烦死了。”
“整个上午我都很无聊,本来还想听听你的现场体验来打发打发时间呢,看来现在只能看新闻了。”店员小姐的心情有些失落,她拐到柜子旁,从里面摸出一个遥控板:“这么大的新闻,米花町今日新闻一定在直播,我们来看看好了。”
中露也有些无聊,看新闻打发时间说不定是个好选择,她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椅子挪到电视前坐好,和兴致勃勃的店员小姐一起等待着电视的开启。
按下遥控板,电视“咔哒”一声打开了,屏幕像雪花一样闪了两下,出现了新闻记者的身影。
记者果然在跟踪报道议员的演讲,台上的人正讲的激情澎湃,他大肆宣扬着自己的准备进行的政策:
“增加警力和公务员岗位,增强普法工作教育,依法治米,以德治米!在下一个五年,违法犯罪分子将会逐年减少,犯罪率将会直线降低
……”
现场看起来很是热闹,背景板里还有几位警员在维持秩序,不过似乎没有人鼓掌的样子。
“老板,你说他说的未来举措都是真的吗?米花町的未来真的能让犯罪率下降吗?”
中露正拆开一包瓜子,她还在撕包装袋,腾出余光扫了电视上的男人一眼。
议员正在拉票,他气宇轩昂,气势十足地振臂一呼。
“让我们的未来和米花町的未来一起……”
“砰!”
中露的瓜子撒了一地。
但是谁也没有起身打扫。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个时刻。
因为电视里的议员,“轰隆”一声倒下了,和米花町的未来一起陷入尘土,再也没有起身。
他的额头出现了一个血洞,电视的摄像机就像是跟踪着子弹的行动轨迹一样,从额前到额后,穿过额叶,从这个空心的小洞里透出议员身后保卫人员慌乱的脸。
电视里传来噪杂的声音,新闻没一会就被迫中断了,只留下电视机呲呲的电流声,白点逐渐扩大,最后整个屏幕都变成了雪花。
“老板……”店员颤抖的声音传来,“你刚才……是经过了这条路附近吗?”
中露的脸沉得可怕:“没有,有人让我走别的路。”
那个绿川先生……
她抬眼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钟表,距离她和绿川光分开刚过了10分钟。
正当她还在进行大胆的猜测时。
“叮铃~”
门上的风铃响了。
中露心中所想的人此刻正站在了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橙子。
“你的橙子。”他笑着说,“你似乎落在我这里了。”
十分钟。
足够一个人从演讲现场跑到花店,但是如果真要进行什么奇怪的活动是完全不够的。
中露松了一口气,接过了他手中的橙子:“就一个橙子而已,也太麻烦你了。”
竟然怀疑之前推理案件还帮助人的绿川光与议员被枪击有关,太荒谬了,果然这些大胆的想法还得收一收。
中露不经为自己有点出错的直觉和荒谬的猜测糟心,绿川光看上去就是个心善脸帅的人。
“不客气。”诸伏景光温和地笑着,在不经意间抬眼瞥了一眼已经闪烁成波浪的电视。
直播有五分钟的延迟,可惜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第24章 接近露西娅
安室透在马路上狂奔,他今天晚上的兼职恐怕是要迟到了。
他本来完美地安排了时间表,掐好了每一分每一秒。从上一份兼职结束后和组织的人接头,到穿过那一条街哪一条巷,在哪一块砖下给风见裕也留下讯息,再赶到晚上兼职的酒吧,组织会常在那里与交易的人碰头,酒吧里鱼龙混杂,可以很好的隐蔽行踪。
但是他这次失算了。
在成功留下讯息以后,他匆忙赶路的过程中,正巧遇见了抢走阿婆钱包的抢劫犯。
被动技能瞬间开启。
劫匪抢过钱包,正一边逃跑一边暗自窃喜,一遛弯拐进一条小巷里。
他回头正观望着是否有追兵,脚下的步子却没停止逃跑,没想到还未回头便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劫匪一边捂着额头,一边用力将眼前那人推开:“没长眼睛啊!”
他不敢多做停留,骂完这句后就想气急败坏地想要继续往前逃跑,但是被撞到的那人却像一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劫匪瞪着眼睛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如此的不识相,是应该让他好好教训一下,什么叫劫匪刀,刀刀夺人性命。
但是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金色的头发。
来人二话不说,甚至都没有给劫匪两句台词辩解,迅速一个飞踢,那一脚如流星,让脑子还没有转过弯的劫匪瞬间想起了小时候趴在床边看过的满天繁星。
劫匪就如同发射的炮弹一样被踹到了墙上,整个人弯成了一个倒着的C型,深深地嵌在了坚固的墙壁里面,墙壁似乎是抖了两抖,震得他眼冒金星,脑袋空空,差点晕厥一倒不起。
“你是……你是哪位……”劫匪挣扎着还没把话说完,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来人狠狠地锤了一拳,疼痛感直冲天灵盖,就好像刚烧开的热水壶一般嗡嗡作响。
他被锤得无法继续说话,四脚发软直接两眼发白晕厥在墙里,在没有还手之力。
劫匪的头上仿佛悬着一把投降的小白旗在摇晃,安室透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像演练过一样熟练地翻出了劫匪手上刚刚得手的赃物钱包,简单检查一下,嗯,钱都在里面,确认为阿婆丢失的钱包。
“你……”劫
匪用最后的残血想说一句:你饶了我吧。
但是他只说出了第一个字,就被刚检查完钱包的安室透再一次锤晕。
不是他狠心地完全不给劫匪说话的机会,实在是晚上的兼职迟到十分钟扣一百块钱。
他熟练地摸出劫匪的手机报警,用绳子将晕倒劫匪在电线杆上五花大绑成木乃伊,顺便将钱包还给了坐在路边抹泪的阿婆。
这个过程他一气呵成,简直可以变成为九宫格放在一张图片里作为米花町见义勇为模版教程。
感动米花町十大人物安室透见义勇为完看了一眼手表。
糟了,兼职要迟到了!
安室透一个激灵,顾不得其他,如一阵风放下钱包就跑。
阿婆“诶诶”两声,感谢的话刚在嘴里,人没了。
安室透一边疯狂的奔跑,一边在脑海里搜寻到达酒吧的最短路线。
如果想要不迟到的话,恐怕还得——
他的目光看向了高墙。
这道墙上的痕迹,三短一长,顶部有不明显的墙灰擦落痕迹,一定不止他一个人翻过吧。
世上本没有路,翻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连天边火红的夕阳都逐渐被无边漆黑的夜色吞没,最后一点云朵翻涌着没入房屋的尖顶,安室透终于赶到了酒吧的附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擦去鬓角的薄汗。
酒吧前门的人员混杂,大家都在舞池里摇摇晃晃,端着酒杯到处碰杯的醉鬼也层出不穷,与其和挤早高峰地铁一样从前门挤进去,不如……
他的脚步迈向了酒吧的后门,一条隐蔽的小巷,那里时常会有酒吧的客人暗暗私会,有时也会有看不顺眼的顾客在后巷相互打架互殴。
但是今天,这条小巷似乎十分安静。
安室透将他的外套搭在肩膀上,逐渐亮起的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他缓缓向后巷里走去,但是步伐却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巷子口。
有另一道影子在灯光下渐渐被拉长,黑色的影子摇摆着,抬起手,最终转过了身。
女孩正侧着倚靠在后巷的墙壁上,栗色卷曲的长发听话地搭在光滑的肩膀上,她今天穿了一件吊带的黑色丝绒束腰裙,裙子的
剪裁就像一双顺滑的勾线笔勾勒出她曼妙的腰线,裙摆就像湖面上的微风,舐舔着她如玉般莹润的膝盖。
她似乎没有涂口红,只是抹了一层滋润的润唇膏,此刻柔软的嘴唇正覆在一根细长的女士烟上。她缓缓地抬起手,搭在细长的女士烟上,微微地侧过头,一缕卷发落入锁骨,安室透可以正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在路灯的照耀下在脸上投下一片光影。
老板说很多客人都觉得她是这里最迷人的女人。
但是他记得她,只是因为她是那个新来第一天就能抗灭火器救火的女人。
但是上一次见面,她拎着啤酒瓶子,气势汹汹地买了全酒吧的单,只是以为他遭遇不平,想要带他走。
他看着她隐藏在路灯和阴影里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美丽脸庞,他在想,这样一个有着风情魅力的人,为什么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分清澈的清丽,就像是现在一样,在明暗交界处仿佛被割裂的脸。
“好巧啊。”中露侧过头看着眼前金发的男人,眼睛就像嘴角一样上扬了起来,她的话语有些模糊,但是却像海面上漂浮不定的歌声一样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麻烦借个火,好吗。”
中露扭头看见了安室透,她并没有躲开。
上次尴尬的误会给了她教训,她想极力扭转她在安室透这里的形象,就算成不了夜店女王,也要成为夜店最难以忘怀的人。
反正千万种形象都不能是那天单手拎拼酒瓶误认他被胁迫然后包场的人。
安室透上前了一步,中露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长长的黑影,在路灯下渐渐靠近,靠近。
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摇摆,另一道影子也在晃动着,逐渐地,两个黑影靠近,融为了一个黑影。
……
一簇火苗突然窜起,就像一道温热的分界线,两个人的眼睛在火光中透出清亮的光芒。
中露的手指搭在女士烟上,她看着烟头逐渐被烫起微卷的波浪,烟草被点燃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一触即离。
安室透学着她的样子随意地倚靠在墙边,他看着天上逐渐从云层里浮现的月亮,不经意地说:“夜晚的风总是比白天凉上许多。”
中露偷偷地
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夜晚黑色漂泊的云。
中露假装搓了搓手臂,装作有些着凉的样子:“确实诶,刚才都没有注意到。”
“幸亏你遇到了我。”安室透扭过头对着她温柔地一笑,将自己手上的外套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她露出的肩膀和手臂,“别人都享受不到的特殊待遇。”
“我只和你见过两面,你就这么给我特殊待遇吗?”中露故意凑了上去,呼吸出的气体缠绕在他的耳边。
但是对方并没有躲闪,也没有了刚才玩笑般的语气,反倒是语气认真地回应道:“我觉得……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呢?”中露向后退了退,疑惑地对上了他的眼睛,“我和别人一样穿着短裙烫着头发,心情好喝两杯酒,心情不好揪个倒霉蛋臭骂……”
紫灰色的眼睛眨了眨:“我觉得你就像一团雾,或者像天边的一片云。”他往前了一步,又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就像我们之间离得那么近,但是我却感觉你遥远得就像要消失,即使你披上了我的外套,但是我却觉得你只是穿上了一个外壳。我能看穿很多谜底,但是你在我这里还是一个未解的谜语。”
“而且……不止两面哦。”
中露一愣,下意识地就想要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对方却使了一点力气,令她一下没有挣脱。
“听说抽烟的人,手指上都会留有气味。”
他捏着中露的指尖,贴在自己的鼻尖上。
中露只感觉有微热的气息一点一点在她的指尖扩散,她还一不小心触到了对方柔软的嘴唇,令她心头微颤。
“好淡。”安室透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中露有些不自在地将手背在了身后,女士烟也被她从唇上拿了下来,在指间毫无知觉燃烧着,一点点烟灰掉落在了地上。
“再见。”安室透朝后挥了挥手,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上班时间。
就如同来时的背影一样,一道浓稠黑如墨汁的影子逐渐消失在暗巷的拐角,最后只留下披着一件外套的中露,眼神复杂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口。
何止是中露在安室透的眼里是一团摸不透的雾气,在中露的眼中,安室透就像是来时去时毫无痕迹的黑影一样,是一道只会在夜晚出现,神秘地仿佛要和黑夜融在一起的影子。
中露忍不住拉紧了肩上披着的外套,就像是要努力保护自己向外展现的躯壳一样。
而在她转身了一刹那,安室透躲在路口的拐角处,握紧了手中的手机,一封邮件标记着“已读”,来自【未知号码】:
【接近露西娅。】!
第25章 三合一
安室透刚溜进酒吧的时候,中露已经一个人坐在吧台了,她的面前放着一杯淡金色的酒,身上还披着他给的外套,身边无人接近,连头发丝都透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看来刚才是遛到后巷抽//烟去了。安室透了然,酒吧的规定是不能室内吸烟,即使有心人想要偷偷违反,经过上回着火事件后,大家就算凑齐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酒吧里点燃一丝火星了。
说不定就会被哪里蹿出来的正义人士一个灭火器抡头上去。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的后巷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大家是因为害怕被灭火器女侠抡倒,才不敢在酒吧点烟,悄悄地跑去后巷,结果后门一出发现女侠本侠在后巷里燃着火星子,这回连口袋里的烟都不敢拿出来了吧。
但是他却并没有贸然地上去打招呼,就好像刚才在后巷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的眼神暗了暗,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她究竟是怎么……惹上那个男人的?
安室透目光一闪烁,难道是……伏特加那次将她误会他们的事全部都告诉了琴酒吗?
远处给大哥点烟的伏特加背后一凉,感觉有什么锅背上了呢。
露西娅从来没有结伴的友人,每次都是孤身一人前来,就像是掐着点一样,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走进酒吧,在凌晨快要打烊的时候孤身一人离开,比他这个需要踩着点兼职的人还要准时,就像是只会在夜晚降临的神秘人一样。
当他还在试图从她零星的一点信息中企图推理出更多有关的细节时,有个男人正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她,就像是无视了她散发出来的抗拒气息一样,在她旁边摸了张凳子坐下。
“小姐,一个人吗?”
好老土的搭讪方式,虽然安室透平日里并不会在意顾客的言行,但是当这句话落入他的耳朵里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番。
中露似乎是无视了面前之人发出的聊天请求,她的似乎心情不太好,一个人摩挲着酒杯光滑的玻璃壁,一言不发。
“看来是我打扰了呢。”男人似乎没有打算放弃,哈哈了两声,接着试图聊天道,“其实我不是本地人,昨天刚到米花町,想找个熟悉这个地方的人聊聊天而已。”
安
室透内心了然,这是利用一般女孩子对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人的同情之心,趁机打开话题,在酒吧兼职的这段时间里,没看过五个也见过八个了,露西娅看上去就不像是会上钩的……
等等!她怎么转过头了!
安室透脸色一变,只看见中露突然像是被男人的话勾起了兴趣,惊人转过头回应了:
“哦?你也是来米花町买房的?”
“买房?”男人一愣,随即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来比赛的。”
中露瞬间没了兴趣,无趣地转过了脸:“那请你找下一位聊天吧。”
偷听的安室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突如其来的拒绝没有让男人善罢甘休,他有点不甘心地自顾自说道:
“我可是欧洲区的空手道冠军,蝉联三届,那边的女孩都喜欢我这样了。”
中露兴致不高,礼貌性回应:“霓/虹/欢迎你~”
男人误以为中露的礼貌是有兴趣的表现,说话的语调都扬了起来:“欧洲媒体评价我为空手道场冉冉升起的新星,全球最有魅力的男人第二百五十名……”
“好巧。”中露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我是全球最美身材第二名。”
男人眼睛放光:“看你确实值得这个称号,请问是哪家媒体的排名,我去……”
他话音未落,只见面前的女人翻了一个白眼:“门口买一年送一年还送3节私教课的中村教练说的,他还说如果我办卡的话会变成第一名。”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男人不自觉地咳嗽了两声:“我真的没有在欺骗你,我这次来就是来参加米花町空手道大赛,作为欧洲的优秀代表,三届蝉联冠军获得者,我的参赛目标就是在米花町挺进前十!”
中露差点把一口酒喷他脸上:“真不好意思。”她憋着笑摆了摆手,“你要不和别人聊天吧,门口的中村教练月底了似乎很缺业绩的样子。”
“别开玩笑啦。”男人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他歪嘴一笑,“你明明就被我迷倒了,现在拒绝的样子是不是在欲擒故纵呢?要不晚上就跟我走吧,难道这边的酒吧没有特殊/服务吗?。”
“我们是米花町十大文明酒吧。”中露沉下了脸,维持着最后的礼貌
,“我想一个人坐着,你再不走我就请保安架你走了。”
但是她面前的男人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话中的意思一样,一只手竟然悄悄地搭上了椅背,就像蛇一样准备一点一点攀上她的肩头。
“保安架不走我,说不定你可以呢。”他语气变得更加油腻起来。
安室透忍不住要走上前去,帮助每一个受到骚扰的顾客是他义不容辞的义务,何况在他的认知里,露西娅算得上是一个心善的好人。
但是还没等他走到旁边开口,就看见中露突然站了起来,捏着拳头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你说得对,我说不定可以架走你。”她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微笑,下一秒,直接顺手拿起桌上那杯只抿了一小口的酒,泼在了男人的脸上。
其实“泼”字也用得不恰当,与其说时泼酒,倒不如说她把整只酒杯都按在了男人的脸上,就像是在纸上盖上圆形的印章一样,中露将酒杯盖在了男人的脸上,还用力地扭了两下。
她耳边的耳环因为泼酒的大动作而摇晃起来,叮叮当当得碰撞在一起,像是在卡点做打击乐。
等到酒杯挣脱吸力,男人的脸终于重见天日的时候,他明显有些愣住了,呆呆地感受着脸上的液体正黏稠地顺着自己的胡子流到了脖颈,一滴一滴落到紧绷的衬衫上,脸上有一个红色的环形印记,那是中露用酒杯按的。
“你……你你!”男人的脸此刻像个小丑,他气急败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挥起了拳头,在空中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砸下去一样。
中露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事发的中心与自己无关,男人的拳头也不是冲着自己。
但是男人的拳头挥到一半就暂停在了空中,安室透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身边,轻松地制住了男人的行为。
“她让你走了,你怎么不听呢。”
他就像是捏住一颗飞来的网球一样轻松,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样子,但是只有对面的男人知道,自己的手部骨头都像是被捏断重组了一样,他强烈地控制住自己面部肌肉的颤栗,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空手道冠军”。
一滴冷汗从空手道冠军的额头上落下,混合着脸上的液体,显得他有些狼狈又可笑。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如此轻松地接住我的拳头……恐怖如斯……他的内心因恐惧而颤抖起来。
周围的人逐渐发现了这边的吵闹,目光汇集了过来,一双双眼睛看着一个安室透和一个往下滴着不知名液体的狼狈丑男对峙,男人的后背就像是有无数根针尖扎着一样不舒服。
他自知理亏,但也怕被眼前的人打爆后赶出酒吧,只能“嗤”了一声,无力地发出一句毫无攻击性的警告,灰溜溜地从另一边走掉了。
安室透瞥了一眼翘着脚,摩挲着空酒杯,心情明显变得轻快了许多的中露,有些无奈地说:“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是啊。”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只精灵在跳舞一样,“泼了不长眼的人一脸的酒,是舒畅了不少。”
“让这样的人来打扰你,是我们不对。”安室透走进吧台,为她换了一个酒杯,“我为你再调一杯酒吧,算是我的赔罪。”
中露双手贴着桌子,将下巴搭在手背上,就像是孩子一样歪着头仰视着他:“你需要道歉什么呢?”她撅着嘴,“是那人不长眼,明明看见我披着别人的外套,还要来问我是不是一个人。”
安室透看着披在她肩上的外套,那是他刚才在后巷亲手为她披上的。
他手腕上的袖子已经拉高到了手肘处,手里还在摇晃着摇杯,手臂因为用力而浮出不太明显的青筋,但是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一刻没离开过她的脸:“那下次我给你一大杯啤酒,这样你就可以一次性泼个开心了。”
他将调好后的酒向前推,送到她的面前:“为你特调的。”
中露推开面前原本留着的那杯,莹白的手指穿过光滑的玻璃表现,如拾玉般端起了新调的那杯酒,在嘴边轻润:
“好甜呐。”她微微眯起了眼,唇色像是染上了蜂蜜般透亮。
“糖分能分泌多巴胺,也可以让眼前的事物变得更加美妙。”安室透说,“露西娅小姐喝了我的特调,心情有没有更好一些呢。”
“那么谢谢这位击败欧洲蝉联三届空手道冠军的安室透先生。”中露特地在他的名字上读了重音,,“我的心情——那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将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嘴角却偷偷地勾
起。
“感谢你的外套。”中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身上披着的外套脱了下来,她伸出手臂悬在空中空中,“外面风大,但是酒吧里面很暖和呢。”
安室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外套。
外套搭在中露的手臂上,覆盖住了她如同牛乳泼出般的手臂。
有人接过她手里的外套,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她温暖柔软的手心,一触即离。
外套里很暖,安室透拿着它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个温度,就是她肌肤上的温暖吗?仿佛能从她的心脏,她的血液,一直传递到他血液里的温度一样。
他接过外套,没有说话,有人在喊他,他只是冷漠转头回应。
中露目送着安室透走远,从吧台后面突然窜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头。
她敏捷地揪住了来人的领子,但是看清来人的脸以后语气一缓:
“老板?”她手下的力气放松了,手臂上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
“咳咳咳,你力气好大哦。”老板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一脸写着“萎靡”的样子,黑眼圈都似乎挂到了下巴。
“老板……”中露看着他趴在吧台上似乎马上就要魂归故里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是去哪里被吸光了精气吗,怎么看起来这么颓废。”
“别说了。”老板无力地摆了摆手,“只不过是一些情感上的破事。”
中露摇着手中金黄色的酒,杯壁映出了她精致的侧脸:“分手了?被甩了?被伤害了?”
“其实……算了……”老板叹了一口气,“露西娅你不是也深陷其中,才来这里企图忘记烦恼的吗?我们不过都是尘世间被感情所困扰的凡人罢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悲情了,像个电台里的深夜主播。”中露抿了一口酒,“有时候爱情的开始很可能只是有一颗好奇心,等到你摸清了这个人的本质,就结束了。”
“你说的……好有哲理。”老板听得懵懵的,从吧台的后面突然抽出了一本厚厚的书,书页还翘着角,封面有些发黄,“那你能告诉我,这本书的男女主最后能happyending吗?
我已经熬了两个晚上看小说了,这本小说讲的是霸道富家女爱上学校高冷
贫穷的学生会主席,刚开始大小姐只是想玩弄他,但是没想到外表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男主竟然真的上勾了,贫穷漂亮男大学生和大小姐天雷勾地火的时候,女主的白月光竟然从国外回来找她了!女主妈妈还阻挠男主,丢黑卡让他离开,女主想分手,男主表面同意但是暗地把女主囚禁,暗恋女主的男配也出来百般阻挠,男主……”
中露听得脑袋晕乎乎的,出现的几个角色的感情线就像是毛线团一样分也分不开,她头疼地拿起小说的封面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蚀骨燃情,霸道大小姐请轻撩》”。
“这就是你说的情感困扰??”中露看着发黄的书页,感觉受到了欺骗。
“是啊,你说的爱情的开始很可能就是好奇,正好对上了诶……”老板还想再继续叨叨剧情,又从桌底下掏出来另一本书,“看完这本,我这里还有一本书,讲的是女主男友死了,去酒吧喝酒散心,结果碰上了和死去的男友有七分像的男主并擦出火花,他们两个感情火热之时,女主前男友复活杀回来抢亲……”
“等等等等……”中露感觉不对,急忙叫停,她放下了手中的酒,夺过老板手中的小说,一字一句地念出了小说的名字,“《风流寡妇俏新郎》?”
“是啊。”老板还翻开了书页,对中露说,“你看这本小说也很贴近生活,正好是发生在酒吧里,女主新婚就丧夫,找了好多人才挖掘出一个替身作她的完美情人,多刺激啊!”
新婚……丧夫……酒吧……替身……完美情人……
中露抚着泛黄的书页,灵光一现,不由分说将小说揣进了兜里:“老板!小说借我一看!过几天还你!”
“可以啊……诶诶诶别熬夜看哦!这里还有一本《穿书后不当替身的我发现死对头是在娱乐圈爆红的白月光》要不要看!”
书名太长,中露没听完就跑了。
以往的她都是在酒吧快打烊的时候才离开的,那时候夜晚寂静,路上三三两两地歪着几个喝得醉醺醺的路人,她一个人在微凉的冷风中缓缓地往公寓的路上走着,翻墙也翻得肆无忌惮。
但是今天,她第一次在酒吧没有待到打烊,而是早早地回到了属于露西娅的公寓,卸下了亮闪闪的眼影和口红,剥下了冷艳
不容人靠近的外壳,躺在公寓柔软的床上,感觉浑身都卸下了疲惫,翻开了刚借来的书。
就看一个小时吧,她想,剩下的明天在看。
她为自己泡了一杯暖洋洋的牛奶,后背垫着枕头,点亮了床头的小夜灯。
温暖的灯光洒在她的小说封面上,几个大字标题显眼:《风流寡妇俏新郎》。
她,是A市市花,一朝英年早婚,惹无数男人心碎!
她,是夜店最美的娇花,无数男人拜倒她石榴裙下!
她,是福布斯前十名富豪,新婚丧夫,令无数男人欢呼!
一场舞会上,她不小心碰到了贫穷而善良的他!你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哦,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漂亮小男友,竟然是XX家流落在外的小少爷……
中露没看过此类小说,但她已经对短短的简介肃然起敬。
她郑重地打开笔记本,用粗勾线笔在扉页上唰唰唰写下:
学习笔记。
这本书的内容扎实,情节跌宕起伏,文笔直白流畅,中露学习的心熊熊燃烧,甚至都不想合上这本全书都是重点知识点的书籍。
床头的小灯一直亮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都露出了鱼肚白,风流寡妇的故事还在延续,厚厚的一本书逐渐翻到了尾页,中露已经忘记了她决心只看一个小时就躺下的睡前想法。
她翻到了最后一页,目光逐渐来到了最后一行。
“这一刻,风流小寡妇暗自下定决心,她势必要夺回她失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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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露熬了一个大通宵后,疲惫的脑子已经不能支撑她思考更多其中的奥妙,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下面的情节,可惜这只是一本书,她就算把AB两个选项扣烂了,也只能得到两块破纸。
她着急地拿起手机,向酒吧老板发去一个信息:“下文呢?”
“什么下文?”老板竟然迅速地回复了信息。
中露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原本以为要第二天早上才能得到回复,但是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
亮起,上面明晃晃地显示着一个数字——
5:00
这起得也太早了吧……
中露记得老板需要在酒吧打烊后才能回家的吧,除了打工狂魔内卷达人,谁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啊。
肃然起敬。
她心中对老板升起了一片敬畏之心,没想到老板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私底下竟然也是个五点钟就会爬起来的狠人。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在学习酒吧的经营技巧,还是趁着清晨的时候锻炼身体,比如在桥洞底下做做引体向上打打拳。
“老板你是早起学习锻炼身体吗?”中露打下了一行字。
老板也迅速回复了消息:“没有早起,只是昨晚发现了一本新书——《穿成三岁半豪门团宠万人迷真千金在恋综算命后爆红了[系统]》。”
了解。
他也是通宵看小说了吧!!
通宵看小说是小事,看小说追平可是抓心挠肝的大事啊!特别是主角正进行到关键处,就像电视剧里咔哒一声拉灯,受害者没说出凶手是谁啪嗒一下挂掉,中露真的很想冲到老板家里把他从床上揪起来质问:
鸽头,我的下文呢!
“诶呀!我想起来了!你的那本书还有后续,在我家桌子腿下垫着呢,明天一准给你送来,你先睡吧,通宵看书可困了。”
老板一边打字,一边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他的眼皮止不住地往下掉,以一种诡异的侧躺着看手机的姿势,保持着每一秒的清醒。
中露正以同样侧躺的姿势,抱着手机阅读着回复。
她本想抓紧趁他还醒着的时候,冲到老板家里从桌子腿下拿到下半本小说的,但是对话的那一头竟然再也没有回复了,页面只留下中露一段没有人回答的信息,还有小说以下未知的复仇情节。
老板的手机垂在床边,不停地震动着,但是手机的主人却一动不动,他的呼噜声盖过了手机接收信息的震动声,而在他的梦里,万人迷已经成功让整个热搜都炸了。
但是中露却没办法在梦里继续探索美好的世界,露西娅在通宵看小说后可以满足地睡上一整个白天,但是新上任的花店老板中露,得起床去照看她的花店了。
因为绿川先生昨日来电
,预订了一束玫瑰花,成为了这一整周花店接待的第二位客人,第一位是隔壁老太太的金银花,她要拿去泡茶喝。
诸伏景光来到花店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中露靠在椅子上打盹。
她在睡梦中依然维持着温柔卖花女的人设,穿着白裙子优雅地靠在椅子上,如果不是亲自走上前看,旁人可能会以为她只是倚在椅子上晒太阳。
暖洋洋的正午阳光正好撒在她的长发上,闪烁着像是湖面波光粼粼的细碎阳光。
她低垂着头,周围一片安静,似乎可以听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的声音,偶尔一只路过的小鸟扑腾着翅膀落在花店摆在门口的花束上,在垂下来映照一片的阳光里扇出一小块阴影。
店员小姐从店里面探出头来:
“老板……”
她的第一个音节还卡在喉咙里,就看见绿川先生远远地冲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小声点。
他用口型暗示道。。
于是店员小姐又缓缓停下来推开花店玻璃大门的手,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身回到店里忙碌自己的活。
但是门上挂着的风铃却没有像人一样通情达理,在店员小姐触碰到门的那一瞬间,风铃就像接收到特殊讯息一样准备摆动,
店员小姐转身的一瞬间,诸伏景光的眼睛就敏锐地感觉到了那一丝触动,风铃长长的就像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里面的铃铛一层又一层,就像古塔里会重复响起的钟声。
风铃第一次没有奏出清脆的乐章,有人快步跑了过来,将它的微微颤动遏制在了摇篮里。
风铃被人为地停止了颤动,环境中安静得仿佛只剩下阳光的呼吸。
中露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身影。
“啊……是……是绿川先生呐。”她揉了揉眼睛,从椅子上拘谨地站了起来,“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你应该叫醒我的。”
“看你睡得很香,不忍心打扰你。”诸伏景光正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阅读,“我并没有要紧的事情,等一会也没关系。”
“不好意思,你是来拿花束的吧,我其实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问问店员小姐也是可以的
。”中露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忙去花店里面为他抱来了玫瑰花束,她细心地将花束的包装纸整理平整,在麻绳上贴上了一个小小的祝福卡片。
“很漂亮。”诸伏景光从她的手里接过饱满的花束,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谢谢你,你一直都在帮我的忙。”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中露温柔地说,“都是你一直来照顾我们店里的生意。”
“举手之劳而已。”诸伏景光笑了笑,他无意间一转眼,却发现桌面上摆了一个小小的餐盒。
餐盒半开着盖子,里面盛了一些土黄色的,就像是被蚂蚁刨过的泥土。
中露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连忙有些尴尬地盖上了餐盒。
“原来你们的花店,平时都是把泥土放在这个盒子里的吗?”诸伏景光收回了目光,严谨地点头道,“用餐盒当作密封的容器,原来这样就能保持泥土的湿润和卫生吗?”
中露感觉自己尽力维持的温柔笑容快要碎裂了,她就怕自己忍不住情绪爆发,只能微笑着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这是我做的燕麦粥。”
“不好意思……”诸伏景光有点慌张,不会是自己的看错了吧……他在心里默默猜测,如果真是视力有问题的话这个卧底还怎么做下去啊。
他镇定神色,目光坚毅地问了一句:“可以让我再看看吗?”
诸伏景光拿起桌上的碗,用力地辨认着碗里凝固着的块状不知名物体,眉头皱得仿佛可以造三座大山,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这是燕麦麸皮煮西米露吗?”
中露绝望闭眼:“纯燕麦,我灵机一动加了豆豉酱。你说得……也不差多。”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呼啦啦地吹过花店的门口,吹得中露的长头发就胡乱蒙在了脸上,花泥被风带起,就像被瞄准了一样在她的燕麦粥里撒上了一层灰土。
这哪里是差不多啊……
诸伏景光看着手里已经快成为香灰的燕麦粥,试图从这凝固的不明液体中仔细分辨出和燕麦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
最后他放弃了,非常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
“无论
怎样都不能虐待自己啊。”
诶诶?
中露本想说,这也不虐待啊,只是稍微糊弄的一点,吃还是挺好……
算了,她说不出“好吃”两个字。
“中露小姐。”诸伏景光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请问你每天都是吃这些吗?”
“嗯……”中露托着自己的下巴细细思索了一番,有些拿捏不定地说,“也不是每天都这样啦,比如前天我就煮的火龙果芹菜,不过糊锅了,只能去街边的可丽饼店买可丽饼吃,昨天想把便利店买的南瓜加热一下,微波炉炸了,明天的话,我在冰箱里还有好几根香蕉呢,上次烤了一下香蕉变煤炭了,虽然是难吃了一点,但是总得来说营养还是均衡的吧……”
中露并没有敢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见面前这位绿川先生的脸似乎有些黑得像她早上弄糊底的锅:“中露小姐,这些确实不好吃。”
这么直白的嘛……
中露感觉街上吹来的风都降低了温度,她刚想找补两句,就听见无情地绿川光又直白地补充了一句:
“而且不能吃。”
中露无力反驳,因为确实不好吃也不太能吃。如果说她是个自我开发成全能的五边形战士,那么厨艺一定是她隐藏的那个缺角第六边。
上帝一定是拿她的厨艺去点满了其他的技能,导致她现在能做出一个能吃的东西来糊弄糊弄自己,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连那个看起来和泥土一个颜色的燕麦粥,也是她二十多年会的唯一菜品,在炸掉无数包燕麦和微波炉的情况下,在碗底扣出的唯一成品。
诸伏景光的眼里容不得垃圾食物,特别是这种连作为流浪猫狗救济粮都会被投诉到警视厅的可怕食物——退退退!
“这样吧。”诸伏景光趁中露不注意,把碗里的不知名物体用一个抛物线偷偷丢进了垃圾桶,“我平时做饭总是会多出很多,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中露小姐带一点食物。”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食物能作为食物出现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
“这样……不太好吧……”中露绞着手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
但是还没等她说出婉拒的话,只见诸伏景光递给她一个圆圆的小团子后对她说:“
正好我这还有一个小饭团,你的……“燕麦粥”没了,可以用来垫垫肚子。”他在讲出“燕麦粥”三个字的时候语气艰难,仿佛很不愿意承认那是燕麦粥的样子。
中露接过饭团的动作有些拘谨,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饭团起码长得很有食欲,金灿灿的像发着光,她翻过饭团一看,嘿,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笑脸。
她小心翼翼地咬下第一口,香脆的海苔,滑嫩的牛肉,一粒一粒包裹着饭粒的蛋皮……
她的舌尖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炸响烟花,脑海里开始自动播放专属于美食频道的背景音乐。
可恶,这突如其来的特效是怎么一回事,这可不是隔壁小当家的片场啊!
“有点凉了……”诸伏景光还想着说几句话来打破突如其来的沉默局面,但只听见对面的中露一挥手。
“不用多说了!”中露只吃了一小口,她黯淡疲惫的眼神就像是突然充满了电,她眼神坚定,气势磅礴,大声说道,“我包你,多少一个月!”
一个“包”字如平地惊雷,刚从花店出来想找中露的店员小姐在听到这个字后一个踉跄,差点从一个台阶和门槛都没有的花店门后摔倒。
“嗯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中露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歧义,刚想辩解两句,就看见细胳膊细腿的店员小姐以完全不符合她身体素质的爆发力,一个大后退地动作丝滑地重新退回到花店里面,就像是电影倒带一样快速向后滑步坐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并大吼一声: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其实听见了也没什么关系的……”中露欲哭无泪,又回头看见了面前的绿川先生也是一脸呆滞的样子,“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连连摆手企图挽回道,“我是说,我可以请你当厨师吗?你出价,我统统接受。”
“不不不。”诸伏景光也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我可以顺便给你带点饭,都是我做多的,私人厨师的话就不用了……”
“我有钱。”中露的泪花已经浮现在眼角,这是被刚才那一口饭团惊艳出的情感,“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绿川先生,你是专业的厨师吗?”
“我只是业余爱好做饭而已。”诸伏景光被她的一阵吹捧说得脑袋
都有点晕乎乎的,“你不需要给我酬劳,因为你也算是帮我解决了多余的食物,不然就要浪费了。”
“不行!”中露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了他的手里,“这张卡你拿去,随便刷!做什么你随意,请您务必收下!”
中露也不知道自己那句“拿去随便刷”的话是怎么脱口而出的,也许是昨晚奇奇怪怪的小说还在她的脑海里萦绕着,她觉得自己甩卡的姿势都多了几分霸道总裁的气势,仿佛她穿得不是长裙,而是霸道总裁专用禁欲西装。
而趴在玻璃门那边偷偷观看的店员小姐,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都黏在了玻璃门上。
“太劲爆了吧!小说照进现实……”她喃喃地说着,又像梦中惊醒一般突然一拍脑袋,“诶呀!我真笨!老板当初买下这个花店,说不定就是专门为了绿川先生丢掉的那束花啊!”
只是单纯被美食折服,这辈子因为自己的烂手艺吃了许多苦的中露,为了省钱无所谓住凶宅的中露,含着热泪希望用降谷警官账户里的小钱钱收买眼前这位难得一见的大厨。
“是不够吗?”中露尝试着再次递卡,又被推了回来,“其实里面有的钱真的很多……”
“不是的……”诸伏景光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能拿你的卡呢。”
中露看着他的脸,脑袋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了昨晚看得小说里,善良而不为金钱所折腰的女主,难道说,绿川先生也是……
她立刻站直了身子,万分敬佩,语气掷地有声:“绿川先生你放心!我绝对没有用钱来侮辱你人格的意思!”
诸伏景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挺有趣的。”他说,“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啦,我是说,我不需要你的钱。你可以当作帮我一个忙,来吃我做的饭。”
“吃饭也算帮忙吗?”中露有点不解。
“当然是啊。”诸伏景光笑着说道,“我喜欢做饭,但是做菜经常会做太多,我一个人吃不完,还耽误我做新的菜,所以中露小姐可以当作是我的试菜员,每天帮我点评我的菜就可以了。”
“这还需要点评吗!”中露的眼睛都瞪得圆圆的,“满分!是满分啊!”
“好的,饭团评价收到!”诸伏景光弯着腰,朝她小幅
度地敬了一个礼,“那明天请等着我的新菜吧,中露小姐。”
他朝着中露伸出一只手,就像是昨天中露对他伸出一只手,邀请他做她的第一位客人一样。
中露看着面前的手有些愣神,仿佛是想起了昨天的场景。她回过神来,大大方方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将自己的手与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那我就不客气啦!请多关照!”
诸伏景光离开了花店,他原以为花店的这位新老板中露小姐,是个温柔得几乎没有脾气的人,但是今天看见她吃东西的样子,整个人都生动活泼了许多,和他初见时的印象大不相同。
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中露正在擦拭店门口花架子上的灰尘,看见他回头,还连忙举起手跟他挥手打招呼。
她太过着急,以至于忘记了手中拿的是有些灰扑扑的抹布,等她下一秒意识到的时候,又有些害羞地把布背到了身后,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诸伏景光也笑了,不得不说,这块灰抹布看起来比她做的燕麦粥更有食欲。
他的心情有些愉悦,以至于他把饭团原本是带给降谷零吃的这回事,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第26章 卷毛小子!
安室透一只手肘撑在酒吧的吧台上,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酒吧的天花板上那些五颜六色变换的灯光,他叹了一口气。
饥饿的信号已经传递到了脑子里,他试图喝一杯白水减少自己胃里的饥饿感,可惜效果微乎其微,这杯水在他空荡荡的肚子里荡漾,还令他的胃生理性地“咕噜”了一声,幸好周围没有人……
不对!
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
安室透有些呆滞地看着中露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坐在了她平时最爱坐的位置上,微笑着对他说:“老样子哦。”
虽然安室透的肚子有些抗议,但是他还是保持着往日的风度,保持了标准的服务人员的微笑,温柔地说了一句“好”,他拿起了酒杯,想为中露调上一杯酒。
“没吃晚饭吗?”中露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让面前的安室透想要倒酒的动作一滞,抬起头和中露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你刚刚肚子叫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我听力还算不错呢。”
她的眼睛眨啊眨,看上去非常真诚的样子,反倒显得安室透有些尴尬。
本来景光每次都会做上很多的饭,他总会顺便给他带上一份,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景光竟然是空着手来见他的!
刚才与景光的对话又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饭团呢?”
“吃完了。”
“你是猪啊!”
原本的他是想在上班路上随便买一份饭团吃的,但是路上又又又顺便戴上兜帽见义勇为,抓了一个抢劫犯,把受伤的老奶奶送医院,救路边差点被车撞上的小学生……
等他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吃晚饭了。
下次一定要向景光多学点做饭的技巧!
安室透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学做饭!
安室透饿着肚子,但是中露却感觉自己有点积食,主要是绿川光的小饭团实在是太好吃了,她硬生生塞下了两个小饭团,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也囫囵吞了进去,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大胃口。
一个饿肚子,一个饱肚子。
中露揉了揉自己的饱肚子,灵机一动:“要不我去帮你买个晚饭吧!”
她感觉自己胃里的空间实在是有些太挤了一些,再不消消食,恐怕裙子需要偷偷地解开一个扣子,“正好我刚才吃了两个小饭团,有些积食,我帮你去买晚饭,正好可以散散步消消食。”
饭团饭团……安室透听到“饭团”两个字,感觉自己快要饿到无知觉的胃又开始灼烧了,景光今天原本做的就是饭团,可惜也没尝到味道。
不知道是否是今天运动量变大,又没有吃晚饭的缘故,他感觉自己的胃里空空,当中露提到那个饭团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的是诸伏景光做的那个饭团的样子,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笑脸。
他估摸着可能是景光在路上看到哪个没饭吃的可怜人,好心将饭团给别人了吧。
景光看上去就是这样一个爱助人为乐温柔的人呢,他实在是不忍心说什么抱怨的话。
果然还是应该向景光学习怎么做饭的吧,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定以后也能在路上碰见没饭吃的老奶奶呢?
“透君?透君?”中露的脑袋一探一探的,打断了安室透的思索,“我还是去帮你买晚饭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食物呢?”
“这样的话,就麻烦你啦。”安室透继续开始擦拭酒杯,“其实我没有什么忌口的,路口正好有一家便利店,里面的饭团也很不错。”
“好啊。”中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抚平裙子上的褶皱,“我也觉得饭团是一个好吃的食物,那你稍微等一下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将垂下的卷发撩到耳后,随手从手腕上套下一个发绳咬在嘴里,三五下将脖颈里的碎发拢在一起,低着头将头发束了起来。
安室透一边温柔地笑着,一边温柔地注视着她挽起自己的头发:“麻烦你啦露西娅,你回来的时候,我请你喝一杯我的特调吧。”
中露看着眼前的酒杯,附身下去,用自己的银色戒指轻轻敲击了杯壁一下。
“咚~”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成交!”
中露带着对安室透新特调的期待,推开了便利店的大门。
“欢迎光临~”店员的声音随着门的推开而响起。
中露顺着提示走向了饭团的货架。
“金枪鱼沙拉饭团,鲑鱼子饭团,辣味明太子饭团,烧肉半熟蛋饭团……”中露弯着腰仔细看着货架上的饭团,有些拿捏不定,“唔……该选哪个呢?看上去都一般呀,吃过超好吃的饭团以后,对这些普普通通的饭团都失去兴趣了呢。”
她的目光虽然还在挑选着饭团,但是脑子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绿川光的饭团,为什么他的饭团米粒能怎么松软,海苔能这么香脆……
完全不能抉择嘛!这些饭团看上去就不好吃!
中露摇了摇头,本想再看几种口味,但是身边一块红色的小招牌一下吸引了她的注意:
新品!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
好奇怪的搭配……
但是仔细一想,似乎也不错的样子,是她会灵机一动做一道创新菜的食材搭配。
中露的手缓缓地伸向了货架,虽然这个口味的饭团在货架上满满当当,似乎无人问津的样子,但是说不定很好吃呢。
反正刚才那些普普通通的饭团,味道一定很普普通通。
已经吃过神仙饭团的中露,开始自动嫌弃普通饭团,她反而觉得口味新奇的饭团应该值得一试,看上去……一定还不错吧。
于是。
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闪耀着奇异的黑色光芒,被中露拿了起来,走向了结账的柜台。
而中露的脑海里只想着绿川光给她吃的那个绝美小饭团,完完全全把红色招牌下的一行黑色的小字忽略了,小字歪歪扭扭的就像是蚂蚁爬过一样,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写着:
【黑暗料理小组特供】
这家便利店的货架排列的并不是很紧密,看起来有些空旷,晚间的客人虽然很多,但是却一点也不拥挤。
即使如此,拿着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正常走路的中露还是被路人撞了一下。
一个很奇怪的路人,和中露的穿着对比起来就像是生活在两个季节。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兜帽走起路来横冲直撞。
中露只看见了他的背影,她本来蹲在货架前拿好了饭团,准备站起来到柜台结账,但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这个男人就像是走路丝毫不看路一样,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并且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中露穿着露肩的裙子,衣物的遮盖面积小,传递到脑子里的痛觉在告诉她,自己被狠狠撞过的肩膀一定是红了一大片。
幸好她日常翻墙,身体的平衡性不错,虽然被很大力地撞了一下,但是中露只是小小地踉跄了两下,便稳定住了身体。
本来喊住前面那位肇事的“凶手”,但是她连“喂”字都还没开口,就感觉自己手里的饭团,因为巨大的冲击而不小心脱力飞出。
一个抛物线,轻轻地pia在了那个肇事者的后脑勺上,准确来说,是他的藏蓝色兜帽上。
而该肇事饭团则很聪明地掉在了地面上,咕噜咕噜滚落到一旁,完全跳出了肇事现场之外。
空气突然宁静,前面的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中露虽然是被人无缘无故撞到的受害者,此刻却有些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带着兜帽的男人缓缓地转过了身,抬起头。
中露没有看见他的脸。
兜帽下一片白茫茫。
她微微愣在了原地。
他带了一个奇怪的面具,就像是成了精的野猫,眼睛嘴巴鼻子都变得细细长长,仿佛看一眼就会被吸掉精气成为干尸,就像是能出现在恐怖电影里成为最终的妖怪boss的人形面具。
面具并没有表情,只是歪了歪头。
中露不知道面具的背后是什么表情,因为她也来不及思考,面具男突然从背后掏出了一把手枪,在众人皆沉默的注视下。
“砰”!
便利店的天花板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弹孔。
枪声就像是一个分裂点一样,一瞬间的极度安静,就像是落入了另一个异度空间又在几秒钟后穿越回来,沉默了两秒后,人群中爆发出了第一声尖叫。
“啊——”
怪不得走路不看路呢。中露平静地想道。
原来是抢劫啊。
在平平无奇米花町,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离谱的事情,这里有惨烈的凶杀案,也一定少不了更恶劣的犯罪。
只是她还没结账的饭团掉到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捡回来,她还想到了在酒吧里兢兢业业饿着肚子打工的安室透,他可能还要饿上很久才能吃到晚饭了。
还在为吃
不到饭团的安室透默哀的中露,此刻正被面具男用枪指着,威胁她抱着头去便利店的角落蹲下,见她走得有些慢,直接上手大力推搡着她。
“优雅一点,不用这么粗鲁。”
中露不紧不慢地说道,她被推得踉跄了两步,但是还是优雅地解下了头发上的皮筋,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竟然还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自己刚被劫匪推过的手臂,“你礼貌点对我说,‘去角落那里蹲着’,我自己会过去的。”
“你他奶奶的大饭团赶紧去角落里蹲着!”劫匪的头上好像跳出了一个表示怒气的符号。
他用枪口粗暴地对准了中露的脸,凶狠地示意她麻利点到角落蹲下,否则子弹不长眼,上一秒在天花板上,下一秒就在你脸上。
中露不想自己钱没花完,人先和户口本上的丈夫团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角落蹲着。
她假装乖巧地举起手,在角落里默默地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就算是作人质,也要占据最舒服的位置。
另一侧又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劫匪探出半张脸来,往这边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好几个瑟瑟发抖的孕妇老人孩子被他的枪威胁着来到同一个角落,在中露旁边瑟瑟发抖地蹲成一片。
人质在便利店小小的角落里围成了一个圆形,看来劫匪是趁着晚餐人高峰的时间来行动的,为的就是控制更多的人质。
中露跟随着大家的动作,缓缓地将手放到脑袋后面,但是区别于其他人惊恐的眼神,她好奇地偷偷打量着劫匪。
她注意到另一个劫匪带着的面具是兔子的形状,只是这只兔子红着眼睛尖着牙,看起来就像是会让孩子做噩梦的恐怖童话里的反派角色。
“快点!把手机都交出来!”又一个劫匪蹿了出来,拿着武器大声吼叫着,他戴着相同画风的恐怖猫头鹰面具,他拿的武器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型的炮筒,明显比其他人火力更大。
有一个孩子忍不住哭出了声,眼泪止不住滚落到胸前,母亲慌张地将孩子的脸埋在了自己的怀里,企图压低孩子的哭声,一边安抚着一边瑟瑟发抖,眼里充满了绝望。
眼见着那粗大的枪口向孩子的脸越来越逼近,“咔哒”上膛的声音就像是勒在人们心口的一道细线在慢慢
缩紧,哭声没有停歇,反而衬得环境更加的安静。
在最后的一线危机之时,枪口却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一只手机隔了过来,挡住了黑洞洞的枪口,巧妙地侧推开了枪口的位置。
谁这么大胆!?
大家的心跳就像是漏了一拍,眼睛从拿着手机的手向上望去。
中露平静的眼眸从手机后探出来,和劫匪黝黑凶狠的眼神正对上,劫匪动了动喉咙,似乎忍不住要说些什么。
她的手机壳是简简单单的白色,和黑洞洞的枪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和劫匪都沉默地看着手机壳上用可爱的圆形字体写着:
【loveandpeace】
谁会在米花町用这样的手机壳啊!
劫匪感觉自己脑袋的神经突突作响,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心情想要去扣动扳机了。
敢挡我的枪,用饭团砸我,还敢用这样可爱的手机壳……
不可饶恕……
劫匪怒到颤抖,正当他马上就用武器对准面前的女人时。
“咚——”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的对峙。
一只手突然从人群中伸了出来,一只黑色的手机稳稳当当地落入了装手机的塑料篮内。
中露一愣,随即她的手也一松,她挡住枪口的手机也跟着扔进了篮子里,发出“咚”得一声响。
劫匪的暴怒buff被打断了,大家突然像是被取消了暂停键一样,纷纷将自己的手机扔进了篮子里,沉闷的手机入盒声让人想起许愿池里叮叮当当投入的硬币,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危机解除。
中露忍不住扭过头,认出了黑色手机的主人——一个即使隐藏在人质中也能脱颖而出的小卷毛,用口型对她无声地说了一句:
“不用谢。”!
第27章 和小卷毛一起被绑架
就像是打破宁静的敲门声一样,被挟持的人们仅仅愣了半秒,就开始沉默着争先恐后,你一个我一个地在箱子里装手机,孩子也停止了哭泣,只是无力地在妈妈的怀里啜泣,一场异常紧张的氛围似乎被打破,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知道,这场暴风雨,只是暂时藏在了浓厚的云层后面,随时来临。
中露能感觉到,那双动物面具的眼睛后面有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了她,她搓了搓手臂,假装乖巧地眨了眨眼,缩在了角落。
幸好劫匪没有多说什么,他们需要的是安静不惹事的人质,钱财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所以现在为了泄愤在人质中惹事,明显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
一个人被兔子面具的劫匪粗暴地揪着头发,像是一个人形的拖把一样被拖到了这里,就像是丢弃一件物品一样被丢在角落。
中露定睛一看,看不清长什么样,因为这个人已经鼻青脸肿,看不清他原来长什么样,连脑袋的头发都被折腾得乱糟糟的。
中露看了看自己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衣服,又看了看这人肿的老高的腮帮子和被打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知为何,感觉刚才那个帮她解围的小卷毛面色一僵,不忍地转过了头。
兔子面具还顺势踹了这个倒霉蛋一脚,揪着他的花衬衫领子丢进了角落,随后一掌如风,嘎哒一下把这个连台词也没有的花衬衫路人劈晕了。
中露看着眼冒星星不省人事的花衬衫,忍不住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花衬衫的惨痛遭遇有了答案,因为兔子面具顺势把机关枪抡在了肩膀上,对另外两个劫匪大声地喊道:“不能让任何一个穿花衬衫的人醒着!上次我的那几个兄弟就是败在了花衬衫的手里,这次坚决不能犯他们一样的错误!吸取教训!再创佳绩!”
其他的劫匪挥舞着手里的枪回应,他们非常熟练地将每一个人质都绑上了绳子,连无辜的店员都被捆着扔在了角落,他们就像是操练过无数回一样迅速地在便利店门口换上了“装修中勿打扰”的牌子,大门被上了笨重的锁,连便利店屋顶上挂着的招牌灯光都被掐灭了灯。
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中露都不经感叹:“果然是米花町,连劫匪都这么努力。”
“那是。”
一个正在关闭监控的劫匪突然抬头回应道,“我们可是做了60页PPT呢,一个人10分钟答辩时间。”
趁他们忙活的时候,中露发现了自己刚才脱力被撞倒在地上的那个饭团,黑蒜乌贼梅子肉,孤零零的呆在地上,那几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在不停地召唤着她。
她还惦记着饿着肚子的安室透,想着等下这场抢劫活动结束了,还可以把这个饱经风霜的饭团拿给快饿死的他充饥。
于是中露踮着手指,一点一点地靠近那个掉落在地上的饭团,手指一点一点向前伸,30厘米,20厘米,10厘米……
触到包装纸了!
拿到了!
中露的两只手掌包裹着圆乎乎的饭团,想起了绿川光给她的那个好吃到可以飞上天的美味饭团,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安心的力量。
相比于淡定的中露,她身边的孩子却忍不住啜泣起来,孩子的妈妈不停地小声安慰,但是她安慰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颤抖,最后连都带上了哭腔。
“一定没事的。”身边的小卷毛小声地安慰道,“他们戴了面具,是不想我们认出他们的脸,所以他们应该没有杀掉我们的打算,我们等他们抢完了就可以出去啦。”
中露也跟着点点头,她还想着一会给安室透送饭团呢。
年轻的妈妈颤抖着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谢谢他的安慰,就看见面前戴着猫头鹰面具的劫匪一把把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黑发和藏在面具下的一张可怕的脸。
中露和恶狠狠的劫匪大眼瞪小眼,她默默地把想继续安慰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看着劫匪以真面目视人,她觉得安室透的饭团可能要凉了。
“死……”
“我们死定了……”
人群中开始有些窃窃私语,一个看着年纪很小的女孩直接哭了出来。
“闭嘴!”戴着兔子面具的劫匪又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大吼道,“谁再吵谁说话我就杀谁!”
人群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露的手里捏着那枚饭团,惋惜地想:可怜的安室透吃不到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了。
一旁的小卷毛脸色逐渐变沉,缩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中露估计他在想遗言。
“你不用担心。”中露凑过去悄悄地安慰他说,“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她想着,小卷毛的衣领上还挂着一个墨镜,穿着衬衫但是却解开两颗扣子,看上去就挺不靠谱的样子,估计现在被吓得说不出话呢,得赶紧安慰一下。
当然,中露的安慰也是有底气的,因为她已经有了带着饭团毫发无损走出这里的办法了。
她手里还有一个手机,未上交版。
写着【loveandpeace】的手机壳怎么可能是露西娅会用的款式,简约白色的是中露的手机,写着哥特式字体【错的是这个世界不是我】的手机壳,才是露西娅的专属款式呐。
中露的手机上交了,那和露西娅的手机有什么关系!
此刻露西娅的手机正被她夹在了大腿上的绑带上,这条黑色的扣带被她绑在了大腿的上侧,被内部人员称之为女特工必备热销单品,刀枪棍棒都可以往上挂,据说针灸师傅都可以把她的针灸十件套挂在大腿上,厨师可以放点锅碗瓢盆,学生可以当笔袋,工作党可以作卡包。
当然中露不是女特工,她只是用来绑几个换装工具,用来在紧急情况下的快速变装,偶尔放几颗用来骗小孩的糖果。
虽然暗藏了一个手机,但是中露想拿到它还是有点阻碍。
她的手脚都被绳子死死地绑住了,并不太好行动,绑得紧紧的绳子勒得她手腕疼,连稍微动一下都能感觉到皮肤被摩擦后的刺痛感。
不过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解的问题。
为了保持波浪大卷的形状和蓬松感,中露在层层的头发下夹了一个小巧的发卡,栗色的长发蜷曲蓬松,衬得她的脸小巧雪白,而这个发卡正好可以派上用场,用锋利的发卡边割断绑着手脚的绳子。
但是单是她一个人,是无法将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去拿到头发里的发卡的,需要别人的帮忙。
中露环视一周,身边那个花衬衫的小伙还晕倒着,只剩下……剩下那个一脸严肃格外冷静的小卷毛。
他不会还在想遗言吧!
不对!
他的手窸窸窣窣的,背在身后很是可疑。
中露用余光定睛一看,才发现小卷毛背对着劫匪,正在用鞋带摩擦绳索,而且已经小小地割开一个口了。
敏锐地捕捉到身边人的目光,小卷毛瞬间抬起眼,和中露眼神对撞,他小声地“嘘”了一声,中露心知肚明地移开了视线。
但是啊小卷毛,你或许听过铁杵成针的故事,但是现在可不是比拼耐心的时候啊。
用鞋带割开绳子确实是天才版的绝妙办法,如果绳子不是和现在这样跟手腕一般粗的话。
果然不太靠谱。中露想着,实在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凑上前,背对着小卷毛偷偷地对他说:“如果是细一点的绳子或许有用,但是这根绳子……得割到明年吧。”
等你割开我们都已经天堂见了。
这句话中露没说,她憋进了肚子里。
小卷毛手上的动作一怔,皱了皱眉:“这次的劫匪应该是吸取了他们前人的经验,上次的便利店劫案已被逮捕归案,所以这次的劫匪各种准备都充足了很多。”
中露不了解上次是什么情况,她是个被挟持的新手人质。
左看右看,除了晕倒的花衬衫,剩下的只有这个奇怪的小卷毛了,她把心一横,用手肘戳了戳小卷毛,示意他凑近说话。
“我头发里有一个小发卡。”
她低声地快速说了一句话。
因为时间紧迫,她只能说短句,以避免劫匪听见,但是聪明的小卷毛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发卡,绳子,他做了一个了然的神情。
中露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小卷毛也不动声色地调整好了自己的位置,在劫匪视线的盲点处,她缓缓地弯下了腰,示意小卷毛快速帮忙抽出发卡。
小卷毛果然是个很好的队友,他目光犀利,动作迅速,成功拿到发卡,就是……
拔发卡的时候没有把发卡按开,硬生生地拔呐!
中露看着发卡上飘着两缕长发,心碎得肝疼。
头皮也疼。
有了发卡的助力,小卷毛三下五除二就割开了自己手上绑着的粗绳子,又悄悄地帮中露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中露成功摸到了大腿上绑着的手机,并示意小卷毛再次将绳子绑上,不过这次绑的是活结,表面上看上去和原先的绳结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只要抽动其中一根绳子,就可以轻松地打开。
中露和小卷毛又重新伪装成被绑架的可怜兮兮的小顾客,两个人甚至还装出了委屈的脸,嘴角挂着像是两个苦大仇深的怨种。
不过小卷毛的演技比她想象中的好,他嘴巴向下挂的弧度比她还大,耷拉着头仿佛真的一副绝望地在想遗言的样子,小卷毛不会以前有类似经历吧……中露肃然起敬。
但是正当她捏着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的电话时,原先在巡逻的其中一位劫匪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过了头,大声吼道:
“手里是什么东西!!”
劫匪脖子间的青筋渐露,手指也搭上枪的扳机,他大吼着,就像一枚炮弹一样直冲了过来,目标正是缩在角落的中露。
小卷毛的神经明显开始紧绷,他甚至开始捏住了束住双手的活结,打算一有不对劲就解开绳子。
劫匪面目狰狞地扑了上来,精准地避开了其他的人质,用枪头狠狠地拨开了中露背在身后的手。
中露感觉手腕一阵剧痛,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感知,手里握着的东西在突如其来的重击之下落在了地上,磕磕绊绊地滚了出去。
“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手机吗!?”
劫匪笨重的大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每一步都像是敲在每个人心头的丧钟。!
第28章 出现了金发的外卖员
劫匪的大皮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越来越近,就像是如丧钟般踩着倒计时的鼓点。
可怕的气息临近了,虎背熊腰的劫匪缓缓地弯下了腰,他带着漆黑的皮质手套,捡起了地上那个从中露手中掉落的东西,一个圆滚滚的——
饭团??
“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劫匪皱着眉头缓缓地念出来饭团的名称,他暴怒的脸逐渐发生了变化,面部扭曲着出现了疑惑的神情,头上仿佛悬挂了一连串的问号,“怎么会有人买这种东西?这放在便利店里真的能卖出去吗?”
“怎么不会了……?”中露大惊失色,即使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凶悍的劫匪,她也忍不住反驳道,“看上去挺好吃的啊!乌贼是海鲜,梅子肉听起来就很清爽。”
“喂……你真的觉得好吃吗?”一旁的小卷毛收起了他刚才爆棚的演技,有些不可置信地小声问道。
“这么紧张的时刻,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样子吗?”中露气鼓鼓的样子像是不服气。
劫匪的脸已经皱成了川字,他翻来覆去地看这枚饭团,吐槽道:“这饭团怎么是黑的。”
“香酥海苔脆。”
“怎么捏上去黏糊糊的。”
“糯叽叽的,网上多流行,”
“这里白白的和发霉了一样的呢?”
“奶奶的,一定可以拉丝。”
劫匪的眼神变得复杂,他原本嘲讽的表情逐渐带上了一抹将信将疑:“真的……好吃吗?”
中露白了他一眼:“我真觉得好吃,不然我刚才拿着干嘛,不是正奔收银台然后咔哒被撞飞了嘛。”
“真的好吃吗?”小卷毛都开始迷糊了。
“你给我闭嘴。”中露使劲用手肘戳了戳小卷毛的肚子。
“说起来,干这事体力消耗确实大,一说到饭团,我都有点饿了。”劫匪捏着这个饭团,充满了犹豫。
“你吃两口也费不了多少时间,等下给我拿个新的就行。”中露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她漂亮的瞳孔里闪耀的光芒不像是骗人的。
“你想呀,一个热乎乎香喷喷的饭团,是多么能够安慰一个流浪人的心灵啊。”中露极力回想
着中午那个绿川光给她的饭团,“米饭拌了香油,粒粒分明却粒粒都被蛋液包裹着粘在一起,海苔碎酥松,和肉松一起混在了米饭里,美乃滋厚厚地挤在三角饭团上,一口咬下去竟然是滑嫩的鸡肉……”
劫匪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理解地看了看手中的饭团:“你刚才描述的,和我手中的这个饭团似乎也不太一样呀。”
“天下饭团是一家。”中露用着成年人教导孩子一般的语气说道,“都是一家了,还能出现别的口味吗?怎么做都不会难吃吧。”
中露自动把自己的厨艺划了出去,毕竟她是一个连煮饭都能煮坏电饭锅的人。
劫匪还是有点犹豫,但是饥饿的肚子不等人,他已经在缓慢地剥着饭团的包装纸了,看样子,前面的这一系列行动确实把他饿坏了。
“说起来,我好像也是来买晚饭的,我也还没吃呢。”小卷毛差点把手从粗绳子里抽出来去揉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不过他看着劫匪手里的饭团,表情里充满了三分不可置信七分犹疑。
“待会儿你也去买个?”中露好心地提了建议,她感觉自己此刻已经化身为带货主播,在被抢劫的时候依旧孜孜不倦地上链接,仿佛一句OMG就要脱口而出了。
“我……”
正当小卷毛准备说话的时候,还在盯着取款机补钱时间的劫匪突然疾步走了过来,便利店转货的电脑前只剩下带着兔子面具的劫匪在盯着。
“说什么饭团?我也饿了!”
劫匪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看身形,此人身材最为壮硕,手里的装备也最齐全,说话气势汹汹,像是整个团伙里的领导人物首要分子。
虽然被用力地呵斥了,但是先前的劫匪并没有生气,反而任由剥了一半包装纸的饭团被一把抢走,手里空落落地只能握紧了手里的枪。
乌黑的三角饭团终于从塑料包装纸中解放了出来,如果说海苔饭团是饭团界的顶流的话,那么同属黑色系的墨鱼饭团应该被划入f组并且被永久禁赛。
饭团挣扎着重见天日,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尖尖角,但是独属于它的气味还没有来得及散发出来,就被张大了嘴巴的劫匪一大口咬下。
三角形的饭团变成了梯形,横截面露出
奇奇怪怪黏黏糊糊的不明物体。
但是劫匪已经下意识地开始咀嚼,他的嘴里鼓鼓囊囊地凸显着不断变换的形状,一切看上去是这么平静,祥和。
但是他的表情开始不对劲。
中露和小卷毛似乎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人类挑战面部肌肉运动的极限,他的眼角嘴角都在跳动着,喉咙上上下下,表情变化多端,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一样。
也许是他太心急,抓来就吃了一大口,直接把大半个饭团都塞进了嘴里,现在大团的饭团在他的嘴里不上不下,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
“也许是噎到了呢……”中露原本想说这句话,但是她已经张不开口了。
因为剩下的那小半个饭团的气味已经从打开的包装纸里面散发出来了,就像是一把无形的致命的勾锁——勾魂的夺命锁。
乌贼独有的海鲜腥气,加上黑蒜直冲天灵盖的酸臭味,梅子肉本应有的清香此刻也变成混合的清臭,软软地混在奇怪的食材里面,就像是克苏鲁里扭曲的怪物变成了气体。
为了防止便利店里的情形被路人看到,劫匪们关闭了所有的窗户,大门也紧锁着,连一只蚂蚁都不能逃出,而此刻,密闭的便利店里没有空气流动,彷佛就是个大型的毒气室,毒气中心黑饭团还在源源不断制造恐怖气息。
“啊——yue!”
表情已经扭曲到不太像是人类的劫匪捂着嘴,以一种比冲进便利店大喊抢劫还要快的速度,直接冲到卫生间大yue特yue,吐得天昏地暗,不知天地为何物。
那股似乎带有魔力的特殊气体正如狰狞大笑的魔鬼一样争着往在场任何一个人的鼻子里钻,直通鼻腔,掐住呼吸,扼住喉咙。
这是世界末日了还是便利店厕所炸了。
花衬衫男刚慢悠悠地从被暴打后的晕厥状态中醒来,又被这宛如恶魔般的气味熏到再次晕厥,嘎嘣一下昏倒,身体硬得好像是一只僵尸倒地。
在场的人也逐渐变得面目扭曲,那个作怪的黑饭团被嫌弃地丢在角落,被另一个劫匪用花盆里的泥土掩盖,试图遮掉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不行不行!太臭了!”中露也忍不了这种味道了,她可不想第二天从北边的露西娅变
回南边的中露时,身上还带着黑蒜乌贼的臭味。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一个场景,花店老板拿着一个窜味的花束,笑容满面地介绍:【来,这是我们店的新品,黑蒜味花束】
不行不行,得把这个想法赶紧丢出去。
“太……太臭了!”小卷毛的眼睛都开始向上翻了,他也趁机倒油,“快丢到门口去,不然我们这里都会被臭晕!”
三大五粗的劫匪们已经东倒西歪了,其中一个劫匪看着面前的场景,眼里充满了悲壮的神情。他悲壮地看着所有的人,眼前的视线还在慢慢地模糊,他快晕了……
人质们被绑着绳子,三三两两地倒了一片。
那个还在监视取款机的劫匪,竟然还强撑着,在第一线坚持监视,奋斗向前!
快要晕倒的劫匪感动了,他没有想到在如此艰难的境况下,竟然还有同伴在绝境中依然坚守,他的泪模糊了眼眶,劫匪精神在他的心里重复回响:
什么是劫匪!团结互助凶恶合作,竭尽全力完美抢夺!
他迷迷糊糊地拿起了一旁的铁锹,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奋斗!劫匪最初的本色!
虽然他的脑袋被臭味熏地晕晕的,但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痛下决心!铲除臭饭团!
他以破釜沉舟的勇气,冲过去把埋在土里的饭团一把撬了起来,一脚踹开了便利店大门,一把把这肮脏的东西丢到了大门口。
滚蛋吧!臭饭团!
释放着臭气如同毒气弹一般的黑蒜饭团如同一个抛物线一样被丢走了,在空中翻滚的样子就像是被射向猪猪的愤怒小鸟。
“呼——”
不管是劫匪们还是被绑架的人质们,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稀薄的可吸入空气变得多了起来,令人作呕的臭味渐渐淡了下去,美好的新世界正在回归,熏晕的大脑也开始重新运作。
正当劫匪们感觉自己正在逐渐恢复力气的时候。
“您好……”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中露熟悉的声音,一抹金色一闪而过,“这边是丑团外卖,请问这边有人点了三杯草莓啵啵吗?”!
第29章 见义勇为的外卖员是谁
外卖员穿着金黄色的外卖员制服,连头发都是柔软的金色,他的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笑脸,手里的三杯草莓啵啵在散发着恶臭味的便利店门口仿佛散发着圣光。
“便利店里也有人点奶茶吗?”一旁的一位人质怯生生地问。
“店员点的吧。”中露往店门口的方向探着脑袋,试图探听情况,但是外卖员的脸始终被巧妙的挡住了,“很正常,难道你上班的时候不偷偷点奶茶吗?”
“我觉得草莓米麻薯比草莓啵啵好喝,我不执勤的时候就经常喝。”小卷毛突然探出头插嘴道。
“执勤?什么执勤?”中露听到了他的话,疑惑地收回了好奇的目光,转头问道。
小卷毛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便利店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动。
盯着电脑屏幕的劫匪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而在厕所狂吐的那个倒霉劫匪听到“外卖”两个字更是冲了出来,仿佛在沙漠中见到水的旅人。
虽然肇事饭团被丢到了角落并被泥土掩埋,但是它带来的余波还依然绵延不绝。
便利店里仿佛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黑雾,奇怪的味道就像是夏天的柏油马路一样在空气中蒸腾着,连门口拎着外卖袋子的金发外卖员都有点愣住了,他犹豫着,犹豫着,伸出手捂住了鼻子。
突然,小卷毛收回了如探照灯版观察四周情况的目光,他扭过头来对着中露灿烂一笑,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就是穿着警服出去巡逻啦。”
还没等中露反应过来,小卷毛突然一个挺身从地上窜了起来,绑着活结的绳索瞬间门被挣脱,从他手上脱落。
他一个翻身从人质呆着的小圈子里跳出来,顺手拿出了口袋里的墨镜,戴在了脸上。
而门口的金发外卖员也突然暴走,好像是将便利店内发生的变故一览眼底,他马上收起了外卖员的笑容,冷酷地一扬手,将手里的三杯奶茶一挥手砸在了脑袋晕晕的劫匪头上。
稀里糊涂的劫匪第一个晕晕,奶茶顺着头发流了下来,鼻子上粘着两颗珍珠。
小卷毛一个翻身蹿了出去,在众人的惊呼下飞身冲到了带着野猫面具的劫匪身后,一个锁喉箍住了对方的行动。他灵活地扣着劫匪的脖
颈,带着被束缚的劫匪转了一个圈,借力飞踢,一脚踹飞了另一个劫匪手里拿着的枪。
而在此时,外卖员在门口制服完一个劫匪后,注意到了掉在地上的劫匪面具。
“看起来不错。”他低声说道,竟然顺手将晕倒劫匪的面具捡了起来,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有点大。”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面具再扣紧一点。
“不过……不碍事。”他的语气颇为轻松,缓慢的话音刚落,他的下一秒就穿着金黄色的外卖服冲了进来,速度之快仿佛是一个幻影,面具挡住了他的脸,原本狰狞可怖的凶恶兔子面具在他的脸上竟然变得有几分顺眼了起来。
外卖员矫健地翻身进来,在小卷毛踹飞劫匪手里武器的那一霎那,掰过劫匪的手臂,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抓住还在不停用力挣扎的劫匪“砰”得一声按在地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给对方任何挣扎的机会。
而在这时,小卷毛勒着劫匪喉咙的手臂也在慢慢地锁紧,在另一个劫匪倒下的那刻,他手里的劫匪也像有匪匪感应一样放弃了挣扎,两人配合完成了卡点双杀。
一只手轻松地压制着劫匪,小卷毛从腰间门拿出一个银晃晃的手铐,隔空抛给了外卖员:“给!”
金发的外卖员带着面具,但就像是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他在空中了灵活地捞过手铐,熟练地扣在了劫匪手上,同时还不忘给他一拳,让蠢蠢欲动不服输的劫匪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等待警/察的到来。
一分钟,便利店劫案顺利结束。
中露忍不住惊叹了一声,看着青鼻脸肿的三个劫匪倒地不醒的样子,这场面的精彩程度就像是免费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动作大片。
但是她却没发现,身边的便利店店员,却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正悄悄地松开了绳索,从一帮被挟持的人质中慢慢地向后退去。
“等一下!”
外卖员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回头,他锐利的目光从面具后直直地射出,正对着蹑手蹑脚躲开的店员。
店员仅仅一愣,原本逃离的慢动作就迅速变成了逃跑的大动作,一个大跨步就要从窗户翻出去。
也许他是看了刚才的动作大片有所感悟,但是他的身体状况
明显不允许他进行如此高难度的动作,第一个败下阵来的就是略显紧张的裤子拉链,在手脚并用爬上窗户的第一秒就咔哒掉了下来。
尽管店员如此努力地逃跑,但是外卖员的动作明显比他更要灵活,中露怀疑年度送外卖冠军才能拥有这样矫健的身体素质。
他就像是会闪现一样,店员仅仅逃出几步路,就被瞬间门出现的他一脚踹倒在地翻滚两周半动弹不得。
小卷毛隔空对着他吹了一下口哨:“干得漂亮!”
店员捂着自己被踹到的腰,趴在地板上扭曲挣扎:“外卖员何苦为难店员呢,打工人体谅打工人嘛……你踹我干嘛……诶呀,我的老腰啊,诶呀,我的波棱盖啊~”
小卷毛不服气地哼了两声,面色不佳地说:“劫匪们刚才明明并没有注意到人质这边,怎么会知道我身边这位小姐手里拿着东西呢,不用说,一定是人质里面有人通风报信。”
“太可恶了。”中露听到了这句话也反应了过来,她揉了揉自己疼痛的手腕,气不打一出来,蹬蹬蹬上前也踢了店员一脚,“太不尊重人了!刚才那个劫匪踹得我好痛!”
外卖员的语气平淡,但是声音却显得有些不自然地沙哑:“劫匪知道便利店的取款机补钱,中间门就一定有店员通风报信,加上现在时间门段的店员只有你一个,人质里又有人通风报信,结果显然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你是谁!”店员挣扎着说出炮灰的最后一句台词。
外卖员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地如同恶魔低语:“等你到了监狱,可以问问你的前辈们,我,是,谁。”
店员没了声响,乖乖扑倒在地等待制裁。
等到警员们手持着武器呼啦呼啦从便利店门口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松绑的人质,还有倒在地上就像是冷冻年糕一样排列整齐的劫匪们。
小卷毛一跺脚,敬礼的姿势标准有力:“刑事部搜查一课松田阵平报道!”
原来小卷毛的名字是松田阵平呐,不过叫小卷毛也是挺好听的。中露偷偷地在心里想。
但是她一转头,却发现刚才那个金发的外卖员却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现场很是忙碌,人质们也在三三两两地接受警员的询问,中露
站在原地,就像是被空间门隔绝了一样,一阵风从便利店门口吹进来,仿佛除了她,没人发现少了一个人。
“诶诶诶。”中露戳了戳站在旁边还在接受表扬乐滋滋的松田阵平说,“刚才那个见义勇为的外卖员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啊,你们是不是认识呢,看上去好像挺熟的样子。”
“认识?……哪能啊!”松田阵平的脸有一瞬间门的不自然,但是还是很快恢复了从前满脸不在乎的样子,“估计是见义勇为完又回去送外卖了吧,你也知道,外卖员这一行呢是有点卷,说不定那人还特别卷呢,不做二十四小时的工作就睡不着……”
“这外卖员的身手还真是好诶,没想到米花町还是卧虎藏龙。”中露有些感慨。
“正常正常。”松田阵平拍了拍中露的肩膀,“现在送外卖不有点特殊技能怎么行呢,有些公寓地方偏僻,说不定要翻墙进去,爬楼上去,快迟到了就得跑得快点,碰见别的外卖员抢单还得先打一架……”
“真的吗?”中露有点不可置信。
松田阵平一副认真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刚才中露说服他饭团很好吃时的表情:“怎么不是真的呢!我是警/察还能骗你吗!”
一本正经骗人的警员松田阵平将中露送出便利店门外,交代她走夜路小心点。心不在焉的中露刚走出不远,一抬头,突然发现人群中竟然站着本来应该在酒吧上班的安室透,他金黄色的头发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中露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安室透就从人群中敏捷地挤了出来,凑到了中露身边,他的语气有些着急:“你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中露有些疑惑,“我只记得我用手机报了警,好像没通知你诶。”
“笨蛋。”安室透说,“你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我一出门就听说街角的便利店被抢劫了,就算我的脑袋是饭团做的,都知道你在里面。”
“我倒是没事……诶呀!”中露一拍脑袋,“我要给你买的饭团没有拿!”
她刚想折回去买饭团,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折返了回来,扭扭捏捏地说:“那个我要买的饭团,好像也不太好吃的样子……”
“没关系,我们去吃夜宵吧。”安室透似乎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拉着她从人群中穿出去,走到了一旁比较空旷的路上,边走边思考,“吃什么好呢?拉面,寿司,烧鸟?”
安室透的金发在微凉的夜风中如羽毛般浮动着,就算在沉寂的黑夜里也很亮眼。
中露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劫案,但是她的心里却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安室透拉着她向前走着,中露看着前面的金发在有规律地随风浮动,她似乎有些出神,喃喃自语道:
“外卖吗……”
“什么?”
安室透有些没有听清,他扭过头来又问了一次,“你刚才说了什么?”
中露摇了摇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说,我想吃茶泡饭。”
她已经忘记她还饱着的事情了。!
第30章 接近她的目的
最后中露和安室透还是没能去吃成茶泡饭,因为当他们路过餐厅的时候,餐厅门口的电视机正在滚动播放着新闻,媒体已经及时地发布了有关便利店抢劫案的最新消息,米花町各大电视台都在转播。
手拿着话筒的现场记者正在便利店门口热情洋溢地播报:
“据警方消息,劫匪因为一个特制新口味的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集体呕吐,正好还遇上去便利店买晚饭的下班警员,该位警员与路过一位热心的外卖员一起……”
“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安室透感觉自己的脊背上爬上了冷汗,“这个饭团……不会是……”
“是我本来要买的。”中露自知理亏,低下头戳着手,不敢和安室透的目光相对。
她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毕竟她也想起了从前自己烧得那些烂糊一样的饭,实在是没有资格去嘲笑便利店的饭团不好吃。
安室透的心里已经拉响了警报,一个被组织关注的女人,一个只用饭团就能制服一个劫匪团伙的人。他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她真的……是无意中拿到的这个饭团吗?
用自己不知情当作借口,拿起明显就不正常的饭团,毒倒劫匪拯救人质。试问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看到“黑蒜乌贼梅子饭团”这个名字还不赶紧跑啊!
而此时不太正常的中露还在试图挽回了几句:“那是因为其他口味都很一般,没什么好吃的。虽然这个口味我没吃过,感觉食材也是可以放在一起煮饭的样子……”
安室透的心里开始打鼓,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答案。第一个答案,露西娅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能装作普通人的样子不出手干掉劫匪。第二个答案,那就是她是个料理笨蛋,味觉缺陷的残疾人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中露知道他心里的猜测,她宁愿被怀疑是个心怀不轨的大坏蛋,也不要做个别人心里的残疾人,太丢脸了啦!
可惜中露不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还在试图挽回:“不过这家茶泡饭一定不错,肯定比饭团好吃。”
饭团…茶泡饭……
聪明的侦探脑袋里划过一道闪电,他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如果她是第一种人,她一定会找理由合理化自己的行为,那就是把自己伪装
成第二种人。
所以不管是那哪个答案……安室透心头一动,语气都慢了下来:
“露西娅,你说的茶泡饭…是什么茶,什么饭?”
“诶,不是奶茶的茶吗?”中露完全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茶泡饭的茶水煮开后还会加昆布汤,配以梅子,海苔,芝麻,有的店会加上鲑鱼三文鱼等配料,不是…奶茶……”安室透解释道。
“梅子。”中露的思绪一飘,“是不是刚才黑蒜乌贼梅子饭团里的梅子啊……”
安室透脚步一顿,他想起了刚才那个如抛物线般一闪而过的饭团,黑漆漆的虽然只是在他面前呼啸而过,但是他却隐约感觉到了里面暗藏的臭味和隐隐杀意。
几个在卫生间里狂吐的劫匪,甚至极有可能被送往医院变成食物中毒,他心里一凉,再耐扛的战狼也怕化学攻击,原本有点空虚的胃里竟然有些恶心起来。
中露也发现了自己的话可能说的不太是时候,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其实,我是看见刚才的三杯草莓啵啵奶茶都浪费了,我就想,能不能在饭里面倒奶茶,这样既能喝甜甜的奶茶,又能饱腹。”
纵使安室透见多识广,此时也陷入了沉默。他开始考虑建议组织里的审讯员把招供的刑拘换成她说的奶茶泡饭,说不定老鼠招的快一点。
为什么不是建议公安换呢,因为这样的手段太残忍,刑讯逼供不符合程序正义。
“我猜,你是想去街边买奶茶,再去店里买三文鱼饭混在一起吧。”安室透犹豫地说出了那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你好聪明。”他看见露西娅的脸上浮出一个微笑,“从来没人猜中过我想做什么食物。”
他宁愿自己不要这么聪明。
“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去吃正常的茶泡饭。”中露觉得自己非常善解人意。
但是安室透不觉得,他对她嘴里的“正常”也开始了无尽的怀疑。
到底是她厨艺欠佳,仅仅是对美食的判断力不够,还是露西娅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觉得一个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看起来是可以吃的东西呢?奶茶泡饭怎么可以端上桌呢?
总而言之,不管是
味觉不同寻常,还是她的判断能力有误,茶泡饭都是一个危险极大的选项。
换个安全的地方吧。安室透想,吃茶泡饭比吃枪子危险得多,他没有想到吃个夜宵都能关乎到人身安全。
不过幸运的是,多亏了那几个劫匪,否则这个致命的饭团就要落到他的嘴里了。
他的脚步落得沉重,一步一步像是脚上戴上了镣铐。
要么去吃街边那家牛肉拉面吧,味道很好也不会踩雷,符合大众的口味。
但是他转念一想,说不得露西娅的味觉异于常人,大家都说好吃的她说不好吃,牛肉拉面还是不能符合所有人的口味呢。
中露见一旁的安室透表情凝重,步子一会快一会慢,走到路口的时候还有些犹豫。
“怎么了?”她问道,因为一想到一会可以吃到好吃的,她的步子一直都十分轻快。
“科学证明,空腹喝茶会使胃黏膜受到刺激,今天实在是太晚了,喝茶还可能导致失眠,不如换家店。”安室透推辞的理由准备的总是很充分。
“没想到你还挺养生的。”中露眨了眨眼,有些不解道,“可是我们两个明明每天都喝酒到半夜,凌晨不睡觉呀。”
安室透:“喝酒对心脑血管好。啤酒泡枸杞,活到九十七。”
中露:“那我们现在是要去什么养生餐厅吗?养生的能好吃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反正大家都说不赖,好评率可是非常高的。”安室透信心满满,连竖两个大拇指,带着不明所以的中露拐进了另一条路。
十分钟后。
脸上笑容没有挂住的中露,和一旁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安室透,一起站在麦当当的金色招牌门口,看着门口晃悠悠在招揽客人的麦当当叔叔,就像两个被冰封住的雕塑。
“你说那家好评率很高的店,就是……麦当当?”中露一脸幽怨地看着门口挂着巨大的炸鸡模型,开始思考让安室透饿死的可能性。
“是啊,不是有俚语这么说嘛。”安室透开始一本正经地说瞎话,“‘每天都吃麦当当,不用大夫开药方’,‘过年不吃堡,老公跟着别人跑’,‘有钱没钱,麦当当过年’……诶诶诶你怎么进去了!”
中露一边推开麦当当
的门,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薯条出炉了,我闻见味了。”
安室透立刻跟上她的步伐,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个英明的的决定,比起生死不明的茶泡饭,他宁愿啃上两个吉士汉堡,最好再来点薯条。
至于试探……麦当当也是个试探的好地方。
其实他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本来在酒吧里饥肠辘辘地调酒,看着酒吧的大门望眼欲穿,心焦肚子饿。
中露答应帮他买晚饭,但是久久不见人影,他心里又起了疑惑。
不会是诓我,找个理由跑了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米花町的人心都黑。
于是他和老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遛了出来,准备去便利店寻人。
当他走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灯光全暗,门口还贴着装修的告示,黑漆漆的就像是一座沉睡的山丘。
直觉和经验告诉他,罪恶已经透着关闭的门缝渗出来了。
锁是经过好几层加密的,短短的时间内不能技术打开,于是他临时装作外卖员敲门,假装送奶茶,想要单闯被劫便利店,毕竟遇上抢劫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经验丰富。
到时候一开门就进去哐哐当当制服劫匪,他现在的身手可是比上学的时候好太多了。
“对了!”中露端着食物盘走过来,好奇地问安室透,“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便利店里的呢?”
虽然没有热量供应,脑子暂时运作缓慢的安室透有些发愣,不过他很快就想出了回应的说法,他不紧不慢地将番茄酱挤在薯条旁边,
“是因为我看到新闻了呀,上面说便利店遭抢劫,我一想,你不是说去便利店帮我买食物嘛?结果我一到那里,抢劫案就结束了。”
中露拿起一根薯条蘸了蘸番茄酱,塞进嘴里,嘴里嘟囔着说:“是啊,多亏有位外卖员出手相助,还有那位松田警官,他身手好棒,在警局里也一定是数一数二的吧。”
但是安室透却笑了笑,他的眼神瞟向了电视上正在接受采访的松田阵平:“数一数二?那还差着呢。”
大口大口吃着麦当当的中露,和穿着白衬衫胸口别着酒吧胸牌的安室透,明显就和身边的一大群带着孩子的食客不太一样。
更别说在身边一大群似乎是在上学的校园女生的衬托下,中露第一次感觉自己美貌无敌的小裙子此时也变得有一些扎眼了。
她原本是穿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连衣裙,脖子上系着一个金属choker,裙子贴身得可以完美勾勒出腰线,在靠近膝盖的大腿处戛然而止,只不过在侧面开了一条并不越界的岔边。
怪就怪在,这件黑色的裙子在正面并不出彩,但是在背面,走的却是一个超夸张的大露背,直接从肩膀开始向下延伸,露出漂亮的肩胛骨和超适合拔罐的背部线条,刚才在便利店的时候,中露才一直靠着墙壁,勉勉强强充当一个衣着普通的人质。
背,有点冷。
麦当当的风,有点大。
“不好意思,可以换一个位置吗?”中露感觉穿着大露背黑裙在麦当当大吃薯条的感觉有点违和,就像是穿着冬季的羽绒服走进了夏天的酒吧。
“当然可以。”安室透也察觉到了她的尴尬,很自然地将食盘转了一个方向,和她交换了座位。
“其实……”他试着开口安慰,“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那是当然啦。”虽然中露对自己的裙子很满意,但是在收获额外的夸奖后,心中愉悦的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今天在酒吧的时候,就有八个人过来夸我的裙子啦。”
“哦~八个人呢。”安室透的语气似乎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怪不得已经对我的夸奖免疫了。”
“毕竟作为一个貌美年轻的单身女孩,我在酒吧还是很受欢迎的呢。”中露拿起眼前的可乐,咕嘟灌了一大口,“本来以为老板八卦了我的故事,大家会避着我一点呢,没想到搭讪的人更多了。”
中露看起来有一些苦恼的样子:“不仅男性很多,连女性也很多,刚来的时候简直要被大家的热情击垮了。”
“那么……我也算是搭讪的一个吗?”安室透眼神一暗,试探着问道。
中露扬起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怎么不算呢,安室透先生。”
她拿起一根薯条,动作就像是拿着一根水烟,她用薯条挑起了面前男人的下巴,
“说说吧,接近我是有什么目的。”!
第31章 honey trap
安室透的心似乎是跳乱了一拍,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如同宝石般漂亮的瞳孔,她的目光仿佛真的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看穿了他内心所想。
她富有磁性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说吧,靠近我有什么目的~”
他想起前几天和贝尔摩德的私下见面,那个危险的女人大摇大摆地用着别人的脸,出现在他兼职的酒吧。
“波本。”她的脸侧滑过酒吧最暗的灯光,却依旧闪耀得如星辰。
安室透假装没听到她的称呼,擦着酒杯:“一杯波本酒对吧,稍等。”
“这家酒吧还挺适合做据点的。”她摩挲着酒单,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要不把老板端了,盘下来,琴酒一定会同意的。”
安室透瞥了一眼还在隔壁和客人侃大天哈哈大笑的老板,沉默地收回了视线:“我还有任务,别干扰我做事。”
“哦?”贝尔摩德一挑眉,她的脸倒映在摇晃的杯子里,“最近你的任务还真是够多的,这次又是什么?刺激吗?”
“接近一个人罢了。”
“无趣。”贝尔摩德细细地品了一口酒,不过她放下的时候,眼底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不过我可以适当提点你一下,如果没有线索,我通常都会用最快速的方法。”
两个人的目光交接,贝尔摩德伸出细长的手指,在酒杯下塞了一叠纸钞,“让她爱上你,在爱情面前没有秘密。”
她轻笑了一身,从座位上离开,只给还在沉思的安室透一个窈窕的背影。
honeytrap吗?他眼神一暗。
虽然前几天的他把这个建议甩在了脑后,但是今天见到中露,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竟然又浮现出这段对话。
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的脑子里闪过组织交代的任务,她的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才让组织感到怀疑。
她在救火后偷偷溜出酒吧躲避警/察,她在便利店里用一个饭团让所有的劫匪体力值下降百分之五十,这些都是疑惑的点。
但是,她看上去又是个极为正直的人,比如在酒吧里帮助老板灭火,比如好
心帮他买饭团好心帮大家从劫匪手里逃脱,更重要的是!
她以为他是悲惨受压榨的小员工,愿意为他包下整个酒吧的消费单。包场诶!
安室透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种可能,接近她的千万种办法,但是此刻的他却觉得,贝尔摩德说的,似乎也不错。
他最擅长伪装深情,也不屑于欺骗情感,但如果对象是这个人的话,似乎使用蜜糖陷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她的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伪装,到时候及时抽身离开也不迟。
于是沉默了片刻,安室透突然勾唇一笑:“和别人一样的目的。”
别人能有什么目的?那些在酒吧里因为金钱和容貌,就像蜜蜂一样靠上来的男男女女,围绕着刚经历过丧夫的女人,端着酒杯贴近她的身体。
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端起酒杯的时候眼波流转,仿佛在邀请你一起去毒死她的废物丈夫。
她的眼神如蜜糖如毒药,就像下蛊了一样让许多人蜂拥着来搭讪,就算知道前方是陷阱也义无反顾。
她的瞳色很浅,像是沙漠里的湖水里剩着一轮弯月,清澈却沉得见不到底,安室透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快陷入沙漠的湖底。
和别人一样的目的?
中露转了转眼睛,似乎不太理解安室透的话:
“哦?你也是和别人一样的目的,来打听我的亡夫是怎么死的吗?”
安室透愣住了,这个发展似乎不对……
为什么大家都只是想知道亡夫的事情啊!酒吧里的人都被八卦套懵圈了是吗!
他只沉默了一秒,就僵硬地点了点头:“如果冒犯的话,可以不……”
“不冒犯。”中露把薯条塞进嘴里,就好像嘴里塞着一根烟一样,她叹了一口气,裙子的吊带因锁骨而凸起,流畅的肩颈折成瘦削的直角,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直接被框入相机,成为下一周的时尚杂志封面。
她在麦当当的座位上深情地望着窗外,夜晚的天空挂着一轮弯月,她颇为怀念的说道,
“他是个英雄,是个勇者,是个为了霓虹的未来努力的人。”
她甚至低下了头,以遮住自己憋不出眼泪的眼睛,深情的啜泣声后,才悠悠
地抬起了头:“我们也是在酒吧认识的,不同的是,我是客人,他是追着犯人进来的。那人抢了一个人的钱包,慌不择路地进了酒吧,还挟持了我,幸好他出现了。”
中露编的绘声绘色,甚至还加上了自己仰慕的表情,多亏了老板给的那几本言情小说提供的灵感。
“他救了我,我们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私定终身,马上结婚。”
安室透听着这些话,总感觉有些奇怪。
“结婚的时候,他看着我,说以后要为了人民的幸福霓虹的安全而奋斗。”
听到“人民的幸福霓虹的安全”,安室透条件反射的觉得这是个好故事,不管露西娅是个怎样的人,她的亡夫一定是个值得尊敬的好人,他顿时连带着对中露的好感度也高了一点点,虽然这点好感度在他的怀疑面前微乎其微。
“可没想到……没想到……”中露低下头,肩膀有些颤抖,安室透见状,递去一张麦当当附赠的纸巾。
中露道了谢,接过纸巾假装擦了擦眼泪,把干巴巴的纸巾攥在了手里,接着说:“我们新婚不久,警队就传来消息,说他在一次行动中壮烈牺牲,唯一留下的口信就是希望我好好生活,另觅良人。”
安室透皱起了眉头,她的话听起来逻辑连贯,但是细节却缺失了很多,听起来就像是一本完美的都市情感小说。
更重要的是,在做调酒师的这期间门内,他已经听了上百个类似的故事了。
诸如——
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却因白血病死掉,伤心欲绝之下你可以陪陪我吗?
豪门联姻老公爱上小白花员工,婚姻受挫郁郁寡欢你可以陪陪我吗?
暗恋校草十年未果他转身爱上闺蜜,你长得好像他你可以陪陪我吗?
……
把中露的故事翻译过来不就是——
白月光老公因公殉职,伤心欲绝整日夜店放纵自己你可以陪陪我吗?
“那你……还需要对我说什么吗?”安室透犹豫着说道,感觉对方的下一句就是【你可以陪陪我吗?】
不过不管过程怎么样,他想要的结果相同就够了,就算对方说出这句话,他也可以顺坡下了。
“当然没有啦。”中露就像是
个突然关闭的水龙头一样,收起纸巾,眼泪也不见了,她一脸诧异,“人都死了,故事当然结束了。”
她像个识趣又不识趣的人,在暧昧的时候能够贴上来给足你想象,但是却在明确表示情感的时候表现的一窍不通。
总结来说就是:露西娅!我恨你像块木头!
honeytrap的提议在他肚子里又摇摇晃晃地撞了一圈,安室透有些头疼地扶住了额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麦当当嘈杂的环境里浮起:
“那么……你需要我陪陪你吗?”
爱情能让人将自己的过往全盘托出吗?他对贝尔摩德的这个结论并不苟同,但是或许可以一试,就算无法得知全部,在日常生活的接触和试探中,没有真相能逃过他的眼睛。
安室透从刚才的挫败中马上恢复了过来,他温柔地一笑,把手搭在了中露的手上,在麦当当的托盘上,两人深情对视。
陪伴这个词听起来可大可小,小一点就是一夜陪伴,大一点的就是一生陪伴。
按照寡妇小说的一贯套路,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完美地卡进了男主的人设里面,颜值出众,性格温柔,身材有料,工作不用太好,因为寡妇会出手甩出黑卡,相识于酒吧,正好寡妇可以救人于危难出钱如流水。
很完美,完美地就像是专门为她设计的这个人设而出生的一样。
中露看着眼前安室透这张脸,感觉小陪伴大陪伴看起来都不亏的样子。
空气沉静了一秒,让中露得以在对话中稍作喘息,也让她听到了身后一帮组团来聚餐的学生们的谈话。
“哇哦,你看前面那桌,看上去好有冲击感!”
“是诶!就像是第一次进鸭店的大小姐把头牌牵出来,带着见惯了风尘的头牌去麦当当吃饭一样诶。”
“大小姐第一次看见灯红酒绿的生活,头牌第一次见识普通而平凡的世界,嗑到了。”
“笔给你,每天万更写出来!”
听的一清二楚的中露&安室透:……
安室透:不就是穿了酒吧的制服出来吗,我这么正义的人看上去有这么堕入风尘之感吗!
中露:每天晚上好好打扮穿性感小裙,想要做夜店女王,竟然还
被人说成是大小姐出街,可恶!
两个人不约而同有些挫败。
连带着“陪伴”两个字都失去了原本暧昧旖旎的味道,放在这里的语境下似乎真的能够完美带入鸭王和大小姐的故事中了。
中露赶紧在脑子里把那些可以被口口的想法甩了出去,她极力想摆脱大小姐的标签,在脑海里过了好几个美艳女的角色后,她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往后倚靠在麦当当的座位上一笑:“你打算怎么陪。”
安室透一愣,身后麦当当的服务生的声音还如同背影音一般传来:“您好,1304号请取餐,您的餐齐了,您的雪顶拿铁是无吸管盖打开口就可以喝啦……”
他想说的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虽然在组织里见惯了大家带着自己的情人晃悠,但是真正到了自己的身上却不知道该如何实践起来了。
“陪你聊聊天。”他回答道。
中露轻笑一声,她撩了撩:“听你刚才的语气,我还以为你是要追求我呢。”
安室透抬起头,含笑的眼眸一下子撞进了她的眼底,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他说:“不可以吗?”!
第32章 谈感情?出个价吧
我以为你要追求我呢。
可以吗?
中露眨了眨眼,这段对话就像是一颗石子一样投入了平静的湖中。
她愣了一秒,在这一秒内,她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她这几天囫囵吞枣看完的小说。
霸道女总裁将欠债的小仆人按在墙上,舔着后槽牙眼睛血红,暗恋学长十年无果的大小姐,在宴会上找到了贫穷的小替身……中露在阅尽数本后总结出的共性,她都认真地记在了学习笔记上。
她撑着脑袋,回想着小说里前辈们的姿态,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你出个价。”
她学着小说影视剧里一掷千金的富豪们,在海边的度假小酒吧里遇上漂亮的服务生时,他们会将小费塞进贴近胸口处的衬衣里。
中露犹豫了一下,两指间夹着一叠美金,将这一小叠美金方块夹在了安室透的衬衣领口,紧贴着锁骨。
代表着心照不宣的暗示。
她随即听到身后那桌的学生们集体不约而同地“嘶——”了一声。
“出手了……”其中一个人的声音这样说道,“成为富婆的百万娇夫。”
“胡说!明明是我的替身情人!”
他们讨论的声音太大,中露分明看见打甜筒的服务生手一抖,冰淇淋歪了一大截,像是一块瘫在路边的烂水泥。
空气在此刻宁静,安室透都似乎被她的行为震住了,他缓缓地从锁骨处抽出那叠美金,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糟糕…中露暗叫不好,他该不会觉得我用金钱羞辱他了吧!霓虹人都比较腼腆,即使他是金色头发,也不能用外国人那一套开放的招式应付。
怎么可以直接说“出价”这样过分明示的话呢!至少得用个“服务费”这样的话术吧。这单恐怕要黄……
但是没想到的是,面对她的一时失言,安室透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他突然低下头轻笑了一声,打破了面前略显尴尬的局面:
“果然。”他一副无奈的样子,“身后的那桌学生们似乎真的误会我们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美金:“你也做的太全方位了。”
“所以你说刚才的那句话只是为了验证你的猜想吗?”中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要陪我聊天呢。”
“当然是真心的了。”安室透随意地撩起了自己的前额碎发,抬起手不经意地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靠在椅子上,“虽然这里的环境比不上酒吧的好,但是也少了很多乱七八糟搭讪的人。”
“只不过…”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没想到你真的在问我价格。”
中露抬眼看了看麦当当超巨型大灯,充满热情的服务生,和哐当哐当工作的薯条机,她觉得可能选错了地方,学习笔记应该没有错,错的是麦当当,下次应该选米花大饭店。
“包月的酒钱。”她糊诹了一个理由,伸手想拿回安室透手里的那叠钱,“你要是不收就算了。”
安室透的手停留在原地,仍由她抽回那叠钱,他攥了一把空气,叹了一口气道:
“上次你包场的费用早就已经足够了。”
中露把钱拿了回去,心想着说不定可以等到下一个更乖的弟弟再用。
她顺手塞了一大把薯条在安室透的嘴里,试图让他停止这个话题:
“够了。”她说,“永远也不要再跟我提伤心的往事了。”
两个人似乎都把那天的事情牢牢记在了心底,不过不同的是,安室透忘不了那个为了他全场买单的话,而中露却极力想要忘记那天那个凑巧的误会,令她社死到几乎想要销号重开的经历。
被遗忘的只有背景板的伏特加,他此刻还在兢兢业业地为大哥拎皮箱。
“谢谢你的推荐。”中露单刀切入岔开话题,“麦当当很好吃,你还是第一个主动邀请我来麦当当吃饭的人呢。”
安室透脸色不自然地一僵,他原本也没有这个打算,但是那个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令他难以判断面前的女人是否味觉正常,在便利店的举动是否刻意。
不过想要知道答案也很简单。
他抬起眼,看着中露咬下一口薯条,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思路,他微笑着说:“那你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里似乎有好几重含义,但是中露选择最简单的那层。
“什么怎么样?”她擦了擦手,“薯条吗?挺好吃的呀。”
“你说薯条啊。”安室透轻笑一声,“那汉堡呢?”
“肉有点干,青菜软趴趴的,下次来可以点双层的。”
安室透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也从她的话语里收到了一点信息。
比如她的味觉尚且正常,对食物的口感咸淡判断也还算正常。
但是……为什么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会从一整排的饭团货架中精准地选出最难吃的那个呢?
他开始头脑风暴,在所有的猜测里面拼凑出各种可能性,他需要验证一下。
“冒昧一问,你自己平时,都吃些什么?”
中露咀嚼的动作一滞。这个问题……曾经见识过她的糊锅燕麦粥的诸伏景光也问过,要不……还是把自己的厨艺稍微渲染一下好了,总不能用煤炭香蕉米线吓走安室透啊。
于是她不紧不慢地吞下嘴里的食物,同时在脑海里疯狂地搜寻自己做过的正常食物,并辅以十倍滤镜:
“吃的……意大利面。”面条烧起来了。
“奶油蘑菇汤。”变成黑炭蘑菇饼了。
“椒盐小土豆。”锅烧穿了土豆变黑豆了。
她面带微笑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只不过小小的掩盖了成品的真相。
“真的……吗?”安室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他眯起了眼睛,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怎么会骗你呢。”中露说着,平静地拿起一旁的菠萝派,蘸了一大口糖醋酱后塞在了嘴里。
她只愣了一秒,又装作平静地默默把这一口吞了下去。
过分甜腻的菠萝酱,糅合的却是专门蘸鸡块的糖醋酱,安室透都不用亲自感受,都能想象得出这奇怪的味道。
“好吃吗?”他面色如常,就好像是在普通地询问她正常食物的味道。
“还…行…”中露将喉咙里的恶心强行压制了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舌尖重复震荡奇怪的酸咸味。
明白了。安室透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层层关卡,明显眼前的露西娅是一个味觉正常,但是对如何做菜的理解不太正常的人。
如果她是装的,完全不必如此多次一举,直接将自己做过的烂厨艺全盘托出就可以了,而她现在明显在掩饰。而吃到糖醋酱加菠萝派这样诡异搭配的时候,表情也自然的不像是在表演。
推理到这一层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松了一口气。
而完全不知道安室透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的中露,还在试图掩盖自己是厨房白痴的形象:“我可是拿着厨房秤精准到每克,完完全全按照菜谱来做的。”
确定了。菜谱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本人。
这下就好办了。安室透双手合十搭在桌上,一个厨艺不好的人正是需要一个厨艺大师来弥补,为她带饭,为她做饭,甚至教她做饭,情感的铺垫线路已经想好,接下来只需要走流程就足够了。
不过棋差一招的是,他走的正巧是诸伏景光的路。
毫不知情,仅仅是作为友好邻居的诸伏景光。
“正巧。”安室透放下手里的纸巾,说道,“最近我在和我的一个朋友学做菜,他的手艺很好,等我学会了,可以带给你试试看。”
他上次初学的蛋炒饭大获成功,相信在景光的带领下马上就能成功出师,探索秘密指日可待。
“正巧。”中露说道,“我也有个朋友做饭的手艺很好,我的饭团就是他带给我的,堪称一绝。”
安室透一愣。
是谁?捷足先登!
“我朋友做饭一绝。”他试图掰回原来的话题。
“我朋友做饭天下第一。”中露不堪示弱。
“看来你的人缘不错。”安室透的笑容里带着森森寒意,“刚搬来就有人送饭了。”
“只是一个朋友而已。”中露笑盈盈地说道,“毕竟做饭实在是太美味了,完全没办法拒绝。”
安室透沉下眼,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带她来麦当当,直接做一桌子满汉全席秒杀她的所谓爱做饭的朋友。
虽然他暂时还不会做一桌满汉全席。
“是吗。”安室透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我也会做饭。”
中露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饭团,三明治,茶泡饭,炸薯条,甜品,你爱吃的我全会做。”
会做是未来的事,提前预支不算撒谎。
想到这,他的语气又放柔了几分:“什么时候带上你朋友的餐点来,和我的比一比。”
他站起身,绕到了中露的座位后面,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放至耳后。
他说话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像是羽毛在拂动耳廓:“我会的可不少。”
“是吗?”中露一挑眉,微微偏过头对上了他如影随形的视线,“那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请务必带上你的作品,我会把你们的厨艺放在一起比一比的。”!
第33章 景光做的蛋包饭
降谷零与诸伏景光来到组织以后刻意避开了过多的接触,做任务的时候也装作只是普普通通的同事,最多只有眼神接触交流信息。
普通同事降谷零偷偷摸摸地溜进了诸伏景光的住所,顺利揪住一个正在煮饭的景光一枚。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会稍微放下一点防备,就像是回到了上学时候的样子,大家在一起嘻嘻闹闹的。
“你煮的饭在楼下都能闻见香。”降谷零翻身跨到沙发前,放松地拉过靠垫坐了下来。
“稀客。”诸伏景光没有抬头,他打开水龙头,专注地清洗着手里的蔬菜,冲刷掉叶子上的泥土。
降谷零的嘴里似乎嘟囔了一句话,但是被水流哗啦啦的声音掩盖了,只剩下了模糊的尾音。
“什么?”诸伏景光有些听得不太不清楚,“你是来蹭饭的吗?”
“不是啦!”降谷零加大了自己的音量,“我想来多学几道菜,拿手好菜!拿出去惊艳四方,大家都会哗啦啦鼓掌的那种!”
诸伏景光关掉了水龙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残余的水,转过身对降谷零说:“正好,我也想教你多做几道菜的,因为我可能最近没什么多余的饭留给你吃了。”
降谷零眯起眼睛,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你不对劲,上次的饭团也是,突然就没我的份了。”
他思绪一转,问道,“不会是你在外面接济孤儿?老人?做好事加我一份呗。”
“不是。”诸伏景光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而是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了砧板和刀,“在组织里做这样的事太危险了。”
“我知道了。”降谷零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你是在外面背着我偷偷养猪了,对不对。”
诸伏景光无视降谷零的猜测,他把青菜整整齐齐地码在案板上,切掉根部的根茎,刀锋碰撞砧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说:“自己做饭也挺好的,这样就可以做自己想吃的饭,不用偷偷跑来蹭饭了。”
“私心!你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那你要不要学了。”
“学学学。”
>>>
中露打开食盒,微热的水汽触碰了她的脸,热乎
乎香喷喷的食物摆在她面前,她的眼睛都仿佛要粘在上面了。
“今天做的是蛋包饭吗?”中露拿着筷子,看着眼前造型堪称完美的蛋包饭,不知道从何下筷。
金灿灿的蛋皮鼓鼓囊囊的仿佛在颤抖,半凝固的蛋液似乎在发光,中露用筷子一碰,就像是碰到滑嫩的肌肤一样,吹弹可破。
在得到诸伏景光眼神的鼓励后,她大胆地拿着筷子搅开了上面的蛋包。就像是一场魔术一样,蛋皮下包裹着颗颗粒粒分明的饭粒,在搅动下神奇地包裹上了每一丝蛋液,在微凉的风中疯狂散发着令人失智的香味,仿佛放在饭盒里的不是蛋包饭,而是一块疯狂发光的大金子。
“等一下。”诸伏景光阻止了刚要下嘴的中露,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来一个饭盒,“啪嗒”一声打开侧边扣,“还有配菜。”
随着盖子的开启,里面被封锁的香味也如火山喷发一样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酱汁浓郁粘稠,包裹着一个胖胖的大鸡腿,金黄的脆皮还翘着边,肉质紧实却还在不停地溢出肉汁。
中露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她感觉手里的饭盒沉甸甸的,沉甸甸的不是心意,而是这碗饭实在是很实诚,厚实的都是肉类的重量。
朴素的饭盒甚至挡不住食物发出的耀眼的光芒,中露恨不得把拿一个古董大雕花艺术碗来盛饭,先拜拜再虔诚地开动。
诸伏景光又拿出了第个饭盒……
中露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还有!?”
“这是我的。”诸伏景光掀开自己的饭盒盖子,里面同样也是一个金灿灿的蛋包饭,只是有一点不同,上面撒了一些碎芝麻。
他解释道:“我有位朋友最近在和我学做饭,他还挺厉害的,做了两遍就学会了,而且很完美,他做的第一份有点淡了,就留给他自己解决,第二份成功了就由我来吃了。”他顿了顿,又说道,“你那份是我亲手做的,肯定好吃。我朋友习惯在成品上撒上一点碎芝麻增加风味,有时候他的创新也挺好的。”
中露点了点头,低头扒拉的一口饭,心想:幸好没让我来创新,不然你厨房都得炸喽。
“你朋友真是厉害。”她用筷子在鸡腿肉的脆皮上戳开一个破口,夹了一小块滑嫩的鸡肉,“我当初是学
了好久才学会怎么打开炉子,不然一个人就要活活饿死了。”
诸伏景光放下筷子,看着中露在他面前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就像是一只乖巧地小猫,小心翼翼地咀嚼着美味的食物。
“不会做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身边有人会做饭就好了。”诸伏景光拌开手中这份饭,看着芝麻逐渐在鸡蛋中分散开来。
“可是。”中露停下筷子,看着手中香喷喷的蛋包饭,“在你之前,我总是一个人吃饭。”
诸伏景光抬起头看向中露,看见她的目光似乎有点呆呆的,以为她是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果然,他想道,她一定是一直遭受丈夫的冷暴力,在不健康的情感中受苦受难的可怜人。
难得像中露小姐这样温柔善意的人,竟然也会在婚姻中遭遇冷落。
是嫌她不会做饭吗?诸伏景光觉得很有可能。
但是……
为什么作为丈夫不能为妻子洗手作羹汤呢?明明他就是做饭做任务两不误啊,隔壁降谷零在学做饭的同时还打好几份工呢。
“超好吃!”中露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只知道自己的舌头都快要被好吃到囫囵吞了,她恨不得拿块锦旗写上绿川光的名字,挂在他家门口迎风摇晃。
铺天盖地的夸张就像潮水一般涌来,诸伏景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真的有这么好吃吗?我也是用普普通通的食材做的。”
“高端的料理仅仅需要最普通的食材。”中露看着他的目光无比真诚,放着光,“上辈子的你真的不是皇家御厨嘛!”
他哈哈一笑,低头也戳开自己手里的蛋包饭,那些平凡的米饭安安静静地躺在饭盒里,此刻在中露满屏华丽词语的夸奖下,就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圈。
诸伏景光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她明明看着年轻,却早早步入婚姻的缘故,试问谁能抵挡得住她的无限真诚和亮晶晶的眼睛呢。
对待一个厨师的最高礼遇就是吃光他做的饭。
中露不仅很认真地在夸奖,而且吃得也很认真,她的动作很优雅,但是每一口都在口腔中细细地咀嚼品味,就像是端坐在高级餐厅里一样。
“诶呀!”她突然停下了筷子,小声地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诸伏景光还以为她吃到了什么不符合口味的地方。
她抿了抿嘴,撅起了嘴,颇为遗憾地说:“忘记拍照了。”
诸伏景光舒展开眉毛,眼睛放松地含着笑意:“拍照以后饭就凉了。”
“可是这么好看的饭,我真的很想拍照留念。”她扒拉着只剩下一小半的餐盒,“应该建立一个专属于你的相册,专门存放你做的菜。”
诸伏景光心里一动,如果真有这样的相册,她会把相册署上他的名字吗?
“不过今天这顿饭,我会在心里好好收藏的。”中露冲着他腼腆地一笑,又夹起一块鸡蛋——她似乎是真的害怕饭会凉掉。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耳廓有些发烫,他摩挲着筷子的圆角,听着真诚的夸奖,感觉自己想做饭的手蠢蠢欲动。
怎么办,还想再烧五道菜,那时候的她还会说出怎样感叹的话呢……
明天该做什么菜呢?后天又该做什么菜呢?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可是我总不能天天麻烦你呀。”中露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她低下头,神情转而有些落寞,“虽然你说自己要做饭,所以可以分我一点,虽然你说我可以做你的试菜员,但是我知道,你平时的生活也一定很忙碌吧,做饭很费时间,购买食材也不方便,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诸伏景光本来想说,可是一天只有一顿而已啊,他本来想说,可是一顿饭也不用太花心思啊。
但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他还是服了软。
好吧,她不想太麻烦我。
他又想起组织刚派发给他的任务,琴酒不由分说威胁的话语。
好吧,或许诸伏景光可以,但是绿川光不可以。
“好吧。”他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答应了请求,“我有空的时候会和你分享我新做的食物,但是为了防止你日后饿到自己。”
他下了一个新的决定,“啪”得一声盖上了自己的食盒:“我会教你做饭的。”
中露看着他的蓝灰色的眼睛,愣愣地点了点头。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厨艺,他怎么坚信能够教会她呢!
诸伏景光满足地靠在椅背上,看着中露缓缓地将剩下的饭一点一点吃完。
她和他坐在花店的门口,风轻轻一吹就能吹动门上的风铃,带来花店里淡淡的香气,她在动筷前还细心地扎起了自己的长发,露出细白的脖颈,像一只天鹅。
诸伏景光忍不住想,怪不得研二从前和女孩约会的时候经常送花,还老是去公园散步,原来甜腻的香气是真的可以影响人的多巴胺。
影响的结果是什么呢?诸伏景光低头看着手中的食盒,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心情很好。
如果自己这份蛋包饭不是降谷零做的就更好了。
他看着上面点缀的芝麻,总觉得有点扎眼。!
第34章 送的同一份甜品
为了感谢他的蛋包饭和饭团,中露给诸伏景光提了一整箱晴王葡萄,一颗颗个大圆滚滚得像是落了水滴的绿宝石。
不用多说,是用降谷警官的钱买的,刷信用卡9.5折。
啥也不知情的降谷零把下巴靠在大理石的厨房台上,脑袋向左倒,又向右倒,看着那一箱葡萄发呆。
“这一定不是你买的。”他语气平淡,戳了戳眼前的绿葡萄晶莹剔透的皮。
“你现在推理能力又加强了。”诸伏景光系着围裙,专注地洗着一盘翠绿的晴王葡萄,背后降谷零的表情他一概不知。
“哪还用推理啊。”降谷零凑上去,从还在被水流冲刷的果盘里揪出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嘎嘣”地咬开葡萄微涩的外皮,清甜的汁水瞬间流进喉咙。
“好甜……”他餍足地感叹一声,接着说,“我和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就我俩这个工作强度,天天奔来赴去的,哪有时间来吃水果啊,一定是别人送你的吧。”
诸伏景光还在洗葡萄,没有回答他,但是鼻子里却轻轻地“哼”了一下,算是不明不白的回应了。
降谷零当他默认,推理的心一下子上来了:“那我现在再大胆推理一下好了,你最近都没多余的饭给我吃了,又收到了别人送的水果,肯定是跟哪个女孩子有交流,一来二去感情升温就送礼物了!”
诸伏景光“啪”得按下水龙头,把一颗硕大的葡萄塞进降谷零的嘴里:“别乱猜!”
“甜得倒牙。”降谷零也不知道是在说葡萄,还是在影射些别的。
诸伏景光:“请对烹饪老师尊敬点。”
“好的老师,”降谷零在厨房转溜了两圈,似乎没有看到有什么新买的食材。“那么今天做什么呢?”
诸伏景光从柜里拿出一个六寸的圆盘模具,又将一盘圆滚滚的绿葡萄摆在降谷零的面前:
“葡萄柠檬挞。”
“果然。”降谷零小声地嘟囔道,“竟然开始做甜品了。”
诸伏景光背对着他在找面粉和黄油,但是耳朵就像是开了光一样敏锐地听到了他的嘟囔,无力地辩驳道:“是为了消耗水果罢了。”
“那你给我半箱,一人一半消耗
得更快。”降谷零摸了摸装着葡萄的箱子,友善地提出了建议。
“想得美。”诸伏景光揪下一颗葡萄,远远地朝降谷零丢了过去。
降谷零一伸手在空中随意地一捞,手掌打开,里面露出一个碧绿的小葡萄,还挂着水珠,
“小气鬼!也给我拿一个模具吧。”他冲着诸伏景光说道,“你做一个我做一个,多余的一个挞就给你的‘朋友’送去吧。”他特地在“朋友”二字上加了重音。
“不过……”他转头看向窗外。
阳光被移动的云朵遮蔽,天色逐渐变得暗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起来,表情也变得严肃,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你还是和她少接触一点,为了她好,苏格兰。”
最后那句“苏格兰”,他特地停顿了许久才说,神情也不像刚才那样放松。
诸伏景光翻找的动作一顿,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知道分寸的。”
他说完从橱柜里又掏出了一个模具,和之前的那个模具一起摆在桌面上,一大一小,两个圆圆的模具和降谷零大眼瞪小眼。
“这个六寸的模具是挺大的。”降谷零举起六寸的蛋糕模具放在眼前,试图对比自己的的脸和模具的大小,但是他又举起了诸伏景光新找到的模具,将六寸模具“啪”得一下扣在里面,
“但是!但是你新找的这个模具怎么比原先的还大!这哪是模具,这是盆吧!你要做葡萄柠檬盆吗!”
诸伏景光有些不自然地“咳咳”了两声,试图掩盖尴尬:“是因为之前买的另一个六寸模具找不到了,反正葡萄有这么多,消耗一下嘛。”
“谁吃。”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沉默地对视了一眼,诸伏景光悠悠地说:
“你吃。”
“之前饭团没我份,现在又想到我啦。”降谷零敲了敲模具,不满道。
面粉,糖粉,鸡蛋,黄油……
诸伏景光示范着将材料一一用食物称称出合适的分量,混合在一起搅拌。
降谷零一边打发着黄油,一边感慨道:“原来这些小甜品做起来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只要份量精准,做法到位,成功也很容易。”
诸伏景光沉思了片刻,不由得想到了前几
天中露面前摆着的奇怪燕麦粥,默默地将想要赞同降谷零的想法藏回了肚子里。
“也不能这么说。”他将做好的黄油面皮平铺在挞盘上,用叉子戳出几个孔,“也有一些人按着菜谱做饭,味道也不怎么样。”
降谷零想起了前几天的中露,正要往面糊里加糖粉的手停住了。
“景光……”降谷零加糖粉的手有一些颤抖,“你说,真的有人会觉得黑蒜乌贼梅子肉饭团好吃吗?”
“黑什么梅?”
诸伏景光差点把叉子扎自己手上。
在短暂的沉默后,二人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默默地进行下一步操作。
“好啦。”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柠檬挞送进烤箱,“先把挞底烤好吧。”
降谷零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柠檬大盆一起塞进了烤箱。
“幸好你的烤箱够大,盆也塞得下。”
诸伏景光挑了挑眉:“上次想试试烤火鸡,让组织报销了一个大烤箱。”
“可是。”降谷零看着烤箱里逐渐膨胀的塔芯,提出了一个问题,“两个巨无霸柠檬挞,真的只有个人分吗?”
诸伏景光沉默了半晌:“你吃大的,我甜的吃太多拿枪不稳,你多吃甜的脑子转得更快。”
“哪来的歪理!”
>>>
“不行不行不行。”中露坐在酒吧时,她的表情明显有点呆滞,她木讷地戳了一排酸味很重的酒,“来来来,来这一排。”
在她面前的安室透,表情也是有点呆,他甚至没有温馨提示中露这些酒的味道比较酸,就拿起酒瓶调制了起来,他甚至还多挤了柠檬汁。
两个人的表情就像是复制黏贴一样,写着“生无可恋”。
“来来来~”老板今日似乎兴致有些高,他从侧边划着步走过来,拿着一份新的酒单放在中露的眼前,喜气洋洋地说道,“新酒单新品。”
他笑容满面地指了指第一行:“葡萄正当季,好清新甜度满分青提菲士,白朗姆葡萄糖浆气泡水,青涩又甜腻,感受青春的滋味~”
可惜面前的两人丝毫不感兴趣,一个像是在寺庙里扫了十年的落叶一样漠然,一个像
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杀鱼刀一样冰冷。
在听到“葡萄”两个字的时候,中露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眼里露出了畏惧。
她想起了那命运般的葡萄柠檬挞。
今天的诸伏景光在花店春光满面,切了一块递给她:“你送来的晴王葡萄特别甜,我就做了柠檬挞,你快试试吧。”
她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咬了第一口,挞皮酥脆,黄油厚重的香气连同如饼干般的挞皮一起融入嘴里,浓厚的挞芯顺滑如丝绸,奶味醇香又带着柠檬清新的香气,挞面缀着满满当当的绿葡萄,颗颗晶莹剔透如同巨大的宝石。
真的好甜。
中露沉迷在甜品带来的多巴胺颤栗中。
“好吃吗?”
中露点了点头,眼神放光。
诸伏景光脸上带着微笑,从身后又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甜品盒。
中露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是……”
“不大不大,六寸而已。”
“这是好几人的分量吧!”
“好吃的话不是可以吃多一点吗?”
“要不……你也吃点?”
“我吃过了。”诸伏景光期待的眼神就像探照灯。
中露不忍心扫他的兴,葡萄柠檬挞确实好吃的令人摇头晃脑,但是上面摆着的晴王葡萄实在是太多啦!
一整个六寸的挞,上面的葡萄都快要让中露得密集恐惧症了。
一个人是真的能吃完一整个六寸的甜品吗?就算是她有这个胃口,也会在中途被腻到心慌慌。
甜,好甜,甜晕了。
多巴胺能带来快乐,但是过多的甜分会使人晕厥,吃到最后,中露感觉自己已经浸泡在黏糊糊的糖水里了,一呼一吸之间吐出的都是葡萄的香味。
诸伏景光的热情,实在是——太猛烈了一点吧!
此刻的她在酒吧里看着酒单,还未散去的甜味还在迷醉她的大脑,连眼前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此刻的安室透看着酒单沉默不语,他想起诸伏景光塞给他半大盆葡萄柠檬挞,如果琴酒现在给他的肚子来上一枪,流出来的一定不是血,而是汩汩流淌的葡萄汁液。
两个人都感觉
自己的周围被葡萄的气息笼罩着,被诸伏景光葡萄的魔咒环绕着,不然怎么连对面的人说话,都带着葡萄的香气!
中露和安室透都感觉对方和自己一样,散发着使人晕厥的葡萄味。
一定是甜分晕厥了。
两个人晕乎乎地想。
“怎么了?撞鬼了?”老板嘟囔着还想用酒单在他们眼前挥一挥,看看这两人是不是失了魂。
中露丝毫没有控制力度,一把将老板推开,以免那张让她ptsd的酒单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葡萄”
这个水果将不会出现他们今年的任何一处菜单上。
而此刻还在做任务盯梢的诸伏景光,没理由地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
“你有没有给我带食物?”中露眼巴巴的望着安室透,多么希望他能拿出一份咸味的食物,好压一压过分甜腻的胃,中和一下胃里翻涌的过量的葡萄糖份。
安室透没有忘记前几天的承诺,那个说是要令她的朋友闻风丧胆的pk。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一个甜品盒摆在桌上——里面放着的,正是从八寸的葡萄柠檬挞分出的一小块。
看着甜品盒逐渐打开,中露的眼神逐渐从期待变成丧失了光芒,等到托盘被全部推出,亮晶晶的绿葡萄在酒吧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正是她昨天亲手送出去的,可恶的葡萄。!
第35章 唯一的姐
中露只看见了葡萄的一角,便极速将这块未露出完全面貌的甜品挞推了回去,埋入甜品盒永久封存。
不管是葡萄挞还是葡萄酥,只要和葡萄相关,在这段时间内统统打咩!
胃里过多的甜品残留又开始作怪,胃液翻腾着都是葡萄的汁液,甜腻的感觉又翻涌上来了。
中露推开甜品盒,扭过头去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回头,对自己的失态表示抱歉,顺带偷偷瞥了一眼安室透的脸色,她总感觉他的脸色隐隐有点发绿,和葡萄一样。
安室透呆呆地看着自己做的葡萄柠檬挞被原样推了回来,有些失落。
可能是他也吃多了葡萄的缘故,他忍着内心的不适又瞥了一眼自己做的甜品:
“有那么恶心吗?”
亏得中露点的酒够酸,她三两口灌下去,总算是解了一点腻,把嘴里甜到发慌的味道压了下去,脑子也清醒了一点。
她就像是喝水一样猛灌了两口,将嘴里酸得浓稠的辛辣酒味艰难地咽了下去,才呼出一口甜腻的气息,沉闷地将杯子压在桌上。
她抬起头,看见默默收起甜品盒子的安室透也为自己调了一杯酒,只不过他往里面挤柠檬的力度似乎有点大,柠檬不仅变形了,而且都快要挤飞出去了。
他快速地为自己调了一杯酒,然后把这杯酸柠檬特调一口闷了下去,隔壁桌昨天刚失恋的家伙都没他喝得快。
要不是这里是酒吧,中露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学校里,看着篮球场旁边流着汗的男孩在猛灌矿泉水,咕咚咕咚,像饮水机上架住的水桶。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服输的气势,又点了一杯特酸酒一口闷了。
“其实……”老板看着猛灌酒的两个人,不由得感觉有点心慌慌,“如果你们渴的话,我们这里是提供纯净水的,酒量再好,喝得太快也是很容易醉……。”
“不行!”
“不行!”
两个人又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纯净水怎么也解不了腻,在这么大量的甜度冲击脑部的时候,单纯的纯净水只能增加膀胱的压力,不能解腻。
只有带点酒的冲劲,高度数的
辛辣味和柠檬的酸味,才能稀释一点点浓烈的使人头痛的甜味。
不过……中露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因为一口闷的缘故,几杯下去,脸颊似乎确实有点发烫了。
她把空酒杯往前一推,决定去卫生间里用冷水拍拍自己的脸。
可是当她离开座位,刚离开了几步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出现在空置的吧台旁边,扭着头和老板随便搭了几句话,在聊天中偷偷摸摸地背过手,在中露喝了一半的酒杯里投了一颗未知的小药丸。
中露在灯光下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脸,微醺的状态令她的样子像是在两颊拍上了腮红,幸好酒吧的灯光够暗,不仔细看也察觉不出来。
她往脸上扑了两次清水,略带着凉意的水珠划到下巴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一丝温度,冰凉的水汽让她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脸上的温度也不再那么发烫了。
“果然不能一次性灌太多的酒啊。”她一边挪着脚步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边暗暗地总结经验。
待到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时,却发现吧台又出现了一个有些眼生的男人,梳着背头,看起来是个肌肉鼓鼓的大块头,应该是刚才她去洗手间时刚来的新客。
男人在点酒,但是余光却不住地往中露这边看。
中露并不认识他,只是瞥了这个男人两眼就没放在心上了。
她看见刚才还在原处的安室透不见了踪影,还耐心地询问了一下还在跟人侃大天的老板。
老板四处张望了两下,没找到他的人影:“可能是别的客人点酒吧,你知道,他向来很忙的。”
中露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找他调酒的顾客还得排队领号,拿着调酒的号码牌。
于是她百无聊赖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正要靠近抿上一口的时候,老板突然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地小声说道:
“你看见你旁边那个男人了没有。”
中露放下酒杯,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板“嘿嘿”一笑,眼里闪烁出了八卦的光芒,悄咪咪地对她说:“我猜他肯定是要来搭讪你的,刚才他坐过来跟我尬聊了好几分钟,但是他的小眼睛是在悄悄地看你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中露听到这话并没有多大的诧异,
她耸了耸肩,“这里可不止有受人欢迎的调酒师,我人气也是很高的。”
“你连这也要攀比啊。”老板有些鄙夷地说道,他的脸皱得像一颗百香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让保洁阿姨把吧台的这一排灯都关掉,就留你头上这一顶亮着,就和舞台的追光灯一样,四周全暗就亮你这一处,就算是大明星莎朗来了,大家都看不见。”
“你不懂。”中露叹了一口气,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就算是美女也需要氛围感加持呢。”
老板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转脸就发现坐着的肌肉男有些拘束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他瞬间一脸看戏地戳了戳中露,声音虽小但是激动的心情憋不住:
“快看!我就知道!凭我识人无数,一眼就知道他是走过来跟你搭讪的!”
中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哪里来识人无数的经验,你能一眼看出我是怎样的人吗?”
“你还不简单!我看人准得很!”老板一拍胸口,“你烟酒都来的嘛,虽然和温柔搭不上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中露笑眯眯地刚想回话,就看见肌肉男和老板说的一样,悄悄靠近,在中露旁边的座位上坐下,颇为生疏地搭话道:
“hi~一个人吗?”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老板:“不是一个人,这还有个人呢。”
老板看戏的笑容一僵,非常大度地摆了摆手说:“你们聊,当我不是人。”
于是男人忽视了老板,又趁机搭话:“你的身材看起来很好。”
还没等中露回应,老板先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好老土的搭话方式。”
肌肉男看起来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聊了下去:“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平时经常运动吗?”
中露张了张嘴本想糊弄他一下,打发眼前这个男人走,但是老板就像是完全看不下去了一样,一顿噼里啪啦的输出:
“能不能打直球,直白一点说话!按你这个速度,我的酒吧都被我孙子接手当老板了,你还坐在小孩那桌,来这收压岁钱来了啊!”
男人被这一段话震慑得缩了缩手,有些尴尬地看了对面两个人一眼,就像是在
下决心一样,缓了许久,才缓缓地说:
“好吧!”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我就直接一点好了。”
中露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肌肉男突然“蹭”得一下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把她头顶上的唯一的一盏氛围灯都遮住了。
中露有些紧张地绷紧了身体,连身边的老板都情不自禁地挽住了她的手腕寻求安全感。
肌肉男紧张地吞咽唾液,嘴唇微动。
一张名片被他狠狠地按在了吧台上,他高声地说:
“您好!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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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是一个来推广的健身教练吗?”安室透瞪大了眼睛,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瓶刚开封的酒瓶子。
“是啊……”中露摸着玻璃酒杯,非常无奈地说,“老板还非说他是来搭讪的,都把我带沟里了,他看人一点也不准。”
“是来搭讪的嘛,就是搭讪推销而已。”老板自知理亏,但也辩驳了两句。
“后来呢?”安室透问道。
“老板说酒吧里不允许私自打广告,客气地让他圆润地滚出去,可是哪知道那个健身教练怎么都不肯走,非说自己是上帝型顾客,不能被赶走。”
“然后嘞?”
“然后能怎么办!”老板有些忿忿不平,“他身材高大,我也不能架着他走啊!要是人家一拳掀翻我怎么办呢?”
“所以你们就任由他留下了?”
“哪能啊。”中露看起来有些小小的得意,她对着安室透勾了勾手,示意他凑上前。
安室透自知中露是故意让他靠近的,但他还是假装好奇的样子,把耳朵靠了过去。
中露一把把他拉到跟前,嘴唇贴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有些人的肌肉,看起来很壮实,但是没经过实践训练,内里面虚的很。”
安室透一愣,拿着酒瓶的动作一滞,身上的肌肉紧了紧。
他眨了眨眼,忍不住回想自己每天大早上在河边的训练,他可是对着墙壁练拳的人,这肌肉……应该不虚吧。
中露没发现他的异样,接着说:“他赖着不走,我们总得挫挫锐气他的锐气。”
安室透:“你给他下毒了?”
“哪能啊!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老板急忙说,“找他掰手腕了,他输了就滚出去。”
“你吗?”安室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板的细胳膊细腿,家里酒吧五百米也要开车,着火时能泪洒一路找他求助。
一旁的中露悠悠地举起手:
“是我。”
其实这事要是追究起来,还要感谢之前那位让中露警报器大作的银发怪人。
从那之后,中露就经常训练自己的翻墙技术,希望今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脚底抹油,极速翻墙逃跑。
翻墙是个技术活,第一步就是要用手臂和腰腹的力量让自己腾空而起,作为夜店酒霸,米花町不靠男人的大女人,没有点手臂力量怎么混呢。
“所以结果是……”
“嘘——”中露将食指贴近唇边,示意他别说话,耐心听,
“听见了吗?”
“这声音……”安室透试图将噪杂的酒吧喧闹声一一排除,留下的是——
“救护车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下,老板不动声色地弹开了打火机,一束小火苗窜了起来,递到中露旁边:
“姐,抽。”
“不了。”中露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迷离,她含着笑推开了火机,“‘酒肉穿肠过,烟去外面抽’,室内场所不允许吸烟,我可不想再救一次火。”
“姐说得对。”老板乐呵呵地收起了打火机。
“健身教练?”
安室透还是没听到结局。
“唉。”中露叹了一口气,在救护车滴嘟滴嘟渐渐远去的背景音里,她舒展了一下手腕的筋骨,转了转脖子,“也没什么。”
“不过是……
手腕骨折了而已。”!
第36章 下/药
中露帮老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老板一口一个“姐”吹得她有些飘飘然起来。
安室透看着两人商业互捧,一边敢说“姐,你是我唯一的姐”,一边敢应“嗯嗯嗯客气客气”,他被动地夹在两个人的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老板把酒杯推倒中露面前:“姐,您喝,晚上账单都算我的。”
中露听得心情舒畅,一转头就忘记了她刚才因为猛灌酒有点上头,端起酒杯就要和老板碰杯。
“来来来,投缘一杯闷,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哦!”
“等下。”安室透用手掌心盖住了她的杯口,把玻璃酒杯压了下来,他皱着眉头说道,“别喝了,就就是你酒量再好,快速地喝这么多酒也扛不住的。”
“可是姐今天开心。”中露撅起嘴有些不满地说,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掩盖不住她微红的脸颊了。
好家伙,你也自称姐了是嘛。
安室透一脸无奈地扶额。
不过中露还是很给安室透面子的,就算刚才刚把一健身壮汉扳手腕扳进急诊,她此刻还是乖巧地坐在位置上,乖乖地放下了酒杯。
安室透这才发现,她的脸似乎有一点红扑扑的,被他阻止后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像一只蹲在角落乖巧的小猫一样。
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但她在感受到头顶上压下的力度后,也只是眨了眨眼,安静地任由他揉搓。
不过倒是有人坐不住了。
一个男人走过来,靠近他们身边的位置,背着吧台坐在高脚椅上,模仿着电视里的选秀导师一样缓缓地转了过来,他的一只手肘靠在桌子上,头微微侧着,手里拿着一只酒杯,就像是摆了一个沉思的造型一样。
“介意碰一杯吗?”他对中露友善地笑了笑,手举在空中,像是要等待她热切的回应。
“得了,这个看起来比刚才那个靠谱。”老板看靠谱程度的标准主要是靠脸,他小声地说了一句,拉了拉安室透的袖子,“我俩先走吧,杵在这儿不合适,让他俩多交流交流,说不定还能多喝两杯酒,给酒吧多带来点业绩。”
“可是她还没说喝不喝呢……”安室透还没说完,就被老板使劲扯着袖子拉到一边
,他只能配合着走开几步,顺便用余光观察这边的动向。
中露微微地侧过头,看着这位新来搭讪的男人,小头大眼鼻子挺高,带着一个金丝边的眼镜像个知识分子,面相看起来还算端正,趁着她心情不错,可以勉强给个面子喝口酒。
于是她高冷地抬起了头,缓缓地拿起了酒杯。
男人凑上了自己的杯子,但是却没得到她的青睐。
中露仿佛没看到悬在空中许久的杯子一样,只是礼貌地在空中一点,隔空敷衍地示意,便将酒杯凑近了自己的红唇。
她微微闭上眼,液体渐渐地倾斜,杯口已经留下了淡淡的唇印。
在双眼睛的注视下,此时的空气都异常的安静,时间就像是被稀释放慢了好几倍。
酒摇晃着,缓缓地靠近了杯口,马上就要沾湿唇缘,在距离杯口还有几毫米的时候。
她停住了。
中露的脸上若即若离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她突然睁开眼,酒杯远离了她的嘴唇。
她将酒杯放下的力度有些重,震得酒杯里有些晃动。
此时对面的男人还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怎么了?”
“没事。”中露用手指缓缓地擦去杯口的口红印,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蘸上了一丝淡红色,“只是我觉得,如果交换酒杯的话,更有趣一点。”
她将自己的酒杯向前推去,用手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wow~”一直在暗地里默默观察地老板“啧”了一声,“姐真的迷人。”
安室透没有搭老板的话,他皱了皱眉头,眼底里浮上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但是面对中露的邀请,对面的男人竟然没有接过她的酒杯,只是将自己的酒杯又往身体的方向揽了揽:
“还是喝自己的吧。”他礼貌地笑着,语气有一些不自然。
“叫!你!喝!”中露语气凌厉,不容对面的男人拒绝。她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像藏在疾风里的刀片一样冰冷,连带着眼神都有些锐利了起来,和刚才安安静静,仍由安室透揉头发的样子迥然不同。
“不好。”安室透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用手撑着不远处的吧台,一个翻
身跃过了桌子。
“不好什么??”老板一头雾水,他也想跟着安室透一样跳出吧台,但是奈何手臂撑了几次都无法抬起身体,只能绕远路跑了出来。
“这……不好吧。”男人显得有些尴尬,从椅子上拘束地站了起来,他的手紧张地攥住了裤子的边缝,端着自己的酒杯想要迅速离开。
“别走啊……”中露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一脚踏上椅子的调节杠。
“唰”得一声,旋转椅就像游乐场的跳楼机一样,从最高点降到了最低,发出“哐当”一声响。
她一把抓住男人的领子,就像是揪着小鸡仔的脖子一样,把他按回到低矮的椅子上。
居高临下,她的身影在头顶唯一的一盏灯下越来越大,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山洞里出现的怪兽影子,和靠近的山体滑坡一样压迫感十足。
“局限了,原来姐开一盏灯是为了涨气势。”老板看着这个场景,恍然大悟道。原来她偷偷只开一盏灯不是为了做美女的氛围感,而是为了欺压别人的压迫感!
中露一撩裙子,把一只脚架在男人坐着的凳子上,露出雪白的大腿——
上面妖艳的纹身。
老板肃然起敬,在霓虹,纹身代表着奇怪的社会地位。
“看见了吗!”她疾言厉色道,“敢在我酒杯里放东西,你新来的吧!”
没脸看。安室透捂住了脸。
他扭过脸问一旁石化的老板:“她当初喝趴八个大汉,也是这个语气吗?”
“大概是吧……”老板有些颤抖,“当时姐让他们跪下唱‘姐就是女王’了。”
安室透明白了,估计喝趴八个大汉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喝的有点小醉的状态了,不过她和别人喝醉的样子不一样,普通人喝多了发酒疯,中露喝大了发姐疯。
不过……
安室透眉头一锁,目光看向了那个中露没有喝掉的酒杯,那杯酒里……是下了药吗?
他想到这里,一把把手里的酒杯塞到老板怀里,大踏步走了上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男人……可不能留。
但是还没等他走到,安室透就看见中露凝神聚气,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然后……
一个飞踢,旋转着出脚踹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他是飞出去了吗?”老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喃喃道。
比男人飞得更远的是他的金丝框眼镜,一个抛物线从窗户外面飞了出去。
窗外一个声音响起:“谁他爹的乱丢垃圾!”
中露一步跨上前,端着手里那杯下了药的酒,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脖子高仰着,只剩下一滴残血的男人。
她高高地举起酒杯,就像是给花浇水一样,慢慢地把酒杯里的液体洒在了他的裤子上。
“知道怎么做吗?”她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如此冰冷。
男人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无助地摇了摇头。
中露淡淡地说道:“出门左转再右转直走五百米,进去跟值班警员自首。”
她停顿了一秒,又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说道:“如果你没有去,下场如同此杯。”
玻璃酒杯上倒映出男人绝望的眼睛,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砰——”
玻璃四溅。
安室透正好赶来握住了她的手腕,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他沉声说道:“应该保留着这杯酒,去警局化验的。”
“不必了。”中露没有理会地上躺着的男人,她抬眼看了安室透一眼,转身走回了原来的吧台,坐在那唯一的一盏灯光下,就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在酒吧里闹大了对老板的生意不好,让他去自首就可以减少对酒吧的影响。”
老板听到这话,感动的心疯狂颤抖:“姐你太为我着想了……”
安室透还拉着她的手腕没有放手,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中露·高傲版:“你应该去问别人有没有事。”
“下次……”安室透犹豫地说,“下次别喝快酒,也别把酒混着喝了,容易喝醉,对身体也不太好。”
老板在扫碎玻璃,听到这话一抬头:“对别人身体不太好。”
酒吧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过来半个小时。
中露酒醒了。
其实刚才她也没喝醉,只能说是喝high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回想了刚才酒吧里发生的
一系列事。
没脸看。
她羞愤地捂住了脸。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憋屈。
怎么能这么做呢!她一拍脑袋。
还是下手太轻了。(叹气)
于是摸爬滚打,受伤惨烈,没了眼镜正在摸瞎走路的男人,艰难走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被另一个影子缓缓得靠近,重叠。
他想起了酒吧吧台那盏唯一的灯光下,那个令人害怕的身影。他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如鬼魅般如影随形的声音:
“前面右拐直走五百米,别忘了。”
他内心警铃大作,刚才被酒泼湿的裤子差点再湿一次,膝盖颤抖着就要脱力跪下的时候。
一个黑麻布袋套了上来。
他的人生都变成了黑色。
“诶诶诶……”还没等他的后半句话说出口,暴风雨般密集的拳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拳拳到肉,脚脚生风,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他被揍得脑袋都晕乎乎的,只知道抱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
来人的次次攻击都很有技巧,不攻要害,只打在肉多的地方,一脚下去五脏六腑都仿佛要移位了,疼得他灵魂出窍,但是脑袋却清醒得很。
太疼了!浑身都像是要被撕裂了!
太狠了太狠了!
男人在内心无力的喊救命,但是到嘴边却成了求饶:“我的错我的错!!我现在马上去警局自首,主动要求加刑!”
一片寂静无声,如同雨点般的拳脚也没再落下,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像被五马分尸了一样,他动了动耳朵,没有听见周围有人走路的声音。
应该是离开了……
他庆幸地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糊着的血,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站起来,双手胡乱摸索着,想要把套在身上的黑麻布袋拿走。
他胡乱摸着身上的麻袋,由于眼睛都被打肿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黑麻袋缠住了一样挣脱不开。
正当他还在和麻布袋缠斗的时候,他的身后,又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靠上来一个黑影,黑影越来越大,仿佛像团雾一般要将他笼罩。
黑漆漆的影子在路灯下有些晃动,但明显和刚才那个套他麻袋的影子不同。
亮色的头发在黑夜里格外突出,有人站在在麻袋里挣扎的男人身后,沉默着,撩起了金发的刘海,露出了饱满漂亮的额头。
他一言不发,身影沉默着,影子就像是要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一样。
男人找到了黑麻布袋的开口,正惊喜着想要钻出去的时候。
突然!
身后一记重脚踹在了他的后背上。
“卧槽?”男人大叫一声,向前踉跄了几步撞到了墙上,
“怎么还来!”!
第37章 掉马危机
凌晨,米花町南面警局。
值班的警员正在打盹,他把头搭在手背上,脑袋经受不住地心引力,一点一垂,像寺庙里一声一声敲打的木鱼。
一阵响亮的刹车声突然惊醒了他,轮胎和地面距离摩擦的声音在宁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将他从半梦半醒中拉了出来。
“什么情况……”他皱着眉头打了一声哈欠,伸着懒腰从值班室里出来,“还有人半夜在警局门口飙车吗?”
“砰!”是车门关闭的声音。
听到这声,警员急忙套上警服,从屋里走出来。
但是他刚走到台阶上,还未走到门口,却只看见了警局门口极速驶过一辆车的白色残影。
“真的有人在警局门口飙车,太大胆了吧!”
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快步走上前查看。只见一个套着黑麻布袋的男人从车后座上滚落,像一个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木锥子一样滚了进来,在碰到大门口的台阶后大叫一声,停了下来。
黑麻布袋里挣扎着爬出一个男人,青鼻脸肿,看不清原来长什么样子,他的裤子湿了一块,挣扎着像一只索命的冤鬼一样从台阶上缓缓地爬上来。
警员连连后退两步,男人抬起他被打到已经认不出的猪头脸,涕泪横流,嘴唇肿得翻了起来,却还在挣扎着说话,警员从他模糊的语句里听出了几个字:
“呜呜……呜……要……自首……呜”
“被打成这样,是来自首的?现在米花町已经进化到犯人自动上门,给警/察创收业绩了吗?”
警员满脸问号,但是架不住男人的苦苦哀求,只能为他带上银晃晃的手铐,带进了问话的房间。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男人,到了问话室里还在止不住颤抖。
警员为他倒了一杯水,眼里的疑惑越积越浓,他一拍桌子,大声地问道:“为什么来自首?你这样子,有人蓄意殴打你吗?”
男人听到“殴打”一词,就变得像是触发关键字的机器人,在座位上突然剧烈地一抖动,缩得就像是一只刺猬。
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就像是按到了触发机关,开始不停地流了下来,混在一起在脸上糊成一团,怪可怜的样子。
男人一边颤抖,一边感觉自己背上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肋骨……恐怕也断了吧。
第一次在小巷里被套上麻布袋的狂揍本就让他痛得喊妈,第二次也不知道是哪路的冤家,连麻袋都舍不得再拿一个,上一任打手的麻袋还套着呢,也不挑,直接就下手了。
他在麻袋里就像是被石锤捣着的年糕一样被疯狂击打,连行凶人的脸都看不见,他眼前一黑差点以为自己明天就会随着这个麻袋一起出现在入海口。
一连两次无缝衔接的殴打就像是暴风雨后的海啸,路上掉臭水沟里还被冲到下水道里里一样,霉运总是结伴而来。
更加过分的是,第二次的打手下手更快更狠不说,还灵活地避开了上一次殴打造成的瘀伤,专门挑他没受伤的地方打!就是刻意让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暴揍一顿后还不解气,竟然把他直接扔到警局门口!直接送货上门。
恐怖如斯!
男人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个颤抖,伤口更疼了,他哭得更加凄惨了。
看着他的样子,警员心里上下打鼓,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问话:
“说话啊!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男人被吓得浑身抖了三抖,他颤颤巍巍地摇了摇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在车里威胁的声音,就像是索命阎王一样萦绕在他的耳边。
【记住,你是一个人来自首的】
在极度恐慌中,他的声线颤抖,一字一句里哆哆嗦嗦:
“不是别人打的,是我自己摔的。”
不必多言,复仇者一号自然是越想越生气的中露,她越想越生气,总觉得自己下手太轻了,惩罚得一点警示意义也没有!
于是趁着还有点酒劲,她随便从垃圾桶里找了一个布袋子就把人拖到后巷暴打,这类垃圾还要给他捡个自首从轻处理的好处,生气,打!
自从上次在巷子里从银发的可怕男人手里逃脱以后,她虽侥幸但也学到了一个新的知识点,那就是在这个巷子里动手真的很方便,没监控没灯光没行人,杀人越货月黑风高,完事以后翻墙逃跑。
拖到箱子里把这人用布袋蒙上,就没人能发现下手的人是她了!走米花町的夜路,长点心吧!
她没拿武器,全凭的是人类最基础的武术本能,从小学习的体术在此时也展现了一点点用途,若是旁人在,该会惊讶她看上去纤细的手腕是从哪里来爆发出的力量。这时候中露一定会告诉他,力量不来自于手腕,而来自于手臂的肌肉。
高端的健身在于就地取材,翻墙这么久,她揍人也疼得很。
但也许是因为她揍得太起劲了,自从她做了这个轻松的寡妇工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揍过坏蛋了,以至于她下意识忽略了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似乎是提着一个袋子,走路的时候,袋子里的物品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中露干净利落地一脚把黑麻布袋里的男人踹到了墙上,墙壁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坑。
但随之而来,又传来了“咚”的一声,不过这并不是被殴打的男人发出的。
是远处的那个塑料袋子“咚”得一声掉落在地上,里面的扳手螺丝刀噼里啪啦掉落一地,在小巷里折射出诡异的金属色亮光。
中露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向后跳了一步,此刻的她终于理解了那个银发男人如此执着地希望抓到她了,在小巷下黑手,总归是有些心虚的。虽然碰到目击证人的概率极小,但是凡事总是有个“万一”。
心虚的中露气势不输,她揍人也揍的理直气壮。
她只是淡淡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中带的杀气还没有完全消散,这一眼就像是一把利箭射出。
远处的人影一晃,抖了一抖。
中露也没顾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麻袋团了,她向前缓缓地走了两步,鞋底轻轻触碰地面,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就像是墙上路过的小猫一样悄无声息。
但是这时却出现了大问题。
在看清那人的脸之后,她的心里一颤,暗喊不妙。
怎么回事,住在公寓一楼的今川警员怎么会来到这里,他脚下散的是他今天在附近购买的东西吗?这里是米花町南面,他住在米花町北面,这家伙是对“顺路”有误解吧!
他的偶然路过,让中露觉得自己的马甲岌岌可危。
毕竟白天的中露温柔体贴是个花店店主,平日里就喜欢看书写字照料花朵,而不是现在这样气势汹汹在小巷里暴打麻袋。
今川警员一颤抖,面前凶狠女人的脸在漆黑的小巷里若影若现,长卷发透着一丝狠戾,脚步轻飘飘的没有声音,她的连衣短裙在暗夜里透着红色,看她刚才徒手揍人凶狠的样子,这颜色,该不会是血染红的吧!
他的手瞬间脱力,手里拎着的袋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那个女人走过来了!她不会是要灭口吧!
他想逃跑,但是腿也没了力气,想跑却一下子脱力瘫坐在地。
他忍不住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夜太黑,而且很危险。他坐在地上向后退了两屁股,手胡乱在地上摸了一把,正好摸到了自己买来的扳手,急忙拿起来壮胆子:“你再过来!我就要报警了!”
面前可怕女人的身影渐渐放大,她轻笑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就像是鬼魅一样模糊却又妩媚,就像是萦绕在他耳边勾魂一样,她的嘴唇轻轻地一动:
“你自己…不就是警/察吗?”
米花町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果然夜晚在米花町不能出远门。
今川警员差点吓得噶过去。
他害怕地举着扳手,但是他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
银色的扳手摇摇晃晃,在暗淡的月光下正好折射出一道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一瞬眼前女人的脸。
“你是……”
他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下一刻。
“咚!”
中露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可怜的今川警员陷入了黑暗,软绵绵地躺在路边。
中露松了一口气,再回头去看那和毛毛虫蜕皮一样在麻袋里努力挣扎的男人,走过去就是一脚。
世界安静了。
她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还握着扳手的今川。
也不知道这个住在白天版中露楼下的今川警员有没有看见她的脸。
今川警员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从他的鼻子里钻进来。
“嘶——”
脑袋有点疼。
“你醒啦。”
穿着白衣的小护士发现病人已经睁开了眼,贴心地询问道。
“我这是……”他感觉脑子有点晕乎乎的,脑子里的记忆都糊得像蒙上了一团雾。
“你没什么事!”小护士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就是有点脑震荡。”
“脑震荡还算是没事吗?”他瞪大了眼睛。
“当然没事啦。”小护士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在米花町,只要还能活,都不是事。”
“可是我觉得我脑子还有点……嘶……”今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只摸见了缠在头上厚厚的纱布,“好疼!”
“你是被打了头,当然疼啦。”小护士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二愣子,“不会被打傻了吧。”
“打头……”今川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记忆碎片,他惊喜道,“是的!我是今天想去买扳手和螺丝刀,结果附近的店没有了,就跑到远一点的店买,结果在小巷碰到了……碰到了……”
他的脸色变得怪异了起来,他眯起了眼睛,皱着眉头说道:“之后……我好像看见了我的邻居,她穿得好奇怪,是她把我打伤的吗?”
“不知道。”小护士专心地在写病历本,上面的字龙飞凤舞他看不懂。
“不过你确实是被打伤的,打伤你的人在门口呢,你可以去看看……”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今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匆匆忙忙拖上医院的拖鞋,可惜他的脚刚碰到地面,就因为麻醉药的效果还没过去,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小护士波澜不惊道:“你的麻醉还没过,在床上躺会吧。”
“不……行……”今川警员身残志坚,就算是不能马上冲到急诊室门口,爬也要爬出去!
于是他费着力气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一点一点挪到了急诊室的门口。
果然,门外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头发卷着波浪,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口的等待座位上。!
第38章 限定皮肤/限定马甲
“中……”今川刚说出了第一个字,就看见那个坐在门口的肇事凶手缓缓地转过了头。
她的头发卷卷的,和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但是转过头来的时候,却不是他以为的中露的脸。
那是一张化妆过分浓艳的脸,眼影花花绿绿的就像是把颜料盘里的颜色全部都堆在了眼皮上,腮红打得像是高原上的牧羊女,大红色的口红都涂到了外缘,她一开口就是奇怪的口音。
“嗨呀大小伙纸,没事吧~”
“没事。”小护士推着推车走了出来,“能跑能跳,身体倍棒。”
“那我就放心惹。”女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脸上的粉掉了三层厚,红衣服都要发白了,就像是初雪哗啦啦得下。
“是你……打得我吗?”今川一脸懵逼,他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怎么能说打呢!”女人狠狠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力气很大把他震得够呛,她脸上的粉又开始簌簌往下落了,她张口还是奇怪豪放的声音,“你突然出现在小巷里,窝还以为你是抢劫了滴!你也知道,米花町的小巷里最容易出案件了嘛。”
今川被她的思路一路带偏,他仔细想了想,当时自己拿着扳手和螺丝刀,被误认似乎也……合理?
“莫得事就好。”女人嫌弃地掐了一把今川胳膊上的肌肉,撅了撅她的大红唇,今川被她一揪,有些疼得皱起了脸。
女人的大嗓门还在继续:“看来是没事哩,还晓得痛。”
“可是我似乎看到,看到的人不是你……”今川揉着自己的头,努力回想当时的画面,可惜只记得模模糊糊的红裙卷发,和眼前的人都对得上,可是他老觉得有哪里不对。
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突然喊起了护士:“护士!护士!他说他不是我打滴,我可以走了吗?我可以不用赔钱了吧!”她用力一把推开今川,拿起自己留在座位上的鳄鱼皮小挎包就想走。
“等等等等!”听到“赔钱”两个字,今川不由分说赶紧拉住了女人的手臂,“怎么不用赔钱了!”
“不是你说不是我打的嘛,我巴不得你说这句话嘞,小伙纸你可别改口供啊!”女人翻了一个大白眼。
“不!”今川眼神突然坚定,他拉着她的胳膊不肯放手,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你打的,赔钱!”
红裙大波浪都对得上,这女人力气还这么大,一定是自己脑袋撞晕了。
他确实是对楼上的邻居中露有点好感,晚上做梦也梦见过几回,说不定就是被打的时候脑袋发晕,幻想成中露了,那个女孩温柔体贴只会穿白裙子,怎么可能这个打扮!
而且到手的钱怎么可以跑走呢!一定是她!快赔钱!
“你看着不像是米花町的人。”今川揉了揉自己被掐痛的胳膊,一边收钱一边问道。
“哼。”女人鼻子向下出气,“我是关西滴。”
>>>
中露的心情不错,下楼道的时候都轻轻地哼着歌。
楼下的浅野太太正好和她一起出门,看到她热情地打招呼:
“早上好中露小姐!今天的气色不错,昨晚一定休息得很好吧!”
“还行吧。”中露回了一个友善的微笑,昨晚活动了筋骨,喝了点小酒,睡觉确实比平时香,她的面色看起来都比平时红润了些,她朝浅野太太微微地点头示意,“浅野太太看起来心情也不错的样子。”
“是啊。”浅野太太捧着脸有些害羞地一笑,“今日要和姐妹们一起聚会,不用买菜做家务管小孩,确实开心。”
她乐了半天,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拉着中露热情地说:“是米花町妇女联合会啦,下次拉你一起去参加,上次我跟大家说了我新来了一个邻居,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中露腼腆地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浅野太太越看她越舒心,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久的家常话,话里话外都是姐妹们的聚会有多么的开心快乐。
虽然浅野太太只是说大家都很喜欢她的性格,但是中露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浅野太太一定是把她年轻丧夫获得家产的事迹渲染了一下,和姐妹大肆宣扬,大家都一起流出了羡慕的泪水吧!
浅野太太的家常话就像是卷纸一样拉扯着看不到尽头,直到走到了公寓楼下,她还在叽里咕噜分享超市里哪样菜正在打折,丝毫不会做饭的中露除了微笑插不上嘴。
但是浅野太
太的话说着说着就突然卡带的磁带一样断掉了,拉着中露的手仿佛按下了静止的按钮。
她突然被公寓楼下站着的一个人影吸引了目光。
宽肩窄腰小头长得高。
天呐!转过身来了!
浅野太太不自觉停止了向前走的脚步,屏住了呼吸。
帅哥就像是被自动加了慢动作一样,周围仿佛渲染了粉红的滤镜,他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了春天般地微笑。
浅野太太眼神迷离,直到帅哥的嘴里喊出了另一个名字。
“中露小姐。”
中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了一声:
“是绿川先生啊。”
浅野太太从八倍滤镜中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像个钟摆一样转过头看看中露,又转过头看了看绿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心知肚明地露出来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
“我先走了,你快去吧。”
浅野太太拎着她的小包走了两步,颇为羡艳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丧夫真好啊。”
中露假装没有听见浅野太太话语中的深意,她挥手和浅野太太说了告别的话,才慢慢地回头,看着绿川光提着食盒渐渐走近,后者带着几分歉意对她说: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吃了这么多甜品,是我考虑不周了,你的胃一定很不舒服吧。”
是挺不舒服的,中露想,但是当天喝了很酸的酒以后把人暴揍一通,心情舒畅胃也不难受了。
绿川光拿着手中的三层饭盒,在她面前晃了晃:“所以我特地煲了汤来赔罪。
第一层是蘑菇鸡汤,第二层是年糕小豆汤,第三层是芝士蛤蜊汤。”
中露的手微微颤抖,这和之前的巨无霸的葡萄柠檬挞有什么区别……
她看见诸伏景光又露出和昨天一样的眼神——
期待,闪闪发光。
看着这样的眼神,中露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她只能礼貌地微笑着,颤抖着手接过了饭盒。
“这样吧。”她拎着手里足足三层的饭盒,灵机一动,“绿川先生就上来和我一起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不会太打扰吗?”
中露低下头微微一笑,将耳鬓的头发撩到耳后,:“绿川先生你不嫌弃我家里有些凌乱就好了。”
诸伏景光看起来有些拘束,他悄悄地捏了捏自己地手心,在进门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声“打扰了”。
“请进吧。”
中露打开柜子,拿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拆开了包装,放在诸伏景光的面前。
她的公寓看起来很整洁,一尘不染得似乎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只有沙发上的些许褶皱才能看过主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阳台上冷冷清清地飘着几件素雅的裙子,茶几上只摆着一个遥控器,整间房子大而空旷,仿佛龙卷风袭过都留不下什么废墟。
诸伏景光对房间里的空旷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并没有多问。
在询问过厨房的位置后,他拿着饭盒来到厨房,将三盒汤放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
“我帮你把汤暖一下吧。”
中露走进厨房的动作有些拘束:“嗯……我想想微波炉的开关在哪里……”
“不用微波炉,我用锅再煮一下吧。”诸伏景光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四处张望着,“你的锅呢?”
“我想想我想想……”
中露手忙脚乱地打开一旁的柜子,翻找一遍,没有。
难道放在冰箱上面了?嗯,也没有……
储藏室?去找找看好了……
中露手忙脚乱地一顿饭找,连头发都有些凌乱。她放弃了厨房,准备去储藏室的时候,诸伏景光背对着一把环住了她的手臂。
“在这里。”他一把拉开橱柜,一口锅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厨房的厨具都很齐全,烤箱微波炉空气炸锅厨房机,平底锅铸铁锅砂锅炒菜锅,你别说你就只会用微波炉。”
诸伏景光伸出手,拿出准备热汤的锅,稳稳地放在了炉子上。
中露的眼神有些躲避,她支支吾吾地说:“买公寓的时候说是拎包入住,所以东西还是挺齐的,就是我都不会用……”
“那把燕麦粥煮糊也不是你的错了。”诸伏景光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
“反正我一个人吃,糊弄点也没什么关系。”中露背着手,手指有些心虚地搅动着
,但是她说话的语气竟然还有些理直气壮。
“那你先生呢?他也不烧菜吗?”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拧开炉焰,将锅烧热,倒入了他带来的汤,“公寓里空空荡荡的,连男士拖鞋都是新的,也没有相片和男士的衣服。”他一边操作一边问道。
中露这才想起,似乎一直都没有跟他解释过自己丧夫的事情,感情这位绿川光先生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就以为她只是一个被丈夫冷暴力的可怜女孩!
她假装低落的样子,犹豫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他……他已经去世了。”
诸伏景光听到这话,手里的正搅拌着鸡汤的汤匙一顿。
“不好意思。”他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半只眼镜,“是我大意了。”
“没关系的。”中露背对着他,小声地说,“其实我来米花町就是为了开始新的生活,不管是开花店还是认识新朋友,都是我人生的新开始。”
诸伏景光扭过头,中露也偷偷地转过头,两个人的眼神一对视又分开。
他看着中露的表情似乎并没有透出悲伤的情绪,她朝他挤了挤眼睛,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饭一样轻松。
他没说话,视线又转向了咕噜咕噜冒泡的汤,沉默了好久,他才说:
“那你以后有事可以多找我帮忙。”
他“咔哒”一声关掉了火,缓缓地倒出那碗香喷喷的汤。
丝毫不懂厨艺的中露一点也不知道,这碗香得能传遍整座公寓的热汤,似乎有点热过头了。!
第39章 泡妹汤
诸伏景光盛出了三碗热乎乎香喷喷的汤,一碗一碗精致地摆在桌上。他将昨日柠檬挞的过错弥补得很彻底,中露的全身上下包括膀胱都能深刻地体会到他的愧疚之情。
不过她可不会和上次那样把自己的胃撑个半死,她机智地为诸伏景光也盛了一小碗,让好心泛滥的事主本人也来分担食物。
但是诸伏景光舀着汤的时候,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闷,他的动作很慢,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你怎么了?”中露趴在桌子上仰着头看着他,问道。
“没……没事。”诸伏景光放下勺子,勺子碰到碗边,发出轻轻的声响,“我只是在想,这样我不能常给你做饭,但是你又对厨艺一窍不通,该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中露喝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年糕小豆汤,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我可是活到二十多岁的人了,前几年都是我一个人吃的,做一些简单的速食,大多数时候去外面的饭店吃,生活也是有滋有味呢。”
“不太行。”诸伏景光苦恼。
“挺行。”中露幸福喝汤。
“这样好了。”诸伏景光似乎是灵光一现的样子,他的眼睛突然浮现出浅浅的笑意,把面前的碗推到一边,认真地说道,“我来教你做饭怎么样,反正我一个朋友最近也在学习。”
“我?做饭?”中露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你要教我学做饭?”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中露哭丧着脸说:“我以前也学过做饭。”
“结果呢?”诸伏景光舀着汤的动作慢了下来。
中露回想起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的朋友耐心地给她示范了一遍如何把青菜下到烧开水的锅里。
然后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菜扔火上了,厨房燃着熊熊的烈火,是燃烧的小青菜。
如果说上帝曾为中露开了好几道窗的话,那么关于厨艺的那道门,上帝估计根本连装都没装上,祂把装门师傅拉黑了,说不定还踹进了地狱。
想到这里,她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没有结果。”
“那这次就有结果了。”诸伏景光放下汤勺,绕过桌子走到了中露的身边,无比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肩
上,他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会教你做饭的,至少……学会一道菜吧。”
“我……我也可以做出一道菜吗?”中露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在厨房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样子,她连开火都不会开。
开火不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吗?诸伏景光看着眼里满满不自信的中露,不经内心一软,他安慰道:
“放心好了,开火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肯定一下就能学会。”
很聪明的中露信了他的鬼话,然后死在了第一步。
她把食材放入锅里的时间都没等到。
诸伏景光问她想做什么菜的时候,她思考了片刻说的“蛋炒饭”。
毕竟鸡蛋炒饭是一个走到天南海北都可以当作一门手艺家传的宝贝,连天桥底下的流浪汉都能颠着锅来两下,好吃又简单,有蛋有饭就可以做成最简单版本的蛋炒饭,其他乱七八糟的剩菜都能往里面放,即使她只学会做了这一道菜,活到八十岁都吃不腻。
她觉得自己的建议很可行,但是可惜她的炒锅连放在炉子上的机会都没有。
诸伏景光说,开火只需要插上电磁炉的插头,按下开关就可以了,或者用炉灶,拧开火力的开关。
听起来很简单呀,于是她信心满满地把电磁炉放在了炉灶上,然后把电磁炉烧了。
幸好诸伏景光发现得及时,否则不仅仅是可怜的电磁炉被烧穿一个洞,连厨房都要跟着烧起来了。
米花町的火警会马上出动,从火光里把他们两个用水枪喷个透心凉。
中露还躲在窗帘后面庆幸,庆幸自己没去绿川光的家里把他家烧了,庆幸自己有救火的经验,真着起来还能及时救火挽回损失。
诸伏景光拿着烧穿一个洞的电磁炉,脸色不佳。也许他是在思考一个人是如何死在做饭的第一步的。
中露从烧穿的这个洞中透过去,看见了诸伏景光板着一张脸,就好像他是一个套着电磁炉外壳的小呆子。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诸伏景光,一个没有憋不住,终于放弃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诸伏景光透过电磁炉的穿孔,也发现了中露捂着嘴,肩膀在小幅度地颤抖,他没好气地放
下电磁炉:
“是我的错,应该从头开始教你的,从开火开始。”
中露还在偷偷地笑,她想憋住,但是躲在窗帘后面的她笑得连窗帘都在飘动。
“别笑啦。”诸伏景光有些无奈地说道,“厨房的消防安全也是很重要的,操作不当会发生重大的火灾事故,整栋公寓楼都会遭殃。”
中露憋着笑,小小地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在颤抖,就好像跑调得离谱的歌手:“我知道了。”
看见诸伏景光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笑得在颤抖,有些自责,又似乎有些挫败的样子,她连忙挽回:“我知道错了,但是……但是真的真的很好笑。”
她的眼睛眨呀眨,仿佛很无辜的样子,眼里透着一句话:你怎么不笑啊。
她凑上前,从食指和拇指提起了他的嘴角,努力地向上扬。
他的脸白白净净的,很适合笑脸,但是此刻被她用手提起的嘴角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
诸伏景光仍由她摆弄着人造的笑脸,但是却看见中露笑得更开心了,似乎还带着眼泪,睫毛上挂着小小的水滴一颤一颤的,像是清晨挂了露水的嫩芽。
他觉得,此时的她和花店的她,和凶案现场的她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场,她似乎每天表现出来的样子都不太相似,但是都很有趣。
他正想着,就感觉中露在偷偷地挠他的痒,隔着衣服像小蚂蚁一样从胳膊里滑进去。
他早就脱离了这些孩子间的游戏,挠痒对他来说就像是被风吹过了一样,丝毫没有触动的感觉,但是他的心却不知道为什么动了一下。
中露眨了眨眼睛,可能是笑得肚子疼,说不出话来了,她亮晶晶的眼睛就像是在说“你怎么不笑呢?”
好吧,这次就认输吧。
他终于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景光这家伙说给我留了汤,弥补一下昨天的工伤……”降谷零在诸伏景光的住所门口鼓捣门锁,“每次都让我自己偷偷撬门,连个钥匙都不给,也太谨慎了……”
他看了看四周无人经过,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对准锁孔轻轻一撬,“咔哒”,门开了。
“门
锁这么复杂,换别人来撬个半天都进不了门。”降谷零嘟囔着进了门,轻轻地把门关上。他脱下鞋子,本能地把自己的鞋藏好,跨过了有些灰尘的鞋垫,把诸伏景光挂在门上的一缕头发又在同样的位置夹了回去。
卧底的基本素养,就算是得到允许进入别人的家也无法改变的习惯。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厨房,掀开锅。
“好香!”降谷零眼睛一亮,是年糕小豆汤!
“诶……”旁边还有一口锅,打开看看——
哇!是蘑菇鸡汤!
看这个汤的浓稠度,闻这股迷人的香味,已经向诸伏景光学习了一段时间厨艺的降谷零已经能够快速地判断出,景光他一定是用高品质草饲嫩/鸡熬得这锅汤吧!说不定还是从昨晚开始熬的,用心良苦感天动地。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一边拿起一旁的汤匙舀了舀,满心欢喜地期待诸伏景光给他留个鸡翅膀鸡小胸,最好是最大的那块鸡腿。
他一想到滑嫩的鸡肉,多汁的香菇,浓郁的鸡汤,就感觉下一秒就能享受大补鸡汤的自己因为做任务而精疲力竭的肌肉都放松了。
可惜他费力地捞啊捞,捞起了一个鸡头。
他和死翘翘的鸡头,活眼瞪死眼了两秒。
鸡头好像在咕咕咕嘲笑他。
降谷零默默地把鸡头送回了锅里。
再捞!
于是他捞起来一个鸡屁股。
鸡屁股像一个脸,他和鸡屁股大眼瞪屁股了两秒,默默地把鸡屁股扔进了垃圾桶。
怎么回事!他气急攻心,不是说弥补吗!诚意呢!鸡头鸡屁股就是诚意吗!
他放下汤匙,连鸡汤都不打算品尝,气呼呼的就准备离开。
突然,他走了两步又倒退了回去。
他发现,怎么厨房的台面上还有一个锅!?
他狐疑地凑上去,用抹布盖住锅盖,小心翼翼地掀开——
香气扑鼻,是芝士蛤蜊汤!
如果说发现前两个汤的时候,降谷零的心情是满心欢喜,那么当他发现第三锅汤的时候,他眼前已经没有什么美食而言了。
这是景家厨房,不是医院利尿科。
所以诸伏景光这小子做什么多汤是为什么?降谷零陷入了沉思,总不能是暗戳戳地内涵他很水吧。
降谷零凝神聚气地看着眼前的芝士蛤蜊汤,深吸了一口气,拿着一旁已经被他放弃的汤匙,又在这个锅里舀了一小勺汤。
又舀了一小勺汤。
再他舀第四勺的时候,终于捞上来一个小小的蛤蜊。
小小的蛤蜊张着小小的嘴,露出一块小小的蛤蜊肉。
破案了,降谷零把汤匙一丢,把嘴一瘪。
这小子一定是煮汤去泡妹了!!
第40章 赤井秀一
虽然诸伏景光只给他留了一点点汤,但是降谷零还是决定原谅好友并不太真诚的“弥补”,勉勉强强吃他个三碗好了。
但是正当他盛好了热乎乎的汤,戴着隔热手套端着碗快要走到桌子前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样来你家真的真的没问题吗?”
“我也是一个人住,家里的厨具也很多,正好可以手把手教你怎么开火。”
“我的意思是……你家厨房真的没问题吗?我怕烧起来……”
糟糕!是景光的声音!
听这段对话,他似乎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又多带了几个学做饭的徒弟了!
降谷零端着手里的碗,迅速从餐桌上跳了起来,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和景光虽然私底下关系很好,但是现在他们的身份是波本和苏格兰,两个威士忌之间可以有合作,但是交往绝不能太过密切,否则会被怀疑的。
他进来的时候没留下任何痕迹,此时只要把自己藏起来,等客人走了再偷偷溜走就好了。
他皱了皱眉头,一把把汤碗塞进冰箱,手套脱下塞回了原来的地方。
他的目光绕了一圈,锁定了一旁安安静静锁着的衣柜。
诸伏景光走到门口的时候,钥匙在门锁前停顿了两秒,他眼神一暗,不动声色地拧开了门锁,门“嘎吱”一声缓缓地推了开来。
头发,还在。
鞋垫:没有踩过的痕迹。
但是他垂下眼睛,总感觉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你的公寓好整洁,看起来也好有生活的气息。”中露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她脱下了鞋子,在诸伏景光的帮助下将鞋子放进了鞋柜的最里层。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公寓,又礼貌地低下了头。和其他男人不同,从匆匆一瞥公寓的样子看,绿川光私底下是一个整洁爱干净的人。
诸伏景光只是淡淡地一笑,这间公寓只不过是他的临时居所,只有降谷零偶尔会来,至于另外一间组织分配的公寓,他自然是不会随随便便地带着普通人过来,以防别有用心的人打些不怀好意的主意。
藏在衣柜里的降谷零耳朵一动:这
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
他不经想起了酒吧里的露西娅,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波本的瞳色逐渐显现,手渐渐攥紧成一个拳头。
他昨天曾用这个拳头揍过后巷里套着麻布的男人,还顺便送他去警局为同事增加kpi。
不过……这个声音和露西娅的声线虽然相似,但是音色却温柔了很多,就像是两个人两种语气。
他拨了拨衣柜里的衣服,攥紧的拳头又松了下来。
应该是隔着衣柜又被衣服挡住的原因,可能将声音扭曲了一下,变得和她有些类似了。
诸伏景光给中露倒了一杯水,却听见中露坐在沙发上按耐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啊。”
“等一下就可以。”他卷起了自己的袖子说,“炉子上还有剩余的汤,我先把它们倒出来放在冰箱里面,然后再教你开火的第一步是什么。”
好家伙。
降谷零在苏格兰的重重衣服下闷得脑袋晕晕:景光现在说话语气这么温柔,教人做饭还要从开火教你,这不是故意在延长相处的时间吗,有点手段,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是要在衣柜里躲好长时间了。
正当诸伏景光刚踏进厨房一步。
“叮零~”
门铃又响了。
衣柜内外的两瓶威士忌一愣,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会知道这个地址?
诸伏景光的猫眼突然变得凌厉,瞳孔竖起,层层卷起的袖子下,壮硕的小臂初显出隐隐约约的青筋。
他转过身,表情依旧柔和,不过说话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不好意思。”他对在沙发上坐着的中露温柔地说,“我去看看是谁来拜访。”
降谷零看不见诸伏景光的脸,但他觉得他现在一定在咬牙切齿地讲话。
但是不止是诸伏景光,连降谷零自己都神经绷紧,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在衣柜里偷偷蛰伏着,一有不对劲就只能启动紧急方案。
诸伏景光靠近了大门,左手伸向了玄关处的柜子——
那里藏着一把枪。
他谨慎地从猫眼瞥了一眼,猫眼透出去只有一片墨绿色。
他心头一颤,脚步
往后靠了两步,缓缓地离开了大门的方向。
中露歪着头,颇为不解地看着神色凝重的诸伏景光,她轻声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诸伏景光看着她担忧的神色,快步走到一旁的衣柜旁边,张口就来,“一个恼人厌的同事,喜欢打小报告,如果被他发现你在我这,说不定会跟房东告状,说我租一个人的房实际两个人住,所以……。”
他抱歉地笑了笑,“可能需要你躲一躲。”
“好吧……”中露很配合地站起来,把沙发上的褶皱抚平,“需要我躲在哪里呢?”
诸伏景光一把拉开衣柜:“躲这……”
层层衣服中间冒出一个零零头。
零零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悄悄往衣柜里又缩了缩。
“啪”
诸伏景光一把合上衣柜门,背对着衣柜僵硬地扬起一个微笑说:
“躲房间里的另一个衣柜里。”
中露乖乖地躲进了另一个原木色的衣柜里,幸好这个衣柜里的衣服不多,诸伏景光把层层的衣服拨了拨,让中露藏进去的时候更舒服一点。
他关上衣柜门的时候,看见中露在黑漆漆的衣柜里乖巧地蹲着,眼睛亮亮的就像是一只小兔子,安安静静的。
感觉自己现在是个偷情的渣男,诸伏景光一边跑去开门一边想,还是出轨两个的那种。
赤井秀一的一只手架在门框上,诸伏景光一打开门,他就钻了进去,就像那个等不及要抓奸的正房太太。
诸伏景光早已没了刚才的温和好语气,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全身上下都透着冷气:
“你怎么来这里。”
他无比自然地走到音响旁,伸出一只手点开了电台广播,里面温柔甜美的声音正在点播观众的选取的歌曲。
他本来是不用做这些的,但是中露还在房间的衣柜里面,她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他和莱伊的对话不能让她听见,只能用电台的声音掩盖。
“滴嘟滴嘟,下面我们聆听的是听众松下先生的来电,您好松下先生,请问你要点什么歌?”
“我是松下,我要为我的爸爸松下手刹点一首《说谎》。”
“你是真的
有听电台的爱好,还是怕被什么人听见我们的对话。”赤井秀一瞥了一眼电台,翘起腿坐在沙发上,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放松。
诸伏景光没有理会他,但他的目光却透着寒凉,充满着谨慎和防备:
“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赤井秀一似乎对他的防备并不奇怪,他一摊手:“去组织给你安排的安全屋找你,没人,结果是躲在这里了。”
他说完,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围绕着屋子简单地转了一圈:
“怎么了,是不信任组织,还是这里……藏着什么秘密啊。”
“组织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诸伏景光靠在桌角,冷哼了一声,“你做好你的任务,我这里于你而言什么秘密也没有。”
他刚讲完这句,就听见电台的广播里,那个缠绵悱恻的女中音在唱:
“别对我说谎~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诸伏景光强忍住内心想把电台掐断的冲动,攥紧了拳头,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针织帽不离头的男人,他可不好对付,如果被他发现……
他缓步地朝藏着手枪的地方走去,背影寒冷而坚决。
赤井秀一仿佛没有看见诸伏景光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反倒是过来颇为轻松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就是来跟你商量任务的,晚上酒会上除掉的那个人,就我们两个去,不带上波本。”
躲在衣柜里的波本本波:??
赤井秀一双手插兜,就像是漫不经心地谈天一般说了一句:“对了,你跟他关系是不是挺好,可不要告诉他。”
“普通同事。”诸伏景光从抽屉里默默地拿出一把枪,“和你和他都一样。”
不巧的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刚切完歌的电台里开始播放: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诸伏景光忍无可忍地走过去切换了频道,按钮“咔哒”一声,电台切换成甜美的女声开始说话,现在播出的是“米花町新闻联播,下面进入广告时间……”
“那真是打扰了呢。”赤井秀一见诸伏景光摆着一张臭脸,并不是很想和他多说话的样子,自知没趣。
他假装叹了一口
气,耸了耸肩,缓步走到门口,准备穿鞋走人。
诸伏景光守在他的身后,脸色不佳。
但是赤井秀一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趁着诸伏景光不备之际突然转过身,扭头侧身极速从诸伏景光的身侧如同飞鸟一般窜了出去:“差点忘了!”
他闪身一刻,一个残影拐到了衣柜旁,嘴里还在说着:
“晚上降温,我只有一件短袖,借我件外套……”
他一把拉开衣柜的门,脚步停在了衣柜的前面。
他的话停住了,在他面前大张着衣柜的门。
里面除了挂起来整整齐齐的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
诸伏景光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猛得用力把他摁在了墙上,手中的枪从身后灵活得一转,枪口正好抵在他的腹部,他得声音有些嘶哑:
“别太过分,适可而止。”
赤井秀一沉下脸,他的手掌贴上枪管,缓缓地拨开:“如果我过分,就不是在门口等着你慢吞吞地开门了。”
他说完这句以后,才用力地推开了诸伏景光,他一边走一边拔高了声音,像是故意让房间里隐藏的另一个人听到一样:“开错门了,那是夏天的衣服,外套在哪个衣柜。”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房间里的那个原木色的衣柜上,衣柜上有个小挂扣,他眯起眼慢慢地走了过去,捏起衣柜的挂扣,猛得一拉!!
第41章 衣柜里藏人
赤井秀一迅速拉开了另一个衣柜的门。
他沉着眼往里看,衣柜里只挂着几件冬季的大衣,薄款的外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叠在里面。
伸出手去拨了两下,全是衣服,剩下的空隙完全不可能再躲进一个人。
“看够了吗?”诸伏景光站在赤井秀一的身后,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需要我亲自请你出去吗?”
“借件外套而已,不用这么生气吧。”赤井秀一装作轻松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从衣柜里层抽出一件折叠的上衣,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叠得整齐,就记得要抚平褶皱,不要让外人以为,衣柜里曾经躲过人。”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抖成平平整整的样子。
“外人可不会翻衣柜。”诸伏景光冷冷地说,他听出了赤井秀一的话里有话,拿起一旁摆在门后的行李箱,横过来摆在了衣柜里面,行李箱的大小正好嵌了进去,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继续说道,“你还真是观察细致,连我以前是怎么摆行李箱的都知道。”
用这样的方式解释衣服的褶皱吗?
看着诸伏景光就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赤井秀一心里早已有了猜测,但他并不打算深究下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一声。
他抬起脚走出了房间:“苏格兰,既然不欢迎我,那我就真的要离开了。”
“不送。”
赤井秀一在诸伏景光可怕的目光下沉稳地走了出去,路过第一个衣柜的时候还脚步一缓,用余光扫过了塞满了衣服的衣柜。
他挑了挑眉,走到门口非常自觉地拧开锁,拉开大门。
“哦,我还想说……”
他突然回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连半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诸伏景光一把推了出去,大力地关上了门,挡在了门外。
赤井秀一被推出了门外,站定后,摸了摸自己差点被门打到的鼻子,方才脸上的笑容这时已经逐渐消失。
他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三个数字:
“3
2
1”
他倒数完三个数,只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又被拉开。
“
你还在这干什么。”诸伏景光冷着脸,没好气地说。
“怕你起疑心,怀疑我在暗处观察,索性光明正大地出来让你看着。”赤井秀一拉了拉额前的针织帽,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往楼道口走去,“别忘了晚上的任务。”
他真的离开了。
诸伏景光站在门口确认了再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后,才慢慢地关上了大门。
毫不犹豫,他一个转身来到房间。
降谷零就先让他躲着吧,中露还在他的房间里躲着呢,得赶紧把她捞出来。
衣柜自不用说,连莱伊都没察觉到有人在里面,衣柜里肯定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在。难道……躲床底了?
他思索着,正打算弯下腰去床底看看时,中露在窗帘后像个小松鼠一样探了探脑袋,小心翼翼地从窗台上伸出了一只脚,她呼唤着:
“快快快扶我一把!”
“你怎么躲那后面去了,多高啊好危险。”诸伏景光直起腰连忙小跑了两步上前去,试图扶着她半边伸下来的腿,“你怎么上去的?”
中露有些难为情地说:“踩着你的行李箱上来的。”
不用说,行李箱现在已经被诸伏景光从原来摆放的位置上拖走了,为了糊弄莱伊放进了衣柜里了。
周围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诸伏景光很自然地伸出了手。
“你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诸伏景光伸出手臂,呈环抱状。他看着中露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窗台不过他的半身高,他很有把握能够接着中露稳稳落地。
中露的犹豫并不是因为要从毫无落脚点的窗台上跳下来。
她上去的就不是踩着行李箱上去的,小小窗台,比起她翻过的墙来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就算是梦游都能翻上十个窗台,更别说从窗台上跳下来了,她就算是向后翻腾两周半都能稳稳落地。
她苦恼得是,怎么假装出她的身体素质没那么灵活的样子,假装是在诸伏景光的帮助下跳下窗台的,考一百分可比考零分容易。
看着诸伏景光伸出手鼓励她的样子,她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心里想的确是想让他赶紧离开,这样的帮助活生生地把难度提高了两个基本点。
电视里的偶像剧女主角们都是怎么做的来着?中露在极速搜寻脑子中的影像,她咬着下嘴唇,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小声地叫了一声:
“诶呀…”
诸伏景光:“你还没跳你诶呀什么?”
抱歉,音画不同步,重来。
“诶~呀~”中露掐着嗓子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紧绷着身体,控制着自己不要用力太猛,以免从诸伏景光头上像跳山羊一样跃过去。
诸伏景光也有些紧张,他也从来没在这么矮的窗台上接过一个人,还是女孩,他只被降谷零踩过肩膀——为了跳起来花式击倒敌人。
两个人都因为王者装新人而变得苦恼和紧张。
中露轻轻地松了手,极力控制着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把握着向下落的方向和位置。
诸伏景光只感觉怀里落下了一块轻飘飘的棉花团,他顺势搂着她的背环了过来,稳稳地扶着她,直到双脚踩在了地上。
他松了一口气,只是感觉手里的人似乎有些紧张得肌肉紧绷,估计是她跳下来太害怕的原因吧。
他轻声地安慰道:“看,没事吧。”
中露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对了。”诸伏景光一边将她从怀里放下来,一边问道,“你怎么从衣柜里躲出去了?”
“那是因为我隐隐约约听见你同事在开另一个衣柜的声音了。”中露完美落地后,她拍了拍裙子,听到他的话后不满地撅了撅嘴,“我想,既然第一个衣柜惨遭毒手,那么第一个衣柜说不定也不能幸免,所以……我就躲到窗帘后面了,窗台上正好可以藏下一个我不被发现呢。”
诸伏景光用余光撇了一眼窗台,窗帘遮光,静止不动的话确实难以让人察觉,但那可是莱伊……这样程度的躲猫猫式的躲避,真的可能躲过他的眼睛吗?
“你……憋气了吗?”他问道。
“好像是有因为紧张没有呼吸诶。”中露偏过头,思考了一下说道。
诸伏景光垂着脸思考,也许是当时莱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衣柜上,而且房间里也没有呼吸声的缘故,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莱伊发现了,但是故意放过了他。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虽然诸伏景光的脑子在飞速旋转思考,但是中露却在心里默为刚才的话默默吐槽:明明她是从窗台上翻了出去挂在空调外机上做引体向上!这同事确实怪讨厌的,哪有去别人家开衣柜的!害得她明明是来学做蛋炒饭,却在空调外机上被迫倒挂金钩,做了好久的体能训练。
“实在不好意思……”诸伏景光有些懊恼,“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继续学习了。”
“算啦。”中露抚平裙子上因为上下攀爬而起的褶皱,“今天的汤很好喝哦,下次还是去我家教我吧,我会新买一个电磁炉的。”
她朝诸伏景光一挤眼:“下次我一定不会把厨房点燃的。”
“你这么聪明,一定……”
“嘘——”中露打断了他的话,朝他一笑,“等我下次成功了,再夸我聪明吧。”
“好的,未来聪明的中露小姐。”
诸伏景光将她送到了门口,在中露的百般要求下,才没有将她一直送回家。
折腾了半天,等他回到屋子门口的时候,刚才脸上温和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他握着门把手的劲有点大,手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他拧开锁打开门的时候,降谷零已经坐在沙发上淡定喝汤。但是他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抬起头双手抱胸,淡淡地问道:
“你怎么看。”
降谷零舀起一口汤,不紧不慢地送入嘴中:“没看见脸,但是感觉挺温柔的。”
“不是说她!”诸伏景光没好气地说,“说莱伊。”
降谷零听到他的话,沉着脸放下碗,扭过头看着表情严肃的诸伏景光:“不管他有没有把今天这件事上报给组织,你都要搬走。”
“搬走的肯定的,我马上会去找新的住处。”诸伏景光沉吟了片刻,“只是……”
“组织的人……至少莱伊已经有点怀疑你了。”降谷零皱着眉头,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又悄悄松开,“你要小心。”
“嗯。”诸伏景光微微点了点头,“只是……”
“只是什么?”
诸伏景光话锋一转:“只是你喝的这碗汤,加热过了吗?”
降谷零一愣,后知后觉:“嘶……确实好凉……”
诸伏景光叹了一口气,端着他的碗走进了厨房,打算再去加热一回,碗里看起来没什么料,算他倒霉好了。
降谷零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没吃到什么肉不说,本想来喝碗热汤,没想到还得躲衣柜半天憋不过气,到最后还只能喝冷的汤……最近的待遇直线下降,诸伏景光竟然还理直气壮。
“对了。”被降谷零在心里默默吐槽的诸伏景光拧开灶台的火,将小锅架了上去,“你在衣柜里,是怎么躲开他的?”!
第42章 营养液1000加更(二合一)
“你是怎么躲开他的?”诸伏景光一边加热着汤,一边问道。
“你再去看一遍你的衣柜就知道了,我可没时间躲到窗台上面去。”降谷零似乎在调侃刚才中露东躲西藏的样子,他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像是很累的样子。
诸伏景光带着厚厚的厨房手套,将微微发烫的汤从锅里倒了出来,又重新端给降谷零。
他放下汤碗后,慢慢地走到虚掩的衣柜前,缓缓地打开了衣柜的门。
“嘎吱——”衣柜门被打开。
“你把我衣柜上面的镜子拆了!?”诸伏景光转过头的表情已经有些微微的扭曲,“这是房东的衣柜!我明天就要退租找新房子了!”
降谷零喝着汤,面不改色:“但是你起码知道了我是怎么躲开那家伙的眼睛的了。”
诸伏景光伸出手往衣柜的底部用力一按,果然摸到了一块冰冰凉凉的镜面,他冷笑了一声:“亏你在这个时候还能冷静地把我的镜子拆下来。”
“呼呼。”降谷零试图吹去汤面上的热气,他用勺子撇开汤面上的一层油,说道“你当时开着电台播着广播,我就突然想到魔术师常常表演的魔术,箱内取物。”
诸伏景光三下五除二拆下镜子,试图把它安回原来的地方:“在箱子里侧放一块镜子,折射出箱子顶部的样子,观众就会认为箱子里是空的,但是实际上多出的空间藏着一个人。”
降谷零一打响指:“没错,衣柜和箱子也是同理,你在场盯着他,莱伊的借口并不完美,在这样的压力下并不会伸手进去检查,我也只是赌这一把。”
他一边喝着热汤,一边看着诸伏景光在衣柜前摆弄被孤零零拆下来的镜子。
“所以现在,大魔术师zero,可以帮忙一起安装镜子吗?”诸伏景光插着腰,没好气地对他说道。
>>>
“什么?你要找房子吗?”中露单手崩开啤酒瓶,咕噜噜的气泡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降谷零单手拎出一打十二瓶的啤酒,稳稳地架在中露坐着的位置旁。
虽然诸伏景光并不常去自己私下住的公寓,但是莱伊的到来已经昭示着暴露的可能,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是必须要换一间了公寓了。
以苏格兰的身份找房子未免太树大招风,引人怀疑,不如让他这个本就是情报搜集专职的波本来找比较隐秘。
安室透在酒吧兼职的时候,顺口就问了中露一嘴,是否知道哪里的房子正在出售。
啊哈,中露喝了一大口啤酒,美滋滋地在心里想,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她名下三间房,两间公寓一家花店,都是以极极极极低的价格收入囊中,如果说她是米花町买房第二人,没人敢称第一。
“咳咳。”她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知道哪里出售,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到。”
她说话的样子活像黑市里进行不法交易的小黑心商人。
安室透随口一问问出一个意外惊喜,他的手指搭着桌面,补充了一句:“预算无上限。”
中露差点把嘴里刚喝进去的那一大口啤酒喷出来。
“没预算??”
这年头有人买房无预算?她刚想吹嘘自己一折买房的光荣事迹,狠不得刻在百年以后的墓碑上面当做终身成就。
这个人怎么回事!没预算,这……这叫她怎么发挥!
精打细算·中露震怒:“怎么可以无预算!人生要有规划,钱财要有管理,今日不攒钱,明日没钱攒……”
唐僧念经般的唠唠叨叨,让手握巨款,字典里从未有过“预算”两个字的安室透一愣,他愣愣地顺着中露的话说道:
“那你有什么性价比高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中露迅速接下话题,没等他把话说完:
“有的。”
她把中介的名片拍在了桌上:
“报我名字打8折。”
她回应的速度之快,让安室透不由得怀疑她吃回扣的可能性。
“房价低廉,无产权纠纷,家具齐全,拎包入住,私密空间,人员流动少。”
中露的嘴皮子转得很快,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下一句——专业凶宅兜售。
虽然她已经好久没接触过中介了,但她说得都是事实:
无产权纠纷——人都死了哪来的纠纷。
家具齐全,拎包入住——人死了,东西还在。
私密空间,人员流动少——凶宅附近,常人不敢靠近。
“低价也能有这么好的房子?”安室透表示有一些怀疑。
“那是你还不知道现在的行情。”中露往啤酒里丢了一小颗青柠,啤酒顿时嘶嘶地冒起了气泡,“我大胆预测,在今后的两三年里,米花町的房价将会大幅度下跌,像这样价格便宜但是难以兜售的房子会越来越多。”
在中露发表重要讲话的间隙,安室透看见一旁在认真看报纸的老板,偷偷地从报纸上面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来,他在偷听。
而他拿着的报纸的头版标题正用粗体写着——“房价一路飞涨,炒房团进攻东京!”
是真的吗?
看着报纸的标题,安室透不禁为米花町的未来担忧,对中露的话起了深深的怀疑。
不过他还是悄悄地将房屋中介的名片收进了口袋里,多一份情报多一份保障。
看见自己递出的名片被他收入,中露也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荣耀感,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端起啤酒,往自己嘴里相当豪迈地灌了一大口。
“嘶哈——”中露突然表情一变,把啤酒杯重重地放下,小脸皱成一团。
“怎么了?”安室透问道。
“好像是青柠放太多了,又酸又苦。”中露嘶哈了老半天,但是嘴里的苦味不减,她皱着眉头凑过去,拿过安室透的杯子猛灌一口,试图冲淡嘴里的苦味。
“不会吧……”安室透拿起中露面前的啤酒瓶,仔细端详了一下,“以你的手艺连啤酒加青柠也会翻车吗?”
他似乎是不敢置信的样子,拿起中露的杯子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嗯——”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哗啦——”
把剩下的酒泼在了垃圾桶里。
他背过身的时候,眉头酸楚地皱成了一团,眼里满是嫌弃。
不过当他转回来的时候,面色又像是变脸一样恢复正常:“我给你拿瓶新的。”
“你好厉害!”中露惊讶地看着他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竖起一个大拇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此难喝的啤酒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你是能做大事的人!”
“别把这东西叫啤酒。”安室透面无表情地揽过中露先前从自己这里顺走的水杯,“咕咚”灌了一大口,“我不承认这是从我的手中流出去的产品。”
他放下杯子,看见上面有些淡掉的唇印,又抬头看了看还在摆弄青柠的中露,她上看下看仿佛是想找出自己失败的原因。
他神色如常,默默地用手指悄悄地擦去口红印,连贯着伸出手拿回了中露手中的青柠:“别再试着调酒了,我可不想将一个食物中毒的病人送去医院。”
“可是……”中露像是很不理解的样子,“我看你上次也是将青柠和薄荷叶加入到啤酒里面的呀,怎么不一样了呢?”
安室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切了一小片,你是跟灌篮一样一整个投了进去。”
“那再让我试……”
“别试了。”安室透把手里的杯子塞在中露嘴边,“喝你的水吧。”
玻璃杯的冰凉接触到温热的嘴唇,中露一愣,安室透随后也是一愣。
他看见中露的睫毛眨啊眨,然后有些尴尬地,小声地说:
“这杯水究竟……是谁的啊。”
>>>
诸伏景光临时“出差”,和莱伊共同执行一个任务。
波本假装不知道他们落下自己的样子,但是莱伊却一副什么事都知道的表情,三个人互演的日常只增不减,诸伏景光默默地在每日餐食里面加了好多个核桃。
那个带着针织帽的男人就像是失忆了一样,丝毫没有提及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衣柜里的秘密到底有没有被发现,从莱伊的表现来看完全不能推测出来,这反倒使他有些担忧。
不过任务过后,除了出现在账户里后面跟着一大串零的数字,还有长达三天的“空闲期”,实际上是任务的扫尾期。
他在房间里调试枪支,开着一小盏小灯,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瞄准镜……”他将脸靠在枪上,反复瞄准,调整准星。
“咕噜咕噜咕溜……”
厨房的小炉上,小炖锅的盖子像是在海浪里翻腾一样,因为滚起的汤汁而在晴触锅壁。
煮锅沸腾的声音就像是冬季里的背景音,如果诸伏景光不是在这样治愈的背景音里面调试冰冷的枪的话,这个场景可能会显得更加温暖温馨一点。
瞄准镜的镜头一转,瞄准的十字架悠悠地对准了煮沸的小锅。
诸伏景光的手指搭上了扳机。
“咔哒。”
是上膛的声音。
装了□□的枪极大地被削弱了开枪的声音,只留下不会令人注意的弹响,逐渐和厨房沸腾的声音融为一体。
一颗小小的子弹精准地穿过锅盖上的小孔,就像是极为精细的穿针引线一样,子弹擦过手握的凸起,锅盖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捏着掀了起来一样,稳稳当当地脱离锅身,无声地落在灶台上事先垫着的厨房布上。
诸伏景光放下枪。
“调试完毕,检测合格。”
他站起来,踱着慢悠悠地步子,来到厨房围上围裙,香味已经充满了整个厨房,他拿起大汤勺不紧不慢地搅拌了一下有些粘稠的汤汁。
“可以了。”
他“啪嗒”一声关掉了火,拿出了事先准备的饭盒。
诸伏景光提着他的咖喱猪排饭,走在去花店的小路上,小小的饭盒抵挡不住香气,咖喱香气的每个分子都在挣扎着要从饭盒的缝隙里逃逸,钻进每一个过路人的鼻子里。
“叮铃铃~”
诸伏景光很喜欢挂在花店门上的这个小小的风铃,每次推开门都能伴随着香气和中露拿着花转过身惊喜的神情,就像是好心情的前奏曲一样。
他提着饭盒推开了花店的玻璃门,一点点逃逸的咖喱饭的香味马上就被团团的花香包裹得无影无踪,连带着诸伏景光自己都像是围绕在花香生成的雾气里。
店员一抬头就看见了诸伏景光,她悄悄地用手指指了指她的老板——
中露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金属的链子垂在耳际,头发在肩膀上散落着,在花架旁边的一把藤编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看书,似乎是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一样。
诸伏景光从长长的花架旁走过去,放慢了脚步,在花盆和花盆之间,在枝叶和枝叶之间,就像是上个世纪用胶卷连成的电影一样,一帧一帧,隔着一道道间隔,反复出现同一个美好的画面。
她在安安静静的看书,仿佛周围的所有人和事都无法打扰她。
诸伏景光站在原地没有出声,他似乎是不想自己和咖喱猪排饭一起去打扰这一美好的一刻。
“老板!老板!”
突然有一个人的声音,高低打破了这宁静的一刻。
玻璃门被人粗暴地推了开来,风铃碰撞着玻璃发出并不美妙的声音。
中露似乎在极度安静中被吓到,她手中的书因为她突然的失神而脱力,“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低下头去拾起掉在地上的书本,书页哗啦啦地翻动,她的手指纤白细长,拂过书面的时候就像在弹奏一首曲子。
诸伏景光站在原地,透过花架看着她俯下身,慢慢地拾起那本有些厚度的书本,随着她的动作,书本封面的那几个大字也清晰地印在了诸伏景光的眼里,是伊坂幸太郎的《金色梦乡》。
很适合她的书。
诸伏景光看着她缓缓地将书的封面朝下扣在了桌面上,这个版本的书籍排版他并没有见过,可能是出版社新出的版本吧。
中露用小拇指扣住已经看过的书页,用书签作为固定,她不动声色地把封皮往里拉扯了一下,以掩盖住这本书的真实内容——套着名著书皮的小说,真实的书名应该是——《惊!豪门寡妇上恋综躺平后爆红了》
她充分发挥了上学时学到的技能,把书皮换成了正经书的题目,就防止有人偷偷进来发现她在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说,虽然这是她的学习内容。
“中露老板!是我啊!”门口呼喊的那人一个大跨步走了进来,超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
“是今川警员呀。”中露看到他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礼貌地冲他笑了笑,“是来买花的吗?”
“巡逻的时候恰巧路过,我买了寿司做午饭。”今川警员咧嘴笑得开朗,他挥了挥手中的塑料袋,“要一起吃吗?”
“我……”中露刚想回答,突然看见诸伏景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花架旁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饭盒,虽然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个顺手就把他拉到了身边,
她指了指诸伏景光手里的饭盒,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已经有午饭了诶,要不今川警官,你可以在我们花店里坐下来好好吃,巡逻辛苦了。”
“我记得你!”听到她的话后,今川警官转过头仔细端详着诸伏警官,“上次花店那个推理爱好者!”他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你也是……恰巧路过吗?”
他把“也”字加重了语气,听起来有些奇奇怪怪的。
“不是恰巧路过。”诸伏景光总觉的面前这个今川有些扎眼,便说,“我和中露经常在一起吃饭的。”
“那中露姐姐还真是幸福呢……”今川警员的眼睛突然变得暗淡了下来,他有些失落又有些羡慕得说道,“能有绿川先生这么好的朋友来送自己做的食物,不像我……巡逻了一上午,去寿司店买了全米花町最好吃的寿司,还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门口吃。”
诸伏景光总觉得这位今川警官说话有点奇奇怪怪的,虽然每一句都像是夸他的样子,但是连起来就有些不太舒服。
“那那那……”中露听到他的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要不你进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真的可以吗?”今川警官突然抬起头,他刚才失落的脸就像向日葵一样突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我也可以和大家一起吃吗?绿川先生不会生气吧~”
他把自己手里提着的寿司盒摆在了桌面上,掀开盖子,露出了一排排新鲜可口的寿司组合,不过筷子只有两副……
店员小姐偷偷地凑上来,在诸伏警官背后偷偷地说:“这个今川警员一连来了好几天了,你再不出现,老板就要被骗走了!”
此刻中露也被寿司上肥美的鳗鱼和三文鱼吸引了,她昨晚喝了太多酒,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吃早餐,现在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诸伏景光听到了店员超明显的暗示,他偷摸摸地看了中露一眼,她似乎毫无知觉,对眼前两个暗流涌动的情况无动于衷。
虽然他们的关系和店员私底下认为的似乎有点不一样,但是此刻——
他不知道从何而来升起了一股胜负欲,眼前今川带来的两幅筷子显得格外的扎眼,就像是两根钉子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他将今川的话在脑子里消化了两番,脸上露出了僵硬的微笑:“怎么会生气呢?”
这位今川警员的话不管有多么的奇怪都没有关系,他丝毫不慌张,沉稳地把自己的饭盒摊在桌子上。
小小的饭盒怎么能抵挡得住咖喱猪排饭四溢的香气呢,诸伏景光“咔哒”一声把饭盒的扣子打开,慢慢地掀开了盖子。
中露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期盼,凑过头来看——
闪着特效的咖喱猪排饭出现了!
论比拼厨艺,诸伏景光还没有认输过。
一瞬间,花店里所有的鲜花都变成了背景板,成为眼冒金光,幸福地长出翅膀的中露背后渲染的特效。
猪排似乎还在滋滋冒着热气,脆皮包裹着肥嫩多汁的肉排,咖喱酱浇在颗颗粒粒分明的米饭上,浓稠的酱汁浸润着每一颗饭粒,中露用刀叉轻轻敲击脆皮,发出清脆诱人的声响。
今川警官带来的寿司就像是被一键拉低了饱和度一样,留在背景板外失去颜色,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被一起带走而无人在意,萧瑟的像是角落里的灰尘。
而此刻,诸伏景光竟然还拿出了另一副餐筷和餐盒,递给店员小姐:“在花店辛苦你了,也给你带了一份。”
高下立见,店员小姐眼泪汪汪:“绿川先生,我挺你!”
今川警官脸色有点僵硬,但他的声音依旧别扭:“是我的错,我以为咖喱猪排饭这样的食物味道太大,会干扰花店的香味,才多此一举买了寿司。绿川先生的咖喱猪排饭真的很香很诱人,不像我,考虑太多只会心疼中露姐姐。”
还没等诸伏景光说话,中露就抢先一步说:“不会不会,花店都通着风,而且花店经常不开门,基本上没什么客人,为了这点微薄的钱让自己蹲外面台阶上吃美食,太不值得了。”
店员小姐眼泪汪汪:“老板,我挺你!”
今川警官的神情又一秒钟变得失落了:“绿川先生的厨艺真好,可惜好几天只能来一次,不像我,每次巡逻的时候都能路过中露姐姐花店,只能带点每次都需要排长队的小小寿司了。”
他委屈地眨了眨眼:“听我楼下的藤原小姐说,绿川先生的工作很忙,那么我在你忙的时候来找中露姐姐吃饭,绿川先生应该不会怪我吧~”
诸伏景光假笑,他刚想回答,就听见一旁的中露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说道:“既然要排长队下次就别排了,等这么久时间好像也没猪排饭好吃。”
“我……”今川警官还想说话,就听见中露接着说,“你再说这么长的话,饭都要凉了,寿司凉着吃,但是咖喱猪排饭不可以。”
诸伏景光的脸上浮起笑意,他没有讲话,但是嘴角却微微地扬了起来。
中露说完就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猪排,和米饭混合在一起送入嘴中:
“唔~”眼前似乎飘起了彩带,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响起了礼炮声,“好好吃!”
“孤零零”的今川警官,手捧着他的寿司盒,坐在角落孤单单地画圈圈。
诸伏景光就像没看见他一样,拿了三张椅子摆在一起。他依旧礼貌地摆好碗筷,拿出餐巾纸分给每人一份,还贴心地问角落里的今川要不要。
今川:不用了谢谢。
吃饭的美好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等到餐盒里的最后一滴咖喱酱都消失了,中露还是恋恋不舍地不想放下筷子。
诸伏景光帮她收起了饭盒,安慰道:“下次还有呢。”
“下次也是咖喱猪排饭吗?”中露目光闪闪,瞳孔里倒映着猪排的形状。
“这可不一定。”诸伏景光装作很苦恼的样子,“下一次说不定做的是寿司呢。”
在角落里悲伤着吃寿司的今川警官感觉背后中了一剑。
他扭头看了一眼对着中露笑得温柔的诸伏景光,感觉他的笑容像是恶魔。
“叮铃铃~”
玻璃门上的铃铛晃动了起来。
难得的客人出现了。
但是顾客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年幼。
“原来这花店还没倒闭啊……”
“新一!你在说什么啊!”!
第43章 窥探
“门口的花虽然很漂亮新鲜,但是仔细一看品种并不多,而且招牌看上去也不像是精心准备的一样,店里的店员比顾客多,明显就是没有生意的花店嘛。”
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在花店的门口传来。
“新一!不要这样说啦!这里的花还是很好看的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也紧随其后。
虽然这些话对一个花店老板来说听起来有些不礼貌,但是中露并没有生气。
毕竟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她们的花店走的就是一个无业风。
她淡淡地往门口瞥了一眼,两个看上去是初中生的孩子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
“亲,是来买花的吗?”店员小姐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相对于中露无所谓的态度,她对花店冷清的业绩可是着急得很。
“嗯。”男孩的脸看着有些冷漠,但他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句,耳边微微的有些泛红。
“新一,情人节不是早过了吗?”女孩搅着手指有些害羞,又突然否认,“我……我也没说情人节非要送花,不是不是,情人节也不关我们的事情……”
“那天我在夏威夷,我爸在教我开飞机,我想远程打电话来订花的,但是店员说这家店倒闭了,所以那时候没买……”被叫做新一的男孩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偷偷用余光瞥了女孩一眼,“今天回来的时候发现这店竟然还没倒闭。”
开飞机……中露愣在原地,在脑子里重复回放了这一段话,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霓虹的孩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卷了吗?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在夏威夷学习怎么开飞机了??他看上去还是个娃娃脸吧!
中露完全忽略了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开始走纯爱路线的事情了。
但是被叫做新一的男孩身边的女孩似乎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的样子,她拉了拉男孩的袖子:“我们要不还是走吧……”
“不能走!!”久久没有业绩的店员小姐一个挥手制止住了他们。
她比老板中露还要激动,脱口而出以后才意识到实在有些过于激动,又放缓了语气,扬起一个服务人员标准的大笑脸,“那他当时不是有事吗?现在回来了也可以补上的啦,这位小
弟弟可以看看我们店的玫瑰,支持包装写贺卡,可以看看这边的卡布奇诺朱丽叶胭脂……各式各样的都有哦~”
工藤新一有些皱起了眉头,他闻了闻空中残余的味道:“怎么空气里有股咖喱的味道……咖喱猪排吗?”
店员小姐的脸色一僵:“也许是隔壁传过来的啊,我们店只有花香。”
“很明显不是的。”工藤新一的被动技能迅速开启,“虽然店里没有餐具也没有任何用过餐的痕迹,但是根据时间判断,现在是下午一点,距离午饭的时间非常接近。”
他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店里的几个人,继续说,“店里的各位看起来都不是顾客,上周店员说这家花店倒闭了,但是这周却换了一个招牌继续营业,说明是换了一个老板,一家新店且营业状况不好,用不到这么多店员,说明剩下的人都是老板的朋友一起聚餐的。”
完全正确……中露对米花町人的综合素质感到震惊,这个孩子他未来一定是米花町出色的侦探,可以为米花町的案件破获率出一份大力!
相比于中露的震惊,一旁的诸伏景光的眼里却流露出来一丝欣赏的神情,他点了点头,一副米花町未来可期的样子:“那请问,你为什么觉得是我们店里的人刚才吃的咖喱猪排饭呢?”
他自动把花店归为了“我们的花店”,在场的人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而店员更是在心里激动的呐喊:证实了!花店就是老板买来送给绿川先生的!
“花店的窗户开着,空气里有淡淡的咖喱味,说是隔壁传过来的也很合理,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年幼版的工藤新一眼里闪过一道光,
“这位长直发的姐姐把头发扎了起来,但是她的头发上却没有发绳勒过明显的痕迹,说明是临时绑的,也就是说,她刚才吃了一样东西,怕头发蹭到食物,所以扎起了头发。”
中露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像确实是这样。
诸伏景光饶有兴致地听着,他等工藤新一信心满满地说完后,紧接着说道:“需要验证一下吗?”
“诶?”中露抬起头看向他,“验证?”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后拂过一只手,松垮垮的发绳丝滑地被手指勾走,长发垂到了脖颈间,就像是黑色的
瀑布一样,完全没有被束过的勒痕。
“当然啦,单凭这点还不能完全确认。”工藤新一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颇有些自豪,他努力站直了还不高的身体,继续说,“第二个证据就是店员的工作围裙。”
“我……我的围裙?”突然被点到的店员小姐一愣,她看了看身上系着的花店专用围裙,上面还粘着一些花泥。
“花店工作的专用‘装备’是围裙和手套,为了防止花泥沾上衣服和手,花店的店员在下班的时候就会把这两样挂到花架上,但是店员现在手上并没有带手套,身上却系着围裙,围裙的口袋里露出了半张还算干净的纸巾。”
“这能说明什么呢?”店员小姐还是有些迷糊,她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初中生的思维了。
“这说明你刚才没有在工作,纸巾代表着你是准备使用纸巾,那么除了工作,在什么时候需要带围裙呢?”小小个的工藤新一颇为自信地伸出一只手,“你在吃一种容易沾到衣服上的食物,比如空气中弥漫的咖喱味。”
“推理的很好啊!”中露看着他装成大人严肃模样的圆圆脸,很想上前使劲地揉搓几下。
“那是当然!”他欣然接受了夸奖,正了正自己的领结,“我可是侦探!”
“虽然是初中生但是是未来的大侦探吗?”中露笑眯眯地说。
“才不是!”工藤新一气鼓鼓地说,“现在就是侦探!”
“作为侦探的第一步可是要推理出身边女孩子的真实想法呀。”诸伏景光的目光在面前的两个新客人之间扫了一遍,含着笑说道。
糟糕!工藤新一在心里暗叫不好,推理得太开心,完完全全把身边的小兰丢在一旁了!自己明明是来买花的,怎么可以又开始推理了呢!
他连忙偷偷转过脸去,偷瞄了一眼兰的表情。
还好还好,还不是特别糟糕。
中露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笑眯眯地问道:“那小侦探还要买花吗?”
“要要要。”察觉到情况不妙后,他就像一个机器一样疯狂点头。
“不要!”兰气鼓鼓的,圆圆的眼睛有些微红。
如果此刻的场景出现在一本小说里面的话,这时候的旁白一定会出现:
【
想要还是不想要,对于任何一个大侦探来说,都是一个永恒的命题。】
对还是初中生的工藤新一来说,对于这个问题的推理,是他迄今为止接近大侦探最近的一次。
工藤新一已经偷瞄毛利兰好几遍了,她虽然看上去没有生气,但是脸已经有些黑下来了,而且刚才她还拒绝了花诶!这样的表情令他实在琢磨不透,比侦破案件还要困难!
她一定是害羞吧,她一定是嘴硬吧……
可是她现在拉着我要走诶!!(◎_◎;)
诸伏景光看着陷入困境两难的小侦探,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着回到了从前……
“研二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吗?怎么也要送花啊。”松田阵平眼神幽怨,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可怜我连一个送花的对象也没有。
“这可不一样。”萩原研二在给花束写精美的卡片,他在贺卡上留下了漂亮的签名和一个小小的爱心,“送女孩子花呢,可是基本礼貌。”
“帮忙吃女孩送的巧克力也是基本礼貌吗?”降谷零的嘴里嚼着一大块黑色巧克力,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模模糊糊的了。
“那可不一样。”萩原研二试图往降谷零的嘴里再塞一块巧克力,堵住他的嘴,“收下女孩子的心意也是礼貌,对待女孩是要温柔温柔!”
“为什么景光吃的是美味的曲奇,我吃的是好腻的巧克力啊……”降谷零并没有在意萩原研二的在线教学,他只在意眼前的区别待遇。可惜他抱怨的后半句话被巧克力塞住了,硬生生地被迫打断。
“知足吧。”松田阵平拆开一根棒棒糖,表情幽怨,“最礼貌的我负责帮忙吃的可是甜掉牙的糖果。”
他把糖果的包装纸团成一个球,远远地抛进了垃圾桶,棒棒糖被气愤塞进嘴里,和牙齿碰撞到了一起。
降谷零艰难地把嘴里的巧克力咽了下去,看着松田阵平的棒棒糖,感觉巧克力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
早已经忘记了曲奇饼干是什么味道的诸伏景光似乎在透过初中生工藤新一看别人,他温柔地笑了:
“我有个朋友说,对待女孩要温柔,送花可是最基本的礼貌哦。”
工藤新一听了他的话似懂非懂,眼神懵懂。
“唉,年轻人。”
中露叹了一口气,此刻的她特别想在窗口忧郁地抽上一口烟,烟雾缭绕,感叹自己在夕阳下逝去的青春,可惜白天的她只能在窗口做一个思念丈夫的忧伤望夫石,烟和酒在白天都是禁止出现的物品。
诸伏景光默默地看了一眼中露,此时的她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两个年轻的孩子。
他不知道她的内心所想,还以为她是在透过这两个孩子在思念从前的丈夫。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浮起了一丝复杂的心情,像是一种庆幸,庆幸此刻的她孤身一人,但是又很沮丧,沮丧自己可能只会成为一个过客。
他不经想,假如遇见她的时候她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他还会以这样坦率的心情走进这家花店吗?他永远不知道答案。
但他同时又有点担忧。
花店里整整齐齐摆着的红玫瑰,怎么会比得上一抹逝去的白月光呢?他就像面前还在纠结小兰到底有没有生气的工藤新一一样,看得透所有谜题的答案,但是却永远不知道一个人心中的答案。
他看着工藤新一,心里迫切地浮起一个念头——那就是想了解中露的亡夫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是否还在以另一种形式在她的心里留存。
他的手指微动,窥探隐私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尽管他有能力了解所有而不被知晓。
此刻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选择,那就是是否要去窥探她的一切呢?!
第44章 死神来敲我店门
好奇是一切的开始。一旦开始了好奇的念头,就会像是藤萝疯长一样蔓延,窥探的念头像一个黑洞,仿佛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吸入其中。
“绿川先生?绿川先生?”中露轻轻地唤了他两句,诸伏景光才从意识的漩涡中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他抱歉地笑了笑,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心。
门口写着“heaven”的招牌还在闪着五彩的led灯光,盛开的花朵把招牌团团围了起来,诸伏景光不由得猜想,给花店起这样的名字是不是也是为了纪念她死去的丈夫呢?
她的家里没有一张关于亡夫的照片,却起了一个纪念亡夫的花店名字,她想要在生活中忘记那个人,但是怀念却从生活的方方面面中体现出来。
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唉,她好爱。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却被一旁充当背景板地今川打断了。
“爱情的苦我也知道。”今川幽怨地看了一眼中露,似乎有些感伤。
他站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新一同学,你不是一位侦探吗?那么我出一道推理题,如果你能答出其中的奥秘,我就送一束花给你们。”
“推理!”工藤新一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对推理的兴趣似乎已经超出了对花束的兴趣。
诸伏景光似乎也起了兴趣,他暂时放下了刚才奇怪的想法,竖着耳朵耐心地听着。
今川警官咳嗽了两声,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有位男士被发现死在了自家的客厅里,全身上下布满刀伤,而致命伤是位于颈部的刀口,受害者因失血致死,现场只有一只死者破损的手机,而警方发现在尸体之下,受害者用自己的血写了三个数字,因为被身体挡住而躲过了凶手的视线,成为这桩案件的死亡讯息。”
“他写了什么?”工藤新一迫不及待地问道。
今川警员缓缓地伸出手指,比划了三个数字。
工藤新一缓缓地跟随着今川警员的动作,读出了那三个数字——
“8-2-2”
“是的。”今川警员点了点头,“你无需推理出凶手,指需要判断出这则死亡讯息里面包含的
意思。”
“听起来毫无头绪的样子诶。”店员小姐在手里写着这三个数字,吐槽道,“为什么推理题里的死者总是喜欢玩谜语呀,直接点出凶手的名字不是更直接吗?”
“有些推理爱好者出的解密题有时只是为了推理的乐趣,密码可以很长,解密的过程会很复杂。”诸伏景光解释道,“但是在有些案件中,受害人会选择用比名字更简短的符号去书写来节省时间门,也有些受害人因为害怕凶手会识破自己留下的讯息,而故意使用复杂的符号来混淆视听。”
“还有一个原因。”中露一本正经地说道,“米花町的推理爱好者数量庞大,大家在日常生活中不留个谜题就浑身不舒服。”
“这道题的谜面信息就只有这么多了吗?”工藤新一皱着眉头说。
“如果你还需要什么信息,可以来询问我。”今川警员笑眯眯地说,他今天的巡逻任务看起来并不是很繁重的样子。
“死者的手机是处于不能使用的状态吗?”
“是的,已经被彻底的破坏了。”
“死者遇害的家,是独栋,还是公寓。”
“是……”今川警员思考了一下,然后确定地回答道,“是公寓哦,在公寓的第三层。”
工藤新一问完这些问题又陷入了思考。
反倒是诸伏景光的眼神一动,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问道:
“今川警员,你的这道推理题,不会是真实遇到的案件吧……”
“嘿嘿。”今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改编,改编,故事来源于生活嘛。”
“米花町的素材确实很多。”店员小姐吐槽道,“我的工作地刚遇凶案,回家的时候隔壁邻居也突然失踪了。同时跳出三个奇奇怪怪的人跳出来说自己是侦探,侦破案件以后又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中露觉得很正常,在米花町,十个石头掉到人群里,能砸到十一个侦探。
“我知道了!”
工藤新一的脑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他眨了眨稚嫩的眼睛,开心地说道,“我知道答案了!”
他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各自的若有所思。
“新一!你好厉害!”小兰还没有听到他的全部推理,就已经眼睛亮
闪闪着崇拜地看着身边的人。
被马上夸奖的工藤新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其实这个题目也不是很难啦。”
今川警员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背着小书包的工藤新一:“那你说一下你的思考吧。”
“一开始,我是从8-2-2这个角度去推理的,但是似乎出来的答案并不是很贴切。”工藤新一礼貌地向中露要了一张纸和一只笔,把三个数字工工整整地写在纸上,向大家展示。
“但是我却忽略了一个点,那就是……”
他故意买了一个关子,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汇集了过来,才继续说道,
“那就是受害者是倒在地上,他把这三个血字写在了被身体遮挡住的地上,那么当时的他就应当是这样的动作。”
他脱下书包,把自己的右手背在身后,靠在墙壁上,假装这是在地面,向大家示范写字的姿势。
“警方发现尸体,是从尸体脚的位置向前看到的数字,也就是8-2-2,但是实际上,死者在死前想写的数字是——”
工藤新一高举起那张写了数字的纸,然后180度翻转:
“他想写的数字其实是2-2-8,也就是8-2-2倒过来以后的数字,这三个数字无论是正着还是反着,都和原来的数字一样,所以警方容易陷入误区。”
今川用着别扭的姿势重现了一下工藤新一说的方式,果然写出来的数字是倒着的。
“可是,2-2-8,我也看不出来其中的奥秘。”店员趴在桌子上,表情很是苦恼的样子。
“这时候就要用到现场的线索了。”诸伏景光说道。
“没错!”工藤新一看向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案件现场有一只不能用的手机,受害人想打电话报警,但是求助无门,大多数加密的方法,如摩斯密码,栅栏密码,凯撒密码等等都比较复杂,情急之下也无法飞快地思考出层层加密后的答案,所以他用的是最简单的也是最方便的加密方式——”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翻盖手机:“手机按键。”
“那么2-2-8对应的就是……”中露迅速地给出了对应了字母,“ABC-ABC-TUV。”
诸伏景光紧接着说:“
排列组合以后,最符合案件的答案就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前微笑胜太阳,眼睛闪闪发光的初中生新一同学,和他异口同声地说道:
“cat!”
“是猫。”中露若有所思地说,“这个范围也很大呀,是凶手的身份和猫有关呢,还是死者在生前曾看见过猫的踪迹呢?”
“案件的线索有限,只能推理出讯息代表的意思了。”工藤新一耸了耸肩。
“我听懂了!”店员小姐坐着思考了好久,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但是她看起来还是十分挫败的样子,“听解析是能明白其中的关窍,但是自己动手解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像是做数学题一样。”
“数学要多做题,案件也是要多推理的啦。”听他的口气,这位小同学似乎经历很是丰富的样子。
“新一同学解出了题很厉害,现在可以收获花花了。”中露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就像是幼儿园里面喜欢夸夸小朋友的老师一样。
“喜欢哪束花呢?我觉得罗德斯玫瑰最好看。”诸伏景光问道,他记得中露买下花店,就是为了给他一束罗德斯玫瑰。
“还是小兰挑吧。”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工藤新一,现在竟然变得有些羞涩起来。
大家开始叽叽喳喳地挑花,今川给出的建议是白色的桔梗,中露却觉得郁金香也很漂亮,女孩子最喜欢。
“新一,你觉得呢?”小兰回过头来问他。
工藤新一看起来若有所思,他沉默了片刻说道:
“虽然只能推测出死亡讯息是‘猫’,但是我倾向于,死者在现场看见了猫,如果死者生前养了猫,他不会把猫当做讯息,所以……”
“新一!”小兰的脸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我在问你花诶!不想给我就不要给啦!”
“啊啊没有没有。”工藤新一的小脸煞白,他拼命挥动着手说道,“我刚才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我觉得花都很好看,你拿着都好看的!”他在极力挽回,但是看着小兰的表情,效果似乎甚微。
诸伏景光咳嗽了两声,帮他解围:“其实新一同学说得很对。”他的语气顿了顿,又接着说:“如果现场是封闭的话,恐怕公寓五楼并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新一同学只是爱思考
而已,他对选花也是很上心的。”
“嗯嗯嗯。”工藤新一拼命点头,“这个密码题目深究起来真的有很多刻意的点诶。”
今川警员一愣,随即又开朗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真的是热爱推理啊,这只是我从普通案件中改编的推理题目而已,不过说得真的很全面。”
“改编的吗?”诸伏景光看着工藤新一拼命哄着小兰的样子,回过头对今川饱含深意地说了一句,“是改编的就再好不过了。”
“新一同学真的很厉害呢。”中露似乎并没有在意诸伏景光的话,她看着两个总算选好花的两人,感叹道,“明明还是上学的年纪,却已经可以侦破案件揭谜题了呢。”
“也没有啦。”工藤新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是爸爸从小就喜欢给我出题目,而且我感觉这几年碰上的案件越来越多了,就像是专门培养我的破案能力一样呢。”
“这样说来。”中露若有所思,“听起来这样奇怪的遭遇不像是磨练你的能力,更像是培养你的死神体质吧。”
正说着,花店门口经过了一个跑步的男大学生,在中露说完这句话后,突然被触发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嘎哒一下倒在了地上,不断口吐鲜血,在抽搐了几秒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我的嘴不会这么灵吧。”中露愣在花店里,看着死者身后的突然冒出了三个惊恐的同伴。
一声尖叫打破了花店和谐的氛围,在场的几人看着突如其来的意外,并不感到意外。!
第45章 在警察来之前破案吧!
“已经停止呼吸了。”诸伏景光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男大学生死者,冷静地给出了判断。
而一旁的工藤新一一边安慰着小兰,一边光速拨通了报警电话,迅速给出了事发的地址和简单的现场信息。
“等等!”今川警员从花店里紧随着众人出来,他挥舞着手试图引起大家的注意,“在这里我就是警/察啊!怎么没人求助我!”
可惜警/察在米花町的凶案面前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背景板,今川的话丝毫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工藤新一在做完勘查现场的一切以后,他又蹲下来靠近了尸体,皱着眉头开始寻找案件现场有用的线索。
“这个孩子看起来也太熟练了一点吧,在米花町长大的孩子的业务能力也太强了。”中露默默地吐槽道,“刚才还在花店里破解死亡讯息的密码题了,现在马上就来了一个真人版的现场实操。”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看见工藤新一瞳孔闪过一道光,他超级熟练地带上手套,缓缓地抬起死者的手部,大声地说道:
“死者留下了死亡讯息!”
中露决定今天都要乖乖闭嘴。
诸伏景光凑上前去,只看见死者在地上用自己的血液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残缺的数字——
081
有了刚才的经验,今川警员现在开始抢答:“我知道了,这样位置的死亡讯息需要翻转过来看,真正的死亡讯息就是——180!”
“难道是和刚才的解密一样,也是在通过九键组合而成的英文字母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在键盘上‘1’这个数字对应的是符号而不是字母,所以并不是用键盘的方式给出的信息。”
死者身后围上来了三个惊恐的人,在简单地询问过他们的姓名后,工藤新一锁定了这三个嫌疑人。
和死者面基的网友竹村雅子,是死者的游戏伙伴,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约在了咖啡厅见面,不过竹村雅子很快就离开了。
心理医生武内木华,她阐述死者有心理问题,每周会找她进行心理咨询,但是最近几周死者都没有继续咨询,她感觉情况不对联系上了死者,死者在竹村离开后与武内医生继续在咖啡
厅交谈。
死者的同系同学安田玉季,据她所言,她和死者并不熟悉,只是在路边偶然遇上后交谈了几句,她也很快离开了。
三位嫌疑人排排站,表情各不一致,似乎都有心事。
工藤新一用审视的目光扫射过三个嫌疑人,他摸索着下巴,用着和他年龄不太符合的成熟语气说道:“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吗?”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安田玉季,“这位同学,你的手机链看上去很漂亮。”
在听到他的话以后,安田有些心虚地往袖口里藏了藏自己的手机,手指将漂亮的手机链搅成了一团。
工藤新一单手往后一甩他的背包,对小兰说:“借一下你的手帕。”
小兰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掏出了她最好看的手帕递给他。工藤新一接过以后毫不犹豫地拾起地上从死者的口袋里掉落的手机。
漂亮的手帕沾上了灰尘,但小侦探却没注意小兰有些变得僵硬的脸,指着手机上的挂坠说道:
“死者的手机链和你的手机链似乎是用同一种配色的绳子编织而成的,应该是手工做的吧,完全相似的手作饰品几乎不可能撞款,如果是普通同学的话怎么会用同一个款式呢?”
安田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辩解道:“现在手机链撞款也不是很罕见的事情吧,可能我们只是在同一个饰品店买的。”
“可是好奇怪诶。”工藤新一抬起他的娃娃脸,假装疑惑地说道,“饰品店也会有这么粗糙的做工吗?最开始和中间门的有几个结编的都很松,里面还掺了一根薄荷绿的颜色诶,姐姐你的手机链难道也是这样的吗?”
今川手疾眼快夺过安田的手机,查看了她的手机链,果然,她的手机链同样也掺了一根薄荷绿的线,相同位置的结比起其他的结显得有些松弛。
终于她低下头,有些沮丧地承认道:“好吧,其实我和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一直都在地下恋情,不过最近正在闹分手。”她有些害怕地辩解道,“不过我可不是凶手,我只是怕说出了关系以后你们会怀疑我是凶手。”
“如果你是清白的,为什么要隐瞒呢?”今川警员怀疑地看着她,“你这么掩盖真相,还躲躲闪闪的,一定是你下毒的!”
安田急得眼眶都发红了,她连
忙急切地摆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和他在路边拌了几句嘴,怎么会杀人呢!”
“可是你的杀人动机很清晰,也有充足的杀人时间门,其他两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杀人的动机吧。”今川信誓旦旦地说。
“如果说动机的话,那她也有!”
安田为了摆脱嫌疑,有些急躁地指向了另一个人,正是刚从咖啡厅出来的心理医生武内木华。
“她最近和我男朋友靠得很近!我刚刚偷偷跟踪,发现我男友跟她在咖啡厅见面,我从来没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过,一定是这个女人追求我男友,追求不成所以恼羞成怒杀的人!”
“我跟他接触过多是有原因的。”面对指控,武内医生非常冷静地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解释道,“他之前就有非常强烈的轻生的想法,有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对自己的各方面都不满意,再加上学业失败和女友吵架,导致厌世情绪严重。他不来接受心理咨询,我是害怕他会出事,所以才打电话询问他的近况。”
“轻生的想法?”今川有些震惊地说道,“难道死者是自杀的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在死者出事的第一时间门他就注意到了花店门口的情况,他耐心地解释道:“应该不是自杀,死者在毒发的一瞬间门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想要把毒药吐出来,他的表情在毒发时到死亡后僵硬时都是惊恐害怕的神色,并不是自杀者通常的痛楚或是安详,说明他对毒药的存在也是意外的。”
“如果真如武内医生所说的那样,她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动机。”
“那可不一定。”网友竹村雅子原本一直躲在众人的身后充当背景板,但是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道,“死者曾经在网上跟我抱怨,他在与女友吵架后,曾经追求过他的心理医生,但是医生觉得他容貌不好,性格沉闷,学业差劲,所以他一直对此感到难过,心理问题更加严重。他一直缠着他的心理医生,约她吃饭,但是对方一直不回应,导致他更加自卑了。”
“这样说来,武内医生对自己纠缠不休的追求者出手也不是不可能。”今川摸了摸自己下巴思考道,“竹村说的话和武内医生说的话完全相反嘛,一个说自己积极接触死者,一个说医生抗拒追求的患者。”
“如果竹
村说的话是真的话,那安田小姐也有了新的动机诶。”中露看着眼前的局面也有了新的想法,“她发现冷战的男友在追求别人,一气之下也有下手的可能。”
大家都陷入了思考,但是诸伏景光却蹲了下来,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现场。
他围着尸体走了几步,然后开始询问三个嫌疑人她们接触死者最后一次的时间门和细节。
综合每个人的说法,他总结出了死者在死前的行动轨迹:“女友安田是他第一个见过的人,两个人在路边吵架不欢而散,然后和网友竹村在咖啡厅见面,点了一块小蛋糕,两人吃完蛋糕后竹村离开,武内医生出现,死者点了一杯热红茶,最后在离开咖啡厅路过花店的时候毒发身亡。”
在梳理完一遍时间门线后,诸伏景光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而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年轻的侦探工藤新一的瞳孔中也闪过一道闪电:
“我大概也知道凶手的手法和动机了。”
中露抬手看了看手表,分针刚走过四分之一圈,远处的渐渐传来了警车滴嘟滴嘟的声音,相信很快就能到达现场。
米花町的破案速度越发快了,现在都可以在警/察来之前解决一切了。中露看了眼两个已经掌握一切真相的侦探,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死者是一个心理状态并不稳定的男大学生,他觉得自己的各方面都不够好,和女友也走到了感情的边缘即将分手,于是几次产生悲观念头的他找到了一位心理医生。”工藤新一率先开始讲述他的推理,“他对心理医生很有好感,在与女友感情破裂的时候展开追求,但是医生并没有理会他,甚至躲避见他,为此死者经常纠缠,并给武内医生产生了较大的烦恼。”
武内医生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他确实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不停的言语挑逗,而且还三番五次在心理诊所门口堵我,吓走了我的好几位客人。”
“这似乎也很值得成为杀人的动机诶。”今川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
“但是我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杀人,心理医生本就经常遇见一些奇怪的人,我们会自我调解。”武内医生听见了今川的话,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工藤新一继续推理道
:“武内医生确实不是凶手。死者在追求失败后将自己的心理问题和网上的好友竹村雅子倾诉,并表达了自己不想继续生存的想法。”
竹村的眼神暗了暗,她说道:“他的确跟我说过一些,但是我们也只是浅显的交流而已。”
“真的浅显吗?”工藤新一的娃娃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你和死者约在咖啡厅作为网友的第一次见面见面。死者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女友,大吵一架后觉得生活没了希望,于是在咖啡厅里也在和你抱怨,于是你在咖啡蛋糕里塞进了毒药想帮助他解脱。
之后死者又见到了武内医生,发现医生仍然在劝他继续接受治疗,死者不明白这是为人医者的一颗良苦用心,以为是武内医生也对他有好感,他并不想死了,但是已经太迟了。”
“你说的这些完完全全都是你自己的推论吧。”竹村雅子看起来十分冷静,“如果是我下的毒,怎么会在他离开后很久才毒发呢?”
“因为你用了蜡。”工藤新一说道,“用蜡包裹住毒药,延长发作的时间门,死者在离开很久以后才会毒发,这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所以可以躲避嫌疑。”
“这位小同学。”竹村雅子微微地附身,和他视线平视,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看着他,说道,“胃酸不能溶解蜡,即使用蜡包裹住毒药也是没有用的,放弃你的侦探游戏吧,不要瞎猜了。”
这时候,诸伏景光默默走上前,搭住了工藤新一的肩,接着他的话说道:“但是死者喝了热红茶,武内医生来的时候红茶已经在桌上了,是你帮死者点的吧,为了融化蜡。”
“你胡说!你没有证据。”竹村的表情在一瞬间门变得狰狞。
“证据就在胃里,只要在死者的胃里检测出蜡的成分就足够作为定罪证据了,因为有条件可以喂他吃下毒药又可以帮他点热红茶的人只有你了,竹村小姐。”诸伏景光的话就像是一把剑,狠狠地劈碎了她坚硬的防御铠甲。!
第46章 hiro要搬家
“其实我只是想帮助他而已。”竹村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的悔恨,她非常轻松地承认了一切,“他是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不怎么样的人,不管是相貌学业还是家境都不怎么样,可能只有一个勉强达标的身高可以拿得出手吧。连他自己都放弃自己了,我为什么不帮助他一把呢?”
竹村拿出手机,点亮了屏幕,里面赫然出现了她与死者的几段对话,上面的文字来来去去都是些抱怨和消极哀叹:“他天天在和我说‘不如去死吧’这样的话,活的很痛苦,心理医生也躲着见他,他感觉自己很失败,却不能改变现状,我只是想帮助他而已。”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今川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地说道,“说不定只是他随便一说而已,每天上班的大家每天都很消极。”
“可是他确实很糟糕啊,连他自己都承认了。”竹村还是一脸平静的神色,她耸了耸肩,“我帮他准备了毒药,备好了一切。但是这个糟糕的人天天做着自我了断的计划,但是到最后竟然胆小的连自己吞下毒药的勇气都没有,哪里都不够格的他只能依靠我来帮助他实现愿望了。”
“他似乎一直都想留下什么存在过的痕迹,但是一直都没有实现,他还很喜欢问我们对他的良好评价,以求获得暂时的心理满足,这样的人到最后临时退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武内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试图用自己了解到的事实来解释。
“可死者最后并不是很想死。”工藤新一目光锐利,他语气低沉地说道,“武内医生愿意重新接受他的心理咨询,他感觉生活又有了点希望。你所谓的帮助别人实现愿望,实际上也只是剥夺了别人生存的权利,最后满足的只有你自己获得的满足感。”
“他真的不想死吗?他只是一个懦弱者罢了。”竹内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这个人,总是认不清现实,医生不过是处于好心,实则根本不在意这个人,过两天他又会哭着喊着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吧,拖拖拉拉的他不如让我帮助实现他的愿望。”
她正说完,一辆警车突然从路口极速一个急转拐了进来,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刹车线,随即后面跟着的警车也响着警铃刹到了花店门口,围着尸体绕了一圈。
“发生案件了吗
!”目暮警官风尘仆仆地一把关上警车的门,小跑了两步走上前来。
他第二眼才看见地面上的尸体,差点一步踩了上去:“诶呀呀。”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差点破坏现场了呢。”
“不碍事。”中露看见警/察来了,松了一口气,她在花店门口挂上打烊的牌子打算收工,“案件已经解决了,这边的所有人都可以给你们做笔录。”
“没有听见精彩的推理,好可惜啊。”目暮警官浅浅地打量了在场几人一眼,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他和警员们在协调着搬走尸体,凶手被戴上手铐蒙着头走向警车,店员还在和做记录的警员叽里呱啦手脚并用说着案发时现场的状况。
今川挥手和中露做了告别,他是在场唯一一个警员,还要回去加班汇报情况。
但是一脸严肃的工藤新一拉着小兰,思维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案件中,他沉着脸思索道:“可是,那个死亡讯息0-1-8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诸伏景光静静地看着警方处理现场的血迹,dyingmassage被拍完照后一点一点擦去,数字消失在地面上,他听见了工藤新一的话,缓缓地开口说道:
“有时候,一个侦探还需要了解一个人的性格和说话方式。你还记得死者他唯一的优点吗?”
工藤新一简单地思索后回答:“他似乎对自己只有抱怨,说的都是缺点……不对,他长得还算高,这似乎是他唯一满意的地方。”
诸伏景光没有讲话,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气温有些下降,他在温柔地给中露披上带着流苏的披肩。
“原来是这样!”中露道谢后捂过披肩,手不自觉地和诸伏景光的手碰在了一起,就像是触碰后有心灵感应一样,她恍然大悟后说道,“180指的是身高啊!他想留下的简短的遗书。”
充满悲剧的人生原本有很多色彩,灰色的眼睛寻求死亡,留下的唯一安慰是墓碑上刻着的身高标志,那也只不过是灰暗生活中更加灰暗的地方。
竹村小姐在踏上警车的前一秒看了看天边的太阳,这是她在米花町的第一单,但是却不是她为陌生人圆的第一个梦。
这样好的太阳,恐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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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以极快的速度换了公寓,降谷零办事的速度很快,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超级划算的公寓房。
虽然他并没有设置预算,组织平时提供的工资足够他挥霍,但是这次的价格实在是低的离谱,诸伏景光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少看了一个零。
降谷零在他的新家放松地喝着茶,他把手里三个纸片排成一列摆在桌上,上面似乎都写了一行字,他指了指纸片上写着的字,对诸伏景光说道:
“我给你租了三套公寓,为了掩人耳目,你住其中这一套就够了。”
诸伏景光凑上前去,把三个纸片的位置相互移动,打乱了它们之间的顺序:“三选一,别人或许能瞒过,如果是莱伊真的调查起来,还是能躲过他吗?”
降谷零把写着地址的纸片翻过来,背面朝上,他一勾嘴角,他的手里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凭空又变出了第四张纸条:
“所以……真正的地址不在这三个之内,这是第四套。”
“做的更隐蔽一点,只需要再销毁这三套的地址就够了。”降谷零一挥手,一开始的三张纸条飘飘然飞到了炉台的火里,火舌卷起,纸条和纸条上面的文字一起卷成黑色的粉末消失在了火焰里,“查来查去查到的都是假地址,应该能狠狠地打击一下那家伙吧。”
“小心点。”诸伏景光瞥了一眼火光,淡淡地说道。
“我做的很隐蔽。”降谷零挑了挑眉,语气轻快,“你还不放心我吗?”
诸伏景光叹了一口气:“我说的是灶台的火,等下我还要煮饭的。”
降谷零面色一僵,他问道:“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等下这饭是给我做的吗?”
诸伏景光转过身躲避了他的目光:“会给你留一口的。”
之前的降谷零会感到悲伤,但是现在的降谷零已经习以为常。
“说认真的。”降谷零把自己的头靠在了沙发背上,好奇地问道,“认识你这么久以来,还第一次见你这么认真,那个女孩子是什么类型的呀。”
诸伏景光一愣,他拿起最后剩下的那张纸条,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协商了崭新的地址,他简单地思考后谨慎地回答道:“挺温柔的一个人,连说话的时候
都轻声细语的,没有什么脾气。”
降谷零转眼看见花瓶里插着的一束饱满的玫瑰花,语气里不知不觉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味:“看出来了呢,你过得是很开心的样子。”
“那你呢?”诸伏景光眼睛一抬,将好友的神情尽收眼底。
“什么我,没有我。”降谷零被突如其来的反问惊到,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靠在沙发背上的手。
“我已经看出来了。”诸伏景光也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上次可是在闹市区做的任务,你完成后在附近绕了八个圈换了三套衣服掩人耳目,就为了去店里买一件限量版的手链,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看错了,我很早就离开了。”降谷零摸出新地址的钥匙,试图转移话题,“来,给你新家的钥匙。”
“虽然我没看见手链的样子,但是你我可不会认错。”诸伏景光一边收起钥匙,一边追问道,“怎么连我都要瞒着呀。”
“只是一个任务对象而已。”降谷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和平常一样冷静。
诸伏景光一挑眉,他微微偏过头,眼神里充满了猜测和怀疑。
“好吧。”降谷零受不了他直白的眼神,直接投降,“不是温柔的类型,但是很有趣。”
“真是有趣。”诸伏景光托着下巴,“真想看看和零接触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花店的温柔女孩我也很想看一看呢。”降谷零学着他的样子托着下巴说道,“早知道上次躲在衣柜里偷偷看两眼了。”
“那我就去你打工的酒吧偷偷卧底。”诸伏景光回击。
“那你可要悠着点。”降谷零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她似乎是哪里得罪了琴酒,才被调查的。”
“琴酒?”诸伏景光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惹上那家伙。”
降谷零摇了摇头:“这点并没有被透露,我只是收到任务要去调查她的底细,但是目前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点,不过还有很多细节等待确认,我会去深入调查一些细节的。”
“如果是想了解进入审查名单的原因的话,或许你可以去和一个人做情报交换。”诸伏景光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家伙吧。”降谷零的眉头紧皱。
诸伏景光轻抿了一口热茶,他看着窗外,微微地点了点头。!
第47章 限制级暗示
“早啊,安室先生。”酒吧门口的保安站在门口,向安室透打了声招呼。
安室透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提前了十分钟来到兼职的酒吧,今天一路上都没碰上案件,总算是安稳到达没有意外没有迟到。
他抬起脚走了进去,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我的消息,有眉目了吗?”他压低了声音说,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保安正在和下一个进入酒吧的客人打招呼,他一边向客人挥舞着手问好,一边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交给我一定没有问题,只不过……总得有些交换。”
他的余光在无人注意的时刻扫过了安室透,眼角竟然带上了一抹女人的妩媚,不过只是一瞬而逝。
“一个消息。”安室透抬起脚继续走了进去,他只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钟,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酒吧,就像和保安只是礼貌性地打过招呼而已,“你和那位大人的关系,不用我多说了吧。”
保安的眼神一暗,他突然转过身,大步走上前了几步,右手非常自然地勾上了他的肩膀,嘴里笑着说:“安室先生又是通宵的夜班,辛苦了。”
但是在人眼看不到的地上,一只枪却在袖口中伸了出来,直直抵上安室透的后背。
安室透的眼神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依旧和刚才一样平静,他的瞳孔竖起,压低了声音:“要是我失去音讯,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他说完,又笑着提高了声音回应道:“你才是辛苦,晚上要站一夜的岗。”
“谢谢提醒。”保安扬起了笑容,“我上个厕所,让那个瞌睡鬼陪你值夜班吧。”
他大步朝着厕所走去,穿过酒吧的卡座时,余光还落在了不远处酒吧的吧台处,中露正在那里和另一个客人交谈甚欢。
中露在酒吧里遇上了一个有趣的顾客。
她看着面生,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吧台,也和当初的她一样,点了一杯“寡妇酒”。
原谅中露暂时忘记了它的名字,翻开酒单才记起——“丧偶诗”。
女人的胳膊上系着一条小小的黑色纱布,黑色宽肩的西装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身上,她的短发染着又红又金的颜色,杂乱又野蛮的生长着。
中露正好坐在了女人的隔壁,听着老板向女人介绍这款酒的含义:
“大家都觉得喝了这款酒,心情飞上天,在酒吧沉迷这夜,开心得忘记了家里独守空闺的丈夫,就好像丧偶了一样。”
中露很久没有喝这款酒了,听到老板的解说,她也忍不住说道:
“我也点一杯丧偶诗。”
女人听见熟悉的酒名,转头瞥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对着老板说道:
“这款酒和我还蛮搭的。”
老板哈哈一笑:“你身边的这位小姐当初也是这么说的,你猜她为什么说很搭来着,她老公刚死!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地狱笑话。”
女人似乎并没有被他的笑容感染到,她平静接过了老板手里的酒,说:
“好巧,我也是。”
老板的笑声停止了,他觉得晚上的觉是不用睡了,睁眼闭眼全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他可真该死啊。
女人说自己姓三浦,可以叫她三浦女士,至于她死去的丈夫姓什么……反正都死了,无人在意。
此时三浦女士转过脸,她的表情肃穆而平静:
“好巧。”她举着酒杯对着中露隔空示意,“我老公今天头七,你老公死了多久了。”
原来这就是新一代寡妇的打招呼方式吗?
中露在心里肃然起敬,决心迅速融入。
她也举起自己的酒杯,隔空回敬:“死了有段时间了。”
三浦女士转过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感叹道:“真好。”
她低头抿了一口酒:“他死的时候,大家都劝我节哀,劝我放松心情,劝我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一些人。”
中露听着她的话,感觉非常耳熟,似乎她刚来这会,也有很多人对她讲过。可能这就是寡妇届的通行话术模版吧,搜索引擎上一搜一大堆。
三浦女士又接着说:“于是接下来几天,我去剃了寸头,染了头发,纹了身,疯狂买衣服,还去包了两个男模。”
中露心一惊:值得学习。
“可是……”三浦女士低下了头,神情低落,“他火化后,他的亲属们却来到我家,想把他的骨灰带走。”
“太过分了!”老板听到这里,义愤填膺,“是不是他们觉得你是个女人,歧视你!欺负你!觉得你剃头发又染头,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太离谱了!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东亚的封建糟粕什么时候能够滚出地球!!”
没想到三浦女士又缓缓地抬起头,她的表情并没有悲伤,而是非常平静,就像是叙述一件和她无关的事件一样淡淡地说:
“哦,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她又轻轻地抿了一口酒:“因为我半夜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他的骨灰盆,骨灰撒了一地,我们家狗大半夜馋,和狗粮混一起吃了一大半。”
老板&中露都一愣,在心里默默地向佛祖扣1:“那情有可原。”
三浦女士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像是自我安慰般说道:“拿走了也是好事,只是可惜我家墙角有一点掉灰了,本来想就地取材,现在还得另买水泥来补。”
老板&中露:还是拿走比较好。
“这家酒吧是我老公生前最爱来的酒吧。”三浦女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还没死的时候一次也没带我来过。”
“难道你是……来追寻亡夫生前留下的回忆的吗?”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那倒不是因为这个。”三浦女士环顾四周,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说明这家酒吧质量好,适合为我孤寂的寡妇生活找几个小白脸调节一下生活。”
“可是……”老板听到她的话,有点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刚包了两个男模吗?”
还没等三浦女士回答,老板又突然恍然大悟,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我知道了,正如古人所言‘女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二八正芳华’,两个男模不够摸,数量越多活越多。”
“哦,这更不是因为这个了。”三浦女士想转动手上的结婚戒指,但是无名指上已经空空荡荡了,“我把男模辞退了,因为他们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没有遵守职业道德。”
“难道是……”老板又开始胡乱猜测,“是他们觊觎你的家产,想趁机上位霸占家产,占有你的公司,瓜分你的股份?”
“恰恰相反。”她叹了一口气,“他们不要钱,说这样侮辱了他们的纯洁的爱情和灵魂,他们只想谈感情,想和我一生一世缠缠绵绵到天涯。”
中露:那确实挺没职业道德的。
三浦女士仰头灌了一杯酒,叹气道:“正常的不都是拿了钱办事的嘛,怎么还谈感情呢,多俗。”
她掰着手指,似乎有些醉意:“我在这几天做了以往我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抽烟喝酒烫头,买衣服不看优惠,去鸭店只求安慰。”
还没等中露反应过来,一旁的老板听着听着,竟然湿润了眼眶,拍着手叫起了好:
“太好了!这样的生活才是活出来真正的自己。”他情不自禁地泪珠纷纷,推开了中露滴过来的一张纸巾,直接眼泪汪汪地捧住了她的手,在中露有些震惊的目光中,老板握住她的双手,深情并茂地说道:
“看到你们幸福,才是对死去的丈夫最大的安慰呐!”他就像是电视小品里最后强行升价值的演员一样,激动地握着她的手颤抖,“姐啊,你也去追寻你的幸福吧!你要相信,下一个对的人就在拐角,下一秒就能来到!”
他的话音刚落,幸福本福安室透先生拿着一个空荡荡的托盘,就像是踩点上班一样准时出现在了寡妇交流现场。
老板眨吧眨吧眼:“我的话现在是新开发出了预言功能吗?”
安室透没有听到刚才他们的对话,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老板刚要回答,就被中露一把捂住了嘴。
中露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老板说想找你调杯酒呢,刚好你就来了。”
安室透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了一个调酒师专用职业微笑:“那请问这边的哪位需要点酒呢?”
老板被中露掐了一把大腿不敢说话,中露身边的三浦女士不知道为什么陷入被动的沉默之中,只剩下中露一个还能回答,她看了一眼自己还剩下许多的酒瓶,又看了身边三浦女士已经空掉的酒瓶,主动问她道:
“你的酒杯空了诶,需要再来一杯吗?”
三浦女士手中拿着空酒杯,悬在空中忘记递到嘴边,她喃喃道:
“嗯。这酒真帅,啊呸,长得还挺好喝。”
中露面无表情,生无可恋地按住了她手里的空瓶,对安室透说道:“不好意思,她最近刚经历了一些喜事,可能开心过度得有点喝多了。”
三浦女士的表情变得生动活跃起来,她顺着中露的话就接了下去:
“是喝得有点多,因为有些真心话,不喝多我讲不出来。”
“什么话?”安室透一下子还没弄清现场的状况。
三浦女士潇洒地一抖西装的领子,露出一个歪嘴的微笑:“包月吗?我也可以接受季度付费。”她的这一整段话弹了三次舌,冲出去就能无缝混入□□对骂现场。
不愧是酒吧金牌调酒师,安室透在此时此刻竟然还能镇定地回复,并且还在积极销售:“您说的包月,是指酒吧的包月会员卡吗?”
“啧。”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别过头,“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她沉吟不语,在场的三人还在等着她的下半句。但是之间她趁大家不备猛得拉开西装,一片亮闪闪差点晃瞎了在场三人的眼睛。
只见西装靠内侧的部分,竟然密密麻麻挂着一打和过节门上挂着的辣椒串一样排列的光盘,光盘反着光,在夜店的灯光下就像是巨大的聚光灯。
老板颤抖着:“你这是……来我们酒吧应聘DJ吗?”
“亏你借给我这么多小说。”中露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注意看,光盘上面有片名。”
安室透仔细辨别,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上面写了什么?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老板更加颤抖了:“完了,限制级。”
三浦女士邪魅一笑:
“怎么样,这个暗示还算到位吧。”!
第48章 嗑的cp是真的!
中露从一排被口的光盘中,勉勉强强才找到一张幸存一点文字的光盘,上面用小字写着:
帝少心尖宠:饿狼老公夜夜口口口口口
人类在没有语言的时候是怎么进行交流的呢?中露在思考一个深奥的问题。
不过现在她恐怕找到了答案,人类的理解力是可以发散无限的。当空气中陷入沉默的气息时,有一种想法是不用语言也能在人类脑海里传播的,在场的几个人估计都已经用这种神秘的力量得知了答案。
糟了!她心里响起一个声音:我的业务即将被抢了!
她看了眼面前这个穿着酒吧制服扣子解两个的男人,他在无形中散发着魅力,作为酒吧top流量,他竟然如此抢手!
三浦女士的眼神就像是饿狼,中露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
她的目光上下审视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作为一个调酒师,他无疑是出色的,但作为一位普通的调情对象,他似乎也不是不可替代,毕竟中露手中还握着另一个白天才出现的优秀男人。
作为寡妇的完美对象,他需要一心一意不招蜂引蝶,安室透各方面都很完美,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超强的安全感。可惜……他太受欢迎了。
正当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另外再寻找一个比他还帅气的对象时,及时响起的电话铃解救了她。
“抱歉。”中露如释重负接起了救命电话,“我接个电话。”
她就像飞一样逃离了尴尬现场,上次出现这个场景还是在救火之后逃离警/察询问的现场。
“您好,这里是米花町保险。”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保险?”中露捂着手机,有些疑惑地问道,“我的保险款已经全部发到账户了,难道还有新的保单吗?”
她差点把“还有新的钱给我吗”这句话说了出来。
“这边只是做一个简单的回访呢亲亲。”
中露语气马上变得冰冷:“已收到钱,速度快,给好评,再见。”
“亲亲……”
“啪”
电话被挂断了。
而另一边,安室透见中露抛下他先行跑路,只能独自一人面对两面夹击的尴尬
场景。
他便假装什么也没听懂,转过身机械地擦拭一个全新的酒杯,擦完一遍又一遍,玻璃被他擦得蹭光发亮,就像镜子一样折射出他帅气的下颌。
老板趁着中露的离场,拉过三浦女士的袖子,低声对她低语道:
“你包谁都可以,但这个男人,不能动!”
“难道……”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难道他不是普通人,他隐藏着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嗯。”老板脸色一沉,低下头重重地一点头,“他的特殊之处就在……”他拉长了声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没发觉,他和露西娅之间有点那啥吗?”
“哪啥?”三浦女士的头上出现了三个问号。
“这样那样。”老板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哪样?”
“啧,你那样!”老板不忍心将烫嘴的词说出,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就像在做眼保健操。
“你是说……”三浦女士瞪大了眼睛,被老板手忙脚乱地警告后又压低了声音,但是惊讶还在嘴边留露了出来,“你是说……包养的男模啊。”
虽然她极力压低了声音,避开了一旁的安室透,但是安室透灵敏的听力还是不偏不倚地捕捉到了关键字。
“包”
尽管历经风云宠辱不惊,但是这种特殊的体验还是惊得他不由自主的手一抖。
“咚——”酒杯掉在了地上。
他有些震惊地抬起眼睛,和其他两个人暗戳戳的目光对撞在了一起,电光火石之间,暗流涌动。
安室透默默地把擦酒杯的布放在了桌面上:“我们没有。”
他语气平缓,解释得毫无说服力。
“我知道。”三浦女士做出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缓缓地点了点头,“地下恋情,这招我们都懂得,我会保密的。”
老板跟随着三浦女士点头的幅度,几乎是复刻一般也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懂得,我会保密的,你放心吧。”
“我们没有奇怪的关系。”安室透扶着额头,感觉有些苦恼起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给你们的错觉,但是我们只是单纯的关系,她人很好我们是朋友而已。”
“怎么会是
错觉!”老板眼睛一瞪,有理有据地说了起来,“有天你迟到,是露西娅进门了你才进门的,很难说不是门外偷亲了进来。有次露西娅去的便利店遭抢劫,你那时候也出去了一趟,很难说不是跑去抱她入怀安慰她了。还有次她回家,我看见你跟着她后面偷偷跟着了,很难说这不是恋爱上头想天天呆在一起。”
安室透有解释说不出口,总不能说他是为了调查露西娅才跟踪她的去向吧,总不能说他是霓虹战狼要去便利店勇抓劫匪吧。
他只能编个理由:“进门是巧合,去便利店是去看警/察抓小偷,回家只是顺路。”
“还有!”老板眼神坚定,“上一次你们都在同一时间喝很酸的酒。她有次跟我分享了便利店一个很好吃的速食面,第二天我就看见你拿那款速食面做晚餐。昨天你下班离开酒吧的时间是凌晨2:14,不就是为了踩点情人节的时间点表白吗?”
老板说着,还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安室透凑近一看,一副酒吧日常的营业图片。
“注意看。”老板脸色严肃,将手机里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像素已经降到了最低,模糊地露出背景图里好像狗仔偷拍的两个人——
安室透和露西娅似乎在模糊的镜头下对视,在背景音的强行解释下,竟然真的能看出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情交流。
当事人安室透表示丝毫不知情,这只是凑巧的眼神擦过而已。
“你们还用过同一类型的酒杯,白色玻璃高脚款。”老板把相册向右滑,露出两张拼接在一起的人物对比图,上面的两人正是从不同角度的监控下截图下来的露西娅和安室透。
安室透皱眉:“这不是酒吧批发的玻璃杯吗?”
“不是的!!!”老板不能容忍有人质疑他扒的糖点,他又一点一点把图片放大,“看见了吗?这两个杯子在这一处都有一道浅浅的裂痕,这说明什么!”
一旁仔细观看了所有糖点的三浦女士迅速答复:“说明他们用了同一个杯子,等于间接接吻,四舍五入等于接吻,等于睡在同一张床上。”
你这个四舍五入也太过了吧!!安室透瞳孔震惊。
“没错!”老板“哼”得一声合上手机,他有些激动地说道,“这样的照片我还有很多。如
果这都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
“嗑到了。”一旁同样看戏的三浦女士眼睛一亮,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作心痛状,“cp感太强了,我退出,成全爱情。”
刚接完电话回来的中露正好回来,凑进来一个脑袋:“什么磕到了?”
老板刚想说话,就被安室透迅速挤进来的话打断了,他若有其事地说道:“他头磕到桌角了。”
中露看了看桌角的位置,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老板,这得是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把自己的脑袋和桌角精准的相撞呀,她愣了愣问道:“老板你刚才趁着我不在,表演倒挂金钩了吗?”
老板潇洒地一撩头发:“你想多了,最近我去进修了,现在也是一名推理爱好者。”
安室透:推理是用来嗑cp的吗!?
而中露还在被蒙在鼓里的状态:“推理了什么?”
安室透假笑:“推理你什么时候打完电话回来。”
“所以你们推理对了吗?”中露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可太对了!”三浦女士拿起了手里的酒杯,眼睛里是中露看不懂的神秘笑容,“推理可真是,太有趣了。”
老板则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凑上来八卦:“请问你们两个,酒吧打烊了以后去干嘛?”
中露的头上仿佛挂上了两个硕大的问号:“还能干嘛,回家。”
安室透:虽然我可能要顺便做个组织的任务再见义勇为再给风见裕也留下讯息再回家,但是嘴上还是得保密的。
于是他依样画葫芦:“还能干嘛,回家。”
老板打了一个响指,心中暗爽:不解释等于回一个家。
安室透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内心所想,表情毫无波动,默默地补上了后半句话:“各回各家。”
三浦女士紧了紧身上的西装,仿佛可以听到里面的光盘碰撞在一起哗啦啦的声响:“怎么办。”她很不开心地瘪了瘪嘴,“糖快要嗑完了,正主都没有什么互动的迹象,这可不行呐。”
全世界只有中露还在懵圈:“你想要吃糖果吗?我去给你拿点?”
“你凭心而论。”老板认真的脸像是在做一道超高难度的数学题,他对着中露问道,“你和安室透认识的
这么长时间内,就没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心思吗。”他捏着手指比划,试图用手指间的小小距离得出答案。
中露一愣,她的思维从暧昧的小巷一直回忆到麦当劳小小陪伴,她实在说不出没有心思,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天地可鉴,那就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寡妇,她超想焕发第二春的!!
“你犹豫了一秒。”老板把她的一秒犹疑尽收眼底,“在这一秒钟里,你究竟想到了什么,是在想你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还是在隔空怀念你逝去的前夫。”
尽管被嗑了毫不存在的cp,但是此时安室透却不想开口解释,因为却有那么几秒也想知道: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在她眼里,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嗑糖大师三浦女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她突然神秘地一勾嘴角,就像是警/察突然从腰间摸出配枪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卡片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老板凑过去一看,两张电影票。
“这里有两张电影票,明天晚上五点半米花町电影院。本来是想今晚勾个小帅哥明天一起去看的,可惜今晚不行了。”三浦女士一甩头发(虽然她是寸头),说道,“就你们两个去看了!两个磨磨叽叽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吧!”
中露对他们之间的神秘语言还是没太理解:“哪两个?”
老板拿起电影票塞在了安室透上衣的口袋里:“笨啦!”他扭头对中露说道,“别管我,我不是人!”!
第49章 奇迹露露
45
诸伏景光和那个讨厌的针织帽男人在做任务,他擦了擦枪口,正准备调整瞄准镜的时候,胸口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赤井秀一把狙击枪夹在窗口,将脸贴上了枪管,调整着狙击镜:
“秒。”
诸伏景光背过身,迅速看了一眼邮件的内容:【明晚行动取消】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无故失约看来是那个很有趣的女孩约走了他,他的嘴角悄悄勾了起来。零的日常实在是太繁忙了,有时候出现一些情感的调剂也不错。
安室透的胸口被塞进了一张电影票,他低眉看着胸口露出的一张票根,并没有拒绝。
他给诸伏景光发完信息以后,默默地收起了手机,抬眼道:
“明晚呐,我得考虑一下。”
他虽然说了不确定的话,但是给诸伏景光的改期信息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发出去了,电影票很适合他的口袋,他并不想拿出来。
原本安室透是可以找个理由拒绝的,毕竟浦女士的谎言真的好拙劣,老板的演技又太夸张,但是当老板把电影票塞到他上衣口袋里的时候,他竟然又突然想起了贝尔摩德说的关于honeytrap的提议。
所以……一起去看电影也算是任务的一部分吧,安室透理直气壮地收下了电影票。
中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看电影的邀约,明明开口邀请她的并不是安室透,那家伙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只是默默地收下了电影票。
起码也要说一句邀请的话啊!哪有这么约别人看电影的!
中露赌着气,想看看第二天的他是不是还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地邀请她,也默默地收下了电影票。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被嗑cp嗑到晕厥的老板手把手地制造出了新的糖点。
不过这个电影的时间有点尴尬——下午五点半。
正处于大家该吃晚饭,安室透该潜行去见风见裕也,中露该潜行去交接人设换衣服的时间。
于是——
风见裕也:什么?降谷先生您让我五点钟来,可是我被约了吃饭……好的!我这就饿着肚子来!
店员:什么?老板您明天要早点下班?没事!您闭店一天都没关系!
大家都为了看电影很努力,特别是风见裕也。
他为了降谷长官的电影付出了自己的晚餐时间。
“降谷先生一定是有重要的任务!他还在为米花町的未来奋斗,说不定此时正在与敌人生死搏斗呢,我一定要加油再加油!我不吃晚饭也可以!”风见裕也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此时为米花町的未来奋斗的降谷零正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买一套看电影需要的衣服。】
看电影需要特殊的衣服吗?风见裕也陷入迷惑,不过他还是很快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一定是降谷先生的特殊任务吧!比如在电影院里收集犯罪证据手刃罪犯之类的,一定要选择一套在电影院里不突兀,但是又舒适的衣服!
他刚点开连帽卫衣,就看见降谷先生又补充了一条:【帅气点。】
抠门的酒吧老板许诺安室透可以带薪休假,虽然他也不在意这点钱,组织的报酬让他有能力买下整个酒吧。
但是他一想起老板殷切的眼神,仿佛在说着“去吧去吧我cp的糖必须由我亲手制造”,他拒绝的话浮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两个人自发的出来约会,和赶鸭子上架的二人约会,感觉总有一些些不同。
为安室透担忧的风见裕也还在苦恼:究竟是买衬衫好还是时尚点的卫衣好?
但是叠穿大师中露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一款长度到膝盖的针织米色外套就可以解决所有的烦恼,用一根编织腰带束在腰上,柔软的针织长外套将她整个人完美的包裹其中,谁知道温柔系穿搭解开以后里面穿的是低胸开背小短裙呢?
到时候只需要把碍事的外套一脱,带上又大又闪的耳环,脖子上系上颈环,奇迹露露就此变装。
剩下的任务就是在花店里安安心心的扮演好花店老板的角色,按照以往花店的超低人气来看,估计今天一整天都是在花店里看恶俗偶像剧吧!
第二天的恶俗偶像剧虽迟但到,她美滋滋地将电视台转到偶像剧的那一栏,男主道苗鸡在大雨中瑟瑟发抖时,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了。
中露凝视着电视,男主的电话没有响,他还在
雨中冲刷,响起的是花店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heaven花店~”店员不慌不忙地接起了电话,介绍的语气甜腻,音调曲折地像是摇摇摆摆的海盗船。
“嗯嗯,好的,什么,哦哦。”
她的语气从甜美到平静,就像是股票市场跌宕起伏的折线,可以直接拿去当作语文的阅读理解题目。
“怎么了。”中露说话的时候目光还盯着电视机屏幕,似乎对电话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一样。
店员有点愣愣的,仿佛在给自己的脑子处理信息的时间:“有……有顾客来订花,但是有点奇怪。”
“有顾客来我们店买花,那确实有点奇怪。”中露丝毫不在意。
“不是的。”店员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顾客是说,他要两束花。”
……店员的声音有点颤抖,“一束玫瑰,一束桔梗。”
“不是很普通吗?”中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店员犹犹豫豫地说道,“他说,要一束玫瑰花不要花,一束桔梗不要梗。”
……
中露终于从又哭又嚎的电视剧上收回了视线,她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我们这是米花町,不是关西。”
店员苦恼地问道:“那老板,我们该怎么交订单呀。”
“打回去。”中露手把手教导她,“跟他讲,今天我们店不营业,麻烦他去隔壁街的花店订。”
“太厉害了老板!”店员冒出了星星眼,“既让那人无法强迫交易,又可以坑竞争对手一把!”
哪是什么竞争对手,中露暗暗地想,就这花店的业绩,放在全米花町都是胜券在握的倒数第一。
“嘟嘟嘟嘟嘟……”
店员举着电话好久都没有放下,她有些尴尬地不敢看中露,“老板……再回拨回去,似乎是空号诶。”
“空号?”中露这才从偶像剧中收回视线,她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如果回拨回去是空号的话,说明这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用的就是虚拟的号码,虽然米花町的怪事确实很多,但是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花店,营业额倒数,丝毫没有任何理由会被人盯上。
“订花的人还说了什么吗?”中露思考
了一会,问店员道。
店员拿起了记录的本子:“他说,明日中午送至米花町好运来公寓305号。”
“好运来公寓……”中露思索,“好耳熟啊。”
“是耳熟啊老板。”店员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你住的公寓呀。
我单知道那些有好几栋房收租的有钱人会忘记掉自己的房子,但是老板你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还能忘记呢?”
确实不只这一处房子的中露笑容一僵:“心系花店,房子看不见。”
305,305……
她默念着这个房间号,一个激灵,这不就是和自己同一层楼层的住户吗?
那个似乎常年都没有人住的地方,每天大门紧锁,窗户紧闭,中露当初也是看在邻居没有人住的情况好行动,才买下来这件房子。
“可是……”中露慢慢地说道,“那间房子似乎并没有人居住啊。”
店员脸色巨变,仿佛蒙上了一团黑雾,她颤抖着说:“不会吧……没人的屋子订了花,不会是闹鬼吧!”
中露却非常淡然,她摆了摆手:“在米花町,没有神鬼之说,闹事的只有凶手小黑。”
正当他们还在讨论这份奇怪订单的时候,挂在花店门上的风铃轻轻地摇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有人来了。
诸伏景光刚走进花店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中露穿着柔软的粗针织长外套,斜倚在藤制的椅子上,她还在腿上盖上了一条垂着流苏的毯子,慢悠悠地看着电视节目——霓虹书籍分享,走进文学人生。
“你来啦。”她回过头看见他的身影,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慢慢地站了起来,毯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
“你也喜欢看书吗?”诸伏景光瞥了一眼电视的内容,里面正在播送着连城纪彦的《宵待草夜情》。
“是啊。”中露自然地将外套往里收了收,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电视屏幕,“用华丽的笔法写推理小说,这本书和《一朵桔梗花》都是我喜欢的连城老师的作品。”
她说到书名的时候,眼神一顿,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毕竟她刚才看的是豪门偶像剧故事,幸好另一个电视台正在播送有点文化含量的节目
,让她可以蒙混过关。
诸伏景光看着眼前温和一笑的中露。
花店,书籍,暖阳,都像是构成眼前这个女人的符号。
她像是个能被装裱起来好好珍藏起来的人,她拥有一切美好的品质,以至于变得飘渺和虚幻,喜欢看书,拥有一个花店,漂亮又温柔,会在马路上帮老奶奶捡橙子,美好得有点不真实。
但他并没有这么想。
与他而言,她会烧穿电磁炉,会做出突破下限的难吃燕麦粥,会藏着看奇奇怪怪的言情小说,凑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他突然动了几分想逗她的想法,就像是一片干涸的土地上突然长出了一只小芽,有点痒痒的。
“你平时……都是看这些书吗?”他说道。
中露一愣,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的都不是那些被世人捧赞获奖无数的名家著作,闪过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说,一些她最近翻来覆去当作学习资料的小说。
她眨了眨眼,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笑着:“有时候……也会看一点爱情小说啦。”
比如最近看的那本合欢宗女配和禅院佛子的故事,高低没个下限,说出内容来估计能把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男人吓得脸红。
中露可不能这么干,她可是在花店捧着书喝着茶岁月静好的温柔女士,这种破坏人设的书果然还是得在被窝里偷着看吧。
说不定她说出“爱情小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这位先生可能会以为她看的是《飘》或是《呼啸山庄》。
诸伏景光没有告诉她,他早就发现她给言情小说套上经典名著书皮的事情了。!
第50章 一起收养猫猫
诸伏景光带来了新的食物,黑巧克力司康,他甚至还在里面裹了咬一口就爆浆的巧克力豆,掰开司康就能闻到浓郁的黄油香气,裹着层层叠叠的巧克力一齐在空气中极速蔓延。
“最近的事情有些多,但是幸好这两天又闲下来了。”诸伏景光非常细心地递用一块餐纸包裹着三角形的司康,递到中露的手里,“答应教你做饭的事一直耽搁,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中露抿着嘴小口小口地吃着,微微脆的外壳,和黄油气息融入的恰到好处的黑巧,就像是一支缓慢释放的麻醉剂一样侵入她的神经,她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
有一瞬间她奇思妙想,甚至开始想单开一个美食吃播的人设马甲,这样她就不用穿着粗针织温柔风小外套小口优雅地吃东西了,这个司康她可以两口一个,一口两个,在口腔里造三室一厅。
“怎么会呢。”她的舌尖还回荡着司康的香气,有些念念不舍地吞下后,有些腼腆地朝诸伏景光一笑,“你能答应教我做饭,我已经很开心了,何况你还老是给我带好吃的。”
诸伏景光没有注意到中露热切的目光,盖上了食盒:“估计你的胃容量,吃两个就饱了,剩下的……”
“剩下的不如留给我晚上吃吧。”中露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到手的司康可不能溜走。
本来想说剩下的他带走,这样降谷零还能捡个边角料吃的诸伏景光微微一愣,但是一句“好”不知怎么地就溜到了嘴边,就像是本能的第一反应一样。
一想到降谷零可能又会很失落地空着肚子离开,他怨恨的眼神浮现到诸伏景光的脑海里,令他有些不忍,试图还想找点机会挽回。
“要不……”他试探着问道,“我晚上教你做饭,正好做完可以当晚餐,剩下的几个司康放在晚上就会冷掉了,还是给我朋友吃好了,他不挑食。”
不挑食但在拯救米花町的飞天遁地降谷零背后一凉。
“可是……”中露摸向饭盒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我晚上有约了,正好在晚饭的时候。”
晚饭。有约。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地挂在了脸上,但是他还是语气如常,收餐盒的动作停了
下来:
“是我考虑不周了。”他的眼神暗了暗,“中露小姐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希望你也能好好地开始新生活找到新的伙伴在米花町幸福快乐……”
他就像背台词一样一连串的说话,语气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心寒,直到被中露打断。
“你在说什么呀。”中露的目光有些疑惑,“只是和普通朋友一起看个电影而已,如果你明晚有空的话,我们明天再一起学做饭也是可以的。”
普通朋友但是天天酒吧会面的安室透背后一凉。
诸伏景光暗淡的眼神微弱地一亮,他的笑容又淡淡地浮现了出来:“好啊,哪就明天了。”
他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地记上一笔:约人最好提前两至三天。
“不过呢。”中露突然想起了刚才那条奇怪的订单,“我明天中午要送一个奇怪的订单去我的公寓,除此之外花店就没有别的订单了。”
“奇怪的订单?”诸伏景光敏锐地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是啊。”中露简单地把订单的内容和诸伏景光复述了一遍,“玫瑰花没有花,桔梗没有梗。听起来确实很为难人对吧!不过呢,我已经有办法了。”她朝着诸伏景光狡黠地一眨眼。
他似乎隐隐感觉到这份订单有些不同寻常,但是面对中露,他还是很耐心地侧耳倾听。
“就是按字面意思。”中露掰着手指示意道,“把玫瑰花的花瓣全拔了,留个全是刺儿的花枝,剩下的花瓣就晒干了做成干花,放在香包里。”
“听起来是有点麻烦的样子。”
“是啊。”中露叹了一口气,“生意不好做,得加钱呐。”
诸伏景光说道:“那不如你把做成的香包卖给我吧,还能多赚一笔钱,平时可以放在衣柜里熏熏香,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中露有些不好意思:“平时赖着你蹭饭,还要你倒贴钱买我的香包,我还是送给你好了,过几天阳光正好,我晒完了送给你。”
过几天又有理由来花店了,诸伏景光答应下,他已经开始在思考把鲜花香包挂在房间的哪个角落比较好了。
“那桔梗呢?”他想了想又问道,“拔个花瓣容易,想要把梗完完全全地拔除儿不伤害花朵,似乎
是挺困难的样子。”
“我当然有办法啦。”中露歪过头对他一笑,“明天你就看着好了。”
诸伏景光在心里还惦记着中露晚上的电影:“如果你晚上有约的话,晚饭是不是也预定了餐厅,这样的话,这几个司康……”
他故意把话拖长,引得中露急急忙忙地把餐盒抱进了怀里:“不行不行,餐厅哪有你做的好吃,而且晚上电影的时间有点早,来不及吃晚饭啦。”她像是护食一样,捂着这几个司康不放手,“我就拿着几个司康垫垫肚子了,你应该不会让我饿着肚子去吧。”
“当然不能饿肚子啦。”诸伏景光笑眯眯地说道。
其实他是故意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中露夸他做的比餐厅好吃的言论。
果然,中露说出了他内心最期盼内心的答案,瞬间感觉心灵受到了安抚的诸伏景光悄悄地扬起了嘴角,彻彻底底地把降谷零是否会饿肚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或者说,他觉得降谷零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解决晚饭也不是什么问题,当然中露可不能饿着。
“那就这样说定喽。”中露小步走上前,帮诸伏景光推开花店的玻璃门,她靠在门上跟他挥手,“明天可一定要来哦。”
“那当然了,应该你小心点不要鸽我才对。”诸伏景光一想到她晚上闹人的约会,忍不住话里有话地闹了她两句。
中露假装生气地轻轻拍了他一下:“要是鸽你的话,我就变成小猫天天流浪街头。”
“那可能会被我捡走吧。”诸伏景光装作在街道上到处寻找的样子,“在我家吃吃睡睡,你是来享福的吧。”
中露歪着头想了想猫咪的每日生活,睡觉吃饭玩球球,似乎过的也不错。
“喵~”猫叫声在花店显得有些突兀。
“你还会学猫叫,还挺像的。”中露打趣。
“好像……
这不是我学的。”诸伏景光一愣,他也听见了猫叫。
两人对视一眼,心说:不会真这么巧合吧!
他们不约而同用目光在周边搜寻,突然,一个鬼鬼祟祟的猫猫头从墙后探出:
“喵喵~”
奶声奶气,夹里夹气。
中露一眼就
看见了如同白色的圆棉花糖一样滚滚的脑袋,藏在花店刷了绿漆的墙后,露出漂亮的绿色眼眸。
“快捏捏我,我还是个人吧,这只小猫不会就是我变得吧。”中露有些恍惚。
诸伏景光自知面前的人在打趣,但是他还是相当配合的跟着演了起来:“说不好,着可能是明天的你穿越回来的。”
他抬起手,本来想装模作样地捏捏她的手臂,但是抬到空中的手一停顿,转了一个路线悄悄地捏了捏她的脸。
手感出乎意料的好,软乎乎的就像是刚刚化开的黄油。
诸伏景光有些呆楞住了,直到被捏脸的中露也有些呆呆愣愣地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如同拉了电线一样电光火石一接触。
“喵~”
又一声猫叫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两人才后知后觉地转而去看猫,小猫原本可可爱爱天真懵懂的脸不知道为何此刻显得有点扭曲,刚刚的一声喵叫差点没有夹住。
“是谁家的猫猫偷跑出来了吗?”中露慢慢地蹲了下去,使劲摸了摸猫猫圆鼓鼓的脑袋。
“看样子,不超过一岁,也有可能是流浪猫跑了出来。”诸伏景光推测道。
“如果是流浪猫也太可爱了吧。”中露撸猫的时候,猫猫幸福地眯起了眼,在她的手心地疯狂地蹭着,喉咙里还发出了咕噜咕噜满足的声音。
她转而去挠它的下巴,猫猫也很配合地扬起了头,甚至还抬起了一只小脚,试图窜上中露的膝盖。
“是不是没吃东西,才这么粘人呀。”诸伏景光推测道,他也忍不住把手搭在了猫咪的脑袋上,顺着毛缓慢地抚摸着。
“有可能诶。不过要买火腿肠的话可能要去另一条街的超市那边买,隔的有点远,可怜的猫猫还要饿会肚子。”中露怜惜地抚摸地猫咪脑袋,忍不住用手掌包裹着感受着细腻的猫猫触感,软绵润滑的毛流令她忍不住幸福地撸了好几把猫猫头。
“火腿肠的话可以临时喂,但是毕竟这种高盐食物可能对猫咪的身体不好。”诸伏景光简单地思索了一下,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向上次养波斯猫的婆婆那里借一点猫粮,先应急,然后再去宠物店买。”
中露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那么我们就带着
小猫一起去婆婆家问问看吧。”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猫猫的两只前腿,想把它揽进怀里,因为小猫的体型实在有些小巧,诸伏景光也帮助着试图在后面搭把手,想小心地托住猫猫的屁股。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猫咪的敏感部位,原本还奶声喵喵叫的小猫,突然发出了一声粗鄙的声音:
“噶!”
它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一个蹿身飞到了中露的肩膀上,踩在她的粗针织外套上面缩成一团。
“啊没事没事。”中露就像是安慰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猫咪的背部,抚摸着它的头,虽然在尽力安慰猫猫,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凑上脸蹭了蹭它软绵绵的猫猫头。
因为做好人好事而救过许多猫咪的诸伏景光此刻却有点呆住了,平日的他颇受猫猫欢迎,此刻却眼睁睁看着小猫紧紧地贴着中露,还对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可能是太没有安全感了吧……”他试图挽回,还想着轻抚猫咪脑袋增进感情。
没想到他的手刚接触到软绵绵的猫猫头,“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就一个劲地往中露的怀里缩,像个专业的刨地机器人一样用它的猫猫脑袋,如同钢铁钻头一样试图往中露的怀里钻,就像是要在她的怀里拱出一个温暖的窝一样。
这回轮到中露僵硬地像个机器人了,因为猫猫此刻不是往她的怀里钻,而是往她的衣服领口钻。
快停下啊!!
她在心里无力地呐喊。
里面穿的可不是什么温柔系内搭,而是低胸开衩小短裙啊!!!
别钻啦!再钻不仅掉衣服还要掉马甲啦!!
第51章 猫猫:诸伏景光是个可恶的男人!
诸伏景光想伸手去把乱钻的小猫捞出来,但是他只堪堪摸到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那只小猫就像是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样从中露的领口钻了进去。
他只能停手,看着猫猫在他不能触碰到的尴尬位置肆无忌惮的龇牙咧嘴耀武扬威。
原以为它还会再钻出来,但是可恶的小猫竟然就像是在中露的胸口安家了一样,任凭两个人如何哄骗都纹丝不动,待在衣服里鼓出一个圆鼓鼓的球体。
中露有些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脑子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要不……”诸伏景光试着提议,“把外套解开,然后把小猫倒出来?”
怎么可以解开外套啊!中露悲伤的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里面是开衩小黑裙,还是低胸的那种!
不过庆幸的是,小猫还是很识趣的没有钻进裙子里面,只是乖乖地捂着针织外套,呆在外套和裙子中间门层,只探出一个竖着呆毛的猫猫头顶。
见到中露有些迟疑的样子,诸伏景光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愿意,他试探着有些拘谨地说道:“是不是……不方便,我们要不拿食物把它勾出来?”
中露看着诸伏景光有些不自然的眼神,百口莫辩。
他是不是以为她没有在外套里面穿衣服!不是的!
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僵硬,只能尴尬地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强行解释道:“我怕解开衣服,小猫会掉下去。”
敷衍的理由不能使人信服,但是不得不假装信服。
中露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领口,果不其然在胸口看了两只发着光的猫猫眼睛,但是猫猫一脸无辜的样子,她连最后一滴的烦恼都变成了柔情。
太可爱了!实在是不忍心责备啊!
只是猫猫趴在自己身上太久了,扯得衣服都要往下掉,中露蹲在原地,不敢有大动作,她生怕一个弯腰,猫猫就会扯着她的外套一起掉下去,最后扒得她身上只剩下低胸小黑裙。
到时候米花町说不定就会传出一些奇怪的谣言,比如论坛上会突然出现《内敛的花店老板私底下玩很大这件事》这样的标题,那她的脸和马甲都得玩完!
正当她僵在原地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传
来一声小小的,猫叫的声音:
“喵~”
小猫正安安静静地趴在她的衣服里,正在咕噜咕噜地表示欢喜,它的眼睛透露着满足和开心。
“喵~”
猫猫的嘴似乎没有动,它还在眯着眼舒服地小憩。
猫叫声不是从衣服里面传来的,中露这才意识到,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诸伏景光正在平静地学猫叫。
一声声叫地比真正的小猫还要绵软。
咕噜咕噜,正在幸福蜗居的小猫突然竖起了耳朵。
“喵~”它也小声地叫了一句,柔柔软软甜甜腻腻。
紧接着,它就看见面前这个看着就想跟它抢女人的男人竟然也模仿着它叫了一声,比它更好听!
夹子小猫永不服输!
它气呼呼地钻出了头,耳朵竖着轻微地晃动着。
到底是什么人!敢学本喵撒娇!
面前的可恶男人似乎并没有被它的气势吓到,反而颇为得意地叫了好多声,并且得到了中露夸夸的摸摸头鼓励。
可恶!猫猫突然愤怒地大叫一声,它忘记夹了。
它一个猛扑就冲了上去,从中露的外套里像火箭一样飞了出来,一个猫猫掌拍在了诸伏景光的脸上。
猫猫成功出手,但是出笼的毛茸茸马上就被中露拿捏住了。
肇事小猫被当场抓获,在花店门口罚站,委屈巴巴。
“罚你不能流浪!在花店打工!”中露插着腰在花店门口教训小猫,一边教训一边用湿毛巾擦了擦猫猫有些脏兮兮的小脚。
小猫挣扎,小猫不想碰水。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抓住了它的一只腿,反抗失败,接受洗脚现实。
“还是你有办法。”中露忍不住夸奖诸伏景光,“学习猫叫声,让它自动出来。”
诸伏景光表情立刻变得生动了起来,他对中露温柔地笑了笑:“以前总是帮老婆婆找猫,也有一些经验了,有些猫就得这样骗出来。”
他把自己的脸凑到被抓住的小猫面前,笑容似乎颇有深意,“特别是这种有点小聪明的小猫。”
猫猫想举起小手攻击他耀武扬威的脸,却被中露的擦脚湿巾一把
按下。
“不管是聪明猫猫还是笨蛋猫猫,都是我的好猫猫。”中露一边给猫猫擦脚,一边说道,被她搂住的小猫听到她的声音,夹里夹气地喵喵叫。
“把猫猫养在哪里好呢?”诸伏景光虽然被猫猫讨厌了,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揉了揉软绵绵的猫猫头。
“要不养在我家吧,我刚刚搬了新家。”他在心里默默打了一个算盘,如果养猫猫的话,就有理由天天要请她来家里看猫猫了,说不定还能一起养呢!
连降谷零路过宠物店的时候都会多看几眼,说不定也是喜欢一只可爱的小宠物呢。
“你搬了新家吗?”中露记起上次去他家时闹出的乌龙,她试探着说道,“难道是因为上次那个同事吗?”
诸伏景光微笑着摇了摇头:“是因为房租到期了哦,那个同事……”他低下头眼神一暗,“他只是最近一直都盯我很紧而已,没什么问题。”
“碰见这样的同事还真是糟心啊。”中露一边摸着猫猫头一边感叹道,“你不考虑一下辞职吗?我的花店虽然在米花町垫底,但是认真经营的话营业额也不低的。”
诸伏景光心头一动,抬眼便和还在认真提建议的中露眼神相撞。
看着他愣神的样子,中露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挽回道: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没有什么不太好的提议……”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方面的诸伏景光更懵了,所以……她刚才是这个意思吗?
“对不起。”中露想辩解,但是似乎越说越离谱,她自认倒霉地捂住了额头,“我似乎不太会讲话。”
她郁闷地低下了头,却感觉到脑袋上突然搭上了一双大手,温柔地揉了揉:
“没有,我很感动的。”
她抬起头,看见诸伏景光温柔的目光。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远方,似乎在对她说话,又似乎像是对自己说一样:
“不管身边遇到的人怎样,我都会做好这份工作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他说完,又看着她一笑:“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他抬起猫猫的前爪,工具人猫猫的肉垫软乎乎的,在中露的手掌上滑动。
他用猫猫刚擦干净的脚掌在中露的手心中写下一连串的文字。
中露感受着手心中的温度,默默地在心中将文字连成了一段。
“是你的新地址吗?”中露有些疑惑地问道。
诸伏景光点点头:“离这里不远,价格也很便宜。”
找房子大师中露心里蠢蠢欲动:“如果你早点跟我说你要找房子的事情,我还可以给你推荐一个房产中介,他的房子可便宜了。”
她想起上次给安室透推荐的中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利用起来,她的手中掌握的两个中介人脉,一个在米花町南面一个在米花町北面,以后肯定能统治整个米花町房地产。
诸伏景光想起降谷零给他找的房子,地段合适价格便宜,默默地感叹了一句他的情报搜集能力都已经卷到了房地产行业,连这么便宜的房屋中介都能找到,也不知道和中露认识的这个中介到底哪个更加出色一点。
“这次你来拜访,一定不会有讨人厌的同事了。”诸伏景光还在对上次的乌龙耿耿于怀。
当然,碍人的降谷零也不能出现。
“那这次有大到可以藏人的衣柜吗?”中露打趣道,她还默默地在心里附上了一句,最好有足够大的阳台,足够她做引体向上。
“这次有可以藏两个人也很宽敞的衣柜呢。”诸伏景光顺着她的话说道,“一应俱全,食物可以喂饱你和我们新捡来的小猫。”
“被捡来”的小猫不满地喵喵叫了两声,往中露的裙角默默凑近。
“还是养在花店里吧。”中露搂着它的前脚掌把小猫抱了起来,搭在肩膀上,彻底阻断了它想要钻进衣服里的坏念头,“这样你也可以常来看它。”
诸伏景光对“常来”这个词很满意,面前的猫猫头看着更可爱了,他点了点头,决心给这个增加见面机会的小猫多买点零食和玩具,给它造一个温暖的大窝——
不过零食要一点一点买,这样就可以多来几趟啦!
“养在花店的话,我和店员小姐都会轮流照顾它的,小猫也不会再流浪了。”中露搂着猫猫贴贴,使劲搓了搓猫猫肉乎乎的脸蛋,依依不舍地不肯放手。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买点猫咪用品,猫砂猫抓板猫窝猫玩具。”诸伏景光试图摸摸猫猫头,但是却被记仇的猫猫龇牙哈气了一番。
“对了,还有猫粮。”中露拍了拍猫猫脑袋,让它对诸伏景光客气一点,“虽然这几天向婆婆买了一点点猫粮应急,但是买司康这件事还需要赶上日程……”
诸伏景光一愣:“什么司康?”
中露后知后觉地发现,完蛋了,她不小心嘴瓢了,不小心把自己的心声全说出来了,其实她说猫粮的时候还惦记着那两块好吃的司康呢!!
第52章 约会要争分夺秒
中露一把捂住了嘴。
不好!怎么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好丢脸。
诸伏景光地眼底浮上一抹笑意,他似乎是发现了中露嘴瓢的原因,恐怕她在揉小猫头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他的那几个司康吧。
但是他并没有揭穿她昭然若揭的想法,只是温柔地问道:“你是说,想给猫猫取名叫司康吗?”
中露丢到外太空的脸皮一下子就被捡了回来,她看着善解人意的诸伏景光,顺着他给的台阶就下了,司康吗?”她左思右想,犹豫着,还是小声地说道:“那还是饭团好听一点。”
“饭团吗?”
“嗯。”中露顺了顺猫猫头上的毛:“那是你第一次给我做的食物,我很喜欢。”
诸伏景光眼睛弯弯,他对饭团这个名字很满意:“当然可以了,这是我的荣幸。”
小饭团眯着眼满意地摇了摇尾巴,似乎它也很满意这个名字一样。
诸伏景光挠了挠它的下巴:“好乖哦,饭团。”
饭团顿时竖起了尾巴上的毛,它的眼睛变成了紧张的竖瞳状态,炸毛地喵了一声,紧张地把脑袋埋进了中露的怀里寻求安慰。
诸伏景光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使劲装出可怜的样子,试图换取中露摸摸抱抱举高高的小猫,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中露忙着哄猫,差点忘记了和安室透约定的电影时间。幸好她的余光瞥到了花店里的挂钟,上面跳动的分针和秒针正在明晃晃地告诉她:
约定的电影时间快要到了!
诸伏景光还在盘算着买猫粮这个借口可以分成几次的单独约会时,就看见中露“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抱歉,我……我可能要走了。”
她匆匆地跟还在逗猫的诸伏景光打了声招呼,从花店里拿了自己的包就跑了出来。
她的包是特制的,外表是毛绒线针织小挎包,和她的温柔系穿搭相配,充满着□□感,但是如果从底部向上翻,就会变成闪着钻的金属小链条腋下包,夜店第一亮,小包镶着钻。
在米花町这个万物皆可能的世界,中露废了老大劲在满页的武器出售,杀手预约的网址上找到一个定制日常用品的卖家。
一个头顶就像空旷街道和两侧灌木丛的老爷爷,接了她的双面包包订单。
中露深知伪装的重要性,她顶着一个猥琐老大哥的自信大头自拍图,咨询下单。
【沙漠孤狼】:镶的钻要够闪(钻要假的)。
【大发明家】:坚硬度有要求吗?需要配麻醉针吗?要弹出一个足球吗?
【沙漠孤狼】:……可以弹出八只口红吗?
【大发明家】:(看着可怕的乡土头像)…这边给您优惠十円。
小包的质量不错,砸人头上估计都能陷下一个坑,中露把包翻了过来,钻石划过一道光,闪瞎了监控的眼。
“需要我送你……”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转身问道,但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只看见了中露极速闪过的留下的背影,“吗?”
街道路口空空荡荡,半只影子都没看到。
树叶飘过留下了她飞过的痕迹。
“你的司康……”诸伏景光还想再挽留一下,扭头却发现司康早就和她一起离开了。
原来她喜欢吃司康这样的食物啊。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地记下,司康可以配的是黑咖啡,看来下次应该再购入一个咖啡机。
至于降谷零……他应该和他的新任务对象在兼职的酒吧里醉酒到天明吧。
中露深刻地体会到了当一位隐瞒身份的超级英雄是一个多么困难的事情,虽然她只是一个双重身份的寡妇。
凌晨从酒吧出来,急匆匆地避过监控换掉性感的裙子,翻墙回到米花町北面的公寓,给自己的脸上扑上白皙的粉,用遮瑕盖住黑眼圈,涂上裸色的唇釉,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去花店作她的清闲老板,从花店早退以后极速狂奔到米花町南面,脱掉温柔姐姐的飘逸长裙,顺便给自己涂上一个大红色可以吃小孩的口红。
忙碌。
用定制钻石包折射光线,使监控被反射出的白光笼罩,画面失去五秒,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迅速脱掉针织外套,看起来只是普通黑色的单鞋,只要往上一拔就可以成为过膝长靴,随身携带的项链戒指腰链手链都要装饰起来,靓女的配饰可不能少。
等她走出堪比换衣间的小巷时,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厌世跋扈,一副老娘就是要征服世界的自信大女人又回来了。
如果大女人不需要赶时间就更飒了。
中露一边看着手表极速奔跑,一边悲伤地想到:
为什么不买辆车呢?
而此时碰上晚高峰堵在路上的安室透,一边看着手表,一边悲伤地想到:
为什么不走路呢?
他们一起悲伤地想道:约会真是烦恼啊!
中露在脑子里快速计算着赶到电影院需要翻越的墙体,如果从普通民房穿过的话需要10分钟翻越5道墙,但是如果翻过的是独栋别墅的话,只需要7分钟2道墙。
无须犹豫,别墅墙,翻他!
中露一挑眉,把电影票咬在了嘴里,一撩裙摆,进行一个短距离的助跑,脚尖轻点墙壁借力,轻轻飞跃,她的双手便攀住了墙缘,手臂一用力就灵活地跳上了墙头。
“呼。”她轻轻地喘了一口气,感叹道,“独栋的墙壁就是比普通的高。”
她站在墙头上,只用脚尖的一点点面积踩住了狭窄的墙砖,就像是踮起脚尖的芭蕾舞者一样,登高望远,看着米花町傍晚的城市。
米花町的景色很美,居高临下。车辆就像是被石头堵住的河道,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嗯,这是米花町的晚高峰。
但她敏锐地竖起了瞳孔,眼底的城市就像是被不断放大的地图,她的眼神就像是放大镜一样不断地聚焦,最终汇集到了一个点——
一辆白色的小车正在从车流的夹缝中驶过。
???是看错了吗?现在不是晚高峰吗?这辆车走的是什么路?
她再次定睛一看,只见那辆白色的小车突然急速后退,在路口一个急转弯,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车子侧着只留下两个轮子,硬生生从一条狭窄的小巷里面穿了过去!
小巷的宽度明显只能通过一个人,白色的小车在巷口的时候急转,侧面的两个轮子就像是影视剧里面一样飘了起来!只靠另一侧的两个轮子支撑着车体,稳稳地侧车驶过了小巷,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墙上开车一样,完美地躲过了前方如同长龙般地车队,驶向了另一条路。
中露站在别人家的墙头上思考人生,她的高度正好可以看见米花町的全貌,一个巨型的发光巨幕正闪耀在商场的高大墙体上,五颜六色的led灯组成了几个闪亮的大字:
【这就是米花町!】
她面无表情地翻身下墙,远没有上墙时候的潇洒和利落。
这家人似乎种了很多的花,花花草草拥挤着在花坛里摇曳。
等等,她的目光一滞,那个紫色的圆形花蕾是什么,一个如口袋一样流淌着汁液的恶心植物,是食人花吗??
她开始思考换家人翻墙的可能性了,哪个正常人家种食人花啊!
不过,来都来了,墙下也有一小块完好的泥土可以作为落地点。
中露决定继续,她气定神闲,松开了攀住墙缘的手臂,脚尖轻点,如一片羽毛般落地。
“滴嘟滴嘟滴嘟……”
中露移动的步伐一愣,身体瞬间变得紧绷了起来。
怎么会有警报!谁家警报器埋在泥土下面的呀!
此时,阿笠博士正在房间里看霓虹体操比赛的转播:
“下面上场的是……自由体操……”
中露紧张地往旁边靠了一步,避过了泥土里面埋着的无处不在的警报器,穿过几处草丛就能逃离这个奇怪的鬼地方了!
“砰!”
哪来的捕鼠夹啊!
“滴嘟滴嘟……”
谁家在捕鼠夹里塞警报器啊!
“唰唰唰!”
谁家在捕鼠夹外面增加飞盘状切刀感应装置啊!
飞刀极速而过,擦过她的发丝,拦腰砍断了食人花的叶尖。
她瞳孔震惊,这也太锋利了!唰唰唰地就像是切水果游戏里的飞刀。
中露在捕鼠夹弹跳合上的瞬间灵活地向右滑步,下腰闪过如箭一样飞来的锋利速切老鼠刀,空中侧翻360度完美落地。
此刻电视里还在解说:“好样的!后屈两周,两个小跳步,快速后直720……”
在阿笠博士家串门的工藤新一:“博士……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庭院里的警报器好像响了诶。”
“没事没事。”阿笠博士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那是我用来捕鼠的,老鼠一来就响警报,基本撑不过半分钟就会被我设置的暗杀装置击中,你听。”他竖起耳朵,“现在没声了吧。”
“好像是没声了。”工藤新一点了点头,他对阿笠博士的奇怪发明早已经习惯了。
中露单手撑在墙面上气喘吁吁。
太可怕了。她想着,下次翻墙的时候要把这家人列入永久禁入的黑名单!
时间在一点一点接近电影的开场,影院的检票机门口,兜售爆米花的工作人员正在打盹,迷迷糊糊托着脑袋,只留下爆米花机器咔嚓咔嚓沉默运转的声音。
一个身影极速地飞过。
爆米花工作人员迷迷糊糊地抬起了眼,诶,刚才是有人跑过吗?眼前的人群稀稀拉拉,似乎和刚才的没有区别,她的眼皮又沉闷地往下掉。
安室透终于在电影开场前到达了电影院,他凭借着高超的飙车技术,生生在晚高峰的高架上劈出一道路,一路从小巷侧滑,抄近路的时候从断掉的大桥上一飞而过,终于,终于赶上了电影。
可是他望了望四周。
露西娅人呢?
她怎么还没来?
现场只有打盹的爆米花工作人员,安室透看着马上快要走到整点的钟表,心里凉了半截。
不会是莺莺燕燕太多,把他抛在脑后了吧……!
第53章 一起看电影
离电影开场还有1分钟,但是中露还没有出现在电影院里。安室透坐在门口等待的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对对情侣手挽着手欢声笑语地走了进去。
他看了看身边的座位,空空荡荡,无人问津。
“先生,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请尽快入场哦。”工作人员走过他身边,耐心地提醒道。
他摇了摇头,微笑着表示自己还在等人。
时钟的秒针还在一点点跳动着,爆米花的机器无止无休地在轰轰作响,金黄色的爆米花一点一点从盖住的铁盒子里冒出来,就像是从锅里沸腾溢出的水一样,甜腻的香味蔓延开来,一点一点钻进人们的鼻子里。
安室透想,要不买一份爆米花吧,反正她还没到。
“您好,大份还是小份呢?”工作人员迷迷糊糊地从她的小憩中清醒,站起来拿出两个大小不一的爆米花桶摆在他的面前。
安室透又回头望了望电影院的入口,那里都是陌生的人影,他转过头,微笑着对着工作人员说道:
“大份,麻烦你了。”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建议小份哦。”工作人员好心地提醒,“爆米花很甜腻,一个人可能吃不完大份。”
“大份。”安室透礼貌地坚持原来的选择,“我……朋友马上就来。”
他捧着那桶大份的爆米花,又坐回到原来的等候区位置上,甚至座位上的温度都还没有消散,金黄色的爆米花就像一个小山坡一样满出来。
安室透一个人抱着金灿灿的大桶爆米花,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不断地走过的一对又一对。
平心静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电影票,说起来,他忙得还没仔细看过要看的电影呢。
他慢慢地摊开折叠起来的电影票,电影的名字是——
“透君!”
他没看到电影的名字,匆匆扫到座次以后就被声音夺去了注意力,他收起电影票,抬起了头。
中露从电影院的门口跑了进来,她用手挡着自己额前的两撮刘海,防止被跑起来吹起的风弄得乱糟糟的。
她跑到他的面前,有些拘谨地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
意思!这个时间门点路上的车实在是太多了,差点就要赶不上了。”
其实她是在那个独栋别墅的花园里耽搁太久了,她带着可以在艺术体操赛场出赛的表现,在花园里上蹿下跳着躲避。
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宅,竟然会埋下了这么多的捕鼠装置,要不是因为她穿了限制行动的过膝靴,她早就从那个陷阱重重的房子里脱身,翻墙到达电影院了。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幸好她的裙子还算平整,没有沾上泥土,只是刚才被猫猫扒拉了两把,裙子的领口有点松。
“不用道歉,我也是刚到。”安室透温柔地对她说,“你今天很漂亮,我们正好踩点赶上了,一起进去吧。”
对美貌的夸奖就像是银行卡里的数字,从来不会嫌多。尽管中露从小到大收获的赞美并不少,但是她今天经历了堪比闯关般的赶路体验,一番大动作下来使她有些风尘仆仆的,甚至还来不及用小镜子查看自己的妆容,没想到安室透的第一句话依然是赞美,令她有点小雀跃。
她捏紧了手里的电影票,跟着安室透一起过了检票机,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观影厅。
“5排6座,5排7座……”
中露仔细地辨认着脚下的座位标签,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安室透坐在她的右手边,前后左右坐着的似乎都是成对来的情侣们。
难道是爱情电影吗?
中露没有在意电影的名字,此时的观影厅已经暗了灯,她再想去看电影票上的标题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知道……”她想转头问问安室透知不知道电影的名字,但是当她转头的时候,却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道呼吸轻轻地打在了耳边。
她愣住了,脑袋只转了一半就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观影厅里面很暗,像是暗无天日的集装箱里,此时正处于电影即将播放的阶段,连巨幕都是黑暗一片的。
安室透的眼睛亮亮的,和中露紧张的目光在黑暗里对视,他们的距离很近,在黑暗中掌握不住具体的方位,仿佛再靠近一步就会触碰到对方。
中露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因为空气里萦绕的似乎都是对方的气息,仿佛就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一般缠绕住了两个人,他们的
脸上似乎都有对方气息的暖意。
还是安室透先开口了,他的声带振动仿佛就在耳际。
他说:
“怎么你的脸上有亮晶晶的东西,好漂亮,像星星。”
他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沾了一下,等他收回手指的时候,一片亮晶晶的亮片正贴在他的指尖上熠熠发亮。
中露沉默地看着他对着指尖发呆的样子,她的脸色平静,在黑暗中波澜不惊。
她缓缓地开口道:
“那是我涂的眼影亮片。”
安室透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他在想这片小小的亮片还能不能再贴回去。
两个人的目光又在黑暗中交汇了,和刚才略显暧昧的接近不同,这次安室透是在思考如果把亮片贴回去,中露在思考挥拳会不会崩人设。
“您好……请问你们对视好了吗?”
身边传来一声怯生生的搭话,打断了他们眼神的对撞。
两个人同时收回了目光,不自然地四处张望,抬头看去,一个女孩捏着她的包,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我的座位在里面,麻烦可以让一下吗?”
中露和安室透相当同步地收起了腿,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默默看着地面,肢体僵硬,等待着女孩从他们前面借路走过。
一个人影从他们面前经过,直到借路的观众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两个僵硬的人还保持着缩着手脚的姿势,仿佛停止思考就可以让对方遗忘掉刚才的一切。
还没等他们想好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观影厅的巨幕“啪”得一下打开了,屏幕亮起,开始滚动播放演职员的名单,明明暗暗闪烁的灯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他们的表情很是认真,但是思绪却飘到了千里之外。
直到电影的名字在一片黑暗的画面中闪闪烁烁,如接触不良的电灯一样显现,枯黄的画面就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画质。
几个大字出现在了巨幕上,那是两个人都从未了解过的电影——
《山村老僵尸》
哦。不是爱情片。
两个人似乎都感觉有点兴致缺缺的样子,铺垫了这么久,原来是恐怖片呀。
电影里少不了的jumpscare,阴沉灰暗的村庄,破败不堪的木屋,
氛围渲染得很到位,安室透眼睁睁地看着坐在他们前排的情侣越靠越近,一个人把头靠在了另一个人的肩上,他们的倒影看起来好扎眼。
安室透有些尴尬地瞥开了眼,发现右边的情侣也如同复刻一般,越靠越近,最后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不自然地收回了眼,耸了耸肩,感觉自己的肩膀有点空,怎么没人要靠上来?正进行到看似恐怖的情节呢,他犹豫了好久扭头一看。
“咔嚓咔嚓咔嚓。”
中露在吃爆米花。
也许是还没到最恐怖的剧情吧,前面的剧情确实有点拖沓无聊。
他说服了自己,也伸手捞了一把爆米花,两个人一起咔嚓咔嚓,看着主角从南村逃到北村,从西面滚到东面。
主角跑进了一家废弃的电影院里,他们走到布满蜘蛛网和灰尘的观影厅,电影的屏幕上正嘶嘶地发出电流的声音。
突然!电影里主角们看的电影屏幕突然变成了一阵模糊的雪花屏,短暂地卡帧过之后,屏幕闪过了一道诡异的青光,
主角团看着破旧的电影屏幕中间门出现了一个长满了杂草的黑色古井,一只长足虫爬了出来,紧接着,一群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浪潮般的长足虫争先恐后地从井底爬出。
不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浪潮并不只是长足虫,随着一声声逐渐加急的鼓点,从虫群里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头发,搅动着向着巨幕的边缘延伸。
中露发现前排的情侣,他们紧盯着屏幕上正进行的情节,手里拿着一颗爆米花悬在空中,似乎是忘记塞进嘴里了。
突然,阴森的背景音乐停下了,在这短暂的静止画面后,一只白骨手弓着,在这一瞬猛的抓住了井底的边缘。
画面又切回了远景,主角在电影院里看着井中的鬼手慢慢地越爬越近,从井底爬出来一个头上贴着黄符,阴气森森的老僵尸,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荧幕里爬出来的了一样。
也许是恐怖片的这段场景也发生在电影院里,正在观看的观众们似乎更能共情,安室透分明看见前排的情侣情不自禁地靠在一起瑟瑟发抖,两个人都握紧了对方的手不放。
他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空,扭头看中露的反应。
中露:咔嚓咔嚓咔擦。(
面无表情)
安室透扭回了脸,神情落寞不抱希望,他也捞了一把爆米花,继续看这无聊的剧情。
电影还在继续。
主角们看的老旧电影突然像卡断线了一样,陷入了一片黑暗,古井不见了,老僵尸不见了。
主角们松了一口气,打算从观影厅里偷跑出去,其中一个角色拍了拍胸口,穿了口气说道:“吓死了我,还以为他会从荧幕里爬出来呢。”
可是谁也不知道,电影的屏幕黑掉了以后,他们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口古井,那里面正在涌出无数的长足虫,一只白骨手正无声无息地附上了井壁。
而此时此刻,现实中的电影也突然像是卡帧了一样,画面摇晃了一下。
“嘭”
画面黑了。
导演像是故意给现实的观众们也留下同电影剧情里一模一样的黑色画面,像是在提醒着观众——
他们的身后是否也出现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呢?
观影人群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宁静之后,半秒过后,前排的小情侣实在忍不住被吓到惊声尖叫,差点从座位上吓到蹿了起来,一起紧紧抱着对方瑟瑟发抖。
他们手里原本捧着的爆米花因为他们的颤抖的手,在座位上的惊愕地蹿动,猛得向上飞起,一颗颗爆米花就像是炒饭锅里颠锅时抛起的一粒粒米饭,呈抛物线向后飞去。
中露和安室透面无表情,非常同步地一个往右靠,另一个往左靠,用身体摆出一个V字形,让出了一个供飞窜的爆米花飞过的通道。
爆米花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后排观众的膝盖上,中露和安室透又面无表情地靠回了座位,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一起面无表情地听后排的观众破口大骂:
“丢雷!谁他爹的扔的爆米花!”!
第54章 出手吧!霸道露露
老僵尸贴着黄符嘎嘣嘎嘣地跳着,嘴里吐出僵尸污秽的浊气,座位上的中露相当同步地打了一个无聊的哈欠。
恐怖片基本上包含来不信神鬼之说的主角,做了坏事很心虚的炮灰,安室透自以为掌握了垃圾恐怖片的大致套路,但是他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环,在垃圾的剧情中间总会穿插一些不可描述的剧情来吸引观众。
荧幕上的剧情逐渐变得奇怪,主角们在试图解开恶鬼出现的秘密时,为什么会突然情潮涌动,媚眼如丝?
电影中的两个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安室透逐渐感到不对劲,特别是一旁的情侣也开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整个电影院里的氛围开始变得奇怪。
奇怪的声音从电影里传了出来,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作为电影院里似乎是唯一一对非情侣的观影者,他觉得有必要和中露解释一下,这样的剧情他并不知情,以免使她觉得冒犯,如果她不开心,可以随时离开。
安室透一脸严肃地扭过头,发现中露在津津有味地观看着,一口一颗爆米花咔嚓咔嚓,见他转过头,还疑惑地问道:
“你不敢看吗?”
她把手里的爆米花向他的方向推了推:“吃点?”
安室透一愣,他犹豫着说:“你……”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中露打断了他的话,把一颗爆米花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他想要询问的话语。
她一摊手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放开点。”
安室透把想说的话和爆米花一起咽了下去,转回头坐在座位上,心里就如同一潭死水。
很快剧情又回到了正轨,垃圾的恐怖剧情接着继续。
爆米花桶即将见底,中露想了想,还是缩回了想要继续摸爆米花的手,忍痛把最后几颗爆米花留给安室透。
毕竟这个垃圾鬼剧情没点爆米花还真的撑不下去。
安室透默默地把中露的犹豫尽收眼底,他拿出手机,悄悄把亮度调到最低,在键盘上按了几下,打出一段文字,递给了中露。
她接过来一看,闪烁的光标前写着短短的一句话:“如果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可以提前走。”
提前走?
中露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观影厅,又看了看荧幕上努力打僵尸的主角,她摇了摇头,在键盘上摁了几个字又将手机推了回去。
就算是无聊的大烂片,她也想把垃圾结尾看看完,这是独属于强迫症的可怕习惯。
老僵尸死的时候,电影也走向了终结,灯光逐渐亮起,爆米花已经空得只剩下桶底。
前排的情侣:这电影好恐怖啊~
中露:爆米花还挺甜。
片尾开始滚动播放着演职员名单,爆米花已经吃光了她的口红,中露只能拿出化妆镜重新补涂一下。
她满意地抿了抿嘴,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跟随着离场的观众一起走到观影厅外面去。
门口还贴着恐怖片的海报,一个角脱了胶翘了起来。
中露伸出手拍了拍翘了的那个角,她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是来自酒吧老板的消息:
【电影好看吗~】他还加上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中露已经能够猜想到他坐在吧台上捂着嘴偷着乐的表情了,大概又是推测嗑的cp瞒着他又推拉了多少的感情。
电影散场的时候,对面大楼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了。电影院里有一块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此刻仅剩下楼顶作为高度指示的红灯。
中露把空掉的爆米花桶扔进了垃圾桶了,顺手拉住了安室透的袖子,极其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他一愣,放慢了脚步,被动地有些僵硬起来。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对面的两栋暗着灯的大楼,楼和楼的中心仅靠着一条玻璃走廊连接。
“白天的玻璃楼反射着阳光很漂亮,但是晚上就隐入夜色之中了。”中露能感受到安室透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她反而挽得更紧了。
安室透刚抬起脚想要离开,但是他突然像是看了什么一样停住了脚步。
中露挽着他的手臂,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电影院刚散场的落地窗前,眼前的两栋高耸的大楼在这一瞬间突然亮起了灯。
就像是敲击着节奏一样,从上至下从顶楼开始,那些暗了灯的房间开始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就像是一个个串在圣诞树上的霓虹灯一
样,歪歪扭扭地明暗交错着。
“这是……”安室透睁大了眼睛,直到灯光一直亮到了视野可见的底层。
身后也有看完电影的路人放慢了脚步:“好神奇,一下子亮起了好多灯。”
“但是看着没有规律,也组不成图案,估计是巧合吧。”路人摇摇头又离开了。
“那你觉得呢?”中露转过脸,看着映照来的灯光在安室透的脸上撒下薄薄的光影。
“是有人想要传递的讯息。”他皱起眉,嘴里小声地数着,“21,54……”
他说着还解释道,“大楼有两栋,左边亮起的房间数是2,右边楼的灯光数量是1,21就可以组成了一组数字。”
“有笔吗?”他低垂下眼睛问中露道。
中露眨了眨眼:“出来看电影的女人可不会带上笔哦。不过……”她拉长了语气,特地卖了一个关子,“但是她会带上口红。”
她松开了挽着安室透胳膊的手,在她的碎钻小包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只小巧的口红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不介意的话,可以写在我的手臂上。”
安室透犹豫了一下,他用手掌轻轻地包裹住了她雪白纤细的手腕,他淡淡一笑:“我的手就足够了。”
口红“咔哒”一声弹开了盖子,棕红色的膏体旋转着露出一个三角形。
安室透看见上面隐隐约约印着的唇纹,他愣了一下,想起刚才看完电影的时候,她在座位上仔细地补了口红。
口红略微湿润的膏体接触到他宽厚的手掌心,他轻轻地用力,口红划过手掌写下一排连续的数字:21543333525522354221125452
看上去像是毫无关联的数字,只是有几个重复。
安室透凝视着大楼的玻璃窗户,轻声地说道:“是棋盘。”
“在可视范围内的玻璃幕墙组成的大楼,一个个房间类比成一个个格子,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个棋盘。”
“不仅如此。”安室透摸索着下巴思索着说道,“这是棋盘密码,将5X5的棋盘里填上26个字母,那么对应出来的字母就是——”
他把手举了起来,在他眼里映出红棕色的数字:“fyn
nwzgprfbyw。”
“看起来还是毫无关联呀。”中露重复了一遍这些字母,“难道是要重新排列吗?”
安室透在心里组合了各种可能,沉吟了片刻说道:“重新排列也不对。”
“该不会是……”他眯起眼注视着大楼的灯光,脑海里划过一道思维的闪电。
“我知道了。”他勾起嘴角,“一个简单的凯撒密码,把所有的字母往前位移三格就可以得到——”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顿住了,语气变得有些疑惑:“位移的结果是——happybirthday?原来是有人在利用大楼的灯光做生日祝福。”
他似乎有点失落,可能是发现了这个密码和米花町的阴谋诡计无关,只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生日祝福而已,这在米花町可太不常见了。
“可能是独属于一个推理爱好者的生日祝福吧。”安室透抱胸看着大楼,感叹道,“还挺有创意。”
“有创意还不够呢。”一直在一旁专注看着他推理的中露说话了,她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打开手机迅速拨通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说了短短一句:
“开始吧。”
她打了一个响指。
紧接着,只听见一排如风笛版的穿堂声,天幕上炸裂了一排五彩的烟花。
烟花在同一时间绽放在大楼的上方,照亮了半个夜空,每个烟花都组成了一个字母,连在一起就是大楼灯光传递出来的消息happybirthday
安室透愣在窗前,烟花如火光般照亮了他的脸庞,他的瞳孔里闪闪发亮。
中露一挑眉,还没完呢。她对着电话又下达了第二道指令,在上一幕烟花落幕之际,第二道烟花接续而来,在夜空中炸成了一个巨型的红色图案。
安室透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被点亮,照亮黑夜的正是!
由烟花构成的,他的大脸。
烟花(又名透的微笑)
两张相似的脸在夜晚对视,一个是巨型的烟花,微笑着,一个是站在落地大窗前的真人,瞳孔震惊。
中露满意地合上她的学习笔记,第三页,总裁讨欢心的一百个小妙招:
购买巨型烟花,让整座城市的夜空都为你闪耀。
烟花还在不停地绽放着,中露买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彩虹色,轮流将安室透的大头像在米花町的夜空上展示一轮,巨型烟花旁边还有小型的烟花组成的花朵图案,从城南一直溜到城北,就像是巡演一样轮流闪耀着生日快乐的标语。
中露看着窗外炸成一片的烟花,装作有些遗憾地说:“时间有限,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但是她的心里却在暗戳戳地想:小样,迷死我了吧。
伏特加拉开保时捷的车门,琴酒戴着帽子从车上跨下,抬眼便看见了夜幕中的巨型安室透大脸。
烟花砰砰砰响成一片,琴酒面无表情,扭头嘱咐伏特加:
“明天把米花町烟花厂炸了。”!
第55章 生日礼物
安室透此时看着夜空中中露给他准备的生日大礼,眼角微微抽动,极力维持着脸色的平静,这短短的十分钟的烟花时间与他而言就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贝尔摩德正将名贵的红酒抵到嘴边,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空中的烟花耀眼,挑了挑眉:
“wow,八崩,看来我的建议你听进去了呢。”
赤井秀一扣下手中的扳机,狙击枪的瞄准镜对准着的目标差点歪了一道。
烟花升空的声音正好掩盖了子弹摩擦枪管的声音,他收起自己的枪,甚至余温还没有散去,空中波本的大头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目标对象的大头却轰隆倒下。
他平静地离开了现场,心里想的却是——没想到波本的生活比苏格兰的还要丰富。
松田阵平正在专心致志地拆弹,“砰——”
他的心脏漏了半拍,幸好,炸的不是他手里的这颗蛋。
抬眼一看窗外的烟花,他的心脏继续漏拍,他揉了揉眼,降谷零的大头在夜空中闪烁。
“不是吧。”他默默地念叨着,“那家伙毕业以后偷偷摸摸干的是这个行当吗?”
“滴滴滴滴滴……”手里的炸弹开始倒计时了,赶紧赶紧!!
酒吧老板在窗口欣慰地看着安室透的微笑大头一个又一个的出现,他的表情平静而祥和,内心却差点忍不住因为cp的大糖而紧急吸氧。
保洁阿姨一个滑铲,借着拖把的湿性滑到了窗户旁边,她眼观八路,一边努力观察空中动向,一边大声疾呼:
“工作暂停!我来八卦!”
安室透已经无暇顾及第二天该如何向他人解释今晚发生的一切,因为烟花过后,中露竟然还有继续的花样。
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生日帽来给他带上,生日帽缠上了七彩的灯带,一闪一闪地发出七彩的光。
她拿出拍立得,在安室透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甚至连“一二三”都没有喊,光速比耶咔嚓一声。
相片缓缓地弹了出来,安室透仿佛已经可以透过还未显影的相纸,看到中露巨大的笑脸和自己带着七彩生日帽一脸懵的样子了。
中露就像是领导一样豪气地一挥手,一瞬间,整个影院的路人和工作人员都突然围了过来,大家手拉着手一起开火车,绕着影院一边快乐地小跑一边大声地唱生日歌。
但是她却发现,在人群的中心,生日的主角安室透先生却显得有些拘谨,过了半天才努力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谢谢你,心意我收到了。”
“你不开心吗?”中露看见他似乎沉默了许久,脸上也没什么笑容的样子,以为他是被突然的惊喜震惊到了。
安室透确实是被震慑到了,他在思考明天在组织如何面对成员们奇奇怪怪的眼神。
“没有。”他扶着额头,尽力露出一个笑容,“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生日。”
他没有告诉她,今天不是他的生日,这是他在酒吧入职的时候,在员工信息资料单上随便乱写的。
不过他已经明白了,不管是大楼上的生日密码,夜空中的仿真人烟花,还是此刻如同一座山一样靠近的蛋糕,都是中露特地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
她之所以看到烂片也不愿意提前退场,就是因为要等待烟花绽放的时间点,在电影散场,他正好走到电影院的那个巨型落地窗前的时候,大楼的灯光就会在那一刻开始闪烁。
他曾经不经意间在酒吧里表达过他对推理感兴趣,所以她设计了一个双层密码的灯光密码,那个生日的日期估计也是酒吧的老板为了让cp圆满刻意透露的信息吧。
完全虚构的生日日期,完全社死的祝福,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蛋糕,这样的烟花,这样像是承包夜空一样的宣誓主权的方式,但是似乎是人类特有的逆反心理一样,他从这样大型的羞耻现场中找出了一点点令他喜欢的因素。
她站在那里,说生日祝福的时候,那个样子还挺好看的。
他的喉咙上下滚动:“露西娅。”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看着她微微地转过头来。
他的头上顶着滑稽却昂贵的生日帽,不管是生日密码或是生日烟花,种种的细节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却用了很多心思,更重要的是,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庆祝生日,尽管生日的日期是虚构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链子,上面挂了一排小小的铃铛,在
银色的花纹中间缀着不一样的彩色的水晶,铃铛只能发出很小很小的声音,这样空灵却微弱的声音在他拿出来的一瞬间就被烟花巨大的升空声掩盖了。
他犹豫着把这个小小的手链塞进了她的手中,银色柔软的链子垂下来,在她小小的手心中缩成一个一个团。
铃铛的声音没能听到有些可惜,安室透有些别扭地转过头:“给你的。”
中露欣喜地把手链穿在了手上,来来去去地翻着手心手背欣赏:“好好看!”她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声音也很好听诶!”
烟花声就像是海风吹过礁石溶洞发出的风鸣声一样,当最后一抹亮色在天空中落幕,中露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烟花秀也至此划下了终点。
“谢谢你!”她扭动着手腕来回地欣赏着手链,欣喜地看着手链在灯光下闪出的细碎的光,“没想到你也有给我准备礼物。”
她似乎是很感动,捂着脸说道:“幸好我还有招。”
安室透完全没有想到感动后的她竟然第一句话是这样的,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中露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工作人员立刻应声而动,推出了一个银色的小推车,上面摆着一个双层蛋糕。
安室透看着天空中烟花刚消散后的余烟,又看了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蛋糕,不由自主地又后退了半步。
因为他看见推过来的蛋糕上面也印上了他帅气的大脸。
他灿烂的笑容在蛋糕上栩栩如生,头发还撒上了细碎的金粉,做了一个帅气的wink。
安室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真人大脸蛋糕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责备,但也语气缓和地建议道:“下次还是不要那我的头像印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上面了。”
“可是你长得不错,脸不用不是可惜了吗?这蛋糕做得也挺还原的呀。”中露不解,她看小说里那些收到生日祝福的主角们都感动哭了。这还是她跑了好几个蛋糕店,才定制出来的超逼真蛋糕。
安室透一脸无奈地和蛋糕上自己帅气的脸对视,蛋糕做的是很还原,如果那两根大蜡烛没有插在他帅气的脸庞上就更好了。
“快来切蛋糕吧!”中露表现得比他这个过假生日的当事人还要兴奋,她
拿出蛋糕刀,挥舞着邀请安室透和她一起切下第一刀。
他看着中露一脸欣喜地向他递了递手中的蛋糕刀,犹豫地走上了前,抬起手,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手心和手背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温度在两只手之前缓慢地传递着。
他紧紧地隔着她的手握住了这把蛋糕刀,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思考该向哪里切下第一刀。
中露动了动嘴唇,犹豫着还是说了一句:“我让你从我手中接过刀,你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放手干嘛。”
安室透一愣,他才发现自己的握力太大,似乎把她的手压在下面挣扎不开了。
“不好意思。”他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突然松开了手。
“算了算了。”中露很大度地说道,“反正蛋糕是我送的,第一刀需要寿星来切,我们一起切也没有关系。”
她把刀塞在了安室透的手里,反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心很软,手指纤细却很有力量。
什么烟花蛋糕生日密码,他通通都抛到了脑后,最大的生日祝福,是不是她握过来的手。
他隔着塑料刀转动手腕,手指轻轻地搭住了她的手背,两个人就像是隔着刀紧紧地拉着手一样。
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心,向上拂过她的手指关节,有些酥酥麻麻地,中露忍不住在他的手心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她在心里偷偷地想着。
但是安室透的瞳孔却闪过一丝诧异,他抓住了她快要抽回去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指尖。
他拉着她手的姿势不像是在暧昧调情,反而像是老中医把脉一样细致。他的指尖轻轻从她的指尖一路摩挲到手心——
他发现,她的手指关节处竟然有薄薄的一层茧子。
一般人的手掌心是很少长出在手指关节处的茧的,学生通常会磨出中指的内侧茧,而医护人员常在大拇指处长出职业的茧子。
但是中露不一样,她的四指内侧关节处都附上了一层薄薄的茧,要不是刚才他凑巧握住了她的手,划过了她的手指,平时根本就不会察觉到。
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在这样的位置出现茧子呢?
她
的大拇指根部是平滑的,说明她也不是常年持枪而留下的痕迹。安室透看着自己的手掌,变换着弯曲的幅度。
是握着一个怎样的物品才能出现的痕迹呢?
他抬眼一下子撞进她诧异的目光之下。
安室透这才发现自己有点越界,轻轻放开了她的手,他的手心里还残存了她的温度。
四指关节处的茧子。
他仔细思索,觉得套在她身上的原因可能只有那个了吧。他的眼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你是不是经常去攀岩?”
攀岩是最近一段时间新起的运动,用于减脂或是塑形,体力消耗特别大,在米花町也悄咪咪地开了几个攀岩的工作室。
安室透猜想,估计是露西娅每晚喝酒熬夜回去以后觉得自己的生活太不规律,趁着白天去锻炼健身,运动攀岩。
可惜他只猜对了一半。
中露眨了眨眼,两只手背在了身后,偷偷地摸了摸自己指关节间的茧子。
这哪是什么攀岩运动磨出来的,这是她走近路翻墙磨出来的结果,平时并不明显,今天是由于她差点迟到,一连翻了好多的墙,有些急躁地磨出来新茧,估计明天就软化了。
但是在安室透面前,她并不能说出真话。中露有些腼腆地一笑,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
“那么。”她一歪头,“你还切蛋糕吗?”
安室透一愣,他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仍由中露握着他的手一起,用塑料蛋糕刀在他帅气的大脸上切下了第一刀,左脸右脸各分一半。
抛开奇怪的蛋糕样式不说,一起切蛋糕还是很令人开心的。
当然,这是在蛋糕刀碰到奇怪的障碍物之前。
他将蛋糕切开一半,刀尖突然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中露嘴角一勾,握着他的手轻轻往外一撇,露出了蛋糕里面夹着的蓝色精致小盒子。
“我的礼物还没有结束呢。”
她偷偷把霸总指南往身后藏了藏。!
第56章 调情高手
“这是……”就算是见过许多风雨的安室透,此刻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
“你亲自打开看看吧,我可是挑了好久呢。”中露把盒子放在他的手心里,她的眼里全是期待。
眼前的精致小蓝盒子,被精心地夹在了蛋糕里,确实给安室透带来了好大的惊喜。
“不会是要求婚吧……”一旁看热闹的路人偷偷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盛大的生日,作为求婚仪式也很合理啊。以后的这天既是生日又是结婚纪念日,多么用心的纪念啊。”
安室透觉得手里的盒子重达千金,打开盒子的手都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万一真的是求婚呢?戒指总会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藏在蛋糕里也很合理。问题是,他该怎么在不破坏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拒绝突如其来的结婚邀请。
或者说……要不要试着考虑一下成为她的二婚丈夫。
盒子上有一个精致的卡扣,安室透缓缓地拨开了卡扣的金属圆环,掀起了神秘的潘多拉宝盒。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把小小的钥匙。
悬在头顶上的戒指消失了,安室透想要松一口气,但是心里不知为何却有点空虚,新的担忧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这不会是她的家门钥匙吧……这是新的同居邀请吗?还是短暂的试睡环节?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吗……
“惊喜到愣住了吗?”中露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试图唤回他发愣的神情。“不用客气,拿着吧,这才是你最大的生日礼物呢。”
“这个惊喜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安室透看着闪闪发光的钥匙,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让风见帮他买几件睡衣。
“你真是善解人意。”中露看着他的深情越发满意,她还试图安慰道,“不用担心我的钱,我老公给我留下了很多钱。”
“哇哦。”安室透听见旁边的路人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是婚内出轨……好刺激。”
中露明显也听见了他们大声的八卦,连忙回过头朝他们摆了摆手说道:“死了死了,我已经是丧偶状态了。”
路人明显丧失了兴趣,有些蔫蔫地说道:“唉,好可惜。”
安室透还没能理解中露的
用意,他试图摸清她的意思:“这是……属于我的吗?”他缓缓地拿起了盒子里的钥匙,闪闪发亮,像是新为他定做的。
一间房只有一把钥匙,新为他定做了新的钥匙,这其中之意昭然若揭。
“是属于你的呀。”中露的眼睛闪闪发亮,“新给你买的店面,开心吗?”
“店……面?”
安室透一愣,发现事情隐隐约约有点不对劲。
“是啊。”中露一歪头,有些不解地问道,“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呢?怎么你看着有点点失落的样子?”
安室透捏紧了手里的钥匙,摇了摇头:“没有……”他解释道,“我只是有些惊讶,你会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也没有多贵重啦。”中露对着他一笑。
这间店面对她来说并不是一项很大的支出,毕竟她掌握着米花町房产中介的资源,所有的低价的店面都能搜集到,这间位于一楼的店面由于坐落在一家侦探所的楼下,大大小小的凶杀案不断,所以价格一直都非常低,正好给中露捡漏,超低价格顺利盘下。
她把蓝色的小盒子也一同塞到了安室透的手里:“这是我买下的一间一楼的店面,虽然是我签的字,但是现在我把钥匙交给你了,这间店面就交给你管理了,你想开什么酒吧咖啡厅都可以。”
还不如她家的钥匙呢。
安室透对店面并不感兴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而此刻,一位鬼鬼祟祟的路人正探头探脑地经过,他明明只是想路过,但是两双眼睛却不自觉地往中露身上瞟,上上下下直勾勾地打量。
安室透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敏锐的眼睛迅速将他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路过路过!”那人高举着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明明只是暗暗地偷看,竟然会被逮到。
中露看着他总觉得眼熟,但是她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安室透的语气有点凶,也许是没有收到想象中的钥匙的原因。
“我只是觉得……她和我前女友有点点相像,所以来看一看。”
那人低着头,偷偷瞥了中露一眼又心虚地把头低了下去。
这一眼,让中露
想起来这个路人是谁了。
这是她的乔装打扮网骗对象,在练习伪装技能的时候,用懵懂可爱学生人设在网上撞到的网聊练习生。
这个人看起来好骗的很,中露乔装打扮忽悠他跑腿摸清了米花町的基本民情和道路情况,以便自己可以顺利地融入当地的民风民俗,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前任,充其量只算得上短暂一个星期的试验聊天品而已,人设测试完毕后她直接注销账号跑路,把自己的痕迹抹去的干干净净。
在收到中露恶狠狠的眼神后,那人急忙求饶般地回话道:
“不过仔细看看又不太像!我的前女友还挺软萌的,不是这个类型。”
眼前的女人出手阔绰眼神凌厉,而曾经和自己聊天的女孩说话总是带着可爱的语气词,摇头晃脑可爱得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充其量眉眼有些想象罢了。
中露露出一个冷笑:“不是就好,可别乱认女友。”
这可是她和安室透的重要纪念日,可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来破坏。
而且她有信心对方一定认不出她来,她可是扎着双马尾捏着声音和他聊天,就算是人脸识别仪来都能烧掉处理器。
中露带着她的安室透和新店铺的钥匙趾高气扬地离开了电影院,很可惜的最后一步没有完成,本应该是霸总带着她的小男友潇洒地开跑车离开。
但是中露没有跑车,她可是飞天遁地翻墙来的。
安室透有车,他可是在小巷里飞檐走壁开车来的。
霸总中露上了安室透的车,做在了副驾驶,她在认真思考买一辆车的可能性。
“买车?”安室透自然地接过了话题,“我可以给你介绍几辆,喜欢汽油的还是电动的?”
“电动的吧,可以带你去兜风。”中露在浏览出售车辆的页面,打算挑一辆最酷的。
安室透默默地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想着以后如何不动声色地在她面前秀一下自己的车技。
正在浏览二轮电瓶车界面的中露永远都不会猜想到他的想法。
她放下手机,撩了撩垂到脸颊旁的头发,极其自然地拉过了一旁的q安全带。
不过她拉的是主驾驶位的安全带,安室透刚坐稳,就感觉
有一道身影靠了过来。
中露无比自然地凑进来勾住了他的安全带,她的上半身都靠了过来,她的侧颜在他眼前极近地划过,他甚至往前再靠近一寸,嘴唇就能贴上她的侧脸。
偏偏她还微微侧过了脸,就像是故意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样,两人的目光在一呼一吸间交流了无数次,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急促的呼吸让气氛变得古怪。
偏偏中露拉到一半的安全带还突然停住了手,安全带拉了一半隔在半空。下一秒,安室透就感觉胸口贴上了一个温暖又柔软的物体。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的耳朵贴近了他的胸口,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仅仅被一层薄薄的衣物阻隔着。
“砰砰砰”
中露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在黑暗中能无限拉长时间一样。
“你的心跳跳得好快。”
偏偏她的语气还非常淡然,静谧到连针落都能听见的空间内,安室透似乎能透过胸腔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而且随着她贴在胸口的时间流逝,他的心跳还在加快。
她的话就像是一句魔咒,打碎了安室透的愣神时间,从未被人这么贴近的他突然有些紧张地脱离了她的贴近,不自觉地靠近了一旁的车窗玻璃。
看着他突然变得紧张的样子,中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眨了眨一只眼睛:
“你不像是经常被女孩追的老手。”
她说的没错,他不是莱伊,就算是外表和行为多么的熟练,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他从未有过女友。
“咔哒。”
安全带扣上了。
中露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做回到了自己的副驾驶座上,动作流畅就像是完成过无数遍一样。
安室透握紧了方向盘,他不知道为何又想起了刚才那位错认的路人。
他发动了汽车,脚踩在油门上却迟迟没能踩下去,他看着前挡风玻璃,神色凝重,缓缓地问道:
“你……还有其他的男友吗?”
“其他男友?”中露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她按下车窗,把手肘搭在了窗旁,看着窗外的夜色,缓缓地说道,
“我现在……可是一个男友也没有呢。”
安室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一下子发动驶了出去。
她看上去不像是会结婚的样子,她可能永远也不会递出自己家门的钥匙,所有的偏爱可能只是她心里微不足道的一块。
安室透眯起了眼,他似乎碰到了高手。
而在副驾驶上,被认为是个调情高手的中露,捏着口袋里一小本霸总指南的手正微微地出汗。!
第57章 305号房间
也许是昨晚计划大获成功的原因,中露难得得睡了一个好觉。
安室透似乎是被她阔绰的出手震撼到了,他说要回家好好消化一下她的心意,将她送回家以后就独自一人开车离去了。
不过看他离开的时候,手机一直震动不停,估计他身边的朋友也看到了烟花的消息,大家一定都很羡慕吧!
手机里那份来自安室透的感谢短信被她加成了精选,其实他生日的这条秘密信息还是她用三瓶酒从老板那里换来的绝密信息,一般人都不配拥有。
她在床上幸福滚到中午,起来为自己做一份简单的早午餐。
谨慎起见,她详细地询问了诸伏景光关于如何打开炉子的火不至于发生事故的步骤,一步一步详细到插上电源插头的时间。
她按照他发出的详细步骤开始加热小奶锅,锅底啪啪作响。
诸伏景光听到了一点平时做饭不会出现的声音,马上心细地想到了此时的场景,立刻提醒:“记得加水。”
中露在他的提醒下成功救回了一口锅。
“现在可以等待水煮沸,煮沸的时候会冒气泡,下面小上面大。”诸伏景光一边整理手里重要的机密文件,一边远程指导她如何煮开一锅水。
“可是锅的侧面是不透明的,怎么判断呢?”她皱起了眉头,她耸着一边的肩膀夹住手机,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试图撕开燕麦片的包装袋。
“如果不确定的话,可以多等待一会,这样你就可以对比出两种起泡的区别了。”诸伏景光在努力用单独的语言表述来远程教学。
在等待锅中的水沸腾的时候,中露拿出精确到克的食物秤,以便可以准确地称出需要的燕麦重量,是的,她今天非常努力,只是为了努力学习做出一锅可以吃的燕麦粥。
诸伏景光强烈地表达了他想过来现场指导的愿望,以及自带现成餐食来她家的想法。
“我想……我可以判断的。”中露看着锅里冒着的大泡泡看了半天,感觉大小都差不多,她还是拒绝了诸伏景光的请求。
她一用力扯开麦片的包装袋。
刺啦——
用力过猛,麦片撒了一地。
中露看着除了锅里哪里都有的麦片颗粒,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询问。
不想让自己成为诸伏景光眼中废物的中露,决心保留自己的一点点尊严,硬着头皮挽回:
“没事……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的颤音一句不落地落到了诸伏景光的耳朵里。
中露站在一片麦片的废墟中,把剩下的半袋还幸存的麦片倒进了小锅里,听着诸伏景光的指导使劲搅拌搅拌,麦片在锅里逐渐漂浮了起来。只要能看出原本食材的样子,对她来说就是胜利。
“原来麦片粥也很简单嘛。”中露无视了厨房散落的乱七八糟的燕麦片感叹道。
诸伏景光很耐心,他解释地详细又认真,甚至帮着她掐着煮麦片的时间,指导她一点一点地放糖,防止出现手一抖倒入半袋糖的惨状。
不过他没有料到中露不小心把味增粉当成糖倒进麦片粥的事故。
“其实……咸咸的燕麦粥也很好吃啦……”中露试图挽回,“我再加一点点盐就可以了。”
诸伏景光拿着文件的手一抖,一句“你千万不要乱来”还没有说出口,中露已经脱手倒入了半袋盐。
他临时改口:“要不我还是过来亲自教你怎么做饭吧。”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已经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出门了。
“不用啦。”中露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今天要给那位奇奇怪怪的客人送花,就是那个需要‘一束玫瑰不要花,一束桔梗不要梗’的客人。”
诸伏景光记起了昨天她抱怨过的订单,心里有些遗憾:“好吧。”他打算出门的步子又别扭地转了回来,“那你不要太辛苦。”
一个星期只接到这一个订单的中露应答的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而且心态乐观地回答道:“我当然不会累到自己的!我今天可是远程学会了怎么打开炉火呢,超级大的进步!”
听到她欣喜的语气,诸伏景光的嘴角也勾了起来:“那我们迟点见,昨天约好一起给饭团买宠物用品的。”新收养的猫猫永远是最好用的工具猫。
“好啊!”中露一边回答,一边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迟点见。”
对面的语气明显地上扬了起来:“期待和你的见面。”
诸伏景光的语气轻松,但在中露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神却逐渐有些锐利起来。
降谷零给他带来了新的资料,为了挤出和中露一起去宠物店的时间,他得在这间隔的时间内处理完这些文件,提取出关键的信息。
他一边和中露说了道别的话,一边翻开了文件的第一页,他拿着文件的手渐渐攥紧,一个个字跳跃着闪进他的眼底。
萩原研二……炸……弹……再出现……
他扫到这一行时,瞳孔一滞,紧接着就听见还未挂断的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像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
哗啦——
他猛得站了起来,椅子因受力而向后面翻倒在地板上。
“中露!”他情急之下喊了她的名字。
只听见对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过了一阵才传来她有些慌乱的声音:
“没……没事,刚才忘了关火,水烧干了,锅有点炸。”似乎是有水在冲刷锅底的声音,她的声音蒙上了一层水声,“现在没事了,我已经把火关了。”
诸伏景光目光一沉:“可是……”他的声音像是低音的提琴,“可是刚才爆炸的声音和炸锅的声音并不一样。”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见又传来的一声爆炸的声音,比刚才的还要清晰,声音还要响亮。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诸伏景光和中露双双沉默了半秒,一人用一只手握着正在通话的手机,另一只手猛地拉开了窗帘。
远处微微亮起了火光,一秒后,火舌只冲云霄,噼里啪啦炸开了一朵盛大的蘑菇云。
这个位置……
诸伏景光和中露都默契把想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米花町烟花厂,炸了。
由于储存了大量的火药,烟花厂爆炸产生的响动比其他的爆炸更加猛烈一点,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诸伏景光不知道烟花厂被炸掉的真正原因,他昨晚并没有看到夜空安室透大头烟花秀的盛大场面,他也不知道琴酒下了死命令,今日烟花厂不炸明日酒厂腥风血雨。
他只以为这只是米花町的例行事故,炸的可以是烟花厂也可以是隔壁牛奶厂。
中露对米花町的日常事故并不感兴趣,但是爆炸出现的位置令她有些心虚。
昨晚她刚在烟花厂下了一个大订单,甚至专门定制了安室透头像的逼真烟花,但是第二天烟花厂就惨遭毒手,令她不得不思考其中的关联性。
难道是别的霸总嫉妒她的创意?
她眯起眼睛,敏锐地从一片火光中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物体。
从浓烟中飞出了一架横冲直撞的直升飞机,就像是一个小黑点一样快速移动逃离了现场。
直升飞机似乎丝毫没有掩饰的迹象,大摇大摆地进大摇大摆地出。
凭借着在米花町生活的经验,中露几乎可以肯定,是这架直升飞机动手炸的烟花厂,说不定真的是哪家霸道蛮横的总裁嫉妒她承包夜空的创意,连夜派人炸掉的烟花厂。
哼!中露一把拉上窗帘,将窗外的一切都拦在了外面。
毕竟她现在不是什么一掷千金的露西娅,她是一个小小花店的老板,现在还要去送客人的订单。
而在她隔绝的窗外,直升飞机上飞扬的银发风衣男并不是知道她内心奇奇怪怪的想法。
送花的地址正好是在中露的公寓隔壁,那个似乎常年没有人住的空房子里。
订单已经提前付过了高昂的费用,有钱能使中露上班。
她秉着作为花店老板的良心,把拔去了花瓣的玫瑰花枝用漂亮的玻璃纸包裹了起来,玫瑰花刺有点扎手,她还贴心地增加了包装纸的厚度,扎上了麻绳束成了蝴蝶结。
但是桔梗花如果去掉梗,花瓣就会失去支撑而掉落,成不了完整的花朵形状。中露插着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灵机一动,她把桔梗花从花束里面拿了出去,塞上了一张超大幅的海报——
米花小学隔壁的周边店买的,犬夜叉精品,巫女桔梗单人海报。
下午的时候和诸伏景光约好了一起去给猫猫饭团买猫粮和其他的宠物用品,中午的时候把这份恼人的订单送货上门就完成了,她把花束和海报一起放进了花店的袋子里,摸索着寻找那个神秘的邻居305。
每大门门口都挂上了门牌号,中露住着的是这层楼的第一套房,因为经营着一家花店,所以她还很贴心地在门牌上还插上了一束小小的花。
她沿着走廊慢慢地走了进去,一层楼一共有六间公寓房,那个挂着305门牌号的屋子靠近走廊的尽头,,洁白的大门安安静静的,仿佛就像是在等待她的到来一样。
中露抬起手,想要敲了敲305的门,提醒这位订花的客人订单已经送到了。
但是当她抬起手想要敲下去的那一瞬间,白色的大门就像是知道她的来临一样,在她手快要落下的一瞬间自动地弹开了。
“吱吖”一声,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中露的手悬在了空中,她紧了紧提着花店袋子的手,看着那扇突然打开的门。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恐怖片里的经典桥段,主角发现了一扇会自动打开的门,主角打开门走了进去就会碰见了可怕的事情,不是杀人魔就是红衣女鬼。
于是她盯着那条缝隙只犹豫了一秒,果断放下袋子,立马就走!
开什么玩笑,订单已经送货上门了,至于这么诡异的场景,想要在米花町平平安安过着寡妇生活的中露才不会故意去闯呢!正常人都会想着离开吧!
她刚抬脚退了两步,就看见门似乎是意识到她的离去一样,又往里面打开了几厘米。
门在渐渐地扩大,她心头一震,加快了放下玫瑰花梗和桔梗花的海报的速度,同时身体也在往后退。
但是她倒退着往后撤,只是猛得一抬脚,后背就似乎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
有人在身后!
她的心脏就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内心警铃大作,每个身体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跑,她下意识地想要回过头用力地给一个肘击,并趁机离开。
但是还没等到她做出反应,突然一阵奇异的香味传来,她来不及闭气,甚至连头还没回,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仰倒下去,手臂垂到了地面,手腕上的链子磕碰到了地上。
昨晚刚戴在她手腕上的手串掉落,一颗一颗滚落散成一片,丁零当啷得就像是在地板上弹奏乐曲。
意识模糊之际,她只感觉有人托着她的腿,将她一点点拉近了那间无人的305号房里去。!
第58章 绑架
当中露的意识渐渐回笼的时候,她首先感受到的是冰凉的地面。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
四肢并没有恢复了力气,她挣扎地想要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但是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捆住了,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她尝试着紧握拳头来判断自己的体力,但是原本可以握着墙壁轻松攀上墙壁的手,此刻连握紧的力气也没有,她虚空垂着手指,才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像是被注入了软骨素一样,完全没有力气。
被下迷药了。结论已经呼之欲出。
她只能观察起四周的环境起来,空荡荡的房间,木质的地板,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室内漆黑一片,不知道时间。
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想起了下午和诸伏景光约定一起去宠物店买猫咪用品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晕倒了多久,他到了约定的时间不见她的踪影,能不能推理出来她被别人绑架。
中露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转念思考自己被绑架的原因。
当思路重新回归,她仔细地想了一下被绑架的经过。
起因就是那个奇奇怪怪的花店订单,有人利用花店的订单把她约到305号房的门口,再用迷药将她迷晕绑架。
难道是她做的这份订单令客人不满意吗?可是这么高难度的订单要求,她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花店老板已经很尽力地还原了,在米花町做生意也太难了吧。
不对。如果是临时起意的话根本不会用迷药的方式,这个人已经是蓄谋已久。难道是她的身份暴露了?还是她死去的丈夫前来追魂?
难道是……那个炸烟花厂的霸总炸了烟花厂还不满意,非要绑架她来获得更多的霸总秘诀?
她一点思路也没有。
毕竟她用两个身份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时候,一阵强光袭来。
她的面前突然亮起了一个大灯,就像是审讯室里审问犯人的探照灯一样,直直地照射到她的脸上。
一瞬间的失明,极为刺眼的灯光差点闪瞎了她的眼睛,她只能偏过头极力躲避灯光的照射。
“你好,这里是305号。”四面八方传来了同一个声音,
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就像是从污水厂里捞出来的变态的音色,他的话语平淡,但是却掩盖不住语气里的扭曲和疯狂,“中露小姐,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录音机里传来呲呲的电流声,配上诡异的男声,就像是从异世界穿越回来一样。
中露眯着眼睛,渐渐适应了强光的亮度,但她还是偏着头,以防止强烈的光线穿透她的眼底神经。
仅凭着眼睛一点点睁开的视线,她这才发现,原本黑暗的房间里并不是空无一物的,四周的墙并不是公寓常有的白色,而是被泼上了一道一道的血痕,一道一道触目惊心,将透过来的光线都染上了红色。
中露不知道绑架自己的人是否能听到自己在房间里的动向,她尝试着喊了一声:“你是谁!”
四面八方录音机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她说询问,机械男声就像是磁带卡带一样诡异地再度袭来:“我是谁并不重要。”
绑架者轻笑一声,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重要的是,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我将会杀掉你。”
>>>
诸伏景光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得来到了花店,但是他却没有看到中露的影子。
店员专心致志地在看街头路人采访的综艺,镜头一晃一不留神拍近了不远处高楼爆炸的场景。
最近米花町的爆炸越发的频繁,从前几天开始就陆陆续续地不定点地炸火花,就像是在测试一样。
“老板吗?”店员没有抬头,她的目光还在追随着综艺的镜头,“她去送昨天那个奇奇怪怪的订单了,地址在她家附近,所以老板应该送完就回家休息了,应该不会再来花店里了。”
她虽然和老板接触的时日不多,但是也知道她慢吞吞只想躺平的性格,不然她也不会经常将花店歇业,一个星期有五天都在放假。
“可是她今天和我约定了一起去宠物店的。”诸伏景光皱起眉头,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扭过头正好看见饭团在中露提供的毛毯上专心致志地踩奶,一脸满意地从喉咙里发出咕咕噜噜气泡声。
“我在这里等她好了。”诸伏景光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从一旁拉了一张凳子来坐在了毛毯的旁边,伸出一只手撸
了撸猫咪圆圆的脑袋。
也许是我来的太早了。他一边帮饭团顺毛一边想着。
一想到约定的时间点,他的心里就开始冒泡,连开罐可乐的时候,泛起的泡沫都像是粉红色的。
从昨晚开始,他的心头就开始敲击着欢快的鼓点,咕咚咕咚一直从心脏蔓延全身,以至于心细的他都忽略了窗外如火焰般绚烂的烟花,安室透的笑脸在夜空中晃荡,而诸伏景光背着烟花心里在无声地哼歌。
时钟滴滴答答,他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着花店踱步,从郁金香逛到蝴蝶兰,综艺切到了广告,小猫开始打呼噜,一片云从东边晃晃悠悠地荡到了西边。
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戳着按下了一段文字。
犹豫了三秒,还是发送了出去。
他的手机没有调整到振动的模式,手指缝间透出屏幕暗下又亮起的光。
她回复信息的速度很快,不过带来的确是令人沮丧的消息:
【抱歉,今天有点不舒服,还是改到下次吧。】
他心头一震。
从昨晚就开始泛起的泡泡一下子破裂了。
明亮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需要去医院吗?需要我去看你吗?】诸伏景光一连发了两句关切的话,但是得到的却是礼貌的回应。
【不用麻烦啦,我已经喝完药躺下了。】
“老板怎么了?”店员看见诸伏景光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想要离开,她的目光从综艺上移开来,好奇地问道。
“她似乎有点不舒服,这时候应该已经喝完药睡下了吧。”他回头说道,心里也再无要在花店逗留的心思,转身推开了花店的大门。
临走前,他瞥了一眼还蜷缩在毛毯里的饭团,小猫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舔了舔放在一旁的羊奶。
风铃响起,他推开玻璃花门走了出去。
>>>
房间的门“吱吖”得一声,轻轻地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双手扒住了门缝,轻轻地推开了这间黑暗的房间。
一个穿着人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站在了强光灯的后面,手里拿着一个银光闪闪的扳手。
这是一位男性。
中露凭着他走进来的几步步态轻松地判断了出来,从他刚才流露出来的语气和做事的风格来说,很可能是一位精神有问题且极度自信的男人。
这样的人和普通的犯罪者不同,他们选取犯案对象的条件有时非常诡异,难以找到规律,而且他们的思维也通常与众不同。
中露看着银色的扳手,皱着眉头,按照这位玩偶人的说法,五分钟后,这把金属大扳手就要敲掉她的脑壳了,而她现在的手脚都被绳子紧紧地绑着,一时半会挣脱不开。
“别皱着眉头,死的时候也要做表情管理哦。”穿着玩偶服的男人似乎在喉咙处放置了一个变声器,他说话的声音经过加工,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的呼啸声。
听到他的话,中露反而一笑:“看样子,你倒是创造出过有趣的作品。”
“作品”
听到这个词,男人就像是非常激动地颤栗了一下:“没错。”他兴奋地答道,“就在这个房间里,我用扳手敲掉了她的脑袋,血液涂满了整幅墙壁,就像是立体的画。”
他的手高高扬起,大笑着说:“而你的血也将为这幅画添加上新的色彩。”
“为什么是我呢?”中露歪了歪头,“我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可不是普通人。”他沙哑的声音因断裂而卡壳的CD音响,“你可是我精心挑选的‘猎物’。”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又重重地撇开她的脸甩到地上:
“要怪就怪你住进了那间房间吧。”
中露全身上下没有力气,她的背蹭着身后的窗帘,摔倒在了地上。
窗帘被勾着晃动了一下,唯一的一丝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漏了出来,仅仅在她的眼前晃过了一瞬,一瞬间的光亮像是黑暗中留给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由西到东,大概60度角。
她闭上眼睛,305号房的方位是在公寓的靠里一间,一层公寓的基本格局都是相同的,如果窗户出现在这个位置,那么照射进来的样子……
她猛得睁开眼睛,此时推算出来的时间已经过了她和诸伏景光约定的时间点了,如果他发现她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出现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到她,那么通过店员就会得知她来到305号房
送花店的订单,进而就能找到她的所在。
她缓缓地向后挪动,想再拖延一点时间。
她向后挪动一步,那个穿着玩偶服的男人就拿着扳手向前进了一步,就像是捕猎的猎手一样靠近,看着猎物在做最后无力的挣扎。
中露被绑着手脚不好行动,她猛得往后一仰,却没有靠到墙壁上,直接仰了一个空躺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她仰着头看着涂满了血迹的天花板,眼底里逐渐失去了刚才的平静。
这个房间似乎比公寓房间的格局要大上一点,这不是305号房!
中露感觉自己的后背逐渐竖起了寒毛,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危险的信号。
她闭上眼睛,被绑架前的画面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的最后一刻记忆提醒着她,她是被拖进305号房间的。
但是这不是305,因为只有最里侧的306处于公寓楼的尽头,它的格局才会比其他房子大上一点。
她睁开眼,抬眼看见的是涂着血迹的天花板,一点点差异的格局告诉她,这里,是306号房。
即使有人发现了她的失踪,顺路寻过来也只会找到305号房,根本不会想到真正的她其实被隐藏在306。
她渐渐握紧了拳头,眼看着面前拿着扳手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迷药的威力还没有散去,就这短短的后退也差不多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躺在地板上喘着气。
绿川光!!
中露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你可要快点救我出来!!
第59章 “她”在撒谎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但是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做着和日常一样的事,只留下房间里两个人隐隐尖锐的对视。
中露缓缓地抬起头,她的瞳色很浅,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她一歪头,说道,“对了,你有收到我给你的玫瑰花和桔梗吗?那是你下的订单呢。”
玩偶人步伐一顿,他的发出了像喉咙骨折般咯吱咯吱的笑声:“桔梗吗?”
他握着扳手的五只手指不住地收缩,隐隐透出分明的骨节。
两只扳手搭在一起,碰出清脆的响声,就像是摆出一个X的形状一样。机械的声音从他的玩偶服里传来,就像是电脑游戏失败后响起的提示音:
“完全错误!你拿来的花,不合格呦。”
“玫瑰花没有花瓣,是因为它的花瓣不够红,需要鲜血去染色,桔梗花没有梗。”他的声音罕见地停顿了一下,“桔梗是世界上最纯白的东西,不能被其他东西玷污。”
他俯下声,声音压到了最低,轻声地说道:“感恩吧,它将会出现在你尸体的手上。”
“桔梗……”中露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词的含义感到困惑,她的目光闪烁,“故事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你是从哪一步开始出错的呢?”
“我没有错。”玩偶人的声音突然变大变得尖锐,他用手中的扳手直指着倒在地上的中露,“我只不过是把故事延伸了下去。”
他急躁地在房间里走了两圈,中露在他有些焦虑的动作中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话一定是猜中了他过去的经历,那些以桔梗花流传的故事会在现实中继续上演。
她想尽力拖延时间,便开口继续分散玩偶人的注意力:“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玩偶人回头的动作急躁而焦虑,他踩着地板的声音很沉重。
“她同你聊天的时候都在讲些什么?你同她分享了每日的生活吗?”
中露不理会玩偶人的生气,继续问道。
“够了!”玩偶人捂着他的玩偶头暴躁地大吼道,他拿着他的扳手在空中挥舞,“你在拖延时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一下一下地擦拭着手里快要能够反光的扳手,深吸了一口气,才
勉强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米花町的犯罪率在逐年升高,但是破案率却是百分之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中露冷静地回答:“那是因为米花町的含侦探率过高,”
玩偶人在手中玩弄着他的扳手,一下一下敲击着墙壁:“是因为犯罪者的废话太多了!!无论多么高超的手段,都是会留下痕迹,无论是多么无规律的犯案,都会有一个动机。”
“所以……”他缓缓地走近,“如果抢先一步杀掉侦探,或者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法杀死一个人,你说……得到的后果会不会不同。”
中露还想再说些话拖延一点时间,时间越久,诸伏景光找到这里的机会越大,她的体力恢复也越多,但是当她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时,玩偶人却将自己的食指搭在了嘴唇上:
“嘘——”他示意中露闭嘴,“你不用拖延时间了,你在等你朋友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正是中露的那一款:“你的朋友好像给你发了一个信息,不过贴心的我已经帮你回复了。”他轻笑一声,缓缓地念出了回复的信息,“‘抱歉,今天有点不舒服,还是改到下次吧’,怎么样,我回复的还不错吧。”
“我没有撒谎吧。”他摇头晃脑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你现在确实感觉到不太舒服,不是吗?”
中露尝试着用力,但是身体还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而感到软绵绵的,她皱了皱眉头:“他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的。”
“嘟嘟”
手机震动,显示收到了一条信息。
玩偶服看了一眼屏幕,不屑地发出了嗤笑的声音:“是这样吗?”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他说‘还不舒服吗?’,他看起来丝毫没觉得异样呢。”
他脱掉自己的玩偶服厚重的手套,交替着手指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字,还贴心地为中露复述了出来:“我该回什么呢?‘吃完药睡完觉就会好啦,谢谢关心’,你觉得这样的回复怎么样。”
中露看着他回复信息的样子,表情依旧平静,她缓缓地问道:“你似乎认识我,回复信息的语气和我很像。”
“谢谢夸奖。”玩偶服侧过头,他举起扳手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礼貌地向她回了一个礼,“看来他相信了呢。”他看着手
机,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他回复说,让你好好休息呢。”
“可惜了。”他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扳手抡出了一个圈,“你们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因为下一秒,我就要动手了。”
>>>
诸伏景光推开花店的大门,风铃铃铃铛铛地响了两声,店员的声音被关上的玻璃门压缩:“再见呀绿川先生~”
诸伏景光回头看了一眼花店,空荡荡的摇椅在花架旁安安静静得立着,一旁的书还只看了一半,翻着放在了桌面上,看上去她就像是从未离开一样。
他回过头往花店外走了两步,几乎要穿到马路上去了。
他突然停住脚步,拿起手机又重新看了一遍中露发来的两条信息。
【抱歉,今天有点不舒服,还是改到下次】
【吃完药睡完觉就会好啦,谢谢关心】
风铃又重新摇响了,店员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诸伏景光从门口又重新踏了进来。
“不好意思。”诸伏景光的一只手还扶着玻璃门框,他的神情严肃,问道,“你刚才说,你们老板去哪里送订单了?”
【好日子公寓305】
诸伏景光站在公寓的楼下,抬头看着平静祥和的公寓楼,前几天他刚来这里,教她一起做饭,那时候她还把炉子烧穿了,但是最近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开火。
浅野太太正好下楼,看见了站在公寓门口的诸伏景光。
“诶呀呀是你呀。”浅野太太挎着菜篮子,一脸笑容,“来找中露的对不对,你们感情看来还不错呢……”
“您好。”诸伏景光礼貌地打断了她,他笑了笑问道,“今天我确实是来找她的,请问你今天有看见她吗?”
“嗯……”浅野太太沉默着思索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我很少看见她,基本都是在白天,不过今天还没见过她呢,说不定她是不舒服在床上休息了?你知道的,女孩子总有几天不舒服。”
“谢谢你。”诸伏景光微微地点头致意,他礼貌地跟浅野太太告别,回过头眯起眼又看了一眼公寓的楼牌,抬起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公寓楼里。
身后的浅野太太郁闷地嘟囔:“看这架势,就像是被甩掉以后前来
质问的一样。哎哎哎,谈小男友就是这点不好,太粘人……”
中露住的公寓门口看着很整洁,往里走就是305的房子。
诸伏景光往305的方向瞥了一眼,门口很干净,但是门口也没有摆着花店的包装袋或者纸袋子。
他收回了目光,抬起手敲了敲中露家的门:
“我是绿川光。”他在门口说道,“你还在家吗?”
无人回应。
他抬起手又敲了敲门,然后静静地把自己的耳朵贴在了门上。
敲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一声又一声,他闭起眼睛仔细地感受,房子里静悄悄的,偶有飞鸟掠过阳台。
他又敲了声,见无人回应以后低声说了一句:“打扰了。”
他的手指从脖子里扯出一个钥匙,手指微微拂过锁孔。
钥匙在锁眼里“咔哒咔哒”地转动,有些扭转不灵的样子。
诸伏景光微微眯起了眼,手指有力,扣紧了滑动的锁扣。
“咔哒”
门开了。
他轻轻地推门进去,侧身进门跨过了门口的地毯,手往后一带,大门又“咔哒”一声锁上了。
他低头看了看门口的地毯,上面没有一双鞋,地毯干净得似乎没有灰尘。
“打扰了。”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无法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产生回音,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他带上手套,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敲击着键盘又发送了一条消息:
【还不舒服吗?】
隔了分钟,来自中露的信息到达了他的手机中:【吃完药睡完觉就会好啦,谢谢关心。】
他靠在房间的门框上,低头看完手机上的消息后,将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
他抬眼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得放在房间的床上。
原本应该有人在的床铺,现在整整齐齐的就像是新入住的酒店。
整栋房子空无一人,窗户打开着,风一吹窗帘还在飘动。
窗帘肆无忌惮地被风灌满了,呼啦呼啦地在房间里像面旗子一样飘动着,这是整间房子里最有生机的物品了。
“在睡觉吗?”他喃喃了一句,眼睛并没有看向空荡荡的床。
他走上前,手指轻轻地擦过窗台,白色的手套上干干净净,连一层灰也没有。
他又走到厨房,厨房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格局一样,甚至连锅碗的摆设都没有改变过,他以同样的手法擦过厨房的窗框。
白色的手套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诸伏景光眯起眼,锐利的目光扫过空空荡荡的公寓。厨房的窗框上有灰尘,但是卧室的窗框上没有。
他的表情变得冷漠。
究竟是出了事,还是有第一个家?
他闭着眼沉思了片刻,又原封不动地从她的公寓里退了出来,悄悄地带上了门,就像是从未有人闯入过一样。
楼的走廊也空空荡荡的,他按照原本的习惯锁上门,缓缓地转过了头,目光锁定了靠近走廊尽头的305,脚步声渐渐地靠近,他的带着手套的手静静地靠上了305的大门。!
第60章 是谁的血?
305的门很轻,轻轻一推就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紧闭。这里的格局和中露所在的公寓格局类似,只不过家具上面都盖着白布,摸上去只在手套上留下了一层尘土,看样子是很久都没有人住在这里过了。
诸伏景光小心地绕过一件件铺着白布的家具,在每一个房间前查看,这里安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人留下过来过的痕迹,但是……
他眯起眼,盖在家具的白布上留下了灰尘,但是为什么在进门的时候,门口的地板上却干净得连一丝尘土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也许是职业的本能,让他有些想太多了。说不定是中介看房的时候在门口逗留了一会才带走门口的灰尘,仅凭着若有若无的灰尘确实无法支撑一些猜想。
这间房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疑点,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空置的房子,米花町这样的闲置房可太多了,在中介的桌上摞成了满满一堆亟待出售,挂上打折的标签仍无人问津。
诸伏景光甩开自己往坏处想的思想,又悄悄地走出了305号房,疑点虽多却不能定论,还是回去再问问花店的店员吧。
但是在踏出房子前的几秒钟内,他的思绪突然在脑海里打了一个转,就像是走到了另一条小巷里,开拓出了一处新的疑点。
不对。
米花町的空置房,通常空置的原因只有一个——
凶案。
他马上放弃离开的想法,迅速回过头向房间里走去,在那里一块白布静静地盖在地上。
他带着手套蹲下身,猛得一下掀开了盖在地上的白布——
一个粉笔划出的白色人形图案彻底地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这间房子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风从虚掩的窗户吹进来掀起白布的一角,露出桌子上某个人木质相框的左下角。
很明显,和他刚才想的一样,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凶杀案,正是因为凶案的发生才导致房子的空置,而这种原因导致的闲置在米花町也非常常见。
但是……诸伏景光站起身,把白布重新轻轻地盖了回去。如果这间房子是无人居住的状态,为什么会有一个在花店订单会将最终送达的地址定在
一个无人居住的房子里呢?
房子里的证据早已被当时的警员清空,房子里也没有剩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唯有那个白色的人形图案留下了凶案唯一存在过的印记。
诸伏景光简单地绕了一圈,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门,他抹掉了自己曾来过的所有痕迹,带上了305号的门,房门依旧是虚掩着的,和他来时的一样。
他凝视了305的房门一会,转身离开,但是他刚走了一步,鞋子却似乎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
他撤开脚上的力气,移开脚,俯下身,从角落里拾起一个小巧的铃铛,银色的透着光。轻轻摇晃,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声响。
他仔细地寻找周围的地面,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干净的地面上只有这一个小小的铃铛安静地躺在角落里。
诸伏景光眯起眼睛,他看到了铃铛并不平整的横截面,初步判断这应该是意外断裂的。
而且从形状上来推测,这个铃铛应该是从一个饰品上面掉下来的,但是如果是意外断裂的话,掉落的铃铛不可能只有一个,按照掉落的分布格局,这四周的地面上应该还有饰品的其他部分。
现在他只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铃铛,这说明饰品的其他部分应该是被人收走了,但是由于这个铃铛太小还藏在角落里,所以被人遗忘了。
这个铃铛会和意外失踪的中露有关系吗?
他垂下眼睛,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沉声道:
“帮我查一个案子,地点是在……”
>>>
“你知道我为什么用扳手吗?”玩偶人拿着扳手正在慢慢地靠近,但是不等中露回答,他就抢先一步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因为用一点一点敲开一个人脑壳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他似乎是很享受这样的过程,连在描述场景的时候,声音里都透露了一分向往和期待,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甚至兴奋到颤栗。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我讨厌磨磨蹭蹭,讨厌过多的废话,你是我精心选择的目标对象,将在我的手里一点一点被敲开脑子,流干血液。那是一个极其快乐的感觉,你明明还没死,意识却已经比身体抢先一步到达天堂。”
中露不由
自主地随着他的靠近而缓缓地向后挪动,她摇了摇头:“你找错人了,我和你想要寻找的目标对象可不一样。”
玩偶人摇了摇头,他的声音里就像是塞上了一个被打碎的唱片机:“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听到他的话,中露的眼里没有轻松的神色,但是她却挑了挑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你从我住进来的那一刻就盯上我了啊。”
玩偶人没有说话,他靠近的步子明显大了许多,大跨步的样子像是要马上冲上来,拿着他的银色扳手往她的脑袋上狠狠来上一下。
“一直以来都在努力靠近我,辛苦你了吧。”中露还在试图和他讲话去拖延时间,试图能等到发现端疑的诸伏景光。
“看样子你似乎是认出我来了。”玩偶人拿着扳手,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影子完完全全将倒在地上的中露笼罩了起来,他站在她面前,手里的扳手寒光四射。
“你留下的破绽很多。”中露还在后退,但是她的退路明显不多了,她的指尖已经靠上了墙壁。
“那又如何。”玩偶人一歪头,他的笑声变得邪性,他用扳手一指中露的方向,“最后一个知道我是谁的人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中露用手扶着墙壁,迷药的作用还在侵蚀她的机能,她的身体依旧提不起来什么力气,像一团棉花糖。
她只能用尽最后一点积攒的体力,费劲从地上爬起来,用身后的一堵墙支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勉强站直了身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的眼神一变,冷漠地像是含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刀刃。
玩偶人一愣,但他迅速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随即说道:“原来那天晚上真的是你。”
“不过我并不担心。”玩偶人马上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他的最后一点震惊消失在黑色的瞳孔里,他用手中的扳手敲击着墙壁,发出“咚……咚”的声响,就像是死亡来临前敲响的鼓点。
他的笑容渐渐扩大,“我给你下了迷药,看你现在的状态,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吧。”
“呵。”中露的呼吸有点急促,她有些疲惫地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但是……我可是专业的。”
玩偶人在
玩偶头套下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扳手,关节透出白色的骨节。
银色的扳手一翻转,反光照亮了他的脸,强有力的手臂高高地举起,下一秒,坚硬的银色金属就要破开骨皮直取脑髓。
“咚!”
一声巨响。
诸伏景光猛得一抬头,停住了脚步。
他正在305门口往楼道口走,想要离开这栋公寓。但是突然之间,隔壁传来了一声巨响,就像是什么坚硬的物体被重物狠狠地敲击一样,整个公寓楼都似乎要震动了起来。
他没有犹豫,迅速回头朝着背后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对,声音不是来自于305!
诸伏景光在305门口没有停顿,他本能地撤退了一步,目光向左边移转,如同死胡同一样封闭的墙壁,墙上悬挂的门牌号正是——306!
门铃上有肉眼可见的灰尘,但是门口却很干净,仔细看似乎有细微的轨迹,像是什么东西被拖动时造成的。
他刚刚竟然忽略了306!
诸伏景光眼神一暗,手指轻微地推动大门。
纹丝不动。
306上锁了。
看来又要撬开大门了,不过这次他没有贸然地敲门,房内是否有人尚不可知,打草惊蛇反而会坏事。
他从口袋摸出一把普通的钥匙,这样的锁还需要再加上一根铁丝,上下扭动寻找关键的锁扣。
咔哒。
门向内轻轻地弹开一个小口。
306内非常安静,就像是从来都没有人居住过一样,但是诸伏景光很清楚,刚才的那声巨响正是从这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他不敢大声呼吸,把脚步放到最轻,从门口开始蹑手蹑脚地向房间里面靠近,客厅到厨房都丝毫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甚至灰尘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来到了最后一间卧室的门口。
卧室的门紧锁着,门把手上并没有灰尘。
诸伏景光将手靠了上去,紧握把手。
3,2,1……
他突然向下一按门把手。
门,推开了。
厚厚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屋内有一张巨大的探
照灯,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环视四周,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墙上的血迹斑驳,就像是扎染的布上面扭曲的花纹,从四面的墙上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人置身室内,就像是躺在户外的星空下被天空之镜环绕着,只不过现在环绕他的不是星星点点,而是点点血迹。
屋内早已空无一人,但是翻倒在地的探照灯足以看出刚才在此处曾经发生过些什么,窗帘厚得可以完全遮挡住窗外的日光,此时却被拉开了一半。
窗户大开着,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在布满血迹的屋内绕了一个圈,带来了些许的血腥味,抖落着和房间格格不入的古怪感。
墙上的血迹早已陈旧,那新鲜的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诸伏景光心头一震,他快步走到了窗户旁边,急切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果然,在窗框尖锐的边缘,有一道鲜红的血液就像是鲜明的警示标志一样扎眼。
人被尖锐的窗框割伤以后会出血,但是现在窗户边缘的血迹未免也太多了,远远大于隔开皮肤后会出现的出血量。窗框旁的一大滩就像是血泊流淌,甚至这些残留的血迹还没有凝固,带着些许的温度。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人被敲开了头颅流淌出来的鲜血,在一大片触目的红色之中甚至还有骨头的碎屑。
诸伏景光心里突然出现一个不好的猜想,失踪的中露,陈旧的凶案现场留下的新鲜血液,骨头的碎屑。
他戴着手套的手攀上了窗框的边缘,有些紧张地向下望去。!
第61章 刀人被发现了
时间回到五分钟之前。
玩偶人拿着扳手咯咯地笑着:“我跟踪了你好久了,你的生活很规律,白天去花店,晚上回家,连晚上的夜生活都没有。”
“可是……”他话音一转,“完全不同的三个晚上,我敲响了你家的门,你都说你不舒服在休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回应。中露……你真的在家吗?”
中露脸色一暗,回应的是她摆在家里的录音机,她提前录好了万能答案,有人敲门的时候就说自己在休息,再问就没有应答了,这时候,友善的来访者就会默认她已经睡觉了。
可是……除了不怀好意的人,会有谁不打招呼就来拜访呢?录音机启动的概率非常小,只是没想到碰上个变态。
想起每一个在酒吧拼酒的夜晚,在另一个黑漆漆空荡荡的公寓里,都有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敲响她的房门,在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你在家吗?”
中露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就像是在听一个恐怖故事一样。
银色的扳手被高高举起,金属的光泽中倒映出中露的脸。但是她却没有露出恐惧的神情,只是缓缓地扬起嘴角,笑容就像是印在玩偶上僵硬的复制品一样。
她喃喃的声音就像是圣殿里的低语。
“你确定目标是我吗?”
玩偶人没有听清她嘴里在说什么,因为他已经无暇顾忌这些,他的瞳孔中尽是血色,眼里闪着癫狂。
“我才不管这一切,下一秒,你的鲜血你的头颅都会和其他人一样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了!”
扳手高高地举起,就像是游乐场里疯狂的大摆锤一样快速地落下。
“砰!”
墙壁的碎屑溅了出来。
中露的手中没有力气去回击,迷药的效果在消退,但是还在起着微小的作用,她只能支撑着身体,把头向左后方一歪,只听见耳边呼啸过一阵极速的风,扳手击打到了墙壁之上,离她的耳朵只间隔了一厘米。
她的口中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凝神聚气一样闭上了眼。
扳手嵌进墙壁了一寸,但是很快就会被拔出来进行下一次的攻击,甚至往旁边摆动就可以使她无处躲避。
但是等到中露下一秒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眼里的神色已经完全不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里冷冽地像是淬了一把锋利的刀子。
她的身体依旧是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经过这一小段拖延时间的恢复,她也仅能提起力气走两步,这也是玩偶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原因。
但她似乎并没有为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担忧,她的目光就像是站在格斗场上赢到最后的选手。
玩偶人紧紧地握住扳手,用力往外一拔,他的身体因借力而向后倾倒了一个微小的幅度。
就是现在!
中露借着地心引力往旁边一倒,双腿就像是蛇一样缠上了玩偶人的脖颈,锁住了他的行动。
他厚重的玩偶服会极大地抵消外界的压力,锁喉的力度对他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不过……这也是他的缺陷,玩偶服的头套会给颈椎带来更大的压力。
中露并没有将太多的力气放在锁喉上,她知道这样的攻击只会白白消耗自己的体力,于是她顺势勾住玩偶人的脖筋,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后。
玩偶人挥舞着手中的扳手,却无法击打到骑在他肩膀上的中露,他愤怒地开始转动身体,试图将她摔落到地上。
中露的体力被极速地消耗,迷药的作用还在体内没有消退,她只能调动身体最后的一滴力气,用力地用手肘击打玩偶人的头套。
玩偶人的头套并不是极其仿真的玩偶造型,重量也比较小,但是中露的击打依旧对头套里的人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力,他只觉得耳朵一震,就像是在身体里装上了一个被敲击的大钟,脑袋嗡嗡作响。
但是下一秒,他就本能地抓住了中露攀在他肩膀上的一只腿,用力往下一拖。
她用力的一击本就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此时只能被动地被玩偶人从身上扯落,下一秒就要重重地摔到地上。
可是,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已经筋疲力竭完全使不上力,所以此后所有的攻击都只能借助别人的力气。玩偶人在头晕眼花下的用力拉扯正好给了她借力的机会,她只是顺势而下,用那只被疯狂扯住的腿弯曲着抵上了玩偶人的正面胸口。
玩偶人在第一次被击打头套的时候几乎失去了理智,头脑
一瞬间失去了思考,变得和电视里的雪花屏一样如遭雷击,用力的方向只顾着将中露摔至地面,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顺势转变了攻击的方向,她的腿弯曲,膝盖直直地击中了他的心口,借的是他拉扯的力气。
玩偶人被这一击震得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脑子也在这几秒里迅速恢复了清醒,但是已经来不及等他想对策了,中露一个扑身,用自身的重量压住了他的上身。
玩偶人被迫向后倒去,身后正是被拉开了一小截的窗户。
“砰!”
玻璃向外如飞溅的瀑布一样散开,玻璃渣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影,在空中如同雪花一样飞散出去。
中露死死地按住他的头,玻璃划破了玩偶人的手腕,割除了长长的一道血痕,他的手腕被重重地磕在窗框上,中露躲在他巨大的玩偶服后面,完美地遮掉了所有的玻璃碎片。
但是下一秒,两个人就互相拉扯着从楼上摔了下来。
在空中的时候,两人依旧在撕扯,互相擒住了对方的手臂,试图把对方拉到下位作为缓冲板。
一声巨响。
他们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尘土四溅。
之前癫狂的互相攻击仿佛在一瞬间消失,就像是幻影一样消散在了尘土当中,场景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是毫无生命力的物体。
尘土扬起又飘然地落下,灰尘很厚,却盖不住里面开始隐隐流出的鲜红的血液。
“咳咳。”
一个人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抖了抖身上尘土,咳嗽了两声。
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又恢复了一点,可惜还是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走路。
中露不能使出全部的力气,只能借着敌人的力气将他推到窗边。她无法将他推下楼,只能缠住他的身体,和他一起从楼上坠落,有时候陷入到无人拯救的绝境之地,也需要学会一些投机取巧的办法。
厚重的玩偶服是最好的缓冲,中露毫发未损,但是对于玩偶服里的人来说,玩偶服就是一个放大版的负担,任何冲击都将会对里面的人产生放大版的冲击。
很明显,高楼坠地,她掰住了他脊柱,巨大的冲击力给了他不小的伤害。
中露撑着自己的膝盖从地上爬起来,她
的手缓缓地往前伸,扣住了玩偶服的头套,往上抬起了一个角。
果然是你。她在心里嘲笑般地嗤了一声,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扬手掀开了全部的头套。
里面那人的脸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之下,脸上还有着新鲜的血污。
中露缓缓地俯下了身,她侧过头,说话的声音很轻:
“今川,你认输了吗?”
今川似乎听到了她的话,眼皮颤抖着睁开了一条缝,他还有呼吸,但是血液却从地上蜿蜒着蔓延开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是却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
“算你运气不好。”中露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对着还在如同汩汩小溪一样流淌着血液的今川说道,“要是你遇上以前的我,做事总要听着别人的指挥不能越界,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
“但是啊……”她抬眼望了望湛蓝的天空,轻松地看着飞过的几只翠鸟,“你发现了我的一个秘密,这事谁也不能知道。我现在是自由身,不受约束,干什么事情都随心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落在今川的耳朵里,却像是恶魔催命的低吟:“你还不够了解我呢。”她轻笑一声,最后一句话的声音低得快要隐进尘土里,“我私底下,可是烟酒都来的呢。”
她白色的长裙沾上了一点灰尘和血污,纤长的手像是从未做过家务,只会适弄花草,但是她用最温柔的语气,将白皙的手指搭在唇边,做了一个抽烟的动作,还假装吐了一口烟圈。
今川在地上无力地抽搐,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用力地侧身想挪动逃离这里。
随着他身体的翻动,他背后流出的血液更多了,将地上的草都染成了红色。
一根安安静静的钢筋正插在地上,嵌入了他的身体,就像是蚕食鬼一样吸食他的血肉。
早在中露打算缠住他一起掉下楼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锁定了地上这一根仅仅暴露出一个头的钢筋,它的长度不太长,但是足够穿过玩偶服刺破他的身体。
公寓位于三楼,掉下来的冲击力恐怕不足以致命,她还需要保障,此时的钢筋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只需要让坠楼时的自己在空中时处于上位就够了,但是如果稍有不
慎,此时躺在地上喘气的人就是她了。
“想喊救命吗?”中露一歪头,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就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好可惜哦。”她模仿着今川刚才嚣张的语气,就像是一比一复刻一样缓缓地说道,“好可惜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轻轻地一推,模仿着高楼坠下的方向,将想要慢慢翻身脱离钢筋的今川又按了回去。
“我没有什么力气,所以你死的可能比较慢哦。”中露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抱歉,她只用一根手指一戳他的身体,因流血而失去大部分力气的今川就像是一块木板一样,直直地又躺了回去。
钢筋扎得更深了,就像是花朵的根茎一样从花心中穿出来,爆裂出来的血液就像是散开的花瓣,绽放出的是最鲜艳的色彩,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今川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的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嘶哑的声音,最终随着瞳孔的涣散而一起消失。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要从地狱爬上来一样不能瞑目。
“不要这样看着我。”中露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死不瞑目的脸,“是你要杀我的。”
她扬手又把玩偶的头套套回到了他脸上,总算是遮住了他恶毒的目光。
这时候,从他们刚落下来的窗边,突然闪过一双眼睛。
诸伏景光快步走到窗边,伸手往旁边拉了拉窗帘,由上而下低头往楼底层望去,一楼的中心,一具尸体正在极速失去温度,源源不断的血液往外流去,把草地和灰土都染红了。!
第62章 三人都赶到了医院
人生,拼的就是演技。中露能从开头撑到这章,身上是有点可以拿奖的演技的。
在诸伏景光靠在窗户旁,正谨慎地向下望去的时候,中露就像是有感应一样,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刻锐利的目光正从一个方向直视而来。
她当机立断即兴创作,摇摇晃晃了一下,在今川的尸体旁边装模作样地也跟着倒下了。
刚才的互搏本就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气,此时她软绵绵躺下的方向和力度简直就是浑然天成,她一翻白眼假装晕了过去。
其实她正筹划着在地上高低打个盹呢,实在是太累了,回去以后要找个马杀鸡好好地按按放松一下。
她正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就听见三楼似乎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中露!”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惊慌,中露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
原来是诸伏景光。她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想道,你可总算来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预想中的小憩都没能得到,诸伏景光很快就跑了下来,他应该是叫了救护车,中露远远地就听到他报地址时有些急切的声音了。
他跑过来,第一件事就凑下脸,有些颤抖地试了试她的呼吸。
中露故意憋了一秒才吐气,她明显地感觉到靠在鼻下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诸伏景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蹲在中露的身边,似乎在试探她是否还有意识。
他的呼吸似乎靠在了她的脸颊旁,就像是羽毛一样有点痒痒的,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睫毛。
中露听见他的声音有一些缓和了下来,漂浮着像是在耳边游荡:
“有哪里不舒服吗?有骨折吗?”
她挣扎着急促地呼吸,摇头的幅度几乎等于零,她忘记自己打算装晕的事情了。
她感觉诸伏景光正在轻轻地敲击她手臂的骨头,检查她受伤的情况。
中露假装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她只感觉自己因为迷药药效没退浑身无力,除此之外只有几处擦伤,就没有其他大的伤害了,但是她还是装作很辛苦地样子咳嗽了两声,呼吸里透露着难受和疲惫。
“没事了。”
她只听见诸伏景光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呼吸声掠过她的耳垂,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
她被一下子来的怀抱惊得几乎要心脏骤停,但是还是努力压抑住了快要溢出喉咙的惊呼,手不自觉地攥住了他的袖口,她紧闭着眼,被他抱离了地面,揽在了怀里。
“别怕,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中露闭着眼,没看清他的神情,但她偷偷地眯开一条缝隙,很想看看被别人公主抱的时候是一个怎样的视角。
没想到诸伏景光却用手扶住了她的头,用力让她靠向了自己的肩膀,中露一伸头只能看见他衣服的颜色,她缩在他的怀里,什么也看不见。
“别睁眼。”他温柔地说道,“你不应该看这些,我们先去医院,这里有警察来处理。”
他贴心的没有让她看见尸体惨烈的死状,害怕她会有心理阴影。但是只有中露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刚刚她还很好心地把尸体的头盖住了,乐乐呵呵地给了今川最后一击钢筋穿胸的暴击。
但是此刻她乖乖地把脑袋缩进了诸伏景光的怀里,努力掐着自己的嗓子小声地应了一声:“好……”
“不好意思。”诸伏景光叹了一口气,他的语气似乎是有些自责的样子,“我来晚了。”
虽然心里巴不得他能够再晚来一点点,但是中露的心里在此时此刻竟然也浮现起了一丝小小的感动。她偷偷扬起头眯着眼,他的发丝似乎在发光,他的语气真的好令人安心……如果后面那个被钢筋穿过的尸体不是她弄死的就更好了。
这样的感动一直维持到坐在急诊室医生面前的那一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手一掏兜里,问道:“哪疼啊。”
诸伏景光抢先回答:“她刚才从楼上摔下来了!”
医生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啊?这么严重还能自己来医院啊,赶紧躺下吧。”
中露被担架抬到了急诊室的病床上,她本想说自己哪哪都似乎没有问题,只是手臂擦伤了几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伤,但是诸伏景光忙前忙后的样子,给急诊室所有人都造成了一种来了重症病人的错觉。
医生伏着身子耐心地问道:“有没有哪里特别疼?这疼吗?那疼吗?拍个片吗?”
他拿着从白大褂上衣口袋里拉出来的一支笔,东指指西指指,还耐心地为她全身检查了一遍,查看有没有骨折的地方。
中露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医生,我手臂疼。”
“不会是手臂骨折了吧!”诸伏景光急得在急诊室里转圈圈。
医生拉起中露的袖子,对着她指出的伤口研究了半天,犹豫了好久才思索着说道:
“你们要是再来晚一点……”
“晚一点会怎么样!”诸伏景光的神色有点紧张,他眨眼的频率都变快了。
医生抬起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再晚一点伤口就要痊愈了。”
“可是医生,我的伤口真的好疼,火辣辣的。”中露试图挽回。
“医生,她真的疼,要不再检查一下?她刚才还中了迷药,身体还没什么力气。”诸伏景光看着中露皱起眉头的样子,心也被揪成了一团。
“我看着开点药吧。”医生灵活地转着笔,似乎在思考,他推了推靠在鼻子上的眼镜,问道:“喝酒吗?”
中露笑容一僵,但是还没等她回答,诸伏景光已经着急地帮她回答了:“不喝!”
“抽烟吗?”
中露笑容依旧僵硬,诸伏景光依旧帮忙回答:“不抽。”
医生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说道:“如果不抽烟不喝酒的话,伤口恢复的会更快一点。而且迷药的效力差不多快要退完了,伤口也不是很严重,用碘酒消毒一下就没有问题了。”
诸伏景光还试图追问:“真的没问题吗?需不需要照个x光,抽个血,做个全身检查?”
中露听见抽血,有些紧张地使劲摇了摇头。
医生眯着眼睛看了她半天,又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口,在诸伏景光着急地追问下,医生最终在病历上又加了一瓶维生素C。
“维生素c强身健体,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他在眼镜下用余光扫了一眼诸伏景光,“可以去隔壁病床上躺一会,求个心理安慰我们也是理解的。”
诸伏景光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他觉得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非常重要,试图再次把中露从看诊的小板凳上抱起来按在病床上。
中露连忙制止了他,她有些红着脸在医生的目送下,扶着诸伏景光的手臂慢慢地走到了隔壁的病床旁,她一把把白色的被子拉到了脸上,试图盖住自己的脸。
诸伏景光试图把她受伤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防止感染,但是当他的手刚触碰到被子的那一刻,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降谷零来的电话。
“抱歉。”诸伏景光犹豫地拍了拍被子,给蒙在被子里的中露一个响应,“我出去接一个电话,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
他看见被子里一个模糊的人形在做着点头的动作,中露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敢看他。
诸伏景光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悄悄走出病房,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降谷零很谨慎:
“你让我查的案件,已经有了眉目。”
诸伏景光沉着声:“我这里也大概知道了,曾经在那家死者,是不是曾经留下了死亡讯息,是三个数字。”
说到这里时,他特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电话两头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数字:
“8-2-2”
诸伏景光垂下眼思索,他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作为警员的今川曾经在花店里给出的推理题,其实就是真实发生过的案件,而且是发生在那间305号房里故事。
那个案件中,死者用身体掩盖了死亡讯息,作为凶手的今川忽略了这一点,以为他没有留下任何提示,但是作为警员来到现场的他却能有更多的时间搜寻现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事在搬运尸体时发现了讯息。
之前工藤新一将822的密码破解,得到的答案是cat,听起来和今川丝毫没有一点联系,但是诸伏景光知道,这附近有猫出没。
他曾经帮隔壁的老婆婆抓过逃到树上的猫,也是在那次结识了种露,而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作为警员的今川负责抓猫的行动。
死者留下猫的讯息,说明他在死前甚至是被杀的时候,曾经看过窗外一闪而过的波斯猫,三楼是无法准确地看见猫飞过的痕迹的,唯一的可能地点就是一楼。而今川的公寓——
正是在一楼!
从中露住进这间公寓,住进前任死者同一层的另一间公寓开始,估计就已经成为今川的目标了。
可是……诸伏景光声音沉了沉,他躲在病房门口低声说道:“但是还有一件事,我始终都没有想明白。”
他的语气顿了顿,然后说道:“米花町的破案率是百分之百,当时的侦探为什么没有推理出真正的凶手呢?”
电话那头传来降谷零的声音:“这就是我要和你讲的事情了,当时同一层发生了另一件凶手案,一位妻子杀死了她的丈夫,当时的侦探在破获这桩案件后原本将继续侦破,但是这位妻子却主动揽下了两桩案件。虽然侦探感到不对劲,但是却被当时的某位警官叫走了。”
“警官?是什么人?”
“不知道,信息已经被掩盖了。”降谷零的声音变得严肃。
“你是说……”诸伏景光的声音顿时变得紧绷了起来,“恐怕组织的手已经伸到了警局的内部。”
“这样一来……”降谷零一顿,他的瞳孔敏锐地竖起,“你和我,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而且……”他伸手按开了解锁汽车的按钮,远处的小车闪了一下灯光,“当年的爆/炸犯,他又出现了……”
“你是说……”诸伏景光的声音在颤抖,“研二的……”
降谷零微微侧过头,坐进了车里,单手拧开钥匙,一只手攀上方向盘:
“事关重大,我现在马上去找你。”
诸伏景光抬眼看见了窗外的太阳,微微一点头:“好,我在米花町中心医院。和……”他眼神一柔,“和她在一起。”!
第63章 继续伪装
诸伏景光很是担心她,不停地忙上忙下,给她端水,问她饿不饿,还用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脸,刚才她和今川拉扯的时候蹭上了一层灰,一直没有好好地整理过。
“其实我还好……”中露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我觉得我可以离开急诊室了,毕竟我只是小小的擦伤而已。”
“再观察半个小时吧。”诸伏景光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说不定有些伤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呢,不管是大伤小伤都要好好重视。”
他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经常带着一身伤回到自己房子里的事情,更忘记了自己经常半夜偷偷绑绷带缝伤口的事情,虽然中露看上去毫发无损的样子,但是她的精神一定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可是……”中露还想劝他早点回去,毕竟再多呆一秒,她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好了,但是她的话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
不是她的手机,是诸伏景光的。
“抱歉。”他看了一眼手机的内容,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又给中露掖了掖被子,说道,“我出去一下,等下马上回来,记得在这里等我。”
中露蒙在被子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刻,还是放下去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
降谷零带着帽子,隐蔽地靠在医院无人经过的侧门走廊里,巧妙地避开了摄像头。
诸伏景光竖起了领子,挡住了自己侧面的脸,两个人就像是在做违法的街头交易一样偷偷地碰面,再监视器的监控死角背对背站在了一起。
“刚才的案件……”降谷零低着声音问道。
诸伏景光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以后,才缓缓地开口:“案子我大概已经知道真相了,但是案件的凶手已经死亡,所以无法问出关于警局内鬼的事情。”
“她还好吧。”降谷零突然把话锋一转,绕开了刚才谈论的案件。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降谷零是在问有关中露的事情,他在阴影处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还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呢。”
降谷零的话突然变得酸溜溜了起来:“这回总该有个答案了吧,可惜以后你
的便当我可能就吃不到了。”
但是诸伏景光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这次是我来晚了,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恐怕……”他不敢想结局会是怎样。
降谷零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线索有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已经算是万幸了。”
“对了。”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她需要住几天院呀,要不要你腾出一点时间照顾,我可以帮你做一点工作。”
“……”诸伏景光想起急诊室的医生让他们休息一下就赶紧走:“大概不需要住院吧。”
降谷零也自动忽略了自己每天兼职回家偷偷为自己的伤口敷药的事情,他虽然意识到了受伤并不严重的事实,但是还是安慰诸伏景光道:“还是多观察观察吧,这样可以拉进点距离。”
诸伏景光捏紧了拳头:“我也不想让身边的人再次受到伤害……”
降谷零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们两个人必须要做到。”
诸伏景光扭过头,他坚定的目光和降谷零的对撞在一起:“我明白,那个爆/炸犯,我们会亲手送他进监狱。”
降谷零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道:“我得到消息,他最近又开始活动了,很可能在附近继续安插炸弹,一定要查出他安装炸弹的地址。”
他的思维正在高速地运转:“按照这个犯人从前的犯罪轨迹,他的目标很可能是警/察,所以他必然会在其中一个炸弹里面设置陷阱。”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附和了他的话:“所以我们要趁着他之前找到炸弹,或者找到他的人。”
降谷零还在思考,他喃喃道:“目标……炸弹……”
诸伏景光的拳头砸在了墙上:“可恶,线索太少了,只能推出他很可能将目标的位置放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以吸引警/察的注意。”
所有零零碎碎的线索碎片就像是被龙卷风卷入的琐屑一样在降谷零的脑海里高速的旋转,他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道光:“阵平!”
诸伏景光马上意识到了他想说的话,他心里一惊:“那家伙要是知道有关炸弹犯的消息一定会冲在第一个的!他很有可能成为被动选中的目标。”
“可恶!
”降谷零的拳头越捏越紧,“我们现在还不能和他联系,只能先一步解决了。”
“我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诸伏景光把自己的帽子戴上,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有线索及时交流。这次……”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里一定不会让他逃走。”
中露在病床上卧了一会,左翻右翻等不到诸伏景光回来,她有些无聊地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还是耐不住无聊的情绪,偷偷地下了床,准备去卫生间溜达一圈再回来。
隔壁的急诊科医生忙着接待不同的伤患,连抬头看一眼她的时间都没有,毕竟在米花町,除了警/察,急诊科医生和殡仪馆火化人员也是非常忙碌的。
中露没有选择打扰他,她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厕所的路不太好找,她绕了好几个弯才找到了指示的标志。
这里离急诊科的病房还有一段距离,她还在考虑去完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要不要直接离开,毕竟两个擦伤确实没有什么继续就医的必要,继续呆在急诊室也是凭空霸占床位,不如留给更需要的人。
正当她打算拿出手机通知一下离开的诸伏景光,告知自己打算离开的消息时,低着头走在走廊边的她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她放下手机,慌张地抬起头,正巧看见和自己相撞的那人也正拿着手机发消息,抬眼也是一脸抱歉的样子。
中露慌忙道歉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她瞬间按灭了手机屏幕的亮度。
安室透,就算你带着大兜帽,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白天的中露表情复杂,看着面前这位晚上才能遇上的限定朋友。
白天的安室透表情复杂,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任务现场的女人。
“我……”
“你……”
两人一起开口,又齐刷刷地闭上了嘴。
他/她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两个人的心里都这样想道。
安室透不能说他在医院做什么,中露也不能说自己在医院做什么,他们两个面面相觑,张嘴只能说出一句“凑巧”来。
“凑巧在这附近,来上个厕所。”中露微笑,毕竟她确实打算去厕所洗个手,抬头就能看到卫生间的小人标志。
“凑巧有个朋友生病了,来看看。”安室透微笑,问就是诸伏景光的“朋友”,虽然是哪位他也不知道,大概那位花店的老板还不知道在哪张病床上躺着呢。
两个人都不想做多停留,扭头打完招呼就想要拔腿就走,丝毫不顾晚上在酒吧一来二去的情谊,白天冷漠地就像是对毫无交情交情的陌生人。
这时候,中露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屏幕的光亮隔着口袋透了出来。
是诸伏景光。
中露拿着手机不敢接通,她害怕背后的安室透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但是走在她身后的安室透竟然极其敏锐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背影,停住了脚步。
“你的电话。”他提醒道。
中露盯着她的屏幕,沉默了片刻还是强装镇定地接起了电话,语气放缓:“歪~”
“你怎么不在病床上。”诸伏景光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他应该是回到了急诊室,却没有发现中露的身影。
安室透没有听见电话那头漏出的声音,他只是竖着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中露不同寻常的温柔语气。
“嗯,我想上个厕所,就先走啦。”
中露尽量让自己说出的话变得模棱两可,能够同时糊弄到两个人。
“可是……”诸伏景光的语气一滞,他有些担心中露,但是他自己也需要时间去寻找有关炸弹犯的线索,他犹豫着还是说道,“那我现在去找你吧,你还需要人照顾,晚上你一个人我也不太放心……”
“不用了!”中露急匆匆地切断了他的话,生怕他急匆匆地跑错了片场。
晚上?晚上可不是他的主场啊,晚上就换人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晚上我想一个人。”
一个人休息,一个去酒吧,都是一个人。
诸伏景光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低落:“这样啊……可是……”
中露急匆匆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感觉有点累,还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诸伏景光感觉中露的语气有一点蔫蔫的,他有些担心中露一个人还是对白天的事情有些阴影,但是又不想打扰她的休息,于是犹豫着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那好吧,你有需要就一定要来喊我,我都在的。”
“嗯。”中露捂着手机,低低地应了一句,简短地结束了这段对话。
现在安室透和诸伏景光都在这间医院里,碰面的概率很大,所以她要尽量保证自己不和任何一个人呆在一起,最好离这两个人远远的。
她放下电话,转过身对着身后光明正大偷听的安室透道别:“那我先……”中露原本是想说自己先行离开的话,但是她才说了半句,就被安室透打断了。
他的微笑看起来藏着寒意,看着她的目光显得有些阴气森森。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他对她着说道:
“你跟我说话,语气怎么没有这么温柔。”!
第64章 抓住了爆/炸犯
中露的笑容渐渐地僵在了脸上。
因为人设的不同,她说话的语气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她在酒吧里不能低声柔柔地说话,她在花店里也不能高声威胁顾客,在对待诸伏景光的电话时,她尽力地放低了声音,但是却被安室透抓了个正着。
安室透没能听清电话对面人的声音,但是却敏锐地发现,中露的语气似乎柔得和平日里完完全全不一样!
此刻面对安室透的笑里藏刀,中露感觉自己的背上不知不觉爬上了一层冷汗,这个男人为什么压迫感如此之强,和平日里的语气大相径庭,甚至让她感觉到一丝被背叛后抓包的心虚之感。
不行!要支棱起来!中露默默地对自己说。
她勇敢地抬头直视了安室透的目光,挺直了背膀,但却放缓了语气说道:“今天有点不舒服,说话也使不上力。”
安室透的压迫感果然瞬间收了起来,他变得有些担心起来:“你是来医院看医生的吗?你哪里不太舒服,需要我陪你吗?”原来刚才温柔的语气是因为她体虚力弱,说话没有力气的原因啊,他有些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中露摇了摇头,要是让安室透陪她再去看一遍医生,急诊室的那位医生说不定会把她赶出医院大门,要是再在路上碰见绿川光,那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急切地想早点甩开安室透,以至于她的语气在安室透看来就像是急于撇清关系一样,刚才有些放下心结的安室透警惕的心又浮上了心头。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安室透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就像是锁定目标的枪口一样牢牢地锁定在了她的手上。
“我送你的手链呢?”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退了下去,他走上前了两步,伸手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那里光滑无物,一点手链带过的痕迹都没有。
“昨晚我亲手给你戴在这只手腕上,你还说很好看呢。”安室透的眼神锐利,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点破绽。
中露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捏得有点疼,她怎么会忘记那条漂亮的手链,早上的时候还安安静静地垂在她的手腕上,她带着手链出了门,直到——
她被迷药迷晕的时
候,摔倒在了地上,手腕磕碰到了地上,漂亮的手链断了线,水晶珠子四散开来,在她眼睛闭上了那一刻还在地面上滚动。
今川死在了一楼,他在绑架她的时候一定将留下的痕迹都打扫了干净,手链已经不知所踪,而凶手已经被她亲手碾压在尘土里,连带着关于手链的最后一条信息都他的生命一起消散了。
中露的脑海此刻已经闪过了许多条解决此刻困境的办法,她想过去偷偷翻进今川的家里搜寻,去306里翻找,再不济去垃圾场里翻找,去市场里再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可是这些办法都是需要时间去验证的,现在她的危机却是火烧眉毛近在眼前的。
安室透的眼神让她心虚,她有些愧疚地往后缩了缩自己的手,但是却被安室透死死地拉住了不肯放手,他想听她的解释,但是中露有苦难言,只能毫无说服力地解释道:
“手链太贵重了,我把它放在首饰盒里了。”
安室透看着她空荡荡的手腕,想起里他第一眼看见这条手链时的场景。
漆黑的会场里,他隐藏在阴影处穿行,轻松地翻越了重重关卡的防盗,文件和秘密一起在火中燃烧。
不远处的拍卖台上,毫不知情的主持人正推上一条斑斓的手链,它在阳光下就像是普通的水晶,就像是在溪水中毫无光彩的石头,垂着小小的铃铛泯于众人,但是这样一条平平无奇的手链却能在黑暗中却能闪出五彩的光芒,只能在黑暗中亮起独一无一的色彩。
他在黑暗中看见了它的光,又在火光的照耀下,看着它的颜色一点点被隐藏,最后成为了大火中一件丝毫不会被看见的普通物品,丢弃在石块和灰土之中。
他在混乱中踩着发烫的地面一点一点走了过来,目标的人物已经倒下,人群已经惊叫着逃跑,他的靴子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一步,一步地靠近。
在地上拾起手链,吹去上面的灰土。
不论是作为组织有关联的对象,还是作为无恶不作的财阀,任务对象的经历和信息都已经收集,安室透慢慢地蹲下,将手链垂在了他的眼前,就像是挂钟的摆锤一样摇摆。
财阀哑着声音,试图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但是手链却被安室透一把抓在了手里,在他手心遮盖出的阴影下又显
出不能被掩盖的色彩来。
安室透用湿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捞过一旁已经因混乱而倒在地上的pos机。
“拍卖会的最后一单。”他的声音在火焰吞噬房屋的爆裂声中显得有些模糊,“我刷卡。”
“滴——”
钱款到账的声音迅速地被火舌吞没。
他大步走出了被火焰吞噬的展厅,身后是渐渐塌陷的房屋。
“走吧。”他戴着兜帽,不动声色地经过了在门口等待的诸伏景光,两个人在火光中分道而行,隐蔽得像是要隐入阴影。
安室透抬眼看着面前的中露,他的眼神暗了暗:
“不贵重。”他隐藏了手链的真相,缓缓地说道,“下次还是戴着吧,好看。”
他不信她拙劣的谎言,但是他又再次给了一个没有戳穿她的机会。
中露一只手拂过了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些冰凉有些空荡。
“好。”她点了点头,她已经下决心去垃圾场淘一个晚上了。
她想争分夺秒离开,在医院多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增加一分暴露的危险。和安室透点了点头作告别后,她就扭头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安室透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一些不太一样,也可能是她温柔的语气,也可能是她不同于往常的衣服搭配。
可能是被安室透的突然出现惊吓到了,中露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她惦记着手链,惦记着还在医院不知道在何处的诸伏景光,和在出现在她附近的安室透,以至于她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连帽檐都压得很低,就像是会隐藏在人群中化身黑暗的特定形象,中露和他肩膀相撞,眼睛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擦过了这个男人的一帧。
“抱歉。”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侧身看清了一半那个男人的脸,普通,仿佛可以被人群淹没。
可是这个奇怪的男人连头也不回,身体佝偻着就要马上离开。
中露感觉有些不对,她回头又看了看厕所的标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想要喊住那个男人。
“等一下!这边是女厕所,你……”
她还没有说话,就发现自己自己相撞的男人突
然加速,甚至还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就像是做贼心虚一样拔腿就跑。
中露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她也知道拔腿就跑的人在米花町一定不是好人,比如乱闯女厕所的变态。
她一伸手只捞到了那人的一只衣袖,但是她回头的瞬间,也看到离开几步路的安室透也听见了她的喊声,惊讶地回头冲这边跑了过来。
她下意识抓紧了对方的半只袖口,想制止他逃跑的行为,这样奇奇怪怪拔腿就跑的人基本上都是在逃嫌疑犯,抓住一个就是为米花町警员减负。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对方死命将自己的外套包裹得紧紧的,就像是要护着什么东西一样,身体佝偻得几乎要变成一只河虾。
中露攥紧了她手中唯一的布料,不服气地将他往相反的方向拽去,她的力气不小,对方在对峙中渐渐无法匹敌,一下子松开了相互拉扯的手。
外套被一下子拉开,中露还未收力,因惯性向后踉跄了几步,在她往后仰的那几步内,她的瞳孔因接收的画面而不自觉的放大。
外套拉开的一瞬间,她在这短短的一瞬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腰间,竟然围了一个精巧的炸弹!
原来他不是应该进拘留所,而是应该进监狱!
炸弹还没有启动,但是每一处金属机关都散发着精巧的光泽。而更令她震惊的是,那个男人的眼神狠戾,在他的秘密在曝光之后,他的手中竟瞬间出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秘密被暴露后,他咬着牙,眼睛通红地将刀尖对准了她。
中露下意识地放开了攥着他衣袖的手,她的心跳在危险的时刻徒然变快。
她急中生智,在危机关头击打他紧握匕首的手腕,试图避开直往致命之处而来的危险刀口。
没想到对方竟然颇有准备,手腕翻转从袖口又掉落至手掌中一把新的匕首,中露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有两把刀,在躲避掉第一把刀后,已经没有时间让她继续躲避了。
她尽力扭转身体,只能勉强避开要害,短短的几秒内,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的手掌虎口,她睁大了眼睛,剧烈的痛感就像是极速而过的地铁一样直通神经,仿佛在她的眼底里灌入一大碗辣椒水。
她喘着粗气皱着眉头,半边手臂都因为强烈
的痛感变得麻痹而失去了知觉。她捂着手后退了两步,鲜血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大颗地滴在了医院白色的瓷砖上,就像是步步生莲一样随着她后退的步伐滴落到地上。
她听见安室透大步跑来的声音:“小心!”他大喊着,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中露强撑着抬起头,只看见周围的人群尖叫着四散而去,眼睛通红的男人刀尖已经转向了最近的人群。
她是离他最近的人了。
她的脑子嗡嗡一片,强烈的痛感让她的思维都变得缓慢,但是有些信念在心中是不需要运转而坚定存在的。
见义勇为一定可以获得大额的奖金吧,不知道可以放多少次烟花呢。
她这样想着,强撑着抬起手臂,上面的擦伤甚至还未结痂。
手臂支成九十度的角勒住他的脖筋,限制了他的行动。炸弹实在是太危险了,她不能强行将他扑倒在地,只能用蛮力将他一点点勒晕。
安室透的脚步离她越来越近,不知道为何这段短短的距离在此刻却显得极度的漫长。
也许是刀尖没入了身体两寸的缘故吧。
她倒在地上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可惜急诊室的医生又要看见她这张脸了,刚腾出来的床位又要回去了呢。!
第65章 霸道透子登场
在痛觉的世界里,一切都会变成背景音。
她躺在地上,看见世界翻转了九十度。她看见自己眼里翻转过来的安室透一招就制服了那个男人,匕首摔在地上掉出去了好远。
她看见翻转的安室透简单地拆除了一部分的炸弹,看见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冲到了她的身边,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以后喊了医生。
好狼狈。
她有点想钻地逃跑,但是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
他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环着她的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看见他的眼中自己还在疯狂地流血,场面一度有点血腥。
一天之内两次公主抱,听起来有点幸福,可惜这次她是真的要晕了,不然还能对比一下两个人的手劲和舒适程度。
她第二次看见了同一个急诊室的医生,看见他慢慢地抬了抬眼皮,然后……愣住!
同样是被人公主抱来了急诊室,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话,同样的虚弱,不过……
怎么换了一个人?
中露感觉自己的伤口疼得快要深入骨髓了,她强忍着没有翻个白眼晕过去,嘶着冷气环视了四周。
幸好,诸伏景光已经离开了,没有发现她的第二次狼狈光临。
急诊室医生的目光逐渐由疑惑变成了严肃,他甚至挠了挠头看向了墙壁上的挂钟,试图分辨是不是自己工作忙晕了头。
“你今天有血光之灾啊。”医生拿来一个纱布按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她直翻白眼。
“这次的伤口有点深,但是幸好不在要害之处,缝几针就可以了。”医生眯着眼,还偷偷瞄了一眼安室透,估计他也在对比两个人。
中露感觉自己吊着最后一口气了,她躺在刚才一样的病床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动作,不同的是,她现在气若游丝,小脸煞白。
听见医生的话,安室透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皱着眉头,看着中露伤口的血逐渐被止住,医生还在键盘上飞快打字,书写着她的病例。
医生照旧例行询问问题:“抽烟吗?喝酒吗?”不过他又自问自答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喝不抽是吧……”
他啪啦啪啦敲击着键盘,
但是只听见刚才还作息健康活蹦乱跳的病人,此刻气若游丝地拉长了声音:
“喝……抽……”
医生脸上一僵,表情复杂地扭过了头:“对医生不能撒谎。”
安室透还以为医生是以为中露看着不像是抽烟喝酒的样子,连忙帮她回答道:“医生,她私底下烟酒都来的。”
医生回过头去,一边叹气一边继续写病历:“世风日下。”
中露管不了这么多,安室透的手被她死死地拽着,手心都出了血痕,但他似乎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他皱着眉头看着她僵硬着身体忍受疼痛的样子,突然拽过她的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她疼得脑子发晕,恍恍惚惚只能感觉到眼前天旋地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口,仿佛可以听到近在咫尺的胸膛心脏的跳动。砰砰的心跳声就像是会传染一样,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似乎也加快了起来。
“怎么这么烫……”上方模模糊糊地传来了声音。
她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穿过她的发丝间,附上了她有些发烫的额头。
原来只是想看看体温啊。中露晕乎乎地想,这家伙的行为总是会让人胡思乱想。
但是她也不能多想了,疼痛破坏了她的思维,只留下钝感的直觉,就像是本能地靠近比她温度更低的物体一样。
“你……”安室透看着她紧咬着下唇,就像是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一样,他看了看她的伤口。
血已经快要止住了,但是她的手指还在不停地因为疼痛而蜷缩。
事情似乎变得古怪了起来,安室透张了张嘴,疼痛模糊了她的听觉,她只能凭借着简单的唇语判断他是在询问她的感觉。
中露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本能地想要摇摇头,“没事”两个字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医生!”安室透突然握紧了中露的手,大声地喊住了还在奋笔疾书的急诊室医生。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大惊小怪,刚才也是一样……”医生慢慢地抬起头,他的话没说完就愣住了。
“止痛药……”
中露只听见安室透的声音就像是蒙着一层雾一样在耳边游荡,但是她还没撑
到听见下一句话,就感觉眼前一黑,时间仿佛停止了走动。
晕厥的时间就像是被不断拉长的麦芽糖一样,粘稠地不断撞击脑海,沉默地将她一次又一次拖入黑暗。
她能感觉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有人坐在她的床边照看她。那人凑近脸来,额前的短发刺着她的脸,这人的面孔模模糊糊,像是安室透,但是又有点像诸伏景光,两个人的面孔渐渐重叠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等到海潮般地昏迷终于退去,她总算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睁眼依旧是医院刺眼的大灯,扭头就看见安室透在病床前坐着,认真地盯着她的输液管。
嘴唇有点干,她努力地想要开口说话,话还没到嘴边,安室透递来的水杯先到了嘴边。
为贴心透感动的中露润了润嘴唇,支撑着身体沙哑地问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在她晕厥的梦境里,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火车撞碎了又拼起来一样,感觉做了一个又一个的连环梦境,在世界里横冲直撞地遨游,仿佛度过了一个寒冷又漫长的冬季。
一般的小说里都是这样的场景:男主含着泪紧紧握着女主的手说,你已经晕了三天三夜了……
安室透看了一眼输液管,对中露说:“你晕了差不多十分钟。”
他平静地按了床边地护士铃,看了一眼她的伤口问道:“还疼吗?”
他的语气温柔,但是他的话就像是一个触发器,中露顿时觉得自己的伤口疼了起来,而且这样的疼痛还拉扯到了肌肉,疼得她冷汗直流。
安室透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拉住了中露的手,让她的手掌被他包裹在他的手心里:“你痛的话就掐我的手吧,这样可以缓解一点疼痛的感觉。”
接收到铃声的护士恰好进来,毫不留情地拉开了安室透的手,让他不要干扰护士工作,还耐心地为她量了最新的体温,检测了最新的心跳和呼吸。
“应该是伤口引发的发烧。”护士解释道,“痛感的过强也会引起的,止痛的药剂发挥作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再过会就会好很多了。”
中露忍着痛和她道了谢,她甚至不能在如此疼痛的情况下重新躺回到病床上。
尽管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
表情和动作,但是安室透还是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他扶着她的腰在病床上躺下,用刚拧好的毛巾擦去她额前的冷汗。
中露还想着不知道是否离开的诸伏景光,她躺着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病房里,看着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医生,她害怕诸伏景光调转回头,和安室透正好碰到一起,那事情就会变糟了。
她犹豫着推了推安室透的后背:“我一个人可以的,不用麻烦你了。”
“这就赶我走了?”安室透一把握住她推着他后背的那只手,“你伤的这么严重,怎么可以没有人照看。”
“其实我是想让你去看看那个放炸弹的犯人怎么样了。”中露尝试编一个合理的理由,“他是在医院里埋下了炸弹吗?”
安室透罕见地沉默了半晌:“他是惯犯。”他替中露掖了掖被子,继续说道,“他的目的就是制造恐慌,以及……”
他的眼神一暗:“他的目标还有拆弹的警察。”
“你是说……”中露的眉头一皱,“他的目的是为了攻击拆弹的……”
她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个曾经在便利店抢劫案中见过的黑发卷毛小警察,他似乎是叫做……松田阵平吗?
安室透点了点头:“不仅在医院,他还打算在摩天轮上安装炸弹,就是为了引诱他们上去被迫放弃生命。”
他紧紧地攥紧了拳头,但是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又松开了。
“幸好……幸好你误打误撞发现了他的阴谋,现在他估计要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了吧。”
安室透转过头淡淡地笑了一下,眼里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神情。
中露有些愣住了,不知道是药效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安室透的笑容短暂地迷惑了她,她尽量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感减弱了半分。
她看着他望着远方的神情,犹豫着问道:
“你……你是认识某个拆弹的警/察吗?”
安室透回过头望着她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眼里不知道为何又一点小小的落寞,他平静地像是在讲述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没有,我不认识任何一个拆弹的警/察。”
中露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在他的脸上感到了一丝陌生。
安室透似
乎发现了她的想法,他又坐在了她的病床上,握着她手的力气渐渐地变大,就像是不想放开一样,他说:“我的一切你都了解,我在做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可是你的一切我都不太了解。”
中露下意识地回复:“其实我……”
一双冰凉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打断了她的辩解。
“还有些烫呢。”安室透对上了她慌张的眼神,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所想一样,“为什么你着急地想要赶我走呢?”
他假装扭过头往门口张望了一下,门外人来人往都是陌生人,他转回头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有什么是我不能看见的东西吗?”
床单在中露的手下渐渐地被攥出褶皱,她看着眼前的安室透,他的眼神里是她捉摸不透的气息,她第一次感到有些后悔,后悔第一眼因为颜值招惹了这位难以把控的家伙,早知道去勾搭隔壁那个看起来只有脸没有脑子的服务生了。
安室透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内心所想一样:“你现在在想什么?”他微挑眉毛,“后悔来招惹我了吗?还是想放弃我,去重新挑选一个人?”
他突然站了起来,俯下身,双手撑住了病床的两侧扶手,两个人的眼睛无限地接近,下一秒就像是要贴在一起一样。
中露感觉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边,他轻声在她的耳边说话,就像是情动时的低语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别想”
“啪嗒”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安室透转过头,看见那位重复接待中露的医生看到这一幕,紧张地把手里的病历掉落在了地板上。
他看见安室透扭过头阴测测的眼神,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连忙摆摆手说道:“我……我没事,就是来送病历的。”
他来不及捡起地上的病历,就飞快地逃离了病房,一边走一边还在嘴里念叨着:“诶呀吗耶现在年轻人玩的真大。”
安室透不知道医生见过两个不一样的男人出现在同一个女人的病床上,他单纯地以为医生没有见过病床压制的玩法。
这才是……他真正期待的场景啊,她期待她策划的剧本,终究都会成为他的主场。
但他并不在意医生的唐突,就像是刚才什么插曲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慢慢地俯下身,捡起地上刚才医生丢下的病历,翻开第一页按在中露的病床上。
“解释一下吧。”他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我怎么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第66章 隐瞒的事情
中露淡淡地瞥了一眼病例,上面写着她的基本信息。
安室透并没有从她的床上下来,而她此刻偏着头,只要将头摆正就能立刻将现场变成另一个不可描述的剧场。
可中露没空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二婚或是谈恋爱的事情了,她的伤口不大却还是很疼,病例上的文字就像是刀子一样刺着她的眼睛,扼着她的喉咙,那几个字恍恍惚惚比她被刀捅入的那一瞬间还疼。
她瞥开眼,把摊在她面前的病例挥手推开,病历翻倒落到地上,写着字的那一页扣在了地面上。
“痛感超敏?”
安室透说话的时候离她很近,他慢慢地背出了病历卡上写在最上端的文字,气息火热又滚烫,但是两个人此时都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东西。
“够了。”中露用手掌根贴着他的胸口,一点一点把他推出了自己的病床领域。
“请不要再继续讲了。”她极力维持着冷静,但是尾音却掩盖不住颤抖。
她原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寡妇怎么会用到这么多的技能呢,一个寡妇怎么会需要丰富的训练基础呢?
她闭上眼睛,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能感受到白细胞修复皮肤的刺痛感,驱使她成为她自己的,从来不是她自己。
所有的声音都像是发生在昨天。
“中露,你还能坚持吗?”
“我可以。”
“你不疼吗?”
“我能坚持。”
“可是我们不能出现任何特殊。”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路呢?也许是天生喜欢吧。
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路呢?也许是天生的缺陷吧。
她的神经比普通人的更加的敏感,这也意味着,她的神经传达出来的痛感也比普通人要更为强烈。
她必须忍受比常人加倍的痛苦,才能表现得和普通人一样,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中露,这里有一份很适合你的工作。”
上司把资料摆在她的面前,一共两份,上面写着绝密的字样:“你不用再忍受日常生活中鲜少出现的伤害,也不用辞职,你的身份也会成为秘密的
档案保留。”
此时中露的肩膀在颤抖,那份被翻开的病历就像是被揭开的伤疤,血淋淋得需要她承受比常人更加剧烈的疼痛。
她不想服输,就算是大家都能谅解的天生原因,她也不愿意低头。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隐藏的伤疤又被揭开了一样,她痛苦的根源随着病例本的揭开又一次被挖掘出来。
“抱……抱歉。”安室透从未想到过她是这样的反应,身体上的疼痛也许是次要的,他犹豫着伸出手,试着像纸巾一样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语气都出现了一丝他没有察觉到的慌乱,“抱歉,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的疼痛会比普通人更加强烈的话,你刚才不用去挡刀的,我可以应对,只是……别伤害自己。”
他的手指探去,却发现她的脸上一点水痕都没有。
“请把我当作普通人吧。”中露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的一角,她努力憋住了眼泪,“抱歉,由于痛觉神经敏感的缘故,我的其他情感也可能有些敏感了。”
她长舒一口气,似乎是想平息自己的情绪一样。
安室透攥紧了拳头,他想去触碰她的手,但是却害怕普通的触碰也会让处于紧张状态的她感到不适。
“是我没有早点发现。”他有些自责,“如果是这样,我不会让你遭遇这些的……”
“我可不是温室的花朵。”她歪头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脸,但是表情却是破碎的,“我可比大多数人坚强。”
“你很勇敢。”安室透头一回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他试图转移话题,“你想喝水吗?你想吃东西吗?被子会不会太薄了……”
“安室透。”中露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待他抬起头望向她的时候,才慢慢地继续说道,“请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她的眼神异常坚定。
“当然。”他呆了一秒,连忙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会让我好好照顾你的吧。”
中露没有回答,只是疲惫地露出一个笑容:“可以让我一个人躺着冷静一下吗?”
虽然很想留下,但是面对如此请求的中露,安室透还是无法拒绝,他有些不放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细心地退了出去为她带上了门。
中露淡淡地看着白色的大门被慢慢地关
上,病历本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输液瓶里还在一滴一滴地向她身体里注射着液体。
终于……走了呢。
她松了一口气,垂下眼,一把把手上的针管拔了下去,血液在飙出的前一刻被她用食指按压了下去,疼痛开始从针孔处向外蔓延,沿着神经一点一点扩大。
她无视了疼痛,翻身下床,捡起那本被丢下床的病历,她的病情记录只有一页,薄薄的一页纸。
“撕拉——”
现在病历本变成了空白,那一页写满了诊断的纸被撕下揉成了一个纸团。
痛觉无疑是真实而清晰的,但是过度的疼痛同时也锻炼了她的忍耐力,拔针管这点小事对她来说不过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除非疼痛到影响到了行动,其他的痛感早就刻入了流水般平静的生活当中去。
一个从来都是以强势的一面展现的人,突然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是个人都会心软的吧。
她很好地把握住了一个人内心的同情心理,没有引起怀疑地将安室透赶离了病房。
她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安室透哄走了,否则他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让她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掉马的风险。
中露谨慎地紧贴着门后,在确定门后已经没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后,她一把拉开了门,大摇大摆,就像是个身体健康的普通人一样,流畅快活地迅速离开了医院。
诸伏景光此刻正在研究花店订单的含义,虽然凶手已经抓住了,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降谷零传来的最新讯息,他已经在处理爆/炸犯的案件了,他们分工明确一人负责一案,事后会将这两桩案件移交给公安处理善后。
听说松田阵平知道爆/炸犯被抓住后忍不住要跑过去揍那个犯人一拳,不知道警校的大家都不在他身边,还有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不过事情总算是快要落下尾声了,他抬手举起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正是花店订单的内容——“一朵玫瑰花不要花,一束桔梗不要梗”。
犯人犯案的手法和身份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份订单的要求有着其他特殊的含义。
他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认真地思考着订单的含义,差点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太阳
变换了一个方向。
咚咚咚——
有人从台阶上下来,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边,他敏锐地抬起头,中露的手里正捏着一块纸团,远程抛物线状,完美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站在他身边,双手插在口袋里。
诸伏景光总觉得她的脸色比刚才见到的时候还要苍白,他握紧了手里的纸条,回答道:“只是在想那个订单要求的含义。”
“桔梗和玫瑰花的吗?”中露微微低下头问道。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他也仰起头看向中露,问她道:“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了,怎么还在这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神平淡:“我刚才去了一趟卫生间,还稍微化了妆,出来就迟了。”
诸伏景光看着她的脸,没看出什么化妆过的痕迹,只觉得比刚才的她还少了几分血色。
他以为是涂上了粉底液的原因,并没有在意。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也站起了身:“我在这里坐着也忘记了时间。”
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中露的话,突然想起刚才降谷零说起的,那个爆炸犯是在卫生间被抓住的吗?
他不动声色地又补充了一句:“你在卫生间……有听见什么吵闹的声音吗?”
中露一愣,刚才的她就是在卫生间碰见那位想要在医院偷偷放置炸弹的爆炸犯的,她也是在那里碰见安室透。
她浅浅地一笑,下意识隐瞒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她摇了摇头,“医院的卫生间很安静。”
医院有很多的卫生间,就算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也不能判断她是否出现在案发的现场。
诸伏景光果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了,他把手里的纸条收了起来,友善地问她道:“要一起回去吗?晚上可以给你做份压惊饭。”
其实他家的冰箱空空如也,最近的任务很多,多到他已经无暇顾及做饭了,但如果中露愿意的话,他可以让降谷零偷偷送点过来,他可以翻窗。
中露抬眼望了望天边的太阳,已经快要有落山的姿态了,今天是她第一次在白天遇到安室透,而在夜晚快要降临的时候,她却不能继续让绿川光留在她身边了。
她摇了摇头,抬起脚往远处走去:“
你还是明早来吧,晚上的我可不在花店。”
诸伏景光感觉她走路的姿态有些虚浮,他敏锐地皱起了眉头。难道她身上的迷药还没有退去吗?难道有今川作为缓冲板的她还是有受伤?
他伸出一半想要挽留的手,又暂停在了空中:“你真的还好吗?要不要再留院观察一下?”
痛觉敏感症就是这点不好。中露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忍痛能力强,表情管理佳,还是会被看出一点点疼痛来临的痕迹。
“我没事。”她回头假装平和地微笑,“对了,你还记得昨天我在看电视节目,正好播送的读书推荐类节目吗?”
“记得。”诸伏景光点了点头,“昨天播送的是连城三纪彦的《宵待草叶情》。”
中露歪着头,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其实我更喜欢他的《一朵桔梗花》。”
她说完后,就小步地离开了,留给诸伏景光一个远去的背影。
“桔梗……吗?”诸伏景光眼睛一亮,从口袋里又掏出了那张纸条,就像是点亮了关键的电灯,淤堵住的思维瞬间通畅了起来。
中露不了解案件的真实情况,她只能凭借着和那个已经死去的人生前的短短对话推测出一点点真相,而她今天为了在医院遣送走两位大神,已经够累了。
更令她堵心的是,当她接起震动的手机时,另一头传来了一个讨人厌的声音:
“听说你今天闯祸了?”!
第67章 赤井秀一又来了
“听说你今天闯祸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漠又难听,“有人死在你手里了。”
“哼。”中露冷笑一声,“拜托你看清楚,这可不关我的事。”
“我看过警方的经手文件了,意外?不是意外吧。”他的最后一句是陈述句,就像是笃定了一样。
“文件上是意外就是意外,不会有人查出别的结果的。”中露的表情冷漠,沉声应道,“你放心好了,我超满意现在的生活,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的。”她特地在程度副词上加重了语气,以提高话语的可信度。
“如果惹祸的话……”他拉长了声音。
中露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惹祸的话,我会迅速把霓虹公安摘出去的,放心吧,我是有点职业操守的。”
实在不行就说自己是隔壁fbi的吧,他们也挺会背锅的。
对面一愣,随即接着说道:“我是来提醒你,最近内部也不太平,你要小心。”
他语气一顿:“不要受伤。”
中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藏在衣服下的新伤,疼痛依旧历历在目。
“托你的福,还活着。”她语气冷漠。
《一朵桔梗花》
诸伏景光从书架上抽出了这本书,但是他没有翻开,只是平静地看着精装的封面。
杀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诸伏景光皱着眉头,开始回想从一开始到现在的一切,梳理发生在这一栋楼里,特别是发生在三楼的一系列案件。
首先是中露住的这间公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桩妻子杀害丈夫的案件,案子被侦探破获后房子挂牌出售,被中露买下。
第二桩案件发生在305,但是实际发生凶案的地点是在一楼的今川家,凶手实际是作为警员的今川,他残忍地杀害了目标,并将尸体搬到了三楼,从而嫁祸给第一桩案件的凶手。
而第三桩案件,凶手今川盯上的是刚搬来的中露,他留下的讯息是桔梗花。
第二桩案件没有被破获,是因为第一桩案件的凶手妻子认下了两桩时间相隔极其接近的案件。而她主动认下自己没有犯过的案件,无疑是出自今川的迷惑。
如果他没有漏掉关键点的话,恐怕这第一桩妻子杀掉丈夫的案件,也有今川插手的痕迹。
他紧皱眉头思索,在一个角落暗自打开了日常关机的联络电话,漆黑的屏幕亮起,邮箱里面塞满了未读的文件,他点开其中一个邮件,里面是未知联系人送来的最新讯息。
警方已经派人去搜查了今川的公寓,里面搜出了大量的监视他人的信息和以往受害者的消息。
诸伏景光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附件,里面附带着从今川家搜出的资料图片,以及他收集的被害者信息。
诸伏景光关掉手机,他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初步的结论。
他想的果然没有错,结合所有已知的信息和证据,真相也就水落石出。
今川是米花町的警员,他平时表现得热心善良,有空的时候还会帮助老奶奶找猫,公寓里的大家都很喜欢他,觉得他为人坦诚开朗。
诸伏景光想起在花店的凶案里第一次见到今川,他作为职位不高的警员,却在出现场的时候一个人迟到,现在回想起来很有可能是在策划着一系列的阴谋。
他表现出的热心肠下面,隐藏着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住在三楼的妻子和丈夫感情不好,今川经常去和心情不好的妻子聊天。
妻子很喜欢他,经常被性格恶劣的丈夫伤害的心又重新活跃了起来,今川也是来者不拒的样子,经常上门安慰她陪她排解心里的压力。
“好讨厌那家伙啊。”
“不如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也许凶杀案的动机就来源于两句很普通的日常聊天。
爱情总是使人盲目,盲目到忽略了爱情的对象似乎不止是只有她一位对象。
今川早已有了新的姘头,也许时间还不短于她,住在305的独身女人,孤单得需要人陪伴,今川经常上门帮她维修电器,偶尔还会露出点诱人的小肌肉,一来二去就变成了常驻。
隔壁门的妻子终于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仿佛像是忘记了自己也是背叛人的身份,气得拿着刀找上了门去对峙。但是今川却暗地里怂恿她说:
【如果你杀了你的丈夫,我就杀了那女人,和你一起走。】
手里的刀就像是主动送上来的暗示,她的脑子晕乎乎的,被今川天花乱坠的话一迷惑,提着刀又走了回去。
可是她不知道,今川谁也不在乎,他只是单纯的真心热爱放掉一个女人的血液而已。
公寓楼的新鲜血液太少,大家长住在这里,没有新的人员流动,除了感情有波动的妻子,还有单身的女人,其他人都对他的暗示纹丝不动,就像是一块死猪肉一样,时间越长就越难吃。
他转着刀尖,看着刀尖上滚烫的血液从不同的角度滴落,四面八方的墙壁上都是喷射状的血液痕迹。
为什么要杀掉这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呢?
他一叹气,嘴角露出邪性的笑容。
也许是——
想见到下一个搬进这间房子里的女人。
“桔梗花的暗示还真是隐晦呢。”降谷零默默地听完了整个故事,看着诸伏景光一甩手把《一朵桔梗花》扔进了垃圾桶,“由小说情节延伸出来的动机很是巧妙,现实和虚拟发生了重叠,小说里铃绘杀死狎客不过是为了再见到刑警一眼,现实中今川杀掉可怜的305房的女人,不过是为了想见到下一个搬进公寓的女人。”
“凶手真是个疯子,不喜欢这样动机的案件。”降谷零淡淡地瞥了一眼垃圾桶,想着一会离开时帮他把这桶垃圾一起丢出去。
“我也不喜欢。”诸伏景光的眼神暗了暗,一想到中露是因为这样奇怪的动机而受伤,他就觉得心烦意乱。
“可是景光……”降谷零的语气突然一滞,“桔梗花的密语你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那个凶手发过来的订单要求好像还有一句话?”
诸伏景光一愣,他差点忘记了那个重要的提示。
原本放下的心突然又悬了起来,他没有去把已经丢掉的纸条重新捡起来,那段文字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在他的眼前。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背出了那句短短的两短句:“一朵桔梗花不要梗,一朵玫瑰花不要花。”
“很奇怪的话,但是细想却藏着多重的意思。这里说的‘玫瑰’……不是为了凑单的吧。”降谷零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恐怕这也代表着一种含义。”
诸伏景光的手指渐渐地攥紧了掌心,他感觉自己声音的温度都在极速下降,他缓缓地说:
“玫瑰……是我们初遇时,那个花店里发生的案件,那桩凶案里,是一朵玫瑰插在了花店老板的胸口。”
他的目光逐渐变冷,原来玫瑰的意思代表着,今川在他和中露初遇的时候,就开始策划着现在的一切。
“需要我帮你查一查那个花店吗?”降谷零很热心地问道,“花店的名字是什么,改天我去拜访。”
“不用了。”诸伏景光一转身,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了黑暗里,“我会自己去查的,那个在凶案发生之前的花店,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安室透来到酒吧的时候有些迟了,他在诸伏景光那里逗留了很久,公寓里发生的绑架和坠楼的案件他只是帮忙查了一些小的资料,但是另一件爆炸犯的案子还有很多细节等待查证和补充。
他原以为露西娅在受伤之后会在家里养病,没想到她当晚还是准时出现在了酒吧里,不过她穿着小高领的衣服,遮住了受伤的地方,看着她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就好像和平时的她没什么两样。
但是安室透知道,在受伤后的几天内,她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伤口愈合带来的痛苦,就算是再小的伤痕也会传递出极大的痛感。
他扯了扯领口,感觉心情有些不佳。她应该在家里休息,他也不介意现在立刻拉着她回家修养。
他皱了皱眉头,眼神看见了她正在端起酒杯,和她眼前的人说笑。他只不过是迟来了几分钟,她看上去和新来的客人谈的不错,好像有他没他的酒吧都没什么两样。
心里更加烦躁了,也许是想到烟和酒都会使伤口好得更慢,她这样的行为就是在毁坏自己的身体健康的原因吧。
此刻在安室透的眼里,举着酒杯的露西娅和她脸上含笑的脸,明晃晃写着“扎眼”两个字,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想要阻止她的行为,放下那杯酒!
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拦下了,是酒吧的常客,他调酒的老客户,含情脉脉地请他调一杯粉红色的经典鸡尾酒。
他第一次没有让自己露出调酒师的标准礼貌笑脸,神情有些冷漠:
“抱歉,让一下。”
他继续大步走向前,露西娅侧对着他,没有看见他走来的身影,她似乎和对面的男人聊得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曾经和她聊得开怀的对象正在走来。
他的脸越发的黑,特别是看到和她聊天的对象,那个连后脑勺都散发着令人不愉快气息的男人背影格外的眼熟之后。
“咚”
他夺过她手里还没有递到唇边的酒杯,按到了吧台的桌面上,有一滴酒泼到了酒杯外,她并不在意。
她的波浪长发卷曲的弧度漂亮得就像是刚烫出来的一样,安室透随意地撩起她一边的长发,拨到另一边的肩膀上,他的手就自然地搭在了她发间,就像是青春期的小孩在幼稚地宣誓主权一样。
他眼神锐利,随意地站在她的身边,从她的方向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赤井秀一丝毫没有在意他敌视的目光,他晃了晃手里已经空掉的酒杯,对着安室透说道:
“调酒师?再来一杯。”!
第68章 猝不及防的掉马
安室透的目光毫不遮掩,充满着质问,明晃晃地露着一副“你来干什么”的神情。
赤井秀一拿着空掉酒杯的手悬在了半空,并不介意安室透无视了他的需求。他伸出一只手,假装友好地向他发出握手的信号:
“您好,我叫诸星大,现在是一位保险顾问。”
他非常严谨地用了“现在”这个词,毕竟他昨晚还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冷血狙击手。
“保险顾问?”安室透的眼睛里明显写着不给面子的轻蔑。
中露扭过头疑惑地问他:“你们之前认识吗?”
趁着中露回过头的功夫,安室透看见面前的莱伊非常欠揍地用唇语说道:
“难道不允许我也有个兼职吗?”
这算什么兼职!安室透气得想把他撵出去,这种换个装打印一张假名片就编造出的职业,怎么配和他这样兢兢业业认真工作的兼职相比呢!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今晚是他第一次上岗吧!
不过他还是硬生生把自己的臭脸摆正,露不出笑容也要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
只见他和赤井秀一异口同声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
中露看着两边两个人连对方的脸都不想看的臭脸表情,对他们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幸好一通电话拯救了她,她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趁机逃离尴尬现场,在她离开的时候,安室透趁机和赤井秀一交涉。
“这是我的任务,你是否有些越界了。”安室透在无人的地方肆无忌惮地释放危险的气息。
“可是你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让组织有些担忧。”赤井秀一看起来比较淡定,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不过是保险牌。”他的双关语在此刻听起来并不风趣。
“我已经报告了,‘并无异样’。”安室透捏紧了酒杯,手指的青筋都在绷紧。
“无异样的女人你还会继续在这里和她接触吗?”赤井秀一嗤笑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盯上吧。”
他挑了挑眉,特地凑上来压低了声音,“某一天倒霉地在小巷里碰到了琴酒在交易,也不知道怎么幸运地跑掉了。”
安室透一愣,眼神和凑前的目光相撞
。
小巷……
是酒吧后面的那条少有人经过的小巷,他曾经遇到中露在酒吧后门抽烟,而琴酒出现在小巷的那天……
他猛然想起,是中露说要为他买下全场酒单的那天!如果他能及时地拉住她带走她,没有让她尴尬地提前跑走,她就不会在后巷遇见正在交易的琴酒了。
“其实她还蛮冤枉的,不是吗?”赤井秀一抿了一口酒,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同情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侈的情绪。”
他顿了顿,似乎是满足地喝下了酒:“所以波本……你不会阻止我的吧。”
安室透突然侧身,挡在了他的面前,从外人看来,赤井秀一的身影已经被他完完全全地挡住了。
他毫不留情地揪住了他的领子,在旁边看不见的地方威胁道:
“当然……会阻止你。”
他的声音冷漠又狠戾:“这是我的任务,你别想抢功,下手也是我来。”
“好绝情呐。”赤井秀一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领子被他揪了起来,他只是平静地拉开他握紧的手,感叹道,“我还以为你被那几道烟花迷晕了呢。不过也对,你可是波本呢。”
“我不像你。”安室透像是要掸去手上的灰,“你是怎么进入组织的,大家都知道。”
赤井秀一突然举起手里厚厚的一叠资料,说道:“不过我可觉得她倒并不是很无辜的样子,她的资料很多又很完美,你知道的,人是不可能十全十美的,除非……”他的语气一顿,“是人造的。”
“是人造的。”安室透想伸手夺他手里的资料,但是却被赤井秀一一晃手躲了过去,“是我造的,她的资料很单薄,组织查个没完没了,我就动手帮她造了一点。”
“你倒是坦诚。”赤井秀一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我要重新评估一下你到底有没有被烟花迷惑了。”
“我说谎也瞒不过你。”安室透自知眼前这个男人心思有十八道弯,在一瞬间编造的谎言会被他找出漏洞,所以不如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实话实说,以隐瞒更大的真相。
“你恐怕没有仔细看过她前面的资料吧,还是因为嫉妒而选择快速翻过她之前的婚姻经历呢?”赤井秀一突然说了一句意味不
明的话。
安室透突然冷笑了一声:“你还想拿这样拙劣的理由来试探我吗?”
他的眼神一暗,不懂声色地开始套话,“这次组织派你来监督我的任务,不会是……开始怀疑我了吧,琴酒那家伙疑心病重得快要病入膏肓了。”
“哼。”赤井秀一冷漠地嗤笑了一声。
他想点燃一根烟,但是却看见了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又默默地收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不是的,被怀疑的人……”
他拉长了声音:“被怀疑的人,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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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
中露第一次在夜晚的时候接到了诸伏景光的电话,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的直觉总觉得是重要的事。
“你……在家休息吗?”诸伏景光似乎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和她打电话,声音似乎有点回响。
中露用高跟鞋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她刚才以极快的速度蹿出了酒吧,跑到酒吧的后巷来接通电话,这里很安静,没有吵闹的音乐也没有大声说话的男男女女。
不过她还是没有编造谎言,谎言需要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弥补,她擅长模糊事实。
“没有在家,出来透透风。”
是啊,从酒吧出来透透风。她可没有撒谎。
诸伏景光以为她还在因为早上遇到的绑架事件而魂魄未定,出来透透风散散步,来舒缓一下心情。
“你一个人在外面吗?需要我来陪你一起吗?”他的语气似乎有点担忧。
怎么最近大家都想要把她绑在身边呀,中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礼貌地拒绝了他的好心好意:
“我很快就会回去,只是想一个人呆着。”
诸伏景光的语气似乎有点心疼,他犹豫再三,还是尊重了她想要一个人散心的想法:“那你要早点回去。”他叮嘱道。
中露糊弄地应答了,早点对她来说可以是凌晨三点,也可以是早上六点。
“对了,你来联系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又开始踢另一颗小石子。
诸伏景光沉默了半晌,还是说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中露……
你在买下花店后,有没有看过花店在你接手之前的账单?”
“账单?”中露的眉头一皱,她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任何关于账单的记忆。凭借着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经营水平,她买下花店后几乎是个甩手掌柜,能坚持每日在花店里出现已经算是不错的表现了。
她实话实说道:“似乎并没有印象,因为店员是花店从前的员工,她比较熟悉业务,所以我把一切都交给她了,我只要每月给她按时发工资就够了。”她轻松地只需要在花店摸鱼摸花养小猫。
“你的营业业绩如何?”
中露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也看见了,一个星期根本没什么订单,不然我也不会去送那个玫瑰啊桔梗啊这么奇怪的单子。”
“那就奇怪了。”诸伏景光放下手里的纸,上面的账单上写着惊人的数字,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手握着账单的事情告诉中露,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可是你的花店,缴纳的税款非常多。”
中露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掉坑了,而是——这么多税,不会是从自己的银行卡里扣的吧。
她赶紧用手机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账户,还好还好,扣除的税款不是她出的钱。
中露听起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淡淡地说道:“这样说来,用钱的人只有店员了。”她压低了声音,竟然有些八卦,“你说她是不是用花店的账去赌球了啊,看样子赚得不少。”
“其实我没有吓唬你的意思。”诸伏景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但是早上的事情你也经历了,米花町是一个需要很小心生活的地方。中露……”他叹了一口气,“我不希望你再出现什么意外。”
“是要小心。”中露似乎还是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她点了点头,虽然在电话那头的诸伏景光没办法看到她赞同的动作。
但是她眯了眯眼睛,突然话锋一转,猝不及防地问道,“可是你怎么会突然要查我的花店呢?”
诸伏景光一愣,可能他也没有想到中露会这样问,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瞒下一些事实,只是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了她:“你还记得绑架订单的内容吗?桔梗代表着今川犯下一系列凶案的动机,但是玫瑰又代表着什么呢?”
中露很快
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是说花店的凶案吗?你最开始在花店订过一束罗德斯玫瑰。”
诸伏景光用手轻轻地敲击着手机:“订单的内容有两个,桔梗花是代表着他在等待下一个进入公寓三楼的住户,那么玫瑰花呢?又代表着什么?”
中露自我安慰地开玩笑道:“你不会是要说玫瑰隐藏的意思是关于我买下的花店吧,那也太巧合了。”
“中露……这不是巧合,玫瑰花代表的是第一次进入花店时发生的凶案。”诸伏景光的话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露感觉自己就像是顺着他低沉的声音,走进一片黑暗的荒原里,她感觉自己的背上爬上了一点寒毛,她一抬眼,黑夜浓稠,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地密不透风。
“中露……你买下花店,又是进入了谁的陷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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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个电话用了好久的时间呢。”赤井秀一朝门外望了一眼,“不会是抛弃你另寻新欢了吧。”
“我看更可能是她看你不像是个好人,偷偷跑掉了吧。”安室透毫不留情地攻击他,两个人针锋相对,手中的酒杯都快要冒出火花。
“这倒是不太可能。”赤井秀一的脸上浮出一片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因为我可是保险顾问啊,她不回来找我,怎么有钱给你放烟花。”
他正说着,余光瞥见中露正从小门里走了出来,她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正往包里塞回她刚用完的手机。
安室透端起酒,似乎是对他的话有些气愤的样子,连喝酒的动作幅度都变得大了起来,他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
赤井秀一看见中露走近,马上正了正领子,收起刚才的危险表情。此时的他表现地非常专业,就像是新闻广播台里整理讲话稿的主播一样,在桌子上整理了一下他带来的资料,漫不经心地掀开了几页纸,对着逐渐走近的中露说道:
“我再确认一下,受益人是你本人吗?”
中露点了点头,一只手扶住吧台的椅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赤井秀一继续确认:
“被保险人……”他缓缓念出来那个被隐藏在黑暗里从未出现过的名字,“被保险人是,诸伏景光……?”
安室透没有准备地听到了他的尾音。
“噗哧——”
他一口酒喷了出来,淋湿了对面赤井秀一的前额刘海和他手里的大叠资料,白色的纸面上写着“诸伏景光”几个字的油墨打印字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第69章 什么时候结的婚
赤井秀一淡定地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身上的水,他的表情看起来总算有点起伏了,只不过看起来有在隐忍。
“你似乎很震惊。”
“不好意思。”安室透多年的业务能力令他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呛到了。”
“是……诸伏景光啊,有什么问题吗?”中露不太明白此刻诡异的气氛,她拿起有些被酒水浸湿的资料纸,努力辨认上面的文字,“诸…伏…景…光,字也没有写错。”
“没有问题,可能资料需要重新打印一份了。”赤井秀一的表情看起来毫无异样,他平静地收起浸湿的纸,但是在桌下手却用力地一捏,把这张纸握成了一团。
“是保险金出了什么问题吗?可是在之前我就已经通过审核,拿到了全额的赔付诶。”中露有些担忧地说道。
“没有问题,只是例行确认而已。”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把纸团丢进了自己带来的保险公文包里,他慢慢地起身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我恐怕要离开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最后碰一次杯吗?”他迷人的眼睛仿佛在暗送秋波。
中露的脸上迅速浮起了露西娅的招牌微笑,面前的这个男人穿得西装革履,虽然是保险行业的统一穿搭,但是在他身上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衬衫的扣子不经意间漏了两颗,就像是搭讪的万能通行牌。
“很荣幸。”她的眼睛突然变得亮闪闪了起来,酒杯里的酒在她的摇晃下晃出了裙摆一样的幅度,“诸星大先生,可以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像是个情场来去的老手,先放进通讯录里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赤井秀一看出了她的内心所想,不慌不忙地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酒杯,“竭诚为您服务。”
中露觉得他说的双关语很有趣。
正当她打算轻轻地抿一口酒,等待着面前面容姣好的男人递上联系方式时,突然有一双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酒杯口上。
“酒不易于伤口愈合。”安室透温柔地一笑,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瞬间收束,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神也变得冷漠,“酒吧里不允许开展私人业务,门口在那边,不送了。”
“真的不喜欢烟花吗?”赤井秀一没有在意他的无
礼,他看向安室透的眼神里饱含着深意,一仰头一口喝完酒杯里所有的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联系方式。”中露还想再挽回一下,毕竟保险对她来说还是一份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们会再见的。”赤井秀一朝她神秘地一眨眼,中露感觉身边的安室透似乎是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一点她的视线,暗戳戳地隔绝了赤井秀一发来的眼神暗示。
“请问一下,您是……保险顾问吗?”三浦女士——同样有一位死去丈夫的“可怜人”,此刻眼睛闪着光凑了进来,“请问可以问问您人身保险的具体情况吗?”
她曾经送过中露和安室透一张电影票,现在的她已经在酒吧里混得风生水起了。
“三浦女士,你的丈夫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中露有些疑惑,已经死去的人还能上保险吗?
“说不定就二婚了呢。”三浦女士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们这样年轻,二婚也很正常的吧。”
安室透点头:“正常。”
但是赤井秀一却只是淡淡地说:“抱歉,我不接二婚业务。”他连名片也没有留下,起身离开了吧台的位置。
他的行动颇为敏捷,一眨眼就离开了座位,等到他的背影也终于消失在酒吧的门口时,安室透才有些别捏地坐在了中露的面前,为她倒了一杯柠檬水,放在普通的玻璃杯里。
中露看着杯子里晃晃悠悠旋转的柠檬片,感觉此刻的气氛依旧没有缓和下来,安室透像是在肚子里打了说话的十个草稿,才装作不在意地开口问道:
“你丈夫的名字……”
“是亡夫哦。”中露纠正了他的错误,认命般地喝了一点柠檬水,眉头都被酸得皱成了一片。
她一边皱眉一边问道,“怎么?你认识吗?”
米花町这么大,诸伏景光又是一个消失了很久的人,还有霓虹公安帮忙抹去他的资料和痕迹,遇上相熟的人概率应该不大吧。中露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仔细地观察着安室透的表情,如果他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怪异,恐怕她就要放弃这个人,另谋新欢了。
安室透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就像是在说起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聊家常:
“不认识
,只是想起你之前和我说过的,关于你和你丈夫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私定终身,马上结婚。”他说的都是中露之前说过的原话,一字不落。
“没想到你还记得啊。”中露叹了一口气,她还想去拿酒杯,但是安室透捏得牢牢的,根本没有给她机会,“新婚不久就传来牺牲的消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呢。”
“失踪了?”安室透的语气让中露觉得有些奇怪。
“大概是离世了吧,不然保险公司也不会给我保险款的,你知道,他们最抠了。”中露嫌弃地把柠檬水推到一旁,她不知道刚才还在她面前那位保险顾问,现在已经脱掉了有点湿漉漉的保险的西装制服,带着针织帽混入了人群里。
“你……你有没有想过,他说不定还活着呢?”安室透转着酒杯,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中露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急切:“你是想推开我吗?编造出我丈夫还活着的故事,劝我安心守寡等他回来?”
“我没有这么想。”安室透下意识地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
“你似乎对他很好奇?”中露敏锐地抬眼看向他,“之前你也问我过相关的事情,当时的你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今天只不过是知道了他的名字而已,你就表现得这么好奇。”
“亡夫”一词是个钉子,之前的他会小心翼翼地绕过他走,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开这段让两个人都有些顾忌的话题,但是此刻,这颗钉子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他怎么绕也绕不开的沼泽地。
安室透的眼睛里像是藏着千言万语一样,但是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他沉默着,抿了抿嘴唇:
“如果……如果他回来了,我和他之间……”
中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在做什么奇怪的假设题吗?这是根本就不会发生过的事情呀。”她深知诸伏景光这个人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默默地做任务,但是她的任务就是要做实他的死亡证明,好让他以伪造的身份毫无后顾之忧地生活下去,这可是她留在米花町的终极目的。
她发觉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急切了,又连忙缓和了语气,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抽出一支烟:“你是不是想测试我
的态度呀。”她把手搭在了安室透的肩上,拂过他的领口,“现在我已经想开始新生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面对她的露骨的话,安室透却有别于以往,显得有些落寞,他沉默了半晌,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又复述了一遍她的话:
“是啊,新生活。”
他伸手掐掉了她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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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感觉降谷零这两天的态度有一点不太对劲,昼伏夜出了好几天,问就是在埋头做任务,努力做兼职。
降谷零凌晨回到公寓,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酒喝多了总感觉喉咙有点干涩,他单手捏瘪了水瓶,往后一抛想要丢进垃圾桶里。
但是他没有听到水瓶丢进垃圾桶的声音,扭头一看,诸伏景光蹲在角落里接住了他的水瓶,正在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发消息不回了。”
“……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消息。”安室透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语气竟然比他还哀怨。
“你能认真说话吗?”诸伏景光没好气地说,他还蹲在角落里,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脚一麻,差点歪过去摔倒。
“我们最近应该少点接触。”降谷零没有理会他一瘸一拐的样子,从餐桌前抽出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组织最近似乎查得很紧,连莱伊那家伙都被怀疑了。”
“我找你来也是想说这件事,我总觉得花店和绑架这一系列的案件背后有组织的痕迹,尽管凶手看上去只是毫无关联的普通人。”诸伏景光也拉出一张椅子来坐下,他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我离开的时候会隐蔽行踪的,你不必担心。”
他看见降谷零刚才灌了自己一大瓶水,感觉自己的嘴也有点干,他顺手拿起桌面上的水杯,随意地喝了一口解渴。
“……”降谷零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他隔了半晌才接着隐晦地说道,“景……景光……你之前是不是瞒着我们谈恋爱了。”
“噗——”
诸伏景光一口水喷了出来,浇了降谷零一头。
降谷零叹了一口气,似乎并没有生气,他淡定地拿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手法看起来有点熟练。
???诸伏景光头上闪出三
个巨大的问号:“你的话题转得太快了吧!这句话更适合去问研二吧。”
他其实有点心虚,虽然没有恋爱,但是有点想恋爱的小心思。
“那我换句话问。”降谷零的两只手有些紧张地搅在了一起,“如果你遇上很喜欢的人,会和她结婚吗?”
这两个字像是触发器,诸伏景光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一副婚纱的影像,中露穿着洁白的婚纱,从教堂的正当中徐徐地走向牧师。
这会是她的第一次结婚时的样子吗?
为什么他的视角会是在台下,而不是台前。
他犹豫了两秒,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他的手也和降谷零一样不自然地搅在了一起:“可能……会吧……在,我还是诸伏景光的时候。”在他不再是苏格兰的时候。
这样无尽的黑夜什么时候才会到达尽头呢?诸伏景光看向窗外,街上漆黑一片,像婚纱这样纯白色的东西,要经过漫长的黑夜才能够来临呢。在他能恢复“诸伏景光”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能有机会吗?他还能等到这一天吗?
降谷零也看向窗外,但是他却想的和诸伏景光不太一样。
原来在他还没有成为苏格兰的时候就已经和她相识了啊,先来后到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呢。!
第70章 偷东西被发现
中露弄丢了安室透给她的手链,虽然她上次极力糊弄了过去,但是“落在家里了”这种拙劣的理由却是不能再用第二次。
安室透不像是诸伏景光那样好说话,如果被他发现她的手腕上空荡荡的一片,他说不定捏着她的手腕说出什么酸溜溜的话来。
手链应该是掉在了……中露细细地回想了一遍那天的场景,才勉强推出手链应该是掉在了305门口的走廊里,但是她绕着走廊来回走了两趟,还是没能找到一点手链的痕迹。
她明明记得手链断在了这里,除非……是今川害怕手链被人发现从而泄漏行踪,偷偷地收了起来。
可惜他已经成为走向地狱的魂魄,再也不能开口说话,手链的秘密和他一起消失了,
中露有些头疼,早知道在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嗝屁之时,先把手链的下落问出来了。
现在的她走不了回头路,只能偷偷地溜进今川的家里搜寻。杀人犯的公寓已经被警方封锁了起来,门上贴了交叉的封条,等待案件完全结束以后可能又会出现在中介桌上摞得高高的文件之一,成为被贴上打折字样的急售房屋。
但是她来不及等到房屋出售的那天了,她需要用手链去哄好酒吧里的小小调酒师。
她在门口溜达了两圈,在一个无人注意没人巡逻的时候,偷偷地从后院翻墙进去。
幸好今川的公寓是在一楼,幸好翻墙是她的强项,专业对口。
今川的公寓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的房子,甚至他连毛巾都叠得像是豆腐块,按照颜色分门别类地收纳起来。
看来他是一个强迫症的患者,习惯把自己的东西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起来,喜欢控制和约束,有一点差错都会使他难受。中露尝试用他的角度去思考,如果他想要藏起一串手链,应该会放在哪里?
他似乎没有专门收纳手链的盒子,中露打开了他的衣柜,里面依旧是摆放得整齐,连衬衣都有专门的防尘袋,中露顺着衣物的褶皱平滑地向内搜寻,以防留下有人来过的痕迹。
没有手链的踪迹,甚至连放置首饰的袋子也没有,中露眉头一皱,她顺着衣柜的内部继续摩挲,希望能从某件衣服的口袋里
摸到一点线索。
突然,她眼睛一亮,她的手指一弯摸到了一个凸起的硬制开关。
是暗扣吗?她微微用力按下了开关,只听见“咔砰”一声,衣柜里突然弹出一个小小的抽屉。
特意隐藏起来的抽屉一定有秘密,说不定就藏着受害人的物品。
中露抱着希望搜寻了一番,但是抽屉里依旧没有手链,只有几张薄薄的纸和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卡片,甚至连署名也没有。
她扫了卡片一眼,默默地在脑海里储存下这一串数字,又小心翼翼地抽出抽屉里被保存完好的资料。
一张花店的转让协议,转让人是今川,买家是——
中露的瞳孔微微放大,因为她看到了前任店主的名字,那个胸口插着玫瑰花倒在花店里的尸体,在米花町的警方通报里只占据了当日凶案报告的小小一个版块。
她的目光由上至下落到了落款处,印着鲜红手印的地方盖上了协议签订的日期,是凶案发生过的前一个月。
原来这个花店刚被接手了一个月。中露的眼神一暗,那为什么从她买下花店的一刻起,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起过这件事情呢?不管是邻居,还是客人,店员,没有一个人说起过今川曾拥有过花店。
在前任店主恭维地笑着和今川签下花店转让协议的时候,中露甚至都还没有来到米花町定居,就变成了他的下一个确定的目标。
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份协议从里面抽了出来,折叠后收在了自己身上。抽屉重新被她按了回去,隐藏在了衣柜的最里层。
虽然还没有找到手链,但是她的这一程似乎有了意外的收获,她拍了拍胸口,薄薄的协议纸藏在衣服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她环视四周,如果公寓的每一个暗角都被她搜寻过,而且毫无收获的话……她的目光落到了一处,那么这个该死的家伙应该是把她的宝贝手链藏到那里去了……
她大踏步走向了那个角落,一个人已经死亡了许多天,根本不可能还魂来整理遗物,所以……
她一脚踢翻了垃圾桶。
这个坏蛋是把她的手链丢进垃圾桶里的吧!
怎么能这么糟蹋她人的珍贵物品啊!
虽然你失去了生命,但
是我也差点要失去我的暧昧小情人啊!
她忍着怒火扒拉着垃圾桶里的垃圾,幸好这家伙有点洁/癖,也明智地没往里面扔什么带血的物品,否则中露真的会暴起把这堆垃圾丢到他殡仪馆里恶心的尸体头上去。
突然,她翻找的动作一滞,她瞥见了黑暗里隐隐绰绰闪烁的光芒,一颗小小的水晶此刻正在黑暗里焕发着斑斓的五彩光。
中露有些愣住了,平日里在黑暗中像是普通的水晶串珠,在暗到不见五指的地方,竟然能生出如此绚丽的光彩,连灰尘都无法蒙住它的颜色。
安室透送给她的……真的只是普通的手链吗?
她捏起一颗水晶,在黑暗中三百六十度旋转着欣赏它的美貌。原来有些宝石是真的能像摄魂的魔法一样抓住一个人,细碎的水晶散落在地上,在黑夜里就像是在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座人造的银河,她坐在银河的星星点点里,看着满地的水晶发呆。
她嘴里咬着一个小小的手电筒,她默默地关掉了手电筒的灯光。水晶就像是自带了指示的标志,她拿着一个丝绒的小袋子,把散落在地上如星光一样的水晶和铃铛一点点捡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继母刁难在灰里捡豌豆的灰姑娘,但是她的内心却是雀跃无比的。
等到明天的时候在家慢慢串起来再戴去见安室透吧,这样贵重的手链,还是还给他比较好,毕竟在黑夜里它的光芒太过耀眼,中露害怕戴着它会收到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她捡起了满满一袋的水晶和铃铛,感觉自己像是身怀巨富的彩票领奖者,恨不得把自己的头蒙住再走。
从前她有眼无珠看不住手链的珍贵,直到水晶都散了,丢过一次才开始护着。小袋子放哪都感觉不合适,她索性藏在了胸口,翻墙也掉不下来。
正当她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打算带着她的水晶离开的时候,一道手电筒的光打了过来,在她的眼前一晃。
她感觉自己浑身毛孔一竖,随后听到了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声音低沉:
“谁在那里?”
手电筒的光精准地照亮了中露的脸,反射的余光也让中露看清了手电筒背后的人脸。
两个根本不会出现在被警方封控地点的人,此刻正面面相觑,中露甚至还保持着做
贼的姿势,身体都还没还没有完全伸直。
“你怎么会在这里?”诸伏景光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正打算戴上手套,在今川的公寓里细细搜寻证据,这家伙的背景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管是他留下来的讯息还是行动的轨迹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所以他偷偷溜进来,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中露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她的编瞎话系统又开始高速运转了,虽然她看着不慌不忙的样子,实际她的谎言的运作cpu都快被运作地冒烟了。
在回答前,表情一定要展现出无辜又脆弱的样子,她眨了眨眼,哀伤的情绪涌上眼角:“我……我……”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就像是快要站不稳一样,“虽然今川的死是个意外,但是他毕竟是和我一起掉下楼去的,我晚上的时候经常会想起他那张快死的脸,好害怕……我就想去寺里为他求个超度,师傅说需要他的一件物品作为寄托物,所以我就来找找看……”
她看起来有些瑟瑟发抖,诸伏景光皱起的眉头有点松懈了下来,也对,一个平日里只在花店里生活的女孩第一次经历这样可怕的事情,有点害怕和惊慌是正常的,无助到求神拜佛也没什么问题。
他最近都在忙着寻找真相,忘记了对她的安慰和照顾。
他的语气瞬间温柔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朝她走去:“没事的,他犯了非常严重的罪,这样的结局是罪有应得,不关你的事情。”
“真的吗?”中露怯生生地说道,“可是我总有点不放心,还是想要去寺里求个心安。”她演的都快要骗过自己了。
“既然师傅这样说,去寺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诸伏景光小心地关掉了手电筒,在黑暗里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刚才找到了什么物品呢?”他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但是却暗暗地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中露却感觉自己的冷汗有一点点从背上渗了出来,她明白这句话仍然带着试探的意味。
找到了名片,找到了花店转让协议,找到了水晶手链的中露自然不能把这些交出来,她用另一只手偷偷地往后胡乱摸了一把,最后摸出一把细碎的头发,她颤颤巍巍地说道:
“他的头发,可以拿去寺里烧掉。”
诸伏景光笑眯眯:“头发吗?这是亲子鉴定需要的东西呢。”
他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只玫瑰,花瓣的颜色有一点陈旧,像是已经放了好几天的了。
“在这个时机送我玫瑰花吗?”中露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宕机,玫瑰在黑夜里依旧艳丽。
“这是在今川的房子里找到的玫瑰花,你可以当作是他的物品烧掉。”诸伏景光把玫瑰花递到了她的手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他在你的花店里买过玫瑰吗?”
“好像……没有接过他的订单。”中露想了想后才回答他。
“那就奇怪了。”诸伏景光抬起玫瑰花束包装上的小卡片,上面打印着一段日常的祝福语,“这张卡片是你花店里的款式呢,连油墨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他把卡片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
中露心里一惊,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张藏在她身上的花店转让协议,冥冥中似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痕迹绕成了一个环。
“明天我和你一起把花拿去寺里烧掉吧。”他平静地看着黑暗中的玫瑰花,幽幽地说道,“今天这件事就不用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第71章 平安牌
中露想跟着诸伏景光一起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她一开始进今川公寓的时候是翻墙进来的,那她现在跟着诸伏景光又该怎么出去?总不能在他面前再表演一次空中飞人一秒翻墙,这样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人设更加站不住脚了。
诸伏景光似乎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他回过头问中露: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似乎有查封犯罪者公寓的警员吧。”
中露干笑了两声,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大开的窗户和翻过的墙,编了一句瞎话:“我趁他们轮岗的时候偷跑进来的。”
“门口的封条似乎是完整的。”
“撕下来又贴回去了。”中露扯谎的表情已经变得越发的自然了,“毕竟除了大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进来了嘛。”
她看了一眼高大的围墙,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似乎在暗示,像她这样柔弱不能自理的寡妇怎么会翻墙呢。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高大的围墙,沉默了一秒。
他把自己是翻墙进来的这件事默默地藏进了肚子里,对比从门口趁警务人员换班的时候偷溜进来,还是翻墙比较宽敞大方。
但是他只听见中露用着温柔地声音轻轻地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两个用着相同翻墙手法爬进来的人,正在不约而同地摆出极其真诚地表情,企图说服对方。
诸伏景光毫不心虚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围墙,就马上移开了视线:
“正大光明地从门口走进来的。”他努力撒谎说道,“趁警员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封条撕下来又贴了回去。”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毕竟除了大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进来了。”
两个人都假装不知道这个位于一楼的公寓翻墙大概有八个合适落脚点的消息,两个墙角各自都留下了一点墙灰脱落的痕迹,平静地仿佛真的无人来过。
“我是来找今川的物品,你是来干什么的?”中露发现了疑惑的点,连偷偷摸摸都能不小心撞上,大概率撞上的两个人都不安好心。
但是诸伏景光一脸正气,就好像偷偷溜进别人住宅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的表情严肃,丝毫都没有掩饰地说出了他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证据。”
“证据?”中露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不是已经死亡,杀人的事情也已经有了定论吗?”
“还有一处细节被忽略了。”诸伏景光的语气变得严肃,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恐怕从你买下花店的一开始就盯上了你作为猎物,我怀疑他有其他线人提供信息,所以来收集消息。”
中露想起了那张她贴身保存的花店购买协议,她的猜想似乎有了更多的支撑,但是她沉思了片刻还是没有拿出来那张协议,毕竟绿川光只是一个兼职的侦探,还没有下定论的怀疑证据还是保存在她那里比较好。
“我们先出去吧,警员巡逻换岗的时候快到了,可不能被发现。”诸伏景光下意识地就拉住了中露的手腕往大门口走,他们两个明明都是轻松翻墙进屋的,此刻却要选择最艰难的路径离开。
诸伏景光数着手表上跳动的指针,看着时间终于跳动到了规定的换岗时间时,他轻轻地扭动了大门,想趁着无人看守的时候带着中露偷偷溜走。
但是就在这时候,门外同样也有一只手在同时扭动了大门的门锁。
“轮班应该结束了,明天等待警局的同事来清点赃物。”一位小警员正在打开大门的锁,“上级领导要求再检查一遍屋内的陈列,才可以下班,在米花町的工作真是辛苦呢,不知道明天还有几个房子需要清点。”
她叹了一口气,打开了公寓的大门,门口的电灯一打开,只看见本应该被封锁的公寓里竟然出现了一男一女,和穿着警服的她面面相觑。
胆子也太大了!私闯民宅,私闯被查封的住宅这么光明正大的吗!米花町还有没有王法了!
诸伏景光在打开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门外也有一股力正在打开大门,他心里一惊,恐怕是巡逻的警员第二天要清点赃物,今日是最后一遍的检查。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来不及带着中露躲起来了,下一秒他们就会被发现私闯警方查封的民宅,以他现在伪造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在警方的公众视线里。
情急之下,他拉着中露换了一个方向。
小警员一打开门,就发现里面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往屋里走,他们两个还站在
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看样子是刚从门口潜入进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她大声呵斥道,一只手紧张地握紧了警棍。
“这里……还有人住吗?”诸伏景光有些紧张地转过了头,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株玫瑰,有些尴尬地不知道放在哪里。
“不是没人吗?”中露的表情看起来欲哭无泪,“警/察还管没有人住的地方吗?”
“这里是警方查封的地方,不能私自进入!”小警员看见他们手里除了一只玫瑰花外什么也没有,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但是还保持着警惕。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还想趁她不注意继续往空荡荡的屋里走,眼见着他们可能会破坏公物,小警员连忙喝止住了他们:“快点出去!从大门赶紧离开!”
“好吧好吧。”那个拿着花的男人看上去有点沮丧的样子,灰溜溜地带着女孩从门口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陈列完好的公寓。
小警员瘪了瘪嘴,有些鄙夷地说:“怎么约会还跑到这里啊,秀恩爱也要有点边界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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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把玫瑰花投入了燃烧的祭拜炉,八个面的炉子雕刻着不同的图腾,火里燃烧着渐渐塌陷的纸扎祭拜物,玫瑰的最后一片红色的花瓣也渐渐地融入了红色的红光中,僧人转着手里的念珠合上了最后一扇风炉的小窗,口中喃喃念了几句听不清语义的法咒。
“这样仪式就完成了。”中露垂着眼,低头对僧人作揖道别。
她原本只是来圆昨天她撒下的谎,来到寺庙用今川的物品做一场仪式,求个心安。其实她巴不得这个杀人犯转生困难,下炼狱受苦,所以在仪式前默默地在心里先诅咒了十句八句骂爹的话。
她回过头的时候,寺庙的风穿过风铃正好吹起了她的长发,就像是从茂密的林间行走过的风一样,诸伏景光竟然从风中感觉到了一阵微微的清香。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刻,温柔的她心里在骂人。
她的头发很顺很直,此时她呆愣在原地,注视着不远处,诸伏景光看着她的长发,竟然从顺直的长发中看见了一根蜷曲的发丝,就好像是海面上突兀的一艘船。
她没有发现诸伏景光有些思索的神情,她正看着不远处支
起的一个小房子,路过的僧人友善地询问她:
“要不要去求一张符?”
“你要去吗?”中露转过头礼貌地询问了一下诸伏景光的意见,她担心他一会儿有事忙碌。不过她还没等回答又低头笑了起来,“你应该不相信这些吧,看你对刚才的仪式也是神飘其外的样子。”
“我倒还好。”诸伏景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求签处,“和你一起去哪里都不错,不过幸好你没遇上我从前的同学,他可是一个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人。”
“那和他一起一定很无趣吧。”中露说着,步子已经朝着求签处走去了。
诸伏景光对求签问卜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求签需要的是诚心和独行,他被僧人拦在了门外,只留了中露一个人进去。
中露也从未进过寺院,她对求签也没有很大的兴趣,但是为了走完心善迷信的人设,她也不介意尝试一些未知的经历:“不需要求签。”她摇了摇头,对僧人说道,“我来求两份平安符,不是我自己,是给别人。”
她踏出来求签处,面对着在门外等候的诸伏景光,她把一块小牌子塞进了他上衣的口袋里。
诸伏景光没有看清,他疑惑地拿出来,看着上面用歪歪曲曲的笔画书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字符,牌子有些重量,用塑封盒子包装里起来,系了一条小小的红绳:“这是……平安符吗?”这似乎和他印象里的平安符有些不一样。
“这是平安牌。”中露的眼睛弯弯,她解释道,“寺里的师傅说比普通的平安符要灵验哦,光看重量就重了很多,一块小小的牌子可要随身携带。”
重量重了很多,价格也贵了很多。诸伏景光感觉这可能就是寺庙隐性收入的来源,但是对于中露的心意,他还是默默地把这些话放回了心里。
“好。”他把这块平安牌又重新收进了上衣口袋里,郑重地拍了拍胸口。
“每天都要随身携带。”中露不放心,又继续叮嘱道。
“我把它放进上衣的内兜里,遇上抢劫也丢不掉。”诸伏景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惹得中露眼睛弯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寺庙,但是中露的一只手却始终放在她一侧的口袋里,那里放着一块一模一样的平安牌,还有一张薄薄的签——
她最终还是求了一张,上面画着一个盘坐在地上的神明,只不过……神明张着两张风格各异的脸。
就像她一样。!
第72章 亡夫出轨?
中露串好了安室透送给她的手链,水晶一颗都没有少,用银色的链子串起来依旧闪着漂亮的光彩,小小的铃铛溢出了空灵的声音,一颗一颗一……
诶,少了一颗铃铛。
中露心里一惊,她用手指拨动着手链,珠子转动着,但是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她眯着眼睛细细凑上前去看横截面,应该是断裂的痕迹。
原来是有一个铃铛从手链上脱落了,她脑海中回闪过一个画面,是她倒在305门前的场景,手腕磕碰到地上……
她眼睛一亮,铃铛应该是掉落到了那里!
中露趁着没人的时候打开家门,在305门前的走廊上摸了大半天,都是除了灰尘一点铃铛的印记都没有找到。
难道是真的丢了吗?
她有些沮丧地举着手,看着手腕上流光溢彩的手链,这下就算是找回了手链也没办法和安室透交代了,没过多久就弄丢了手链的一个铃铛,他不会是认为她没有好好保管手链吧,他会生气地一走了之吗?
中露穿了一件长袖的衣服,在酒吧里显得格格不入。
“害怕伤口受风吗?”安室透给她递了一杯柠檬水,“恐怕你接下来在我这里都要喝柠檬水了,在伤口恢复前我是不会让你碰酒的。”
“那我下次可要换一家酒吧了。”中露虽然这样说着,却自动伸出手接过了安室透递过来盛着柠檬水的玻璃杯,她穿着长袖衣服只是为了遮住手腕上的手链,希望安室透没能看见上面缺失的一小个铃铛。
“那我就要去另一家酒吧应聘了。”安室透的语气很是平常,但是中露总觉得,他的语气似乎比以往对她要更疏离一些。
有时候一个人的疏离会表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他们之间空出一拳的距离,比如他想靠近又远离的手。
难道她今天有什么不对吗?中露有些疑惑,她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感受一下今天的香水是不是太过浓郁。
“你的铃铛怎么少了一块。”
听到这话,中露的心一惊,她抬起头,发现安室透竟然还在平静地擦拭着吧台的桌面,他的目光似乎根本没有看向手链的方向,在她抬起手的这短短一瞬,他竟然精准地看出了她的手链上少了一块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缺口。
“少……少了一块吗?”中露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磕磕巴巴的,她心虚地低下了头,把手腕背在了身后。
“疼吗?”安室透突然说了一句让她捉摸不透的话。
“什么……疼不疼?”中露有些疑惑,刚才他还不是发现了手链的事情吗?
安室透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托住了她的手腕,转动了手链的位置,将缺失的一块展露在了他的面前:“看这个断裂口,应该是碰到某个地方才断掉的,结合你之前经历的事情,是不是那天被爆/炸犯伤害的时候,倒在地上磕到的。”
安室透的答案对了,但是过程错了。
但是中露眨了眨眼,决心把真正的真相埋进肚子里,反正倒哪里不是倒呢?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的,我起来就发现少了一块。”
“给我吧。”安室透丝毫没有质问的语气,他轻轻地拿下来她手腕上的手链,“只不过一个小小的铃铛而已,我帮你把它修补成原样。”
“谢谢你。”中露是真心地表示感谢,不管是手链还是上次在医院。
她把手链塞进了安室透的时候,同时又在他手里塞进了另一个东西,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物体。
“这是什么?”安室透认真地辨认上面的文字,“上面是画的是特定的符号吗?”
这当他还在努力辨认的时候,酒吧的老板突然凑进一个脑袋来,他的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串珠和符纸,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每人拿一张,每人拿一张~”他往中露和安室透的手里塞了两张摸着粗糙的黄色符纸,还不停地向空中洒着水。
中露被他手里的水撒个正着,打了一个冷颤:“这是怎么了?”她问道,“老板你中邪了?”
“这不是最近米花町最近犯事的多,求个平安,保佑我这个酒吧平安无事发生吗我过两天还打算再去请一次巫师呢。”酒吧的老板闭着眼睛,继续嘴里念叨着法经。
安室透没有阻止老板,但是却对中露说悄悄话:“每年的香火都很旺盛,但是米花町的犯罪率依旧每年升高,不过是寺庙敛财的另一种手法而已,这样一点也不科学的方式可不要学习。”
老板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耳朵很灵,听到他低声说得话,连忙把眼睛一瞪:“才不是迷信!心诚则灵!”
安室透一偏头,没有理会老板的神神叨叨,转头疑惑地问中露:“对了,这是什么呀?”
刚刚成为迷信宣传大使,在寺庙里逛了一圈收获满满的中露有些尴尬,默默地想把她塞进安室透手里的平安牌收回来:
“没什么,小小装饰品。”她想含糊过去。
没想到老板凑近一看,非常识货地认了出来:“嗨呀,这不是平安牌吗?听说比平安符还要有用一点,需要贴身携带的,我在寺庙里有见到售卖的。”
他一溜眼看了看眼前的场景,立刻伸手想拿走他手里的平安牌:“不过你好像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这些迷信的东西诶,看你嫌弃的样子,不如给我吧,我急需保平安。”
安室透微微地一抬手,就躲过了老板的魔爪,他默默地把平安牌放进了口袋里:“胡说,我最喜欢平安符了。”
老板一脸鄙夷:“可你上次明明说你从小到大都不……”
他的话被安室透打断了:“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呢。”他拿着平安牌,再灯光下细细地看着上面弯曲的符号,刚才的驳斥老板的话仿佛不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他无比自然地说道,“这是特殊文化的熏陶。”
“其实我也不怎么爱好,这次只是凑巧路过,所以……”中露有些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张求来的签纸,似乎有些发烫。
“原来这个平安牌只有我才有啊。”安室透满意地笑了笑,细心地收起了手里的平安牌。
求了两个平安牌的端水大师中露,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了一下。
这种贴身携带的物品,应该不会撞见同款吧,就算是不小心看见了,也可能是寺庙批发的呢。她这样安慰着自己,成功走出了白天夜晚送出同一份礼物的愧疚感。
“手链我会尽快给你的,下次可不要再遇见危险了。”
他看着灯光下光泽微弱的手链,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刚才满足的笑脸在此刻竟然显得有点落寞。
“对了。”安室透看着默默喝着柠檬水的中露,突然开口问了她一句,“你和你前夫讲话,会很温柔吗?”
中露感觉自己最近炸了前夫窝。
许久不见的三浦女士突然凑上去,她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她问道:“中露呐,你的亡夫是不是叫……叫诸伏什么的……”
安室透端着酒杯的动作明显地停滞一下。
中露猜想她一定是上回听到了那个保险顾问来回访时他们的对话,她点了点头:“是姓诸伏。”
“那就奇怪了。”三浦女士扶着头,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前几天正好在公安注销我丈夫的账户,有几个熟识的亲戚正好在资料机关,我只是好奇哈,好奇一下你丈夫的光荣事迹。”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奇”,才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好奇地查询了一下,只记起了‘诸伏’这个姓氏,所以只能按姓氏搜索了一下,但是发现系统里只有一位叫做‘诸伏高明’的警官,而且他还在任。”
三浦女士皱着眉头,低下了声音问道:“怎么没有你亡夫的名字啊。”
中露扯开一个礼貌的微笑,她当然是知道为什么警员系统里没有诸伏景光的名字,因为他的基本信息都是保密的文件,没有权限是不可能查到的。
但是她不能将这样的情况说出去,也不能任由他人猜测诸伏景光在公安里消失的档案,她打算再度编一个理由糊弄过去。
但是这时候,安室透突然毫无理由地帮她讲话了。
“可能是因为已死亡的警员,信息会被注销的原因吧。”安室透的语气很平淡。
“安室先生也懂警员的档案系统吗?我怎么记得死亡信息也会被标注起来的呀。”三浦女士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私自查询公安内部系统是违法的。”安室透皱起了眉头,语气里有些严肃,“不是所有的信息都会向外部公布,大多数米花町的公民都应该知道这个常识。她的……她先生的信息应该还在档案里,只是你漏查了。”
听到“违法”的话,三浦女士乖乖地闭上了嘴,也没有继续追问,强烈的八卦之心被硬生生地压制了下来,她识趣地走到了别桌开起酒吹了三瓶。
“谢谢你。”中露看着安室透,感谢他及时地解围。
但是安室透似乎没有回应她感谢的眼神,就仿佛是避开她的视线一样:“我去仓库拿一瓶酒。”
他起身离开了座位。
安室透的心里乱成了一个毛线团,她是否知道诸伏景光还活着的消息,景光又是否知道她现在居住在米花町的一个角落,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未知的事实。
他原本可以直接询问诸伏景光的,但是每次的话语在心里绕了两圈到了嘴边,他又迟迟没办法说出口。
毕竟……他的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他转头看了看中露坐在吧台前的背影,毕竟她现在是单身了。
安室透从仓库里取了酒,正慢慢地挪着步子往回走去,他将以何种姿态再面对中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上上下下地打鼓,就像是站在一个无人的十字路口徘徊。
这时候,他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一旁暗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毫无遮拦地溜进了他的耳朵里。
做着卫生清洁工作的保洁员拿着清洁器具站在角落里,正和门口的保安偷偷八卦:“你知道天天晚上来我们酒吧的露西娅吧,就那个长得漂亮死老公那个!”
保安:哦哦哦知道知道的。
安室透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保洁员压低了声音,用手捂着嘴,悄咪咪地八卦:“听说哦……她老公不是因公殉职的,是出轨被抓住悲愤自戕的!”
安室透差点没有一个踉跄带着他手中的酒跌倒。
保安(惊讶):啊~不会吧!?
保洁员赶紧凑上去继续八卦:“是真的!不然公安系统里没有她老公的名字,还不是因为在外面太过花心,一看就是犯重婚罪被公安除名的!”
保安(愤怒):“她老公太过分了,就是个渣男,幸好死了!”
“没有这样的事!”安室透缓过震惊的情绪来,他的脚步比刚才快了很多,硬生生凑进来插上一嘴,“没有出轨的事!”
保洁员眉头一皱:“你认识?”
保安眉头一皱:“你了解内情?”
安室透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不认识,不清楚。”
“我知道你和那个女孩子好,但是她受过情伤,老公出轨,你可以心疼她,但是不耽误我们辱骂渣男。”保洁员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毕竟她可是八卦过全程的人。
安室透有口难辩,捏着酒瓶半天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让这个奇怪的流言自己被大家遗忘吧,总会有更加劲爆的假瓜盖过它的。
就是苦了你了,景光。
诸伏景光在热气腾腾烧着汤的厨房里,不知为何突然脊背一凉。!
第73章 营养液2000加更(二合一)
中露丝毫不知道在酒吧里,自己的八卦已经满天飞了。
安室透欲言又止,犹犹豫豫,但是还是没有把自己听到的这些离谱的传言告诉她,毕竟这样平添烦恼的事情还是少让她知道吧。
但是中露总觉得今天晚上,酒吧里的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像是带着怜悯和同情。
她端着酒杯疑惑地环视一周,大家都开始躲避她的眼神,甚至还和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甚至她在卫生间门口还收到了保洁阿姨的特别关心:
“啊人生就是这样起落落落落,还是看开点好。”
中露一头雾水,如果是单纯地心疼她失去丈夫的话,这样的同情未免来得也太迟了一点,她都已经是酒吧的常驻客人了。
而且安室透最近的表现也奇奇怪怪的,自从在酒吧里碰上那位保险顾问之后,他都似乎和她疏离了很久,就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那位保险顾问,那天之后还有来找过你吗?”安室透擦着杯子,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中露看着手里的柠檬水发呆,好几天没碰过酒的她觉得人生有点无趣,连大脑转动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保险顾问……似乎后来只联系过一次。”
安室透皱了皱眉头,问道:“他联系你做什么?让你提供了什么信息?”
他似乎也是发觉了自己追问的态度有些奇怪,连忙补充解释说,“只是我看他面相,长得就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中露在心里仔细回想了一下,感觉那位保险顾问长得还蛮帅的,放在酒吧里值得她去喝上一整晚,如果他早来的话说不定她还会犹豫一下选谁比较好。
“似乎只是希望我给他的业务留一个好评。”她回答道。
安室透要来了网页的地址,一边浏览一边悄悄地皱眉:“这家伙的假资历做得还挺好。”
“什么?”中露没听清他轻声说的话。
“没什么。”安室透一边回答着,一边反手给了一个超大的差评,变成精选评价置顶。
独自一人在天台上吹风的赤井秀一,连之前保险经理人的衣服都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此刻却收到了那个伪造身份的第一个评价。
在他用程序bug强行添加上的保险经理人评价单上,出现了他第一个收到也是最后一个收到的评价,来自不知名头像——
态度好烂,业务能力差。(0星)
很明显,他送出的唯一一个要求评价的单子是那位酒吧里的露西娅小姐,但是更明显的是,这份评价明显不是出自她的手笔。
赤井秀一送出了他的评价回复:
【同行禁止恶意差评。】
“抱歉!”保安匆匆地跑进酒吧里大喊,打断了安室透和中露的对话,“门口是谁的车?停在树下被跳楼的砸出一个大坑啦!”
“不好!”中露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是我新买的车!”
“是你的车吗?看电影那天你说想要买一辆的。”安室透问道,他连忙安慰道,“新车有保险吧,不行我让那个叫诸星大的保险经理人给你赔。”
“对了。”他不忘问喊话的保安,“死者坠落的姿势有没有注意,自杀还是他杀?嫌疑人在哪?现场不要破坏!”
到达现场的时候,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中露悲伤地看着新车的遗骸,安室透用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注视着案发现场……还有中露散成骨架的新车,一辆崭新的二轮电瓶车。
死者从高楼上坠落,直直地穿过树叶,砸在了中露新买的车上,报警器的声音响彻云霄,车子和受害者一起报废,魂归天边。
已经有在场的侦探在排查现场处理证据,远处也渐渐地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买车的时候没买保险。”中露哭丧着一张脸,她在难过的同时也在庆幸,幸好没有买很贵的车,幸好一辆便宜的电瓶车用不了什么钱。
“我以为你买的是汽车呢。”安室透看起来有些遗憾,“看电影那天你在说飙车的事情。”
“电瓶车也可以飙车呀。”中露看起来在为她还没过满月酒的电瓶车遗憾,“电量打满也可以火花带闪电的,而且在高峰期的时候可以穿街串巷,一点也不会堵车。”
安室透不服气:“汽车也可以穿街串巷不堵车呀。”
他说完丝毫没感觉不对劲,直到中露带着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说的飙车,和穿街串巷是一个概念吗?”
她的脑海里
莫名浮现起了之前翻墙的时候,蹲在墙头上看见的,一辆小车在车流中强势穿出,单边侧行,只用两个轮子从小巷里抄近路的场景。
“不会是用汽车穿进小巷的特技吧。好酷!”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想学。”
安室透一愣,才发现自己字里行间竟然差点崩了人设:“其实我也只是懂一点点啦。”他连忙挽救,“我也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特技表演教学。电视上说先踩油门加速,在转向前踩刹车,再往后方向转……”他说得模糊,就好像真的只是看电视学到的一样。
“是这样吗?”中露凭空虚握着方向盘扭转,把空气当成了汽车运转,“先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她猛地一转胳膊,差点歪过身子绊倒。
安室透连忙伸出手扶着她,还不忘继续指导:“你刹车的速度有点慢了,应该先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
他学着中露的样子做了一遍动作,中露又按照他的指导进行修改。两个人在空气里胡乱摆弄开车的姿势,双手大张着就像是在做神秘的祷告。
“你觉得前面两个人有问题吗?”路边的侦探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两个在空气中就像是做法一样的人,“不会是在做体操锻炼身体吧。”
目暮警官拿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缓缓地从他脑袋上冒了出来:“真的会有人在尸体面前这么欢快地做着锻炼身体的体操吗?但是看着他们的背影又像是很眼熟的样子,你觉得他们是嫌疑人吗?”
“应该不是。”侦探也为自己点了一根烟,他转过身,路边已经站着三个等待问话的嫌疑人了。侦探慢慢地朝嫌疑人们走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做着奇怪举动的人不一定是嫌疑人,还有可能……是在谈恋爱。”
“受教。”目暮警官赶紧跟上侦探的步伐,但是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望了一眼,喃喃说道,“可是……真的好眼熟啊。”
电视上教学的汽车特技教程非常详细,详细到安室透都能说出面对不同路口时的不同对策。
中露握着空气方向盘,一边学着如何假装踩油门一边纳闷,安室透提供的飙车知识未免也太过全面了,他的言语中透露出太多的经验,为什么他还会如何穿过断裂大桥这样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技能啊,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
她又转念想到了工藤新一,那个在花店里说过曾在夏威夷如何开飞机的小孩。
她释然了。也许米花町就是这样一个技能内卷的城市吧。
另一边的侦探已经在聚集大家破解真相了,中露和安室透站在不远处,看着三个表情各异,互相告状的嫌疑人,心情复杂。
中露想起安室透也说过自己是一个对破案感兴趣的人,好奇地问他:
“你觉得嫌疑人里哪位像是真正的凶手呢?”
安室透淡淡地瞥了一眼,语气自然地说道:“站在中间的那位,虽然她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死者坠楼的时候她就在一楼,但是她却有一个重要的漏洞。”
“什么漏洞?”中露没想到安室透这么快就给出了答案,连侦探都还没开始说出结论。
“你停放在树下的电瓶车。”安室透淡淡地看了一眼中露已经散成一片零件的电瓶车,接着说道,“死者坠楼的时候穿过树叶再砸到车上,写着遗言的手机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砸到地上。尸体下掩盖的是树叶和电瓶车的零件,但是手机掉落在地上时,盖住的却先是电瓶车的零件,然后才是树叶。”
“你是说,手机上的遗言是凶手写的,在死者坠楼以后再放到她身边的。”中露恍然大悟。
“凶手担心手机在高强度的受力下损坏而无法显示,所以实现将手机砸裂伪装出坠楼的样子,再事后放置到死者的尸体旁边,这才露出了破绽。”
安室透看着不远处的侦探在宣布凶手的信息,中间的嫌疑人捂着脸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好厉害。”中露由衷地感叹道,“只是简简单单地看了几眼就能知道凶手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和我讲话,没有关注这个案件呢。”
“其实我也只是推测,往往证据都会隐藏在生活的细节当中。”安室透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柔软的金发被风吹得飘起。
“那请问你这位关注细节的大侦探,最近还从生活中推理出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呢?”中露悄悄靠近了他,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安室透看着她的眼睛,附身靠近了她的耳朵,呼吸声近在咫尺,他低下声音轻轻地耳语道,“你的身上,似乎多了一根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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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一整天都在为手链的事情烦恼。
手链少了一颗小小的铃铛,他带着它重新回到了首饰的鉴定铺子。
带着放大镜身体佝偻的老匠人,颤颤巍巍地接过了手链,仔细地端详着断裂处的痕迹。
他摇了摇头:“不行呐……”他又把手链还给了降谷零,“铃铛是定制的,里面的珠子都是有精密的数据,即便是能定制到一模一样的铃铛,金属的光泽还是会和原来的不一样。”
“没有原版的铃铛了吗?”降谷零皱起了眉头。
“年轻人。”老匠人把厚厚的眼镜一摘,放到木质的桌面上,“这个首饰是哪里来的,你心里也应该清楚,限量的价格也代表着稀有的工艺。”
难道手链注定会有缺憾吗?降谷零收起了手链,毫无收获地离开了工匠的手艺店。
诸伏景光看见降谷零在做饭的时候似乎心不在焉,他的做饭技艺光速增长,甚至可以自己研制创新的菜品,取代餐厅里颠勺的大厨,虽然做饭的时候有点兴致缺缺心情不好的样子,但是流程却一步都没有错。
他在做三明治,美乃滋里加上味增,提前将生菜用温水浸泡,都是能让三明治变得更加美味的办法。
“你真的可以尝试去开一家三明治店诶。”诸伏景光拿起一块小小的三明治,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肯定得点了点头。
安室透突然想起自己似乎真的有一间空置的店面,中露送给他的门店钥匙还被他小心地存放在盒子里。
“是你教导的好啦。”他仔细回想着诸伏景光做的三明治,回想着之间是否还有什么味道的差别。
“对了。”降谷零把最后一块三明治也放进了盘子里端了出来,他看着还在吃着三明治的诸伏景光,问道,“你知道组织里有什么人精通制作珠宝首饰的吗?”
诸伏景光咀嚼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制药的话倒是有很多,像这样做细活的……你或许可以问问贝尔摩德,她应该很喜欢收集珠宝吧。”
“是你上次做任务的时候顺回来的……是手链吗?”诸伏景光敏锐地就想起了拍卖会场的任务。
“是我刷卡买的。”降谷零开始清洗做三明治留下来的锅和碗,“丢了一颗小小的铃铛,找不到匹配的。”
“铃铛……”诸伏景光突然想起了一个小小的铃铛,在305的门口,他当时光顾着救人,似乎捡起来就塞进了口袋里……
“能……看一下那条手链吗?”他恍惚了很久,才开口问道。
“行吧,你小心点看。”降谷零虽然珍惜,但是还是把存放着手链的丝绒袋子递给了他。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他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拿出了那条水晶手链,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是缀着的小小铃铛依旧因为轻微的颤动而发出空灵的声响。
他轻轻地将手链转了一个面,一排排铃铛下转过一个空缺的裂口。
不知为何,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那个缺口让他似曾相识,脑海里闪过了捡起那个铃铛的场景。他微微闭上了眼,相隔不远的场景和现实的场景合为一体,渐渐重叠。
铃铛和缺口紧密地贴合了起来,就像是钥匙和锁扣一样严丝合缝。
已经无需再用自己捡到的那个铃铛来验证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最不可能的猜想往往就是真相。
“挺好看的吧。”降谷零完全不知道诸伏景光的内心涌起的波动,他还在哗啦啦地冲洗着盘子,“我可是第一眼就看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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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中露抱着小猫饭团,在怀里温柔地摸着它柔软的猫毛。
就算是换了衣服,猫毛也会隐藏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吗?还是不小心附上了头发,或是其他的首饰上。
她使劲地揉搓了一下猫猫圆滚滚的脸,看着空气浮起了一大坨猫毛,在缓慢地在风中降落。
“原来是掉毛的季节吗?”中露弯下腰,让饭团从自己的怀里跳下来,“果然还是应该少接触,猫毛附上衣服的概率太高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猫毛,低头却看见饭团黏在她的脚边不肯离开,用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蹭着她的裤腿,眼睛里散发着不容人拒绝的可怜的光芒。
原来这才是这份寡妇工作的困难之处啊,想要疏离猫猫真的是一件太困难的任务了。中露感叹着,忍不住又摸了一把猫猫头。
“说不定是太饿了呢。”店员凑进来,看着饭团恨不得再次窜到中露怀里的样子,猜测道,“它的猫粮盆里只剩
下一点点猫粮了。”
中露连忙给碗里加了满满的猫粮,顺便还在猫粮的颗粒里加了几颗猫咪冻干作为日常的小零食。果然,饭团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而去,冻干被咔嚓咔嚓地挑出来啃掉了,它的大脸盘子都快要整个埋进猫粮碗里,脑袋鼓鼓囊囊地上下拱着碗。
“对了。”中露在满足地欣赏了一会猫咪地干饭姿态以后,回过头问店员,“最近绿川先生还有来花店里买花吗?”
她发现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在花店里看见他了,她经历了一系列的袭击事件后在家修养的几天,原本就荒凉的花店变得更加冷清了。
“没有诶。”店员摇了摇头,“只是在上次送了来送了一次猫粮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样吗……”中露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默默地挥去了衣服上粘着的几根白色的猫毛。
店员正认真地看着电视,她看着新闻里一件又一件不断播出的凶案,感叹道:“米花町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安全了,怪不得路上的侦探事务所也变得更多了。”
中露仔细回想了一下,感觉路上遇见侦探的频率似乎也变高了许多,几乎每天都能在路上遇见侦探在追捕嫌犯或是在搜集证据,大街上随处可见停放着警车。
“隔着两条街,有家侦探事务所似乎挺出名的样子。”店员似乎是漫不经心地一嘴带过。
“叫什么名字啊?”中露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似乎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中露给猫咪倒水的手一愣,这个名字,似乎有一些耳熟。
“而且下面那家空置的店铺最近也在装修了起来,不知道要开什么店呢……”店员拿着水壶给花朵喷水,叶子的颜色变得更加鲜亮了起来。
中露总算从繁杂的记忆里拎出了这个熟悉的名字,她在蛋糕盒子里藏着的钥匙,不就是这家侦探事务所楼下的店铺吗?
“也许是酒吧。”中露淡淡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位侦探喜不喜欢喝酒。”
毛利侦探很喜欢喝酒,安室透在咖啡厅的装修现场,已经好几次看见他提着一袋子啤酒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了,他偶尔还会带上一点下酒菜,不过很快楼上就会传来侦探的女儿不满地责备的声音。
安室透没有犹豫,跟着毛利侦探的步子一起上了楼,推开那扇事务所的大门。
他可以自己做侦探的业务,但是他还需要一点掩护,需要一点侦探的助力,无论这个侦探的业务能力究竟如何。
毛利侦探的双脚架在桌上,醉醺醺的样子看起来不太靠谱。
安室透并不在意,他不需要一个结果,只需要一个过程。
“找人?”毛利小五郎皱起了眉头,“找人我可是……专业的!”他大着舌头,说话都有点模糊不清。
“不过需要秘密寻找,不能走漏风声,不能大张旗鼓。”安室透郑重地在桌上放了一叠钱,毛利小五郎瞬间坐直了身体,眼冒金光。
“有照片吗!”他精神矍铄,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专业了起来,“当然了,我也是会秘密调查的。”
“没有照片。”安室透带着兜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拉长了声音,
“要找的人是我一个朋友的妻子,我的朋友叫做——
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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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先生,请问你需要在店里摆放什么陈设呢?”
安室透翻了一页设计的图纸,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虽然我不是老板,但是设计也不能太过随意。”
他指了指上面的纯白家具:“设计得轻松舒适一点就好,毕竟……这里要开的是一间咖啡厅。”
“咖啡厅的生意今后一定会很好吧。”负责沟通的策划偷偷地看了一眼面前金发的男人,“毕竟有安室先生做店长,大家都会蜂拥而至呢,附近的高中生可是很热情的。”
“我不做店长。”安室透翻阅着设计图纸,根本没有抬眼去看别人的表情,“也许……只是服务生吧。”
“这样啊……”策划人似乎感觉自己碰了灰,讪讪地低下了头,没有再去说关于设计以外的事情。
“如果是咖啡厅的话,店里放一个书架应该会更好。”安室透合上图纸,“周围来喝咖啡的人可以坐下来阅读一些书籍。”
“如果按照米花町的风格,书架上可以放置一些推理小说。正好咖啡厅开在侦探事务所下面,可以给客人无限的代入感!”策划听到他的话,突然有了灵感,在设计的备注上多加上了几条。
“最近侦探小说在米花町可是畅销呢。”她打开手机浏览了几条关于侦探小说的销售记录排行榜,“除了阿加莎,福尔摩斯等老牌的推理小说,像连城三纪彦这些优美文字著称的推理小说最近也很受欢迎呢……”
安室透一愣:“你刚才说,连城三纪彦?”
“是啊。”设计策划并没有发现他有些愣住的表情,继续说道,“说起连城三纪彦的作品,我记得最畅销的应该还是《一朵桔梗花》吧,没人能想到犯罪动机竟然是为了再见那位警员一眼呢,这样迷人的动机真是出乎人意料。”
她还有一句话放在心里没能说出来,如果颜值是像安室先生这样出众的话,她也很能理解这样奇怪的动机呢,也不知道安室先生有没有再盘下一家店交给她设计的想法,如果她有钱的话,买下一家店送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不同于策划内心的小激动,安室透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涛,一个可怕的猜想正在他的脑海里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剥去层层真相的外衣,最后显现出来的答案无论是多么不可能的,那都是真相。
诸伏景光并没有对他说太多关于今川案的细节,这也导致他下意识忽略了玫瑰和桔梗花的更深一层的秘密。
景光……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顾策划的呼喊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安室透冲出了店门,没有理会后面的呼喊声,他在街上极速奔跑着,有些颤抖地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如果杀死上一任公寓住户的目的是为了见到下一任搬进公寓的住户,那么想要杀掉现任住户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嘟……嘟……”
诸伏景光的电话无人接通,日文和英文的提示音不断交替播送着,最后只能转到了语音信箱。
安室透的心里仿佛要被冰凉的海水淹没了。
他一瞬间想通了全部事情的始末,只需要最后一条线索,整件事情的真相都可以被连环串了起来。
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但是他的心却渐渐沉入海底,快要窒息。
今川杀死现任公寓住户的目的……
是为了见到你啊,为了见到和花店老板一直在接触的,绿川光。
或者说,他的目标是你——
诸伏景光。!
第74章 出事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属于白天的中露,公寓里发生的命案已经传遍了熟识的人之间,大家赶着上门来慰问,她只能装出一副脆弱又坚强的样子。
她感觉最近的生活有点无聊,空闲的生活并没有为她带来愉悦的心情,她总感觉现在的日子就像是海边的断崖,在平静的海洋下藏着深不见底的恐怖和危机。
花朵在店里排列的整齐划一,美丽得让人感到空虚。
她靠在窗边静静地赏花,她已经呆坐在这里很久了,在别人眼里,她是那个温柔又带着淡淡忧郁的花店老板,而事实上,她平静的外表下是如一潭死水的心,一颗因为喝不了酒蹦不了迪快要枯萎的心。
中露感觉自己像一具腐烂的尸体,安室透禁止了她一个月的酒精摄入,连带着她的女士烟也被没收了。
这几天,夜晚的露西娅过得比白天的中露还要禁欲。
她想起昨晚,她隔壁烟酒不离手的三浦女士已经开始以酒会今晚第三个翘屁嫩男了,而她还在咕咚咕咚给自己灌柠檬水,清静得仿佛在酒吧拜佛念经,连带着酒吧里路过刚毕业的青涩学生在她的眼里都变得顺眼了起来。
“生活真是煎熬。”她企图用高浓度的柠檬水麻痹自己,“这样艰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等到你伤口好的时候就可以。”安室透非常贴心地将她面前的酒瓶全部清空,以免她看着心里煎熬,“酒精会让伤口变得糟糕,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中露把眉头一皱:“你很介意伤疤吗?”
“伤疤是勋章。”安室透说道,“但是如果对象是你,我只会想起让你感受到的痛苦,我希望你少一点疼痛。”
“那你脸上的伤口,会留下伤疤吗?”中露歪了歪头,拿起桌上一根调酒专用的搅拌勺。
安室透一愣,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他完全没有似乎是做任务的时候留下的,他只顾着处理了身上的伤疤,忘记了脸上还有一道。
他用搅拌勺的反光面折射出自己模糊的脸,上面有一道细细的划痕,伤口不大,他并没有在意,这样的伤口小到就像挠痒痒。
“只是小伤。”他下意识地想抽出一张纸巾,来擦拭伤口的血痕,但
是却被中露制止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小巧的创口贴来,轻轻地撕掉了创口贴的外包装。
“等下……你这是……”安室透来不及阻止,他只看见画着可爱的蜡笔小新画像的创口贴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中露就已经小心翼翼地将创口贴封住了他的伤口。
他想不通,一个穿着高腰短裙,没有烟酒就快要活不下去的女人,是怎么在她的碎钻昂贵小包里塞上这么童真的创口贴的。
他贴着蜡笔小新的创口贴,在思考一会怎么能安然无恙地从爱八卦的保洁和保安面前下班。
“很好看。”中露满意地看着蜡笔小新贴在安室透脸上的样子,感觉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安室透还没有放下手里的搅拌勺,他借着反光端详自己的脸。
蜡笔小新红绿撞色的创口贴突然变得顺眼了起来,这样的创口贴永远在他的选择范围之外,但是如果是她给的……
其实还不错,但他默默地把这句话藏在了肚子里。
中露离开时听见酒吧门口的保安和下班的安室透打招呼:“明天见,安室先……”
他告别的话似乎停住了,中露只听见保安支支吾吾的声音:“脸,脸……”
中露漫不经心地往对话发生的地方瞥了一眼,只看见安室透指了指她的方向,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只听见保安模模糊糊的声音:“好看好看。”
也不知道保安在说哪个客人好看。
她心里挂念着她家里私藏的小酒,便转身离开了,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安室透有些小小骄傲的语气:
“那是自然。”
“老板老板,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店员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中露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被她误会了,明明是因为被迫戒烟戒酒后出现的空虚疲态,在店员眼中,却是因为她受伤之后大病一场,思念丈夫忧思过度。
“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店员有些担心地问道。
听到她的话,中露瞬间有了精神,为了符合白天中露的人设而放假早点回家,就可以趁这个空闲的时候偷偷摸摸去买酒买烟,虽然对外是病弱养伤,实际在快活放纵,一举
两得!
她假装扶着脑袋做体力不支的样子,勉强答应了店员的请求,实际内心一惊在盘算等会换个新马甲做谍战买烟工作了。
要放假就要做的彻底,她索性让花店放假一周,挂上了临时休整的木牌子,快快乐乐回家放纵。
她和诸伏景光擦肩而过。
诸伏景光没能在花店里找到她,他站在暂时闭店的花店前站了好久,看着门前的风铃寂静地就像是在冬眠。
他没有去中露家拜访,手里提着的饭盒快要冷了,就算再用小锅热一遍也回不到刚出锅时的美味,冷油再加热后只会变得油腻乏味。
他有些沮丧地感受里饭盒里的温度慢慢下降,如同花店门前的风一样冷。
还是算了。
他转身默默地离开了花店,还是下一次再给她带食物吧,下一次他一定亲自提着生鲜食材□□,既可以手把手教她怎么做菜,还可以让她吃到热腾腾的食物。
想到那时的场景,他感觉心里又有些暖意。
不过不是今天,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他还有别的任务。
中露也有别的任务——乔装打扮瞒着所有人去买酒。
回到家就立刻行动,她准备好衣服,往头上夹了一根一次性卷发棒,把车钥匙收进了她的碎钻小包里。
妆容还没有开始画,脸上还盖着苍白的散粉。梳妆台的柜子下有个暗格,她轻轻一推就弹出一个藏蓝色的化妆包,里面是露西娅的化妆品,颜色亮丽跳脱,口红的颜色也鲜艳大胆。
她刚拿出一盘眼影,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属于中露的白色手机。
来电人是抠门的上司,讨厌的联络员。
“歪……”她的语气不佳,毕竟上司的电话让她的计划又推迟了一点。
“露西娅……”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叫我什么?”中露感受到了不对劲,她皱起了眉头,要知道上司从来都没用“露西娅”这个名字称呼过她,大家都心知肚明地知道这只是夜晚的一个临时代号。
中露又重新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是中露的白色简约款,常用的联络手机。
她的心里隐隐地升起了一股
不好的预感。
“露西娅!”对面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了起来,刺着她的耳朵,“撤退!立刻消失!”
突如其来的临时撤退通知让她有些束手无策,她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卷发棒,眼影盘被她扔回到了化妆包里。
她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镇定:“怎么回事?我……暴露了吗?”
“不关你的事。”上司的声音非常低沉,他警告说,“什么都不要关注,让露西娅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现在!马上!”
“开什么玩笑。”知道自己尚且安全的中露冷笑了一声,“我那间房子可是很贵的诶。”
她说着,顺手把拿出来的一字肩连衣裙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会帮你把所有的痕迹抹去,现在你只是一个人,你的白天和晚上都只能是中露。”上司的语速很快,像是在催促她。
“你不如实话跟我说。”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尘封已久的户口本,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沉声说道:“是不是诸伏景光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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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露甩着她的新车钥匙出了门,她只化了一半的妆容,头发也只卷了一根,她换上了轻便的运动服,什么低胸短裙波西米亚长裙都被抛在了一边,被打断的装扮令她恼火,连楼道里遇上的浅野太太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的语气都还没从恼火中平息。
“你好哇,是去运动吗?”浅野太太很少在这个时间段遇上要出门的中露。
“是啊。”中露头也没回,走路的速度很快,只留下了一句,“赶着去拯救我的下半生。”
她的下半生指的是她即将要中道崩阻的寡妇生活,为了不让假寡妇变成真寡妇,为了不让米花町的一间漂亮大房子和银行卡里的保险金失效,她只能耐着心打破原本要去酒吧的计划,赶去把她那位素未谋面的丈夫诸伏景光找回来。
中露坐进了她的新车里,她刚换的跑车,连车的内饰都是昨天刚换的新款,甚至还没能享受一次飙车兜风的乐趣,就要用这车飙去拯救一个陌生人了。
虽然陌生人和她在一个户口本上。
【申请一把枪】
她戴上墨镜,迅速地编辑了一条邮件发入了上司的邮箱。
回信也很快,在她戴上运动衫的兜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时候,信箱里收到了回邮。
【驳回】
驳回无效。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因为她早就已经顺来两把了,就在上司的办公室里,两把备用枪,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备用枪丢失的事情。
她一脚踩上油门,车子猛地向前冲去。
而被她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的屏幕亮了一瞬,定位的光标一闪一闪,拐上了天台。!
第75章 拯救路上
前方的道路一路畅通,反而令中露感到有一丝不对劲起来。
米花町的道路在高峰期会堵车,在非高峰期会遇上警车,大大小小的案件加在一起,警车会交错出动,形成小范围的拥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连踩刹车的机会都没有,一路畅行路况良好。
中露的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她一路加速,在一个红绿灯口突然踩住了刹车。
她急打方向盘,非常突兀地改变了路线,从另一条路里拐了进去。
她注视着后视镜,果然,有两辆完全陌生的车子直接从她后方按照原来的线路飞速行驶了过去,并且在她转弯后直接在路口踩了刹车,减慢了速度。
但是已经太迟了,中露已经成功甩掉了这两个尾巴,进入了另外一条直通的道路。
她认为自己从出发开始就行动隐蔽,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目的,但是依照有陌生的车辆防不胜防地跟了上来。
她的眼神一暗,看来上司让她紧急撤退的消息正是掐在了关键的时间点上,再晚一步她也会被波及到,这次的状况看来真的很危急。
显示着最终定位点的光标最后暂停在一个天台上,中露淡淡地瞥了一眼,脚下的油门用力地踩了下去,汽车就如一道闪电一样飞了出去,完成了它第一次上路就在飙车的指标。
路况总算变得不那么诡异了,路上也有三三两两的车辆并行,偶尔能听见警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中露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跟着的是一辆没有疑点的私家五座车,按照她以往的经验看,在米花町从事不法活动的奇怪组织,一般开的车都比较拉风,比如一些古董保时捷。
她自动忽略了自己刚换的新车也是拉风双排量跑车的事实。
她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了最底部,按照这样的速度,赶到天台把那个叫做诸伏景光的卧底救下的可能非常大,她要做的就是扫射目标对象诸伏景光以外的所有可疑人士,只把他一个人平平安安地带下天台。
想到这里,她还细心地往身上多塞了几个弹夹,以备不时之需。
当她到达路口的那一刻,红灯幸运地跳转到了绿灯,周围没有行人,她本能地想要节约时间,冲过路口。
等下!
她脚下的油门突然一松,路口……没有行人?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松开了油门,赶紧往刹车的方向踩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十字路口突然闪出了三辆车,呈着包围的姿态朝她驶来,而且看起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分明就是本着创死她的目的来的。
“是疯子吧!”她咬着牙,使劲地打着方向盘。
感谢跑车,速度够快反应灵敏。
她急转方向盘,刹车在路口发出刺耳的摩擦地面的声音,车尾一甩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刹车印记。
她的反应很快,在心里迅速地计算出掉头逃跑的准确路线。车头马上转了一个方向,她重新地踩下了油门,发动机重新开始震动,车尾甩出一串尾气,掉头往回开去。
但是就在她即将要跑路成功的一瞬间,面前一盏大灯闪来。
她还没有开始咒骂这位在路面上开远光灯的不文明司机,就清晰地看见了对面的来车——比她还拉风的跑车,贴了白色的条纹,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冲她坏笑的女人。
没来得及思考来者是谁,中露为了保命只能下意识地急转了方向盘,但是她还是晚了一步。
新买的跑车被狠狠地撞了上去,连带着后面三辆夹击的车也跟了上来,就像是木制的机关一样将她的车锁在了中间。
基安蒂扛着她的枪从跑车里走了出来,她昂着头,把枪口对准中间那辆被夹击的跑车,瞄准驾驶座,她的手指快速地搭上了扳机。
但是那辆车的车灯突然闪了一下,她被晃了一下眼睛,手里的动作慢了一步。
中露一把拉下了安全带,直接一脚踩下了油门,发动机巨大的马达声音传来,基安蒂吓得往旁边一跳。
她直直地撞开了意图挡住她前行道路的三辆车子,用强大的冲击力撞出了一个可供通行的路口来。
挡住她的那几个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神秘人似乎没有想到她头铁到竟然选择直接突破,差点被她驾驶的跑车撞翻,原本用来挡路的车子也变成了障碍的路标,被撞到了路边的人形道上。
中露吹了一声口哨扬长而去:
“这年头不疯点在米花町都混不下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就像是被夏日里突如其来的冰雹,中露踩着油门一溜烟跑地飞快,听着颇有节奏的枪声,淋着子弹雨悠然远去,她还不忘嘲讽了一句:
“米花町的车辆都是防弹玻璃。”
不过她似乎忘了另一个米花町的秘密,那就是米花町的flag不能立。
因为下一秒,她的拉风大跑车就被一颗火/箭弹掀翻了。
随之燃起的一片如同刀锋般的火焰,一路轰炸了过去。
基安蒂扛着火箭炮站在事故的中心地,烦躁地看着前方燃起的一片大火,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琴酒说我狙击从来没有击中过目标,所以今天索性带个大的来。”
她注视着前方的跑车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迅速地从崭新帅气变成了半架废铁。
中露艰难地从翻倒的车子里爬了出来,幸好她事先有先见之明解开了安全带。
在火/箭弹出发的那一刻,她就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一个无限逼近的明亮圆球,来不及骂骂咧咧,她飞速地夺窗而出,迅速落地翻滚两周半。
但是她还是被强大的冲击波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撞上了路边的人形防护栏。
那个在网上定制的碎钻小包竟然在此时触发了全新的功能,在她被冲击波袭击到的前一刻就像是感应到了热量一样,突然弹出了一个巨大的气体囊,帮她挡住了部分的伤害。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迫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路,身体多处受到了擦伤,连脑袋都被强烈的冲击力轰炸得有些震荡。
“什么情况……”她咳嗽了好几声,在喉咙里勉强咽下去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阵仗怎么这么大,那个诸伏景光到底去干什么了啊……”
她来不及抱怨,因为身后又传来了枪声,没有防弹玻璃的保护,她只能凭直觉隐藏自己。
因为时间已经被耽搁了太久,眼见着后面几个持枪者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她看着翻倒在地开始熊熊燃烧的跑车,在心里暗骂一声,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从一旁的小巷里跑了出去。
新买的跑车第一次上路就变成了破铜烂铁,事后必须要让诸伏景光报销!
但是这话说得还是太早,因为现在不管是翻墙还是跑步都已
经来不及了,中露一咬牙,看见一旁停在路边揽客的出租车,不由分说地坐了进去。
“您好,请问去……”
出租车司机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中露劈头盖脸的一大叠纸钞甩在了脸上。
“临时借用!”中露把一大叠纸钞扔在了司机的身上,顺手一推把他推出了车外,“明天同一地点还车!”
没等司机反应过来,她就顺手关了车门,自己一个翻身,轻松地从副驾驶跃到了主驾驶座位上。
出租车司机一晃神,自己就已经站在了车外,捧着一大叠纸币,他只傻愣了一瞬,马上就换了一个喜笑颜开的表情,兴奋地挥手说道:
“欢迎下次光临~”
中露拉下手刹,一个油门飞离了地面,目的地仍然是手机定位的天台。
不管交通道路灯是什么颜色,她一律都无视,大摇大摆地违法闯过。
很快,后面跟上了交通警察闪着灯光的摩托车,大喊着让她靠边停下。
违法是不对的,所以中露决定将功赎罪,贡献几个同样违法的人员给交警队完成kpi。
比如从刚才开始就跟在她身后的几个神秘车辆,跟着她一起闯了许多的红灯路口,应该是和刚才截断她的车子是一伙的,说不定等下又会拿出一个火/箭弹来,她可没功夫继续换车了。时间就是生命,出租车被她一路开得都轮胎冒火星。
她一个急转,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前几日安室透教导她的场景。
他们两个人在凶案现场凭空模拟飙车,那时候的安室透是怎么描述的来着?虽然他只是说跟着电视教程学的,但是此刻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握紧了方向盘,只能最后赌一次了。
安室透的声音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的动作逐渐和他教导的动作渐渐重叠在一起。
“先踩油门加速,在转向前踩刹车,再往后方向转……”
“不对,你刹车慢了……”
后面开车的基安蒂突然瞪大了眼睛,中露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间点踩了刹车,她驾驶的那辆出租车突然一转向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侧面的两个轮子突然抬起,单边行驶进了那条汽车几乎不可能通过的小巷,就像
是贴在墙上行驶一下。
“这女人……还会汽车特技行驶吗?!”
她暗骂了一声,刚想继续追捕,就发现身后烦人的交通警察骑着摩托车也赶了上来。
“连续闯红灯!马上靠边行驶!”交通警察拿着大喇叭不停地在后面警示,呜啦呜啦的警车声音也逐渐靠近。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手里的枪蠢蠢欲动。
但是她咬咬牙,还是按捺下心中的极度不满,没有继续把枪拿出来。这个时候正是关键的时刻,不能提前引起这些讨厌警察的注意。
“算你走运!”基安蒂咬着牙暗骂一声,猛地一打方向盘躲过了交警的追捕,也因为这样跟丢了从小巷穿行而过的中露。
中露总算甩掉了后面全部的追兵,只身一人驾驶着抢来的出租车行驶在道路上,周围的路况越来越隐蔽,越来越幽暗,就像是驶入了一个异次元一样。
她皱着眉头,紧踩着油门,手臂就像是有千斤重一样,而在她的身后,出租车的驾驶垫上已经被鲜血浸满了,深红色在一点一点地扩大。
她忍住疼痛掀开了衣服的一角,果然,刚才的冲击力明显地对她产生了不小的伤害,一颗小小的子弹碎片正卡在她的腹部,汩汩得渗着鲜血。
痛感已经随着神经传达到了她的脑子里,她开始忍受加倍的痛感,每一次转动方向盘,每一次踩下油门,都像是被刀又重新剐了一遍。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没有减速。!
第76章 出人意料的结局
中露感觉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伤口处传来越来越强烈的痛感,她只能单手握着方向盘,咬住一侧的衣服,另一只手用力一扯。
“刺啦——”
白色的上衣被撕下来了一大截,她拧成长条皱着眉头用力绑在了伤口处,以期能够用这个简易的包扎遏制住疯狂流淌的鲜血。
被扯下一截的上衣显得有些破破烂烂,她索性将接口处的裂缝一起拧成了短款的上衣。
血液渗出的速度变慢了,短暂因为大量失血而晕乎乎的大脑也暂时缓过了神,疼痛没能让她反应变慢,反而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越发的清醒起来。
此刻的中露竟然也有些紧张起来,不是因为即将要面临的残酷战场,而是因为即将会见到她那位素未谋面的亡夫。
第一次见面应该怎么介绍自己呢?她忍着痛在思考。
【您好,第一次见面,我是你素未谋面的妻子。】
【您好,虽然有些狼狈,但是我是你的遗孀。】
……
她踩下刹车,车子一个激烈的晃动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的话,她的出场方式就是以跑车闪亮登场了,可惜她现在坐在出租车里,灰头土脸地像是在叙利/亚被追杀。
她打开车门,踏上了那道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的楼梯,一步一步,就像是要达到地狱的入口一样。
那位叫做诸伏景光的人现在是不是在面临艰难的考验,她待会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出场方式登场呢?
超快速夺门而入,大喊道:“我来晚了!快跟我走!”
还是从天台上飞身而下,摆一个超酷的pose。
可恶!如果早一些通知她的话,她就可以租一辆直升飞机来帅气登场了,虽然这钱还是得他诸伏景光出。
她赶紧加快了步伐,这个楼梯比她想象的还要长一点,而且隔音很差,会将一个人的脚步声无限地放大,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她只能轻手轻脚地快步上楼,还要防止自己动作太大崩裂刚刚才临时处理好的伤口。
眼见着就要来到顶楼,推开最后一扇通向天台的大门。
但是正在这个关键时刻,中露耳朵一竖,突
然听见自己的身后,同样有另一个脚步声响起。
“咚咚咚”
和她一样急切地赶上了楼梯。
难道和刚才那些追捕她的是同一伙人吗?中露心里一惊,追赶上来的速度如此之快,果然是一群难以对付的人。
她靠在墙旁边隐藏住自己的身形,从楼梯的缝里看见楼下一个人影闪过。
顾不得想太多,她眉头一皱,环视四周。
这样靠在墙体旁边的独立楼梯比较简陋,四处漏风,狭窄的过道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背后就是通向天台的铁门。
眼见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着急地靠上了背后的大门,甚至还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天台上对话的声音。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有些耳熟,就像是曾经在哪里听过一样。
但是她来不及想太多,令她更为心急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露已经能感受到那人带着强大的气场靠近了拐角,下一刻就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甚至还能听见对方急迫的呼吸和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她紧张地咬住了下嘴唇,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腰间。
脚步声……正在靠近她。
一声一声像是催魂的乐曲。
……
安室透急切地跑上楼梯,他脚下生风,心跳加速。
诸伏景光已经完全暴露了,他必须赶去将他完好无损地带出来,交给公安隐藏身份保护起来。
他咬紧了牙,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马上就要赶到天台了,他快步转过拐角的楼梯,却在楼梯的出口处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握紧了拳头,咬紧了下嘴唇,一抬手拿出一把枪,直直地对准了那人的身影。
身影有些眼熟,她也一下子转过了身,撞进了他凶狠的目光里。
那人的手里也同样握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和他相对。
两个人伸直了手臂,紧张地肌肉都在绷紧,对准的却是前一天还在谈情说笑的朋友。
安室透在枪口看见了一个他最不愿看到的人。
中露散着头发,穿着平时从未穿过的简约运动服,她显得有些狼狈,上衣扎起了一半,腹部束着深红色的布条
。
一滴。
一滴。
布条似乎已经承受不住她的失血量,就像是刚从水里拿出来的衣服一样,往地上滴着水,原来那个布条原来是白色的。
安室透没有放下枪,中露也没有放下枪。
两个人举着枪对视,他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比自己更多的震惊,就像是完全不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他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却听见她颤抖着声音警告他:
“你别过来,再来我就开枪了。”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安室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定,好安抚住她的情绪,“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你不就是为了救下他吗?”
从他看见中露的那一瞬间,安室透的心里就隐约浮起了一个猜想,他猜测她应该是知道了诸伏景光在警局里制造了假身份,隐姓埋名去卧底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暴露的事情,但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起将景光从暴露的危险中救出来。
而现在,他也清楚地知道她在忍受的巨大痛苦,如果迟一步,不但诸伏景光会出事,她也没有办法支撑多久而倒下。
中露果然有所动摇,她知道当下的时间争分夺秒,时间流逝从不会等人,她的枪口晃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移开,她保持着怀疑,但是还是在大门口默
默地往一旁靠了靠,侧过了身,用枪示意着安室透上来。
误会可以迟些再消解,但是诸伏景光的危机却不能迟一些再解决。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再一次响起,安室透的脚步明显变得更加急切了。
他的手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大门,两个人正准备一齐闯进去。
“砰!”
是近在咫尺的枪声,从隔了一道铁门的天台处穿来。
安室透瞪大了眼睛,手指上的力气一松。
门,打开了。
中露一个踉跄随着安室透一起闯了进去,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枪,应对着随时发生的突发情况。
但是她没料此刻的场景,她看见了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个曾经和她在酒吧交谈过的保险经理人诸星大站在天
台的一角,手里拿着一把刚开膛过的左轮手枪,他的脸上微微沾染了一些血迹,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一样。
他看起来有点微微的愣神,侧过脸扭头就和他们的眼神一起撞上。
“对叛徒,就应该回以制裁,是这样没错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萧瑟的冷意。
此刻的中露并没有细想这句话的含义,因为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一个身影。
诸星大微微侧身,露出了他身前的场景。
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歪着头嘴角淌着血,他的胸口有一颗弹孔,穿过了他胸前的口袋。
就算是再怎么迟钝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倒在地上的人,是他们今日的目标。
中露从来没有见过诸伏景光,但是她却认识那张脸。
他长着一张和绿川光一模一样的脸,这张脸曾经和她一起在花店,曾经在厨房里陪着她一起打转,曾经将她在满是灰尘的土里抱起来,曾经安慰过让她不要害怕。
他们的脸重合了,或者说从第一天在花店里相遇开始,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刻意,而是命中注定,他们素不相识,却每时每刻都在相识,他们穿过了身份的屏障,在成为另外两个虚拟身份的时候,依然以一种不一样的方式在人海里相逢了。
原来他就是诸伏景光啊。
他在踏进她家门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就呆在房内的哪个角落呢?
中露呆呆地上前了一步:“来……晚了吗?”她喃喃道。
迟来的真相似乎有点太迟了,诸伏景光紧闭的眼睛也再也看不见她含着泪得知真相的那刻了。
诸星大转过头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她:
“抱歉了,酒吧里试探了你。”
从他拿着保险单进入酒吧的那刻开始,诸伏景光的身份就开始摇晃了,露西娅晃着酒杯的那一刻,她的身份也开始如山体般崩塌。
如果一系列连环阴谋的结局是这样的,中露宁愿一开始就从没踏进过花店,和两个人做一个会擦肩而过的路人。
安室透紧握着拳头,指甲陷入了他的手掌,鲜血一滴一滴从手掌心滴落。
他死死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却无法冲上去往那家伙脸上来上一
拳。
原来他在酒吧里说的那句“被怀疑的人是我啊”,指的就是今日的互相试探吗?苏格兰或是黑麦,威士忌的结局在天台上渐渐地飘散。
三瓶酒在天台上破碎,玻璃渣子散了一地。
赤井秀一率先离开了天台,他就像是夺走一个轻飘飘的空气一样无所谓。
安室透极力忍耐着,他不能冲动,不能有所行动,他必须掩盖下自己的身体做好剩下的工作,才能从组织手里拿到他们犯罪的证据,才能真正地为景光报仇。
中露可以难以置信地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但是安室透却没有理由可以愤怒。
“你该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的喉咙就像是上了锁的大门一样紧绷着,酸涩地几乎要撑不住说第二句话。
中露死死地抓住一旁的栏杆:“我要去看一看。”她的腹部的伤口似乎崩裂了。
她想过无数种出场的方式,也想过无数次对话,但她永远都没有猜到结局。
“你快走!”安室透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将她推到一旁。
两双已经通红的眼睛在此刻对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用力地扯着她的手臂,他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仿佛从牙关里挤出字来:
“什么都别问,你快点从这里消失,太危险了……”
他垂下眼,无比艰难地看了一眼她的伤口:
“你要回去好好处理伤口,今天我没有办法照顾你了……这里善后有我,快走……”
他哑着嗓子,把她推了出去。
她的身份随着那一身枪响一起,在这个天台上如同最不起眼的灰尘一样随风而逝了。
中露想起上司在电话那头催促的话,一狠心,她的声音带着决绝的颤抖: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露西娅了。”
她转身而去,最后一滴泪混着鲜血掉在了地上。!
第77章 辞职
安室透没有和往常一样来到酒吧,他翘了一整晚的班,却在酒吧门口的小巷里坐了一整个晚上,看了一整晚的天,吹了一整晚的风。
酒吧老板快打烊的时候,拉下了酒吧所有的灯,刚才还在明晃晃如同不夜城的地方一瞬间陷入了黑暗。
他走出来合上了沉重的大门,往上面套了一个巨大的锁。
但是推拉门似乎有点卡住了,老板没有把两边的门拉到同一个平面上,他的锁有点扣不上去,门边的摩擦力挤压着缝隙,他一个人拉着有些费力。
他用力抵着门框,试图用自身的重量抵抗摩擦力。
这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一只手勾上门把手,轻松地将门稳稳地合上了。
老板扭头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安室透,他默默地走了上去,熟练地扣上门锁,像往常一样在门前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酒吧老板抬眼望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责备他旷工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年轻人脾气就是不好,请假也不说一声。不过你没来也不亏,露西娅今晚也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她明晚会不会来。”
安室透沉默了半晌,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她不会来了。”
酒吧老板罕见地跟着沉默了片刻,眼底露出了遗憾的神情:“吵架了?”他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其实我最近也发现你们两个之间有点单方面的小隔阂,其实你去哄哄她就没事了,你就算把你这张脸端过去,她的气一定也消了一大半吧。”
他把手里的门锁钥匙放在了安室透的手心,继续说道:“闹归闹,可不能赌气旷工了。”
“对了。”老板扭头疑惑地看着他,“你没来上班,怎么出现在这里,找我什么事?”
安室透看着手中的钥匙,又把它放回到了老板的手,他低着声音说道:
“找你辞职。”
他似乎心情不佳,说完这句话后甚至没有等老板回复,转身便向着黑暗的街道里离开了。
“辞职……”老板对着突如其来的消息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诶诶,那我酒吧的生意不是一落千丈了吗?难道我只能弃酒吧事业另觅佳业了吗……做媒人说不定也挺适合我的。”
对了!
他愁眉苦脸,但是不忘对着安室透远去的背影大喊:“你剩下的工资不结一下吗!”
“请问……是露西娅小姐吗?”
中露转过身,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不好意思,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露西娅已经在那个萧瑟的夜晚消失了,她走在空无一人的米花町街头,再也回不去她夜晚的家。
诸伏景光任务的失败代表着两个人身份的泄露,他成为冤魂,露西娅这个捏造的身份自然也逃不过暴露的命运。
而现在的她只是中露,小心翼翼维持着降谷零遗孀的表象,白天和夜晚都是同一个人的中露。
“哦哦是我应该抱歉才对。”偶然路过的房屋中介先生有些苦恼地摸了摸后脑勺,“虽然和我认识的那位露西娅小姐的脸长得有些相像,但是仔细看完完全全是两个人呢。您长得比她要柔美一点,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完全不像呢。”
“虽然这样问很唐突,但是你似乎挺期待遇到她的呢。”中露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很久都没见到过那位小姐了。”房屋中介有些遗憾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那位小姐曾经介绍给我一位客人,给我带来了大量的订单,把我滞销的房子售出去六七间呢。”
“六七间?”中露有些疑惑,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作为露西娅的期间只为安室透介绍过这位在米花町南面的房屋中介,可是他怎么出手这么阔绰,一下子就买了这么多套房屋。
“是啊。”中介有点自豪地昂起了头,“本来米花町的凶宅售价是很低的,但是由于米花町的案件越来越多,凶宅也越来越多,所以凶宅的出售率就上升了不少,价格也不像以前那么低了。”
他还不忘趁机兜售自己的房屋:“虽然我和你素未谋面,但是现在房屋价格有上升的趋势,相逢就是缘,您不如也趁机入手吧,那位买了六七间房屋的先生最近竟然也要紧急出售他之前购入的房屋呢,不是凶宅,机会难得。”
安室透又要卖房?中露心里一拧,虽然她下定决定和从前露西娅的一切割裂,过着单一的中露人生,但是听到有关安室透的一切时,她的心里不知为何又有些小小的触动,就像是割舍不下小时候很喜欢的玩具一样。
她抿了抿嘴唇,在内心纠结了片刻,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那我去看看房子吧。”
反正中介会全权代理房子的售卖,见不到安室透本人,她就去看一眼,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安室透买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房屋中介喜笑颜开地带着中露马不停蹄地去看房子,他特地选了一间其中一间附近住址的,生怕放走一个潜在的客户。
但是中露在走进那栋楼的时候,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安室透会购买的房子,他在酒吧兼职,生活的公寓不会离那块区域太过遥远,但是这间公寓的位置离酒吧距离很远,反倒是……离她的公寓很近。
当她被中介带领着靠近公寓的时候,她内心的不安感越发地强烈了。
这间公寓的位置……细细想来,竟然和诸伏景光曾经带她来的公寓很近。
中露想起那天在天台上四人的对峙,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明显是相识,她不能从他的表情中分析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一定是认识的。
难道他们是邻居?
她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更为巧合的是,当她走到公寓的大门前时,中介拿出了钥匙缓缓地拧开那扇大门,中露的记忆开始疯狂地跳转,一张一张如同影片般的回忆和现实重叠。
她一下子明白了。
他们不是邻居。
这间房子,就是诸伏景光的。
“没有人在里面吗?”中露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安室透通过中介买下的房子竟然有段时间属于诸伏景光,他们……极有可能是熟识。
而在他们与她接触的时候,是否有和对方交流过关于她的情况……
中露不知道,她一想就觉得窒息,只庆幸自己没有同时碰到过两人,否则她的任务一定更早的时候就失败了。
“现在已经是无人居住的状态了,屋内的物品已经被清空了一大半,很快就会恢复空旷的房子了。”中介向中露介绍着房子的情况,他正巧“咔嚓”一声拧开了门锁,小心翼翼地推了进去。
“无人居住”四个字就像是割裂中露头上悬着的重剑,她一晃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夜晚,天台上闪着的枪口,流淌着的血液,胸口的弹孔,催促着让她赶快离开的安室透。
“您还好吗?”
中介看着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门的中露,有些担忧地问道。
“啊,没事。”中露勉强提起一个微笑,从刚才的愣神中缓过来。
她轻轻地踏进门一步,习惯性地想要脱下鞋子。
“不用脱鞋。”房屋中介好心地提醒她,“房子已经无人居住了,直接进来看房就可以。”
中露又是一愣,她看着屋内有些熟悉的陈设,感觉喉咙有点酸涩。
她默默地放弃了继续脱鞋的动作,轻轻地进了房子。
就像是被回忆亲自拉着走一样,她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厨房,看着熟悉的场景,锅和碗都在,餐具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冰箱还通着电,只是那个人再也不能回来了。
她有时候会在半夜醒来,嘲笑自己的愚蠢,笨到连眼前人是本上人都不知道,笨到白天和夜晚看似分裂实际相连都不知道。
她是个大笨蛋。
她的手拂过厨房的灶台,可惜只摸到了一层灰。
好久都没有人在这里做饭了。
从前的时候,这里干净得可以反光。
一夜之间,她好像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一个人是再也不见,另一个人是再也不见。
“您对厨房似乎很感兴趣,想必一定做饭很好吧。”房屋中介看着中露在厨房里徘徊,在厨房门口探出一个头说道,“这边的厨房都是很完善的,设备也很新。”
“没有。”中露摇了摇头,“只是喜欢看别人做饭而已。”
“那您要看看我们的卧室吗?”中介的推销嘴皮子很快。
“您看,这边的床都是很结实的,墙体也很牢固,怎么锤都不裂,抽屉怎么打都不散架。”
他说着用力地锤了抽屉一拳,只听见“咯嘣”一声。
抽屉……塌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中介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马上到达终点,“这边的抽屉做的是可升降阶梯式,您现在看到的是升降功能呢。”
但是中露却没有理会中介的疯狂挽回,也没有在意抽屉的豆腐渣质量,她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了。
她拉开抽屉,有些惨烈的倒塌现场里出现了一个小坑,似乎是刚才无意间塌出来的。
“这是新的坑洞式设计呢,家装北欧冷淡风。”中介在极力维持着微笑。
中露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她从一堆字破烂里伸手吧啦了两下,从仿似垃圾堆的废纸堆里掏出了一张折叠了很多层的纸。
“也许是上任住户留下的,毕竟还没收拾完,等您买下我们一定全部扔掉。”中介恭恭敬敬地推销,谄媚地声音都在变形。
中露慢慢地打开折叠的纸,纸张里的内容也随之显现。
她抚平白纸的表现,赫然进入眼前的,是花店的详细账单。
密密麻麻写满了每一项的进账和出账,而总计的金额,是一个比她保险单上还要夸张的数字。
花店的生意中露自是再清楚不过,每周只有寥寥几个订单,很多还是周围邻居的面子生意,哪来的这么多庞大金额的入账呢?
她抖平账单,反复看了几遍,这张账单上记载的信息的的确确是她的花店,在庞大的金额流水中夹杂着她知晓的几个小额账单。
诸伏景光从这样账单里发现了什么?
中露皱起了眉头,回头对着直冒冷汗的中介说道:
“我买这间房子,立刻刷卡,房子不用清理,给我维持现在的原样。”!
第78章 波洛咖啡厅
中露快步走回到了花店,店员还在花店里专心致志地看店面,花店里花团锦簇,新的一批新鲜花束刚摆放完毕,她还没有走到门口就闻到了淡淡的幽香。
“老板啊,您终于来店里看看了。”店员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放下手里正在包装的玫瑰,“您这一个星期都没有来花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她颇为关心地慰问了两句,又说道:“不过那位绿川先生也没有来过了,他以前可是常客,现在店里的生意更加冷清了……”
店员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把原先花架子上已经不新鲜的花束扎在一起扔进了废弃纸箱。
中露却沉着脸没有说话,她蹲下身一把抱起了地上的猫咪饭团,不顾它还在地上打滚求摸摸的姿态,把一脸懵的猫猫塞进了她带来的猫咪航空箱里。
“饭团怎么了?你要带它出去遛弯吗?”店员有些不解,看着中露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
中露顺手在航空箱里丢了几块冻干,安抚住还在喵喵叫的猫猫,她转过身的时候面色平静,冷酷地就像是面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被解雇了。”她的眼神里没有带任何表情,“现在脱下工作服就可以从门口走出去了。”
“解……解雇??”
店员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地有点头脑发昏,“是我……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吗?我明明把花店照顾地很好啊,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没有旷工。”她尽力辩解,似乎很想留下这份难得的工作。
中露轻轻地皱了一边的眉头,她依旧穿着日常的普通长裙,但是一低头一抬头的瞬间,表情却突然一变,明明是一张素净的脸,却流露出不符合她打扮的狠戾来:“你心知肚明的事情,还需要装作无辜吗?”
她一挑眉,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剐了过去:“”是我是你,在我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店员扯开了一个尴尬的微笑,仍然试图挽回:“或许是有些误会,我在上一任店主在的时候就在这里打工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劈头盖脸一张白纸落了下来,砸在了她的头上。
她默默地拾起一看,是一张花店的账单复印件,上面款款项项都是隐
藏的支出和收入,在她日常交出去的账本上根本没有记录,但却通过虚拟的开单和第三手交易里辗转从花店经转,上面的每一个数字她都非常熟悉。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店,收益少生意冷,连买下一整个铺面的时候都用不了这么多钱。”中露顺手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她挑起了脚,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店员没有再狡辩了,她收起了脸上委屈的表情,一咬牙“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是我鬼迷心窍。”
她一狠心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红色的五指图案,连中露都被突如其来的滑跪吓得瞳孔一跳。
“有人让我做假账洗账单,还说给我一大笔钱,我就糊涂地答应他了。”
她双膝跪地,连忙俯身连连道歉:“从今往后我洗心革面以您为先,千万不要赶我出去啊老板!”
她大吼一声就想开哭,趁机还想多说几句求饶的话,但是她还没开口,却被中露一个毛巾塞住了嘴巴,哑巴得措手不及。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作为一个柔弱的寡妇也会被欺负啊。”
店员瞪大了眼睛,但是只能呜呜呜地挣扎喊不出话来,她们现在一个上下被俯视的站位,中露哪里像是被欺负的样子了!她哪里柔弱了!
她眼看着中露慢慢地靠近,眼底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她的语气温柔却像钝刀子: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
她拿出一枚硬币,抵在大拇指的指尖。
“如果正面朝上,我就当你愿意乖乖离职,我送你到隔壁小巷口,但如果背面朝上……”她特地压低了声音,凑上前说道,
“我来的时候偷听到隔壁街道有个杀人狂在策划凶杀案,不如你去客串一个死者。”
她用着完全没有商量的语气,话语平淡地就像和她商量中午吃什么。
店员的嘴里被毛巾塞着,就算是呜呜乱叫,中露也听得出里面有几句不堪入耳的污秽语。
“我等不了,如果不做选择的话自动送隔壁街道。”她冷漠地补充了一句。
店员最终还是停下了嘴里的呜咽,沉默着,怨恨着点了点头。
下一秒,硬币就被弹到了空中,正
反面在空中快速地旋转着,在她期冀的眼神中像是跳水运动员一样翻滚着落下,被中露一掌拍在了手背上。
“你猜,正面还是背面呢?”
她紧紧地捂着手背,做出赌/场里常见的手势,只不过她掌控的不是钱币,而是命运。
店员此刻也停止了呜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未知的硬币。
“开奖喽。”中露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然后缓缓地,缓缓地移开了覆盖的右手。
店员忍不住挣扎着想去看答案,只见中露的手臂上,缓缓地显现银色的一枚硬币。
是正面。
她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
但是下一秒,她就被中露像拎小鸡一样拽了起来,夺去了嘴里的毛巾。
中露就像是一个和她要好的朋友一样挽上了她的手,不由得她拒绝,下一秒就被拉出了店门外。
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关系要好的朋友一起出游,但是只有店员才知道,她的手臂被束缚得紧紧的,几乎不能动弹,几乎是被强迫着限制了行动的方向。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真的被毫发无损地送到了隔壁的小巷口,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一转身就不见了中露的身影,连刚才堵在嘴里的毛巾也被收回,随随便便地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真的被安然无恙放走了?她有些疑惑。
她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快速地编辑了一则信息发了出去。
【被发现了,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信息很快收到了回复:
【留在原地。】
应该是很快就有组织的人来接她吧,店员松了一口气,一连做了好久的花店店员,她的皮肤都快和花泥融为一体了,明明是个有能力的人,却无法得到代号,只能在一个生意都没有的店里买卖花,真是浪费人才。
她在原地无聊地活动活动了筋骨,锤了几下墙壁,似乎在发泄刚才受到的委屈。
正当她还在等待同伴的时候,下一秒在她的背后突然蒙上了一块黑袋子,没有一点的反应时间,她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肉一样被捆进了袋子里,束上了绳子。
路边飙来一辆车,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可是车辆的后座
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手,在挣扎的麻布袋子后面用力一推,袋子就像是奇形怪状的土豆一样滚上了车,速度快到几乎不能被肉眼捕捉。
在袋子被送上车后,车门自动关闭,没有丝毫减速,就像是真的只是在路上疾驰一样,驶向了远方。
而在另一个隐蔽的角落,中露待在墙上,将自己隐藏在了茂密的树丛里,不动声色地目击了这一切。
和她预想的一样,店员果然是某个神秘的组织派来的,不过她现在失去了作用,恐怕明天早上,入海口处就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袋子,就算是尸体都不会被人发现,直接冲入公海。
目睹了一场凶杀,中露却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蹑手蹑脚地翻过墙回到了花店,背上装着猫猫的航空箱,提前锁上了花店的大门,挂上了【闭店】的牌子。
“啊中露姐姐。”藤原小姐恰好从门前路过,看见中露一气呵成拉闸关门挂牌子的动作,有些惊讶地说道,“怎么花店闭店了,现在时间还早吧。”
中露回头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温柔的样子,她笑着说道:“今天有点事情。”
“那就好。”藤原小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觉你今天身上散发着一股很奇怪的气质,我还以为你卖掉了花店准备不做了呢。”
“不会不开店的。”中露的眼睛里满是怀念的情绪,“明天还是照常营业呢。”
“不过……”她三两下关闭了花店,转过头地好奇地问藤原小姐道,“我很好奇,是什么奇怪的气质呢?”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和以前不太一样。”藤原小姐皱起了眉头,仔细思索,“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和你刚来到米花町的时候相比,现在的你更有丧偶的气质吧,感觉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忧郁,虽然穿着白的裙子,但是却感觉穿着黑色的肃穆服。”
“丧偶啊……”中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这次是真的了呢。”
藤原小姐没有听到她这句奇怪的感叹,她反而很兴奋地和中露分享了她刚得知的消息:“中露姐姐你知道吗?隔壁似乎开了一家咖啡厅呢,听说很好吃很不错,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呀。”
中露最近都没
有什么胃口,诸伏景光随着那天的一声枪响后离开,她也很久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在她听到很好吃的咖啡厅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吗?”她问道,“是在哪里呢?”
“好像是叫波洛咖啡厅吧。”藤原小姐在努力回忆,“在一家侦探事务所下面,你知道毛利侦探事务所吗?就在那里。”
“毛利……”中露眯起了眼睛,原来是那家店啊……
她眨了两下眼睛,本想轻描淡写地掀过这个话题,但是她的内心却像是被羽毛滑过一样轻轻地起了波澜,她像是在偷偷打听前男友现状一样,假装漫不经心,但是却有些刻意地问道:“那里的老板是不是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
“老板……?”藤原小姐细细思索了一下,似乎没有在记忆里搜索到金色头发的老板,她摇了摇头,“似乎不是。”
难道安室透把她送出的店铺转手了?中露的心揪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说服了自己。
这也是件正常的事情,毕竟在得知她和诸伏景光不同寻常的关系后,即使她没有销号离开,他也会自动割裂吧,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情的时候格外温情,冷漠的时候又格外冷漠的人。
她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现在,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那里原本应该是酒吧的。”!
第79章 安室透在白天
花店里招聘了一位新的店员,中露做了极其详尽的背调,确定对方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后,才录用了她。
新来的店员听说她可以开实习证明,连薪资待遇都没有关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岗。她眼底里流露出清澈的愚蠢,那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不会拥有的。
特别是在看见猫猫饭团后,她的眼睛就像是奥特曼一样射出了光芒,冲上去狠狠亲了好几口。
中露每天坐在门口无聊地揪花,但是新店员耐不住寂寞,她将招牌擦得锃亮发光,在门口的小牌子上缠绕上了美丽的花环,花朵全部按照颜色分类排列好,甚至还在社交平台上注册了花店的账号,发布了第一条漂亮的花店动态,露出了店主漂亮的背影。
中露毫不知情自己的背影吸引了一大批来访者,一位探店博主光顾后,一条名为【米花町冷门超小众花店!霓虹小巴黎!】的帖子在小绿书上横空出世,收获万千点赞。
花店的生意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甚至在中露慢悠悠地来开店门的时候,门口已经开始排队等待花店开门了。
这完完全全出乎了中露的意料,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寡妇,有一份普通的工作,太过张扬的工作风格不符合她的人设,也不利于她好好地做这份寡妇的工作。
“怎么样让花店的生意冷清一点呢?”中露看着过于热闹的花店,看着一天一天变多的顾客,又开始苦恼。
“老板!我们要做大做强!”新店员的眼睛亮闪闪,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中露平淡如死水的眼睛里已经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加班干活了。”
“那就加班吧!”新店员虽然露着视死如归的神情,但是心理却被自豪感填满了:是她!挽救了一个花店的生意!
上个月中露还在经常不用上班的快乐中,这个月她就面临着要加班的苦恼了,多么令人心碎的变化。
中露麻木地看着店里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她忘记了新店员的名字,扭头问道:“你姓什么来着?”
“老板!我叫春见啊!”新店员手舞足蹈地解释道,“我的父母想给我取一个聚集各国特色的名字,想了好久才取的名字。”
在中露疑惑的眼神中,她说出了自己的大名——春见耙耙柑。
“好的春见小姐,你是想要挣钱吗?”中露尝试分析新店员的思路,“我给你涨工资,收手吧,不要再做大做强了。”
“可是没有生意哪来的钱发工资呢?”新店员的眼中有开始流露出清澈的疑问来。
“明天你的工资翻倍,但是你要把客流量拉低一倍。”中露原本为自己准备的摆烂躺椅都被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客人挤得无处安放了。
“老板!”新店员的眼里充满了崇拜,“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做饥饿营销!限制进入的客流量,然后引起大家的期待,让大家疯狂排队疯狂付钱!”
在新店员的眼里,中露的商业强人的形象已经冉冉升起。
她强烈地压制住了自己想要裁员另找他人的想法,新店员却在一旁兴奋地策划起开分店的事情了。
“你听说了吗?最近米花町有两家店可网红了!”一个客人走过中露的身边,一边看花,一边对身边同行的小姐妹说道。
“我知道一家就是这家花店,还有一个呢?”
“是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厅啦!里面有个服务员小哥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又涩又迷人!”她捧住了自己脸,眼睛都变成了星星。
“我好像去过诶!是不是明治超好吃的那家!”
“你怎么就记得明治!那个服务生真的很帅很帅!可惜我和他要联系方式都不给。”
看着有些沮丧的朋友,接话的客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我们等下再去一次?这次一定拿下联系方式!拿下这个人!”
“别想了。”又路过一位同她们完全陌生的客人,插嘴说道,“现在波洛咖啡厅可是在排长队呢,明治供不应求。更别说那位服务生了,虽然很温柔,但是联系方式……哼,根本守口如瓶。”
又有路人插进来聊天了:“听他的服务员同事说,他似乎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呢。”
听到这话周围顿时哀声一片,中露似乎听到了心碎一地的声音。
新店员此时也鬼鬼祟祟地探头过来,问她道:“老板你去过这家咖啡厅了吗?最近很火呢,我上次想去吃明治,结果根本排不到队,只能远远地
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真的好帅!!”
她激动地拉着中露的袖子上下抖动,恨不得立刻下班飞到波洛咖啡厅。
“没有去过。”中露摇了摇头。
她想了想诸伏景光的脸,又想了想安室透的脸,甚至还想了想只见过几次面的松田阵平和诸星大,他们优越的脸提高了中露的审美。
什么档次的帅哥,毫无兴趣。
“不愧是老板。”新店员竖起一个大拇指,“事业为重,一心只想赚钱。”在她心里,中露的商业强人形象更加高大了。
可惜中露一心只想着在花店摸鱼。
“就算不是为了欣赏颜值,为了那一口绝顶美味的明治,也很值得去诶。”新店员补充说了一句,她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点咕咕叫了起来。
中露回想了一下诸伏景光做过的食物,充满特效般的卖相和味蕾爆炸的口感。
什么档次的明治,毫无兴趣。
但是她还是很给面子地没有扫她的兴,只是蔫蔫地回答道:“下次有空可以去试试。”
看着中露兴致缺缺的样子,店员也不好意思再安利了,但她还是试探着又问了一遍:“真的很帅哦~”
中露摇了摇头,一旁的顾客插了句嘴:“你见到真人后一定也会和我们一样兴奋的啦。”
店员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期待下班以后赶紧赶到波洛咖啡厅去,看看还有没有明治可以捡漏,点单的时候还可以和帅哥搭话,超幸福!
刚才的客人在紫罗兰和郁金香前犹豫不决,徘徊着不知道不知道选哪个才好。
推销能力爆棚的店员连忙给出建议:“要不都选下吧,两种不一样的颜色搭配在一起也是很好看的,你拿着这么一捧花走,说不定波洛咖啡厅的那个帅哥就喜欢你花团锦簇的样子呢。”
客人被夸得脸蛋微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听说他下班后都是独来独往的,我怀疑他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什么人。”
虽然如此,她还是把两种花都买了下来,给中露的花店账单上添加了忧心忡忡的一笔进账,还在花店前摆拍半小时,在小绿书上增加了一条新鲜出炉的五星好评笔记。
中露看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花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开始
怀念以前根本没有客人光顾的时候了,每天只用看小说睡觉,在淡淡的花香中悠闲发呆。
正在此刻,她的电话突然提示有来电。
“歪歪,是中露女士吗?”对面传来的是房屋中介的声音。
“是我上次想要购买的房子要过户吗?”中露瞬间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她对诸伏景光留下的那套房子颇为在意。
“不好意思。”房屋中介的声音变得有些胆怯了起来,“出售房子的户主突然说,不卖了。”
“不卖了??”中露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起来,“可是你上次带我看房的时候明明说好了紧急出售啊。”
“是这样的,但是户主临时反悔也是有的事情,我们得尊重他的意见。”房屋中介听到中露有些生气的语气,紧张地吞了一口水,他原以为中露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会比较好说话,但是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我出高价,我一定要买下这间房子。”中露冷静地思考了一秒,迅速作出了决定。
“可是……可是……”房屋中介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户主那边也说会给你补偿的,算他违约。”
“我不要违约金,你去跟户主说我可以出两倍的价格。”
听到中露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房屋中介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边的态度也挺坚决了,并和我要了你的地址……嗯……应该这时候就快要到你的花店去了吧,你当面和他商量商量。”
可能是害怕中露的再次追问,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中介就挂掉了电话。
中露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手机屏幕熄灭,她想起那间曾经属于诸伏景光的房子,有些执着地想要再回拨回去,想要再争取一下,她不能让他的房子也流落出去。
但是随着叮叮的风铃声,她一抬眼,花店的门又被推了开来。
就像是从前无数次那样,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一阵风带着花香吹进了花店的小小屋子。
不过站在那里的不再是诸伏景光,店里也不再是冷清又舒适的样子了。
安室透推开了花店的门,和她震惊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店员还在热切的和顾客谈论咖啡店的帅气服务生,她的一个“帅”字刚好卡在了喉咙口。
“您好。”安室透说话的时候,周围拥挤的顾客自动在他面前退开了一个圈,“好久不见,我是来找你的。”
“我…我的吗?”店员指着自己,感觉脑子里迷迷糊糊。
方才正在顾客们嘴里出现的不近女色的咖啡厅神仙颜值,正从叽叽喳喳的八卦中走了出来,出现在了门口。
热闹的花店一下子安静了。
安室透笑了一下,花店的花都要暗淡了。
“不是哦。”他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对上了想要偷偷溜走的中露,“中露,别想跑。”
中露悻悻地回过头,露出一个花店老板的标准微笑。
两个人对视着,似乎周围的时间都停止了流逝,她似乎都能听见周围的出现了一圈倒吸冷气的声音。!
第80章 夜晚不复存在
“这不是……这不是……”新店员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有些短路,她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不是那个波洛咖啡厅的超颜值服务生吗!”
她有点不敢置信地看向中露:“老……老板……我没听错吧。”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说是来找你的诶,你们原来认识啊!”
安室透站在门口,挡住了所有的光线,阳光似乎自动在他身上打上了一层滤镜,在他身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周围的顾客们倒吸一口冷气,刚才花店老板还在说对咖啡厅毫无兴趣,现在就看见被追捧的帅哥本人亲自来找,她们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不过面对周围人的讶异,中露颇为淡定地摇了摇头否认:“不认识,从前从未见过,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她没有想到这家波洛咖啡厅原来真的是安室透的,但是他拿着钥匙没有做店长,反而隐没自己只做了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而且做的还是咖啡厅三明治的声音,和原来他的调酒师身份相隔甚远,中露有些搞不清他的脑回路了。
只见安室透从门口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中露,连周边摆放地像是城堡花园般的花朵装饰都没分到一点余光。
“不会不记得我了吧。”安室透径直走到中露的面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呢。”
人群又开始倒吸冷气,中露怀疑她们快要把小小花店的空气吸完了。
“我不认识你,可能这位先生是认错人了吧。”中露尽量放柔了声音,塑造出和露西娅完全不同风格的语气来。
安室透微微低下了身,俯身在她耳边呢低语道:“真的快让我分辨不清了呢,但是你别忘了……我曾在医院里听见你打电话。”他的语气平柔,但是声音却有些咬牙切齿,“温柔地让我有点妒忌。”
他突如其来的接近让周围的客人瞪大了眼睛,近一寸,又近一寸!女孩们不自觉地捏住了手里的花,呼吸急促地看着安室透当众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在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话,下一刻,原本平时温柔礼貌的老板表情竟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毕竟刚才还是花店里顾客们的热烈谈论对象,下一刻就出现在她们面
前,未免有种八卦在眼前的激动感。
“穿这样的衣服也很好看。”安室透站直了身体,又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
他在评价她今天穿的温柔系长裙,同时也在提示他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新店员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乒乓球比赛一样,转着眼球左右观察。一个人上来就说想念的话,一个人说完全不认识,这个场景……
是前男友找上门吧!!
她偷偷压低了声音问道:“老板,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呀~”
可惜她的声音同时也被安室透听见了,这位在小范围引起热议的人面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是哦,追求失败。”
中露想要昏倒,遁地逃跑。
人群开始炸裂,很显然,大家都听到了安室透的回答。
“中……露?”安室透缓缓地念出了她的名字,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显然有些陌生,“我是来和你沟通房屋的事情,你不会粗鲁地把我赶出门的吧。”
原来出售诸伏景光屋子的事情只是一个诱饵,中露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安室透根本就没有想过出售那间属于诸伏景光的房子,他从头到尾只是想引出她的另一个身份而已,她的名字,她的住所,她的花店。
诸伏景光的房子在安室透的手里比在她名下来的安全,中露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完完全全打乱她计划的人,冷漠地拒绝:
“我放弃买房了,也不需要赔偿,你可以离开我的花店了。”
她想尽快地撇清关系,以免给自己惹上奇奇怪怪的麻烦。
“原来只是买方和卖方的关系啊。”周围的人长舒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果然同传闻中的一样,他私底下就是独来独往的呢。”
“这样让我很苦恼呢。”安室透看着她拒绝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新联系方式,“收下我的手机号码吧,常联系。”
他的名片就像是大鸡腿,吸引着周围人的注意,恨不得冲上前一把夺下,据为己有。
安室透想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递到中露的手中,但是她两只手都背在身后,根本没有想接的意思。
他左
递右递,但是总被中露悄悄地用身体语言表示拒绝。
“好吧。”安室透叹了一口气,收起了自己的名片,中露以为自己的拒绝起了作用,刚想松一口气,谁知下一秒,安室透又突然拿出了一个手机。
中露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
原来他刚才趁着递联系方式的时候,偷摸摸地顺出了她口袋里的手机。
安室透拨通了自己的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串陌生的数字,他丝毫不介意刚才她的冷漠拒绝,晃了晃手机对她说:“现在就有啦。”
中露对他的执迷不悟感到困扰。
她的运气背点到遇上其中一位亡夫开小号,她没有想到绿川光竟然就是诸伏景光,也没有想到安室透竟然也和他认识。
不过她还是有点庆幸,毕竟她的另一位亡夫降谷零至今都没有出现,否则再碰上一个,她真的要去框框撞大墙了。
她看着手机里这个糟心的号码,想着一会等他一走就拉黑。
安室透朝着门口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向她一眨眼,散发魅力光波:
“记得来波洛咖啡厅坐坐,我会给你留位置的。”
等到他一离开,店内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聚光灯一样瞬间聚集到中露的身上,像是森林里突然亮起的狼群的眼睛。
“老板!”新店员就像是在花样滑冰一样,一个瞬滑来到她的面前,挽着她的手,眼睛就像是车头大灯一样亮了起来,她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可以让老板夫给我留一个三明治的位置吗?我太想吃了!”
“这是什么称呼!?”中露大惊,连忙摆手,“你误会了,刚见面,不熟!”
“以后就熟了。”新店员感动的泪光闪闪,“过去,今后,未来,总有一个时间点是老板丈夫。”
从刚才就一直站在围观群众前线的顾客倒吸了一口冷气,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天呐,感觉自己的心都破碎了。”
店员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来逛个花店就塌房,我的泪往肚里流。”
“你懂什么!”围观群众激动地咬手绢,“太好嗑了,唯粉变cp粉。”
另一边看热闹的顾客也挤了上来:“老板,我拿着花店的小票,去你男朋友的店里买三明治
的时候可以走优先通道吗?”
“有没有点志气。”同行的另一位伙伴把她挤到一边,看也不看直接拿起花店里随便一束花,立刻刷卡付钱,转而向中露殷切地问道,“老板,在你家办会员卡,可以去波洛咖啡厅亲你男朋友一口吗?”
“什么男朋友?不是男朋友!?”中露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冲晕了头脑,她企图把脑子里的杂念挥出去,但是她又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怎么可以亲一口呢!”
“明白了。”花店众人一齐回过头来朝她点了点头,“占有欲是爱情的开始。”
中露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爱情”这个词了,自从旧店员被她辞退以后,似乎也很久没有人跟她提过“绿川光”这个名字。
邻居以为她换了新的口味,新店员则完全不知道这一段过往。
只有在今天,当安室透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花店门口时,她才感觉这两段如同割裂般的时间才一下子连接了起来。
可惜连接的并不合她的意,安室透是一个应该在她的生活里完全消失的人。
中露无意和他继续联系,一离开花店就把刚才安室透留下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
她回到家的时候,罕见地呆坐在沙发上发愣了好久。
她看了一眼窗外,太阳正在慢慢地沉下地平线,天色渐暗,人们开始下班,夜生活即将开始。
往日的时候,她此时正在换装,赶往夜晚的据点,成为另一个人,可是现在的她只能呆在沙发上发愣。
她叹了一口气,起身拉上了房子里窗帘,公寓里变得漆黑一片。
“啪”
她点开了一盏小小灯。
中露拿出医药箱,摆在梳妆台前。
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在一盏孤单的灯光看,她的影子拉长拉长,空间里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安静得可以听见酒泛着泡沫的声音,她微微抿了一口。
难喝。
她起身把酒倒进了洗手池。
她几乎是自嘲一样了笑了一下,安室透也很久没有喝酒了吧,他开始了咖啡厅的新工作,那里不售卖酒,也没有人想让他调酒。
她拉起一半的衣服,露出小腹,那里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白色的纱布上微微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
这是那天留给她的印记,也许是惩罚,让天生就痛觉敏感的她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饱受折磨。
中露从来不怕一瞬间的痛感,就算是撕裂她的肌肤,她也能淡然地装作无碍。但是缠绵的痛感会一点一点消磨一个人的意志,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神经。
在她无数次梦里痛醒的时候,她一睁眼一闭眼就是那天天台的场景,四个人对峙在天台,但是却只离开了三个人。
腹部的疼痛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
现在,你是一个没有夜晚的人了。
而在这个夜晚,诸伏景光的眼睛突然在一片暗色中睁了开来。!
第81章 被安室透抓包
中露第一次感到寡妇的生活有些令人疲惫,花店的工作使人烦闷,即使她失去了一个任务的工作,夜晚变得空空荡荡无所事事,白天变大的工作量也使她筋疲力竭。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花店在某绿书上变成了爆款,即便是她故意提高了定价,想要流失顾客,但是高价反而引来了更多的顾客,人流量在一天一天地变多,每天的花订单都供不应求,她在花店工作到筋疲力竭。
疲惫不仅来源于生活,还来源于心灵。
失去了原来有趣丰富的生活,也和两个饶有趣味的男人断了联系,她现在活得像个真正在守寡的寡妇,每天在花店生活无趣得像干尸。
烦躁,郁闷。
腹部的伤口依旧在每时每刻地疼痛,明明在一天天愈合,却像在一天天腐蚀她的神经,她揉了揉太阳穴。
想抽/烟。
烟是镇痛剂,不仅是缓解真实的痛感,还能麻醉她的心灵。
但是中露失去了那个可以在夜晚快活放肆抽大烟喝大酒的资格了,她现在是滴酒不沾,食欲不振,早晨黑咖,晚上沙拉的花店店主。
可是身体的欲望一直引诱着她,工作的压力一直透支着她,口腹之欲让她在夜里辗转反侧,腹部的疼痛让她在梦中惊醒。
她有时会梦见躺在血泊里面的诸伏景光突然睁开眼睛,有时会梦见她给安室透炸烟花的时候突然被浑身是血的诸伏景光抓包。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底泛起了青黑。
不行,得去买点烟。
她掠过了衣柜里一排排长裙和开衫,从最底部的暗柜里抽出一件连帽的黑色卫衣来,扣上棒球帽,穿上宽松的长裤,她的最新装扮就像是深夜在街头游荡的无职业游民。
她翻身下了窗,这次半夜出逃的目的地不再是酒吧,而是便利店。
中露特地找到了一个偏僻的便利店,低着头用鸭舌帽遮住了自己的脸,这一身行头就像是阿梅利卡犯罪电影的不起眼主角,夜班的收银员还有些心惊胆战地偷偷打量了她好几眼。
她快速地付完钱离开,在夜里偷偷摸摸地揣着烟往公寓的方向走去,她特地绕了好几个弯避过了摄像头,颤抖着摸出了一根火柴
。
以前的打火机和烟全部留在了露西娅的公寓里没能及时带出来,所有的一切欢愉和美好也一起消散在了黑夜,现在也只能临时应付一下了。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往前走,无视了路边吹口哨的男人,无视了试图借火的男人,忽略一切可能和路人的对视,直到走出了好几个路口,到达漆黑的小巷。
她唰得一下划开了一根火柴,鲜亮的火苗瞬间跳动了起来,她的手不慌不忙地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那里正放着她刚买回来的烟盒。
每天温柔微笑面对顾客,业余空闲时间的乐趣是在商场弹钢琴,这样的生活实在憋了她太久。
火柴燃的是快乐火,烟盒放着的是潇洒烟。
胜利在前方,她难掩兴奋拿着火柴,火光照亮了前方的,映出了一个人的脸。
安室透。
中露吓得差点把火吞进嘴里。
他的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在空无一人漆黑一片的小巷里,坦然自若地问候:
“好巧啊,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中露伸进口袋里的手一怔,光速把口袋里的烟盒不动声色地往后一撇,扔进了草丛里。
她同样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看着面前自己划开的火柴,跳动的火焰,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说道:
“取暖。”
在cos卖火柴的小女孩,虽然她觉得这个理由烂到连便利店员都不会相信,一个人大晚上包裹严实地来到离自己家很远的便利店外面,只是为了划一根火柴取暖。
果然,安室透的眼里流露出“我看你还能编什么理由”的荒谬感。
中露把刚才悄无声息扔到脚边的烟盒又往草丛里踢了踢,脸上带着大无畏的微笑。
没找到证据前,谁也不能指控她买烟,她的嘴比石头硬,心肠比冻鱼冷。
“造型……很不错。”安室透双手抱胸,点了点头。
中露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每一个马甲都能被安室透不费吹灰之力地认出,她相信她今晚的阿美利卡不良青少年装扮足以瞒过认识她的每一个人,从头到脚都不能识别出她是中露本露。
可是安室透连怀疑的语气都没有,他上前就是一句“好巧”,连试图
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中露自认倒霉,她透过路边车窗看了看自己的雀斑小脸,决心下一次把妆化得更浓一点。
安室透把她放走了,两人就当作是在半夜非常“巧妙”地遇见,心照不宣,各自有鬼。
可是在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后,中露没能捡回她的烟,她的烟盒在紧急情况下被她踹进了草丛,她空手回到了家,一无所获。
第一次任务失败,再次失眠。
但是她已经想好了第二次的买烟方案。
中露换了装扮,这次的马甲是在深夜里昼伏夜出的便衣警察。
她把头发全部收进了鸭舌帽里,往脸上涂上了黑粉,还特地化小了眼睛,放大了鼻子,装作可以隐藏在人群中的平凡人。
在裤子上系上松松垮垮的腰带,再扣上一个皮夹,穿的是夹克加格子衬衫,脸上还点了雀斑。
就算是拿照片比对也一定认不出她来了吧。
中露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确保看不出一点点花店店主的影子后,信心满满地上了街,米花町的犯罪事件非常容易就会碰见,凶杀案是一定会出现的,而路边的抢劫和偷窃更是层出不穷。
果然,没一会,就有人偷偷摸摸扒了她的皮夹撒手就跑。
中露假装哭咽咽地追了几步,等到小偷快步逃进了无人的小巷,她左看右看终于没人经过,脸上露出了阴险的微笑。
刚才被抢的路人在闪身进入一个无人的小巷后一个箭步冲上前,起身飞踢,三两下就制服了逃跑的窃贼,把他反手按在地上。
小偷神色大变,他感受到了眼前人散发出来的巨大压迫力,他被压制在地上,感觉自己骨头架子都要碎裂了,声音都不住地颤抖:
“你!你要干什么!”
“我是便衣的侦探。”中露微笑着靠近,阴测测地干笑了两声。
“侦探”一词比警/察好用,窃贼马上被触发关键词,“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我把钱都还给你!不要抓我进监狱啊!”
监狱里的家伙犯的都是比他更严重的罪行,进去岂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吗,里面的犯罪人一定会杀了他的!
“你把钱收着,我就放你一马。”中露压了压自
己的帽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出其不意地说道。
“什么?什么?”小偷有点不敢置信,他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中露一个反手直接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摁在了墙上:“兜里有烟吧。”
“有……有的……”小偷瑟瑟发抖,忍着胳膊被反压的痛感,声音都变了样。
“抢谁的?”中露的语气突然变得凶狠,大声呵斥道。
“不是抢的啊……自己买的……”小偷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生怕自己的回答踩了眼前这位警官的雷区。
“哪来的钱?!”中露怒目圆睁,像审问的警员一样呵斥了一声。
“抢的……”小偷想哭,老老实实交代。
“这不就得了!”中露眉毛一竖,大声呵斥,“这就算赃款赃物!没收!”
小偷还没搞清楚此刻的状况,兜里刚买来还没走两步的烟就被中露摸了出来,包装还没拆,新得发亮。
“违法所得,赃款赃物,两包烟。”
中露正大光明地把这包烟塞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她手里压制着劫匪的力道一松,对方立刻知道了她的意思,在这一刻在她手下挣扎出来,重获自由。
他撒腿就跑,还不忘拿走刚才中露许诺他可以拿走的皮夹,边跑边回头点头哈腰表示感谢。
烟可以不要,人不能被抓走!
他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在小巷路口右拐弯出被突然出现的安室透一举抓获。
“不是不是!刚才我已经被拿下过一次了!一事不再罚呀!”窃贼有点晕头转向的,他又被反手压制住了,酸痛的肩膀遭到二次重创,他不理解,米花町的侦探难道已经多到连一个小偷都要共享抓获了吗?
安室透谨慎地眯起眼睛,在劫匪的话语指引下瞥了一眼中露在的方向。
中露一不留神被他窥见全貌,她身体僵硬得想要翻白眼晕倒,怎么还是阴魂不散的安室透,这家伙怎么无处不在啊!
镇定!镇定!她连忙用手压住鸭舌帽,撇开一只腿装作路边的抖腿男人,试图被认成不起眼且吊儿郎当的路人。
她拱起腰捂好脸,揣好了兜里的两包烟,蹑手蹑脚地打算偷偷离
开。
安室透三下五除二把小偷五花大绑扔到一旁,用电话联系了警员来捡漏业绩。他做完一切后默默地拿起地上刚才小偷掉落地皮夹,远远地对乔装打扮的中露说:
“是你的皮夹吧。”
“嗯……”中露看着皮夹,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太对劲,“应该是的吧……”她有点支支吾吾,挪动着小碎步向安室透靠近,直直地伸出一只手臂,尽量地让自己的脸朝着另一边,防止被机敏的安室透发现真实身份。
虽然她的妆造到位,伪装技术高超,但是安室透前两次准确的识人经验真的令她不得不防一手。
安室透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把皮夹塞进了中露的手里。
他的头偏过去想看看鸭舌帽下面的脸,但是中露又转过了身躲避他的追索的目光,假装喉咙不舒服地转身咳嗽。
安室透索性站在原地,没有再去逗她了,他直接戳穿了她,问道:“今天又来做好人好事了吗?”
中露紧张地心跳加速,但她还打算苟着,压低了声音,装成粗粗沉沉的男人声线:“我不认识你,我有事要离开了。”
“今天的造型也不错。”安室透完全没被骗到,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后像长了眼睛一样从她的兜里摸出那两包被没收的烟,“谢谢你的好人好事,没收的赃款我会交给随后赶来的警/察的。”
中露眼睁睁地看着烟离自己远去,情急之下一把丢下自己的鸭舌帽,眼睛瞪的像铜铃:
“这你也认的出来?”!
第82章 心跳加速的感觉
勇敢露露,绝不认输。
她觉得这不再是烟不烟的问题了,她要堵上她全部的尊严。
她的伪装一点问题都没有,演技和化妆技术更是出神入化,所以安室透这家伙一定是在跟踪她,不然怎么解释她的每一次乔装出行都能被准确的抓住。
既然每次半夜都会被安室透抓住,那么这次她就换一个出其不意的时间点——
饭点。
趁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换装出发。
她这次反复看了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以后才开始行动,特地绕了远路,翻了墙,甚至还从桥洞下经过,以避开监控录像和甩掉后面任何可疑的路人,绕完好几圈才放心地开始自己的行动。
她的衣服是特意定制的,这次的普通外套翻转之后是洁白的护士服。
小护士中露上线,她甚至还给自己准备了洁白的护士帽,配上了一副细框的职业眼睛,腋下夹着一个记录本。
她迈着步子走向了医院后面的小巷,那里有着零零散散的几位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散步。
散步没去医院的花园,反而跑到后头的小巷里,就算中露不是真正的护士,也能猜到他们心中的所想。
她悄悄地从他们的背后经过,手默默地搭上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武田先生。”她喊出了这人的名字,来源于她偷偷瞥见的病人手上戴着的,写着名字和病床的手环。
“您可是不能吸烟呢,医生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她声音温柔,但是语气严肃。
“我我我。”武田拿着烟的手在颤抖,他欺骗家人和管床的护士说上厕所,其实偷偷跑到后巷里面过烟瘾,怎么这也会被发现吗?他明明是趁护士们吃饭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呀!
“病人就要听医嘱,否则你的病怎么会好起来呢。”中露细心地关怀着眼前这位她从未见过的病人,她伸手抽出武田手指间夹着的烟,按在小巷的墙壁上摁灭,烟灰撒了一点点,火星在武田先生绝望的眼神中熄灭。
这个护士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她却准确地说出了他的名字和床号,准确到连他自己都记不住。
但是真的是因为抽烟导致的记忆力衰退?还是因为病中迷怔了?但是武田不敢多想,他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揪到医生和家人面前认错,他最怕的就是大家无奈又揪心的脸,病床前的沉默比痛骂更要让他难受。
“下次不敢了……”武田乖乖认错,低下了头。
“你的身体是自己的,烟对身体的坏处医生也和你讲过了。”中露一边和犯错的武田讲道理,一边摊出手和他示意,“拿来吧。”
“什么……什么拿来。”武田假装听不懂。
“烟呐。”中露不满地啧了一声,“我能抓你一次两次,还能管你多久,你买的烟都要没收,以后都不能抽了,医生说戒就得戒!”
“好吧……”武田是个小老头,但是此刻却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委委屈屈地掏出了自己的私藏烟交给了中露,“我戒,我戒还不行吗?”
中露拿过了烟,把喜悦默默地藏在了心里,但是脸上却摆出一副气愤的样子:“快回去吧!”
“那护士……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的家人。”武田怯生生地问道。
“仅此一次。”中露板着脸,装出一副网开一面的样子,虽然她语气严厉,但是还是收获了武田的千恩万谢。
她看了一下烟盒的包装,把收缴来的战利品揣在兜里,美滋滋地走出了小巷:“生病归生病,给自己买的烟还挺好。”
她感叹着,脚步都轻松了很多,但是她却没料到,自己一出小巷刚过拐角就撞见一个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中露揉着被撞疼的额头抬起头,只见四处溜达的安室透依旧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和前几次的偶遇如出一辙的笑容,就像是真的是偶然遇见她的一样,礼貌地和她打招呼:
“好巧啊,今天又来做好人好事吗?”
中露没有吭声,她的沉默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在刚才不小心的“巧遇”时,在她火急火燎拿到战利品想要走出巷口的时候,她和安室透的相撞同时也牵拉到伤口,皮肉的撕扯带来疼痛,在她独特的体质下被无上限地放大。
伤口原本就在愈合,此时还在还未来得及痊愈的伤口又增加了新的裂口,她尽力维持的礼貌微笑都快要随着伤口一起崩裂了。
嘶——真的好疼。
但是中露还是尽力维持着体面,敬业是她永恒不变的座右铭。她看了看自己的小护士装扮,看了看自己特地化得平凡的眼睛鼻子,点的雀斑,加深的黑眼圈,换的护士短发。
“认错人了吧。”她觉得就算是人脸识别在这都没办法把她认出来,她忍着痛扭头就走,试图摆脱紧跟着她的安室透,“让一让,医生喊我了。”
她尽量伪装成不认识安室透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真正的赶时间的护士,抱着她的记录本低着头就想从他身边绕过。
“护士装也挺好看的,中露。”
从安室透嘴里听到中露这个名字,让人感觉有点奇奇怪怪的违和感。
他一定是在试探吧。中露侥幸地想道,就她装扮得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的样子,安室透是真的次次都能准确认出吗?太诡异了吧。
中露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人设,她的脚步没有停下,用力地摇了摇头:“你快让开,都说你认错了,找其他护士去医院大厅询问台咨询。”
“我知道是你。”安室透转过身拉住了想要离开的她,“怎么这么久了一直都没联系我呢?”
中露想起那个躲在她手机黑名单里的号码,心虚地不敢回答。
安室透一伸手,准确地摸到了她口袋里的烟盒,但他似乎早就有所预见一样,一点也不惊讶:“特地来帮助医院的病人们戒烟,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他一只手拿出烟盒,非常好心地说道:“我会帮你交到护士站的。”
忙活了大半天的战利品被迅速收缴,甚至连口袋里都没躺热,中露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
心痛之后是肉痛,伤口撕裂烟盒被收,双重疼痛痛上加痛,她想赶紧回家换药,赶紧回家吃止痛药。
她在内心挣扎了一下,用余光偷偷地瞥了一眼安室透。眼前的人目光坚定,神态自若,面对她的狡辩依旧思路清晰立场不改。
中露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是认定这个事实了,她叹了一口气,还是放弃了伪装:“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她认命地扯下头上的护士帽,烦躁地塞进了兜里。
到底是她哪里做的还不够,她一定精益求精,补足短板,让自己的技术更上一层楼。
“其实你做的挺好的。”安室透微微俯下身,凑到她的面前仔细地看着她的妆容,上下打量,眼神对视了两秒后,他假装咳了两声,“和原来的样子原原本本是两个人,确实认不出来。”
“那你怎么肯定……”
“凭直觉。”
中露一愣,安室透这样一样日常严谨,推崇侦探的敏锐和求真思维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说出“直觉”这样的话。
她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是在逗她,便也笑着摆了摆手:“别开玩笑了。”
“是真的。”安室透看向她,眼底里是不容置疑的认真的神情。
他用着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每次你靠近的时候,我总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管你是医院的小护士还是路边打扮地邋遢的大叔,当你在路上走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瞬间的神经冲突,我能感受到,对面走来的就是你……”
安室透皱着眉头,似乎他自己也有点不能理解的样子。
中露感觉到了他的认真,她眨了眨眼,犹豫着说:“你是说……你和我有心灵感应吗?”
“不是感应。”安室透摇了摇头,显然也没有接受她这样虚幻的定义,反倒是反问她道,“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只有特定的某个人靠近的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比如……肚子热热的,痒痒的,心脏砰砰跳。”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故弄玄虚啦……”中露有些嫌弃地后退了半步,对他的表述并没有放在心上。
安室透这家伙一定是在这里乱编谎话,胡搅蛮缠,要赖上白天的她吧。她心里这样想道。
可是下一刻,安室透突然把自己的脸凑了上来,和她贴的好近好近,他的目光直白又毫不掩饰的直直地盯着她,眨着眼睛认真地问她:“你现在有这样的感觉吗?”
“别闹了。”中露想这样说,但是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的肚子里似乎真的升腾了一点暖气,就像是在身体里开了热风空调一样,肚子里还有一点痒痒的,心脏也开始慢慢地加速跳跃。
……
她不敢说话了。
一定是伤口在愈合,产生的错觉吧。
可是下一刻,安室透突然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腹部,他的手很温暖,正好捂在她的伤口上:
“你有这样的感觉吗?”
在他手放在伤口上的那一刻,中露明显发现这样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但是她不敢说自己也有这样的感受,毕竟这是伤口的自然反应。
可是她下一秒也不敢再用这个理由了,因为她发现,从安室透靠上来的那一刻起,她的伤口竟然不疼了。
安室透不是灵丹妙药,中露的伤口也没有痊愈,痛感依旧存在,但是却比刚才要缓和许多,他就像是一个人型止痛剂,贴上来的那一刻发生作用,慢慢地缓解了痛感。
她瞬间放松了下来,这是她受伤之后第一次的情绪松弛,减少的痛觉仿佛为她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中露感觉自己的小腹升腾起来一股热感,暖暖的痒痒的,这是她从前都没有过的新奇感受,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扑通扑通。
是心脏在跳动,在心房里产生巨大的回音。
“你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安室透见她没有说话,试探性地问道,“我感受到了心跳。”
但是当他一开口,中露感觉自己感受到的心跳声就被打断了。
她猛然一抬头,看见安室透近在咫尺的脸。
她感受到身体的暖意,愣了两秒,撇开头,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了他,心跳声果然减弱了很多:“这个心跳声是你的。”
她别扭地别开了嘴:“声音大到我都听见了,收敛一点吧。”!
第83章 景光再出现
电话声响起,解救了她。
中露打开手机,淡淡的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响起后三秒就挂断了。
安室透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手机:“我的新号码。”
中露想起了那个躺在她手机黑名单里面的电话号码,默默地把他的新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里。
但是安室透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内心所想,他放下手机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我办了好多的电话卡。”
中露决定放弃,她想另辟蹊径。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企图让他放弃这样无谓的挣扎,“我要开始新生活了。”
“我也是啊。”安室透一脸真诚,“我已经不做酒吧的调酒师了。”
“虽然不能说明原因,但是请你远离我,也不要向任何人说出我曾经的身份。”中露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放弃委婉,语气严肃地警告他。安室透竟然能无时无刻地感受出她的马甲,令她感受到了无尽的压力,她可不想每一次的马甲背后都会出现安室透的影子。
中露不知道为什么安室透一直执着地和她见面,就像是在追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而且他还追到了,形影不离。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安室透朝她伸出一只手,“我用新的身份认识你的新身份。”
他似乎真的是想要重新开始,在白天用白天的新身份开启新的生活,以覆盖掉她失去的夜晚和失去的白日。
“很高兴认识你,中露,这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安室透很好心地没有加上那几次在深夜里用马甲的偶遇。但是中露不明白,如果是马甲中露和安室透的见面,花店第一次,小护士第二次,哪来的三次呢?
是三次。
安室透在心里默默地计算过了,第一次,是在诸伏景光的家里,那两个遥遥相望的衣柜。
中露不敢在医院门口和他拉拉扯扯好久,她推脱:“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当然,当然有事了。”安室透急急忙忙地说道,他马上找到了新的借口,“之前的手链我已经修补好了,如果不找到你,就要在我家落灰了。”
手链唤起了中露远久的
回忆,她沉默了一下,想起那天她在今川家的垃圾桶里找出的水晶,一颗一颗散落在地上就像是银河,她想起了黑夜里才会变得璀璨的水晶手镯,就像现在安室透的眼睛一样亮。
她舍不得那天的回忆,尽管在心里犹豫了一次又一次,但是还是没有拒绝,她同时也没有表示接受,站在原地仿佛时间静止。
“为什么不能给手链一个全新的机会呢。”安室透轻轻地说道,他似乎意有所指。
中露想了好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安室透轻轻地笑了。
但是中露没料到,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竟然没有把手链戴在身上,他说手链好好地存放在他的公寓里了,而且离这里一点也不远。
她抱着一点也不远的心思跟他离开,走了两里路才发现,手链就是一个幌子。这家伙一直在蹲点,根本不是专门来送手链,甚至还刻意拉长走路的时间,都是因为想要和她多呆一会。
虽然她还是面上不满,但是脚下乖乖地跟着去了。
她在公寓楼下做访客登记的时候,一直看见管理访客档案的大叔一直在偷看她。
在姓名那栏,中露想了想,低头看向了自己胸口别上的名牌。
她写下了护士的名字,一个她伪造出来的身份,只会存在于今天一天。
“真是很少见呢。”大叔笑眯眯地看着她,“安室透先生住在这里好久,从来都没有带过女孩子回家过,你是第一个。他是个热心又聪明的人,你可要好好珍惜。”
中露看了看自己的护士装,回了大叔一个笑脸:“以后就会多起来了吧。”她故意超大声地回应道,“说不定过几天就换了一个人呢。”
毕竟护士马甲马上就要下线了,没有达成拿烟任务的护士马甲会立刻被她销毁,第二天她就会换上新的马甲,再来安室透这边绕一圈,在访客记录上留下一个新名字。
但是就在她写下最后一个字,偶然抬起头的那一瞬,电梯发出来“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一楼进入电梯的人和楼上乘坐电梯的人一起将去往地下一层。
这是极其寻常的一幕,但是中露却在这日常中看见了她不敢相信的画面。
她一抬眼,看见了电梯缓缓合上的金属门,而在电梯的正中间,站着一个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人。
诸伏景光的脸随着电梯慢慢地合上,一点一点在缝隙中被银白色的金属门淹没。
“砰”
她手中握着笔掉落在了地上。
中露惊恐地抬起了眼,快要被她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场景又一次翻涌了上来,就像是海水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冲沙着记忆的沙滩。
他沾满血迹的脸在她脑海里一直没能忘却,此刻却白白净净地和从前一样,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从这个世界路过。
中露快要忘记了呼吸,白天的她是个礼貌的人,但是现在却没有捡起她不慎掉落的笔。
她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甚至不顾身后的声音。
“怎么了,小姐,小姐,您的联系电话和访客时间还没有写呢!”大叔在她背后大叫着提醒,但是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一架快要关闭的电梯了,其他的声音都置若罔闻。
她睁大了眼睛,似乎在用尽平生的力气一样扑了上去,但是手指尖只碰到了冰凉的银白色金属门。
她和诸伏景光差了一秒,电梯合上了。
中露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后退了两步,她开始疯狂地按着电梯按钮,按电梯按钮的拍打逐渐变成了拼命地拍打,她急促地呼吸着,无比希望能在这一刻让电梯门重新打开,让那张脸重新出现。
她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但是电梯门就像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无论里面藏着怎样的秘密,她都想亲眼再看一看。
看一看他是否还活着。
为什么……不来找她,哪怕是报一个平安。
她想要时间像棉花糖一样被拉长,但是短短几秒却很快过去。电梯上方的显示屏上开始显示下行的标志,那扇门注定无法打开,她和诸伏景光之间就像是隔开了一条屏障,虽然只是一架电梯门,但是她却感觉隔着千山万水。
中露看着电梯缓缓地下行,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失魂落魄地站在电梯前,直到安室透停完车回来,就像是叫魂一样唤回了她的灵魂:
“中露,中露?你……怎么了?”
“你叫我什么?”她感觉自己有
点神智不清,甚至开始相信刚才出现的诸伏景光就是幻觉了。
安室透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敢轻易地开口:“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
中露就像是突然被人从头到脚破了一盆水,夜晚的安室透不再叫她露西娅,现在不是过去,现在是诸伏景光不存在的时间点。她从无意识的神志中清醒了过来,她要去寻找真相。
“抱歉。”她从安室透身边跑开,直接从一旁的楼梯间直达地下一层,那里正是巨大的车库。
安室透也想跟她一起下去,但是却被访客登记的大叔叫住了,中露还有两项信息没能填写完毕。
他从地上捡起笔,看着中露刚跑下去的楼梯口发呆。
中露不敢大声叫诸伏景光的名字,只能心急地奔向电梯口,却只看见了电梯已经放下了刚才一波客人,直往上开始第二段路程中。
电梯口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刚坐着电梯下来的人,中露左看右看,没有发现诸伏景光,也没有发现和他身材相似的人。
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她有些恍惚,在一辆又一辆停放的车子旁走过,有些失魂落魄。
就算是幻觉也好,如果能让她再看一眼。
就像是上帝真的听到了她的愿望,突然,车窗玻璃上的倒影里,一个侧脸和诸伏景光极像的人一闪而过。
中露连忙回过头,却没有捕捉到任何线索,只看见了无关的路人,普通的路人脸,穿着普通的衬衫。
如果是鬼魂的话,也请让我看一眼吧。
如果是幻觉的话,也请让我再迷蒙一次吧。
中露在心里默默许愿,却只收获了人离开后空荡荡的停车场,她的脚步声可以产生回音,但也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回音了。
安室透默默地等在一楼的大厅里,安静地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中露刚才为什么急急忙忙地去了停车场。
他只是等在那里,平静地说:“那你现在还要和我一起去拿手链吗?”
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些落寞,似乎在等待她的选择。
中露只觉得疲惫,她看着他的脸,脑海里闪过的不再是烟花和酒吧,而是他最后一刻站在天台上,哑着嗓子希望她能离开的场景,那天的风好大,吹
的他金色的头发都乱了。
“算了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说,“我以后都不想来了。”
“可是我还是想把修好的手链给你。”安室透很是坚持,“在我送给你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属于你了,我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拿下来给你。”
中露看着他的眼睛,想起来躺在通讯录黑名单里的好几个号码,还是心软地点了点头。
安室透奔上了楼,打开了自己的公寓大门,里面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将上锁的抽屉打开,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拉开搭扣以后,一条水晶手链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而在它原来的缺口,已经被修补完成了,一颗颗铃铛和水晶交相辉映着,和原来的手链一模一样。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断裂过一样呢。”安室透注视着手链,喃喃道,不过他很快又笑了,“不过也是,毕竟就是用原来的铃铛补上的。”
他把手链放回到了盒子里,还细心地绑上了丝带,打算一起拿给中露。
他在关上抽屉的时候,看见了放置盒子的空位旁,还有一块小小的平安牌,上面的符文七扭八拐的,像是特地用来保佑的咒语。
只不过,上面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纹。
一个弹孔正好印在中央,裂痕就像是蜘蛛网一样散开,把符文打散了。!
第84章 零的遗孀
安室透没有再出现,中露也没有再看见过诸伏景光的身影。
中露似乎真的过上了她想要的平凡生活,但是她却一点也不快乐。
她摸着猫猫的肉乎乎脑袋,看着它一天一天地变肥,一天一天的睡懒觉,一天一天地掉毛,飘在空中就像是柳絮一团团在飞。
花店里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有时候她们也会遗憾波洛咖啡厅的三明治不能外带,有时候会先来买一束花再去喝咖啡,大家不管刮风下雨都想着去波洛咖啡厅,哪里已经是附近居民最爱的地方了。
但是这一切都和中露无关,她不路过也不吃三明治,她以为她可能会一直过着这样平淡如水的生活。
直到她在花店门口见到了一个小学生。
他说他叫江户川柯南,是一个侦探。
米花町的侦探多的几乎可以去批发,所以出现一个小学生侦探也并没有稀奇的。
但是中露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就如同超人带上眼镜以后就能遮住他的帅气脸蛋一样,她看着柯南总觉得蒙上了一层雾,她总觉得他像一个人,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柯南扶着眼镜的样子总让她感受到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也等不及她细想了,因为下一刻,就有人倒地死了,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眼睛一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柯南没有犹疑,以一种比日日出现场的警员还要熟练的步伐,一个滑铲迅速来到倒地的死者身边,检查心跳,观察现场,疏散群众,他小小的个头在凶案现场如鱼得水,灵活地四处穿梭找线索。
“是□□中毒。”他冷静地作出了判断,“凶手就在在场的人之中。”
站在他身边的女高中生似乎有点害怕地站在了她爸爸的身后,小学生柯南还很贴心地拉住了他的手:“小兰姐姐不要害怕哦。”
中露这才发现,这个女孩似乎是之前来过花店的女孩毛利兰,原来她现在已经升到高中了呀,也不知道之前和她一起来花店的工藤新一现在在哪里,说不定已经变成渣男跑走了,果然买花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是变心。
留着小胡子的侦探自称毛利,中露想起他似乎是在波洛咖啡厅楼上开着一家侦探事务所的侦探,最近老是在电视上看见他的身
影,在案件频发的米花町,他的出场率几乎可以达到满勤,他的小胡子每天都准点出现在晨间新闻,午间新闻,晚间新闻里,比中露上班还勤快。
“这件案子是在花店里发生的,说不定是凶手想要报复花店,让花店火热的生意因为凶案而变得冷清,所以才故意实施的。”毛利小五郎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他梳理完自己的猜想,转头问中露,“店主最近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为了让店的生意变得冷清吗?整天因为花店的生意太过火爆而陷入难过情绪的中露,第一反应竟然是感谢这些热心肠的凶手,希望他能够成功。
不过她还是摒弃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对凶手的感恩之情在心里一闪而过,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近的生活,发现她真的是无聊到似乎每天都在过着一样的生活,每天接待着相似的客人,连每天点的外卖都差不多。
她摇了摇头:“好像没有,每一天都很正常,没有碰上过举止奇怪的人。”
毛利小五郎皱了皱眉头,手指贴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奇怪的人可能不止是举止带有恶意的人,还可能是特别的热心,特别的关怀……”他没有放弃自己刚才的猜想,他继续引导,试图让中露重新回想一下。
不过中露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可疑的人,反倒是店员扶着脑袋幽幽地说道,“这样说来。那确实有一个奇怪的人。”
“你是新来的店员吗?”柯南扶了扶眼镜,突然在旁边插话道,“以前似乎不是你。”
中露奇怪地低下头,打量眼前的小小侦探:“柯南小朋友以前也来过我们花店吗?”如果是像他这样奇怪的小朋友,她一定会有深刻印象的,可惜她似乎是第一次同他见面。
柯南的语气似乎有些紧张,他愣神了一秒,有些尴尬地回道:“啊不是的,是因为这位姐姐刚才打开柜子翻找修剪工具的时候开错了,我想她可能是新来的不太熟练吧了。”
“我来了也有段时间了,不过确实没有记住这些位置。”新店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下次会更加熟练的。”
“所以是哪个奇奇怪怪的人呢?”毛利小五郎似乎很着急,他觉得这一定就是这件案子的突破口,“一定是这个举止怪异的人犯下的凶案,之前的怪异举动
都是为了踩点吧。”早点解决完这个案件就可以遇上下一个案件了,不然他晚上太迟回家还可能熬夜破案。
不过,反倒是柯南在旁边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应该是熟人作案,凶手就隐藏在同行的三位同伴里面。”
“小朋友不要插嘴!”毛利小五郎大声呵斥,他想揪着柯南的领子把他丢出去,“三位同伴都是漂亮的小姐,怎么可能隐藏着凶手呢!”
“奇怪的人啊。”店员站在旁边略显尴尬,她犹豫着打断了他们,说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有些点惊讶的回答。
“奇怪的人……是波洛咖啡厅的安室先生。”
中露感觉自己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她装作和这个名字的所有者完全不熟的样子,假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偷偷找了一个位置坐在了花店里的最角落,她看着侦探们七嘴八舌,试图让自己隐身。
“安室先生……”柯南的嘴歪了歪,神情有点崩塌。毛利叔叔这次又搞错了,他有些无奈地在心里感叹,以后他的推理可以变成嫌疑人的排除法了。
“是啊。”店员完全不知道场面上的暗流涌动,继续说道,“上上次花店里的电灯坏了,老板给钱让我去请维修工,正好安室先生路过,说他可以帮忙修理。还有上次花店里的水管漏了,老板给钱让我去请维修工,安室先生说他可以修理,并且以后遇到难解决的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
“听起来就像是安室先生过分热心了,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小兰听完店员的讲述,非常客观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是还有呢。”店员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她似乎有很多证据,“老板似乎有一次身体不太舒服,安室先生就偷偷拿来了止痛药和消炎药,连我都不知道老板生什么病了,安室先生还让我不要告诉老板是他拿来的。”
中露想起上次店员超热心地关心她,还帮她去买药的事情,心里存着的感动之情顿时消了一大半。
“老板有一次食欲不振,一直没吃饭,安室先生送来了超香的豆乳粥,还让我骗老板说是街边新开的店在做开业促销。”店员继续举例子,她掰着手指数着一件又一件“奇怪的事情”。
中露想起那次好吃到快要让她把舌头都吞下去的美味粥,事后她吃完想得
知粥铺的名字,却被店员告知粥铺开业后三天又倒闭了。
“有一天突然下雨了,老板没有带伞被困在花店,安室先生偷偷跑来在后门塞进来一把大伞,自己却淋雨跑走了。”店员想起安室透在大雨中的奔跑,湿漉漉却快乐着的神情令她印象深刻。
中露记得那把伞,店员说是隔壁粥铺开业时候送的,她还以为是粥铺开业做的活动太良心,亏损太多才在三天之内倒闭的。
“还有前几天花店里养着的猫猫饭团突发肠胃炎,把老板急的团团转,要把它送进宠物医院打针,没想到小猫回来以后还蔫蔫要吃药,可是它怎么都不肯吃,闭着嘴掰也掰不开,还是安室先生偷偷来帮忙喂的药,还说可以帮忙照顾三天。”
中露记得可怜的饭团,店员当时说宠物医院大发慈悲,打针送三天免费送照料服务,饭团回来的时候容光焕发,猫毛油光发亮,连平时吃的猫粮都嫌弃了。
“怎么听起来……”毛利小五郎皱着眉头细细思索。
小兰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听起来……有点好嗑呢。”
“所以老板你……是和安室在谈恋爱中闹别扭吗?”
毛利小五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从前因为赌气而常常不理人的妃英理,翻脸不认人的样子有的一拼。
从安室透白天出现在白天以后就经常被误会的中露此刻已经波澜不惊了,自从他第一次出现在花店说一些会让人胡思乱想的对话之后,经常有年纪轻轻的小女孩跑到花店里害羞羞地问她是不是在和安室先生热恋中。
中露面色不改,照往常一样熟练地摇了摇头:
“并不是,我同安室先生只是刚认识而已。”她三两句话撇清了关系,“说不定只是安室先生喜欢帮助别人,在这里做好人好事呢。”
默默被贴上了“好人”标签的安室透在包三明治,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所以老板你现在和别人无感情纠葛?”毛利小五郎皱着眉头思索。
中露使劲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如果撇开消失的诸伏景光,夜晚的安室透还有酒吧里一大堆酒友的话,现在作为白天的中露确实无感情一身轻,毕竟她现在可是丧夫寡妇一枚,还沉浸在没有散去的悲痛之中呢。
但是毛利小五郎却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那你现在还是未婚单身的状态了哦。”
“爸爸,老板说她没有感情纠葛,不就是意味着单身吗?”小兰有点疑惑。
“这样说来的话……”中露看向毛利小五郎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对方突然的发问让她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我的婚姻状态栏上写的是丧偶,不是未婚呢。”她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小兰有些尴尬地道了歉,但是中露并不在意,作为丧夫已经丧出经验的老手,她已经熟练地应对他人怜惜的眼神了。
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丧夫吗……”他喃喃道,脑海里闪回到了那个来委托的身影,在事务所门口离开的金发安室透。
真的有这么巧吗?
那个委托调查的目标,降谷零的遗孀……
他抬起头,看着神情自若淡定从容的中露,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愧是他,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他感觉那笔委托费已经胜券在握了。!
第85章 得知真相——零的遗孀
毛利小五郎有点不靠谱,安室透的心里很清楚,他的出名不过是靠着身边那个小学生的功劳,他的沉睡是因为身边有人在清醒。
不过他还是拿着委托上了门,也许他只是去寻找一个契机,去验证那个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料到的猜想。
毛利小五郎曾在警局任职,每天又能遇上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案件,调查的理由非常正当。
安室透扭着弯利用他调查资料,成功让自己和降谷零的身份分割了开来,成为隐藏在黑暗里的神秘委托人。
虽然他心里别扭又嫉妒地不想承认,诸伏景光和中露曾经出现在一个户口本上,他们的名字曾经并排出现在一起,但是总有些事实令他还有些庆幸,那就是这场婚姻是公安“联姻”,毫无感情基础!
他曾经因为身份与夜晚的中露拉远了距离,满心以为她心有所属因爱孤独,但是在天台上她眼底的惊讶不假,夜晚的她的离开消失不假。
他一瞬间想通了始末,那就是诸伏景光和中露感情是假,一切都是任务要求。
公安系统里拿群怪老头完完全全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让一个和诸伏景光素不相识的女孩去扮演他的妻子,离谱中又透露着一丝丝的合理。
诸伏景光化名“绿川光”和中露的往来,根本不值一提,轻飘飘的交流怎么赶得上他和中露一起炸烟花喝酒的经历。在表面上假身份的相处不过是小打小闹,真实身份下的登记不过是假情假意。
他吊着的心又放了一点下来,松下了半口气来。
但是还有半口气吊着,那就是公安那群烦人的家伙为了掩盖他们的身份,给诸伏景光安排了妻子,那么给他呢?
他可不想和中露发展点意外感情的时候还是已婚状态。
他对毛利小五郎没抱多大希望,毕竟他真的看上去只是一个爱喝酒爱吹牛的大叔,但是不靠谱的他却因为天天遇案件,突然给他带来了新消息。
“似乎找到了你想要找的人。”
“只不过……”毛利小五郎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安室透紧张地在踱步,他在想如何能让这个分配给他的妻子另觅新欢。
要不把诸伏景光推荐给
那个人吧,一次性解决两个隐患……
不行不行,诸伏景光身份敏感。莱伊?不行不行,怎么能把同一个工作单位的女同事往火坑里推呢!
要不就风见吧!他灵光一闪,这个下属除了工作能力还需加强,其他方面似乎都挺好的,是个值得信赖的交往对象。
他偷偷摸摸地给风见裕也发信息:“有女朋友了吗?”
风见发了三个惊叹号回来:【!!!降谷先生我喜欢女孩!】
太好了!安室透根本没有往其他方向思考风见裕也回答的其他含义,连忙急于撮合未知的情侣:【一个超棒的女孩子,如果你单身可以介绍给你,需要扣1。】
公安里知情的那几个挑的人一定不会差,既然其中一个是中露,另一个也一定是个超棒的女孩吧,他们挑人的眼光从不会错的。
风见裕也保持了一秒的犹豫:【如果是特别好的女孩子,降谷先生你要不考虑一下,你也是需要情感的支持的。】他想起了万年单身的降谷零,很好心地把自己的位置往旁边靠了靠。
【我不需要情感支持,如果你也不需要的话我就介绍给别人了。】他打下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封心锁爱。
安室透在慢悠悠地等待风见裕也的回复,但是毛利小五郎对于刚才他的追问显得语气不佳:
“你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毛利小五郎吹胡子瞪眼。
“答案?”安室透缓缓放下了手机,他有点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
“是啊!”毛利小五郎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啤酒,举着酒杯表情怪异,“既然早就知道就不要乱委托了,我也是很忙的,你知道我一天会偶遇多少个案件吗……”
安室透心里一惊,毛利小五郎的话就像是针尖一样戳在了他的心上,一点一点酥酥麻麻地迅速扩展到了全身,他的手指一麻按文字的手一怔。
他转过头,瞬间又苦又涩的情感翻涌了上来:“你是说……”
他扭头看见了侦探事务所里的花瓶,那里摆着小兰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花,一整束整整齐齐的,玫瑰里面有郁金香,郁金香里面有满天星,没有搭配也没有技巧,随心所欲地色彩搭配,一看就知道是从中露的花店里买来的,和她的人一样毫无章法,潇洒
地摆放着,杂乱又野蛮地散发着香气。
原来还是她……
安室透心里七上八下就像是过山车一样,没想到复杂的过山车绕了好几个弯弯绕绕,到头来还是在起点,在那个酒吧里的遇见就是他的开头和结尾。
“太好了。”他忍不住说道,刚才他眼底的担忧一扫而空,对着那束放在花瓶里随意搭配的花浅浅地勾起了嘴角。
毛利小五郎看着他态度的变化,不满地“哼”了一声:“就算这样,你也要付尾款!”
滴滴。
手里刚好收到风见裕也的信息:
【11111,我真的需要!降谷先生!你真的会给我介绍女朋友吗?你真的是太关心我了!】原来他只是礼貌地推拉了一个回合。
安室透仿佛能看见手机屏幕另一头的风见裕也捧着手机感动得落泪的场景。
他抬头看了看毛利小五郎,刚从他口中得知的消息就像糖果一样在他心里甜味四溢,风见裕也被他抛下了脑后。
甚至连回复的信息都变得简短潦草:
【驳回。】
风见裕也抱着手机痛哭,晴天霹雳。
安室透痛痛快快地付了尾款,毛利小五郎拿着厚厚的信封兴奋地给自己多添了两盘下酒菜,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真奇怪……”他一边数钱一边嘟囔道,“明明都知道答案了,还要来委托,这不是来送钱的吗?”
有时候毛利小五郎这个吊儿郎当的侦探也能靠谱,安室透突然对之前的结论产生了一点偏移。
他下楼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安室先……”正要去毛利事务所的柯南在门口遇见了安室透,刚想叫人,却发现安室透的目光从自己头顶穿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怎么在哼歌……”他推了推反光的眼镜,看着他自顾自地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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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露还是出现在了波洛咖啡厅的门口,看着那块闪亮亮的招牌。
她对自己说,这绝不是心软,是放不下寄养的猫猫饭团,还有豆乳粥雨伞花店里坏掉的灯泡,她就是来表达一下感谢,说完一定走。
门外等待的人很多,大家心心念念排队吃三明
治的热情依旧没有被消灭。
听着隔壁排队的同行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咖啡厅的帅服务员和好吃到炸衣的三明治,中露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窗玻璃,看见波洛咖啡厅的每一个食客在吃完第一口后都露出了宛如小当家剧场的限定表情。
中露默默地走进了队伍的最末尾,拿了一份咖啡厅提前提供给排队食客的菜单研究。
等到安室透给她端来三明治的时候再表示感谢吧,毕竟她只是来表达一下感谢,吃完一定走。
但是当她辛辛苦苦排了长队坐下来的时候,接待她的却不是安室透,是另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拿着点单的牌子笑眯眯地问她想吃些什么。
她想点三明治套餐,但是却听见隔壁桌在点了三明治的时候,被店员告知三明治的材料今日已经售空了。
在排队的时候无聊得研究了一路的菜单,但是最想吃的三明治却售罄了,中露此刻有些疲惫地指了指菜单的最当中:“一杯冰美式。”
她坐在店里的最角落,虽然三明治已经售罄了,但是隔壁桌还是点了满满一桌的食物,光小蛋糕就点了三份,生生把咖啡厅吃出了自助餐的架势。
中露没有胃口,她的一点点小期待也在排队中被消磨空了,她估计自己可能是店里点单最冷清的客人了吧,空旷的餐桌上只会摆上一杯冰美式。
要不还是打包带走吧。
没有见到安室透,她也没有心情霸占这位置,在这里孤零零地喝咖啡。
可是下一秒,服务生就端着满满当当餐盘来了,中露以为是隔壁桌新点的失去,但是餐盘却拐弯到了她的桌前。
第一杯是她的冰美式,但是第一盘乳酪巴斯克怎么也出现在了她的桌子上?
“您好。”她举手和端盘子的可爱女生示意,“是不是……上错了呀,我似乎没有点蛋糕。”
“不好意思,我查看一下。”胸牌上写着榎本梓的女生想要细细地翻看了点单的小票,但是不知为何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大摞。
她抽出了最长的那张,小票打印得就像是卫生卷纸,一甩一长条就像是在河底捞里甩宽粉,把中露吓到目瞪口呆。
“诶呀。”榎本梓一拍脑袋,“是我糊涂了。”
中露松了
一口气,在座位上等待着她把上错的蛋糕拿走,但是却听见榎本梓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漏了三个蛋糕和一份三明治!”
“可是我只点了一杯冰美式呀。”中露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没错呀。”榎本梓确认了订单,“你是点了一杯冰美式,不过冰美式之后还有蛋糕和三明治。”
“三明治不是刚才售罄了吗!?”中露瞳孔震惊。
“是啊。”榎本梓点了点头,“你这份是最后一份,连我们的私藏货都没有了。”
“是不是弄错了,把别的客人的算成我的了。”中露感到迷茫。
“别桌的订单都已经上完了。”榎本梓指了指别桌满满当当的盘子。
“是我后面的客人的?”中露试探着问道,“毕竟我身后还排了很多的人。”
“没有客人了呀。”榎本梓也有点懵。
中露更加疑惑了,她探着脑袋往窗外看去,刚才咖啡厅门口排队的人还很拥挤,说不定是后面几桌的客人点的单。
她指了指窗外,想示意后面排的队伍,但是她看出去的时候瞬间傻眼。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店门口,现在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诶!”她大惊失色,“刚才还很多人的呢!”
“因为我们店今天提前打烊。”榎本梓无奈地耸了耸肩,“早就挂出牌子了,大家都散了。”
中露定睛一看,果然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木头牌子。
“你就放心地吃吧。”榎本梓翻了翻小票,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她朝中露一眨眼睛,“这些都是在主控制台下的单呢。”!
第86章 一个吻
中露看着自己面前摆放地满满当当的食物,艰难地缩了缩手。
她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口,却对面前精致可爱的蛋糕切块感到无能无力。
但是食物还在继续地被断上来,盘子甚至都开始交叠着摆放了,一盘盘精准的蛋糕看起来确实很赏心悦目,但是数量多到让她有些恐慌。
“等一下!”中露挥手制止了蛋糕的继续出现,“这么多我吃不下的。”
榎本梓努力把最后一盘蛋糕塞进桌面上的空隙里,她翻阅了一下订单,脸上浮起一个笑脸:“没关系,订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三明治了!”
“那你要吃吗?我吃不了这么多蛋糕。”中露小心翼翼地挑出长得最好看的小蛋糕,往榎本梓的方向推了推。
但是梓小姐却向后退了两步,她一指店外挂着的打烊牌子,一把把系在腰上的围裙解下:
“店里没客人了,我要下班了!”
她端起隔壁桌吃完的空盘,就像要去赶地铁一样落荒而逃,马上消失在转角。
中露在空中端着盘子,疑惑地看着她光速背着包离开的场景,一溜烟消失在了咖啡店的门口。
难道是蛋糕不好吃吗?
中露疑惑地尝了一口。
出乎意料,蛋糕好吃到过分了,而且……似乎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等等!她突然想到,服务员下班了,那她和她面前的这满满一桌的食物该怎么办!?
她看着一旁展示的菜单,一条一条地对了过去。
波洛咖啡厅给她上了一张菜单,连还未推出的隐藏版新品都有,在一桌子食物里摆在了最中央,是一个爱心形状的慕斯蛋糕。
中露看着满桌的食物,拿着刀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有些紧张地站起身,却看见另一个端着三明治盘子的服务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最后一道食物了哦。”
安室透温柔地笑着,把她面前的蛋糕盘子全面摆放到一边,把手里的三明治摆在了她的最前面:
“先吃这个,我刚做的。”
中露没有拿起叉子,也没有看向面前的三明治,而是注视着他:
“我没有点这些。”
“这是店里的新品试吃活动。”安室透的身上还系着没有脱下的围裙。
“可是三明治应该不是新品吧。”中露无情地戳穿了他,刚才那位梓小姐明明说这个三明治的食材已经售罄了,现在的是店内最后一个特供三明治。
但是安室透依旧能拿出全新的理由:“这是老板的特殊待遇。”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你别忘了,这家店是你送给我的。”
常出现了食客口中神秘的波洛咖啡厅老板终于浮现出了水面。
老板竟是她自己。
中露差点忘记了这件事,那个藏在蛋糕里面的小小钥匙,是和烟花一起出现的轰炸少男心产物。
安室透又把三明治朝她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品尝看看。
中露从来都没办法抵挡他的攻势,有些别扭又有些迟疑地拿起了三明治:
“其实你不用这样,偷偷跑去花店帮忙维修……”
她想劝退安室透的时不时帮忙,希望他在新工作岗位上面发光发热,把波洛咖啡厅经营完善,最好能分走她花店的生意,让她重新回归到门可罗雀的时候。
至于她……她是花店老板中露,和酒吧露西娅有什么关系。
嗷呜。
她一边说着,一边咬下了第一口三明治。
但是中露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三明治堵住了她的口,优雅的味道从口腔里迸发出来。
她感觉到了很久都没有体验过的美味,被封印住的食欲就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喷涌而出。
眼前的三明治已经带上了浓浓的美味滤镜,刚才排队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柔软的面包体和清新的生菜美乃滋一起在口腔里完美融合,把刚才吃小蛋糕带来的一点点腻味横扫一空,一个烟花在她的脑海里炸裂了。
她没有想到安室透竟然也能做如此美味的食物,她从前竟然一直以为他只会调酒。
但是他做的食物和诸伏景光做的食物在味道上又略有差异,两者都是美食中的佼佼者,但是包含的情感和美味的氛围却不太一样,她在波洛里吃到这口三明治的时候,心里已经飘上了云端。
中露满足地吞下三明治,刚才想说的推脱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好好
吃哦”。
安室透一笑,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不枉费他从员工餐里可扣下来的三明治。
“再吃吃这个。”他把另一盘蛋糕推到她面前,“虽然是很普通的提拉米苏,但是我特别改了一下配方。”
被一个三明治好吃到食欲增长的中露,尽管臭着脸想和安室透远一点,但是耐不住他的甜品攻击,还是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口提拉米苏放入嘴中。
晕厥。
想把甜品全部打包带走。
“里面的手指饼干用朗姆酒浸泡了,是从前酒吧里的高浓度烈酒,我想你因该会喜欢。”
安室透连她想喝酒但是找不到理由的事情都猜到了,未免有点太过贴心,刚才在肚里打好的推辞小草稿和三明治一起被吞了下去,完全被她抛在了脑后。
“还有蓝莓乳酪。”安室透把她吃了一口的提拉米苏拨开,把另一块蛋糕摆在她的面前。
“我可能吃不完那么多。”中露拿着勺子的手被迫和提拉米苏分开,可怜巴巴地看着缺了一角的提拉米苏被可怜地摆在了角落里。
“没关系,不会浪费的。”安室透拿出另一个勺子,又给自己挖了一口,“我忙了一整天,还没吃过饭。”
他正好挖在了中露吃过的那个小缺口上面。
一块小小的蛋糕被他送入了口中,偏偏安室透还在细细品味了一番,就像是在尽力感受着每一丝抿开蛋糕时溢出的味道。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再下勺子去吃提拉米苏,偏偏他挖走的那块蛋糕曾经触碰过她的勺子。
也许是人设在作怪,明明之前在扮演露西娅的时候游刃有余,同时用一个杯子都不会觉得大惊小怪,偏偏在做回中露的时候,纯情的连勺子的碰撞都会觉得血液上头。
中露想要在蓝莓乳酪的蛋糕上挖上一小块,但是她却感觉此刻的心脏跳得有些异常。
难道是摄入的糖分过多吗?可是她才吃了一口提拉米苏呢。
勺子的勺口对着漂亮的蛋糕切块,她迟迟没有下手。
安室透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勺子,带着她的力气向下,勺子撇开了奶油,丝滑地像是在切黄油一样。
他挖下了一勺层次丰富的蛋糕,握着
她的指尖,递到她的嘴边。
中露看着嘴边的蛋糕,却迟迟没有张开嘴,她看着面前的安室透,总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一点不对劲,她的一点点羞涩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空气中有阻隔器一样,空气里弥漫的一点点甜味飘到了咖啡店门口。
咖啡厅里浪漫的背景音乐不知为何突然戛然而止。
她就像是有着心电感应一样,突然抬起头,望向了窗外。
咖啡厅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站了一个人。
打烊的时间已经到了,不管是店内的食客,还是店外排队的人群都已经散去了,只剩下中露和安室透端上的满满一桌的食物。
勺子盛着一小块蛋糕贴在嘴边,但是她的目光却没有和拿着勺子的安室透相遇,她扭着头看着窗外,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外套,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就像是要穿过她的眼睛。
黑色的帽檐下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脸,中露终于发现,原来那天在电梯里的一瞥真的不是幻觉。
他还活着。
但是此刻诸伏景光正站在波洛咖啡厅的落地窗外,看着安室透拿着一把甜品勺,给她喂一块精致的小蛋糕,勺子递到嘴边,她却迟迟没有张嘴。
中露惊恐地往后缩了缩头,递到她嘴边的那块蛋糕掉了下来,“啪嗒”一声
掉在了桌面上,塌陷了一块,成为不太美好的奶油垃圾。
安室透沉默地举着勺子,顺着她的目光向窗外看去,正好看见了窗外笼罩在黑色衣服下的诸伏景光的脸,三个人的目光就像是形成了一个三角,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诸伏景光在窗前静静地伫立了一会,他看着空荡荡的咖啡厅里两人举止亲昵的人,脚步向前动了动,但是却像是仍有顾虑一样,隐忍地抿了抿嘴唇。
中露蹭得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直直地对上了他投来的目光。
但是诸伏景光却像是在逃避一样偏过了头,似乎是不想要和她对视一样,她转身离去,消失在了咖啡店的拐角处,隐去在小巷里。
中露想起上次在电梯里的错过,也像是这样一前一后地擦肩,她下意识想要追出去。
但是在她慌乱地想推开椅子的一瞬间,安室透突然站起
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往甜品盘子里赶紧利落地一丢手里的勺子,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手腕,拉住了想要离开的她。
中露感受到了回扯的力气,有些焦急地回头撞进了他坚定的眼神中,她尽力维持着冷静,对他说:“快放开我,你没看见他在门口吗?”
“你冷静一点。”安室透抬起头,他一改刚才温柔的眼神,声音里像藏着冰块,“在门口的人不是他。”
“你什么意思?”中露皱起眉头,“我明明在前几天也有看见他出现了,他明明就没有死!”她在尽力克制着自己,但是还是难掩语气中的崩溃。
“门口的人不是诸伏景光,是有人想抓住你现在这个身份的把柄!”安室透起身,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看自己的眼睛,“你现在要冷静,不能做出任何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中露被过量的信息冲击地有些无助,她缓缓地推开他的胸口,想要后退到离他远一点,她不愿相信:“我明明看见了他的脸。”
但是安室透紧紧拉着她的手:“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你会伪装,还有一种人,她们会的是易容,伪装成另一个人也很容易。”
她的眼睛有些通红:“可是……”她缓缓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那些人易容后来试探我的呢?”
“安室透……”她的眼睛红红的,就像是爱心慕斯蛋糕上撒的红曲霉粉,“你的这个名字也不是真的吧。”
听到她的话,安室透没有生气,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
他拉着中露手腕的手突然一用力,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力地把她揽在了怀里。
没有犹豫。
夕阳的余晖从他们慢慢靠近的脸庞中穿过,照射在桌子上慢慢融化的冰淇淋蛋糕上。
他紧紧地贴了上去,柔软的嘴唇封住了她的呼吸。
他按着她的后脑勺,手指拂过她的发间,就像是两颗心贴在了一起一样,他们的脸也贴在了一起。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僵硬地像一块木头,直到柔软的物体入侵了她的口腔,她才下意识地反应过来,想用胸前的手推开贴上来的胸膛。
但是这只手才刚轻轻地贴了上去,就被安室透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顺势贴得更近了,抓着她的那只手力气很大,仿佛想要紧紧地禁锢住她。
直到她感觉呼吸都快要被吞噬完了,安室透才轻轻地放手。
他听着近在咫尺的急促的呼吸,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这下知道我是真的了吧。”!
第87章 真的hiro出现了
中露感觉自己的脑袋轰隆一声,陷入了空白。
她在安室透凑上来的那一刻就无法思考,所有的脑细胞都消失在了宇宙之外,全世界只留下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和贴上来的嘴唇。
直到一吻结束,她才有些迷迷瞪瞪地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气息又烫又潮,在她的脖子里像小小的浪潮,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
“这下你知道我是真的了吧。”
究竟是真的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是他料到假扮的人为了贴合他的人设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才会用这样的行为证明自己,中露快把自己绕傻了,她来来去去想要推测出安室透的真实心理活动,但是确定的就只有一个事实。
那就是眼前的安室透是真的,真的安室透吻了她。
他的体力好像很好,呼吸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他甚至凑上了脸,嘴唇又一次靠近,还不小心蹭过了她的耳垂,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似乎是想继续刚才那个吻。
中露吓得一把推开了他,往后退了两步:“可以了!”她有些惊慌,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被亲得脚发软,后退的时候差点没有站稳。
“我有这么吓人吗?”安室透轻笑了一声,“不要再确认一下吗?”
“我……我……”中露的脑袋终于从混沌一片中清醒过来,她一下子理清了始末,有些忿忿地抬起了头,“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人是来耍我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她不理解,为什么安室透明明知道她看见诸伏景光的身影,在第一次公寓楼下的时候却不和她解释清楚,还要引她来波洛咖啡厅,让一个假的诸伏景光出现。
从事后第一次见到诸伏景光的时候,她就时常会在梦里惊醒,梦见他的胸口流着血,眼睛却还在神情地望着她,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是自己的迟来造成的结局。
“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只是不想让你也遇到危险。”安室透沉下眼睛,他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或许你该抱有希望呢?”
“诸伏景光”是他们两个人心中的一块不能被提起的伤口,就像是一道隔在他们中间无形的屏障。
“你……不来再拥抱我一下吗?”安室透犹豫着,微微地伸出了手。
但是中露看着他的眼睛,却没有向前一步:“你……是好人对吗?”她的声音很小,语气也有些颤抖。
安室透没有回答,他的答案藏在了心底,明明是一个无愧于心的回答,但是他却不能宣之于口。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他只能这样说。
“安室透。”中露没有听到她想要的回答,“这个名字,真的是你的本名吗?”她闭上眼,分明是知道了答案。
但是安室透迟疑了一下,却说:“中露,这也是你的本名吗?”
双方顶着假名字,清清楚楚地看见对方眼睛里的答案。
“我们互相猜忌,互相不信任,互相有隔阂,不如就此别过。”中露感觉自己永远都看不透面前的男人,但是对方却可以一眼看穿她的伪装,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安室透感觉自己的唇上似乎还有她没有逝去的温度,但就算这样,她温暖的唇上说出的文字却有些冰冷。
他能理解她的无助,从一个人孤身来的迷茫,到看见真相后却立即失去朋友的冲击,她能怀疑身边的真实性是对她自己的保护。
但是……
“但是就算是这样……”安室透下意识地拦住了她快步离去的步伐。
他深吸一口气:“就算我们互相猜忌,互相不信任,互相有隔阂,但是请一定要相信我。”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千万不要留下他一个人离开。
他有时候也会做梦,梦见自己成为孤身一人,成为好友幽灵中唯一一个活着的灵魂,成为天台上孤独游荡的一个人。
尽管一个人在拼命孤身战斗,但是他还是不想成为被留下的那一个。
所以……
他伸出手,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请不要留下我一个。
远处,一张诸伏景光的脸皮被扯下,丢在了随身携带的包里。
贝尔摩德的金发长发顺势在空中跳跃着,黑色的宽大衣服被脱下,里面的曼妙身材显现出来,她站在黑暗中,不满地“啧”了一声。
“下次再也不要接这种鬼任务。”她吹了一声口哨,她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今夜的我可是无人陪伴呢。”
喵——
角落里,一只怯生生的猫钻了出来。
喵喵喵?
饭团窜出来,对面前的这一切感到目瞪口呆,仿佛世界观被崩塌。
它喵了好多声,但是它的声音就像是被自动忽略了一样,直到它窜上去扒住了中露的裙角,安室透才松开了他的手。
他看着拆台的猫猫,这才想起,自己帮忙照顾了两天的肠胃炎猫咪饭团,中露估来这里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猫咪而来。
一想到猫猫是中露和诸伏景光一起收养的,但是经过两天的相处之后这只看人下菜碟的猫已经学会黏他了,安室透眼里突然多了一分骄傲。
他刚想把猫咪抱过来,向中露展示他们是多么的相亲相爱,感情深重,就看见中露一个响指,猫猫一个飞跃冲了过来,就像是一道闪电。
喵!
它飞进了中露的怀里,变成了一只乖巧的棉花糖。
安室透试着呼唤它,试着用零食诱导它。
猫猫翻脸不认人,死也不回应,只知道和中露喵喵喵求摸头。
它还生生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把刚才的贴身接触变成了一米开外,安室透走近一步它就装不舒服。
中露看出了猫猫的抵触,天大地大猫猫最大。
她一边哄着饭团,一边挪着步子朝门口移动。
“既然它不舒服,那我就先走啦。”
她不敢回头看安室透的脸,害怕一看见他就能想起那个令人耳根到舌尖都在发烫的吻。
她走出门,又回头看了一眼波洛咖啡厅的招牌。
她可以回来再吃几次三明治,但是安室透这个人要不要再见,还可以再考虑一下。
天色渐暗,中露穿着杏色的针织长裙,走在暗色的街道里似乎还有些不习惯,她习惯了在夜色中穿着大胆,举止迷人,现在的她在努力变得拘谨,她也在努力适应每一天的天色,就像是努力适应没有诸伏景光拜访的每一天一样。
走到一个小巷口的时候,猫猫突然在她的怀里叫了一声,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蹿出了她的怀里,朝着小巷深处跑去。
中露从波洛咖啡厅出来,没有带上装小猫的航空箱,她怀抱着安静乖巧的饭团,完全没能想到它竟然会突然逃跑。
她赶紧呼喊了两声饭团的名字,朝着小巷深处追了进去。
她越跑越感觉,似乎在小巷的深处传来了人的交谈声,如果更加精准的话,应该是吵架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带着一些拳头和身体沉闷的撞击声。
这样的斗殴事件在米花町很常见,原本她应该为了避免招惹上麻烦而避开,但是中露担心猫猫的安危,还是走了进去。
她终于看见了饭团肥肥的身影,它跑起来肚子上的肉抖来抖去,它快要跑到了巷子的最深处,站在角落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这时候,中露终于知道为什么饭团要跑进来了。
不良少年把垃圾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厨余垃圾里正好有几条鱼,腥臭味散发出来,把曾经是流浪小可怜饭团的馋虫勾了出来,本能地跑了进来寻找曾经的美食。
垃圾桶里还到处了很多臭烘烘的垃圾,黏在被欺压的人身上,显得有些狼狈。
但是中露的目光却聚集在了一个角落,那里被翻倒的垃圾里,层层叠叠藏着一件衣服,一件黑色的宽大外套——
正是刚才门口那个“诸伏景光”身上穿着的那件。
原来安室透说的是真的。
中露心里已经打消了对他的质疑,他说的没错,刚才那个诸伏景光是假冒的,所以才会销毁伪装的衣服,丢进最脏的垃圾桶里。
不良少年们继续踹着地上倒着的人,那人带着兜帽,衣服都沾上了灰尘,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着,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但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是乖乖地挨打,就像一个沉默的沙包。
中露不喜欢管闲事,何况是在米花町这样一个暴力事件频出的地方,她看出这些不良少年并没有致命的想法,只是想给地上的人一个教训,说不定他们还只是路过,只是看着路边的流浪汉不爽而已。
她扭头走了两步,想偷偷把饭团拉走,当作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告诉自己,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店店主,一个丧夫的柔弱女孩,就算她想帮忙也只能打电话喊警察,但是米花町的警员们向来只会往凶案现场跑。
但是她走了两步,内心仿佛在受着煎熬。
她有些不忍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挨打的可怜男人,蜷缩在地上很是无助的样子。
她没有一颗乐于助人见义勇为的好心肠,但是她的心此刻却不知道为何在轻轻地颤动。
算了。
中露一咬牙,实在没有办法躲过心里那关。
她把衣服的兜帽盖到了头上,将自己的脸隐在了黑暗里,扭头走了回去。
“你是什么……”
“砰!”
秉持着速战速决可以减少很多麻烦的她,甚至没能听到对方把自己台词讲完,就一拳揍了上去。
猫猫饭团甚至跟着她的节奏也恶狠狠地喵叫了一声,发出撕裂的猫叫声,一个蹿身凌空飞起,用猫爪狠狠地抓破了不良少年的脸。
中露三两下把围成圈的不良少年踹开,轻松地躲开对面一排人软绵绵的进攻,一伸手就劈到一帮人。
不良少年非常有眼力见地散开了,捂着脸抱着肚子就像是体育测试一样飞快地跑走了,只留下地上杂乱的一堆垃圾,和倒下地上神智不清的被打者。
有几个被中露劈晕的不良少年还倒在地上,惨遭同伴抛弃。
“喂。”
中露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用脚尖戳了戳躺在地上呼吸急促的人,“他们都走了,你要不要去医院。”
她还非常好心地絮絮叨叨了建议:“我看你体格健壮,下次再遇到可以直接还手的,不要再唯唯诺诺……”
她的话突然堵住了,就像是被一块石头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那个躺在地上,脸上刚被欺负得青紫的男人,缓缓地露出了半张脸。
刚才还出现在波洛咖啡厅落地窗前的脸,再一次,出现了。!
第88章 捡到失忆景光猫
中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脸晃悠晃悠还是一样的神情。
她转头看了一下一旁的绿化带,医生说绿色有助于净化视力,她把绿树绿草都看了一个遍,才鼓起勇气再回头看地上那张脸。
……
还是诸伏景光。
不对,再揉揉眼。
没看错,真的还是诸伏景光。
她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爹的,和这张脸干上了。
中露恨得牙痒痒,直接蹲下来捏住了这张脸。
“还敢骗我,演技还挺好。”
她恶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脸皮,左右上下摇摆——
没揪下来。
??难道□□不是这么摘的吗?
她马上换了策略,用手指在他的下颌骨处细细摩挲,从下颌一直摸到了脖子,企图找到面具的分界点。
换来的只有手下之人极其敏感地哼哼了一声。
中露吓得缩回了手。
“不是吧……”她的表情逐渐僵硬,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是真人还是死者复魂。”
她看着这张诸伏景光的真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沙哑着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中露顾不上听他在讲什么了,心里的怨言,跑车的报废在这一刻都算不了什么,没有什么比人死复生更加让人激动的场景了。
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上去就想抱住他的脸狠狠地哭一下,怀念自己逝去的夜晚欢乐时光,怀念那些烟来酒来放肆大笑不回头的日子。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他倒在地上身上有些脏兮兮的,她有点嫌弃,一点点的感动只存在了一分钟。
还没等她思考诸伏景光是怎么从天台消失很长时间,又是如何变成这样倒在小巷里面的时候,她听见眼前的人模模糊糊地喃喃问道:
“是你刚才打跑的那些人吗?”
穿着朴素的长裙,刚从花店下班刚从咖啡店出来,却打跑了一群不良少年的中露瞬间收回了眼泪,她清了清嗓子,尴尬地扯开一个像哭一样的笑容,她连忙辩解:“才不是……是他们自己内讧互殴呢。”
她连忙推了推晕倒在地上
的其中一个不良少年,想让他起来澄清一下。
可惜她似乎刚才的力气太大,一推把不良少年推得更加昏厥不醒,情急之下,她迫不得已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清脆响亮。
不良少年终于醒了,他慢悠悠地睁开了半只青紫的眼睛。
“你们刚才是互殴了对吧!”中露朝他使劲挤眉弄眼,等待着回答。
不良少年满头疑惑,他记得他刚才明明就是被眼前的女人一掌劈晕了啊?
“嘶——”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低头一看,中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死死地拧住了他手臂上的肉,并且对他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不良少年硬生生地把真话吞进了肚子里,在中露“纯良”的眼神中,饱含热泪地点了点头。
“你看。”中露又回头,用着清亮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真正的诸伏景光,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只是路过而已哦。”
连刚才用自己的猫爪大杀四方的猫猫饭团,此刻都优雅地坐着,夹着声音喵喵了两声,还撒娇般地舔了舔自己胖乎乎的爪子洗洗脸,完全看不出刚才猛猫嘎嘎叫爪子飞飞乱杀的样子。
可是还没等中露开始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时,诸伏景光竟然倒在地上,沙哑着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你……是谁?”
中露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不认识我?”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他似乎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
他在黑暗的房间里呆了很久,每天都有人来给他送饭,还有人对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完全听不懂。
他不小心跑了出来,在街上游荡了两步就莫名被不良少年堵住了,到现在他的头脑还处于混沌之中。
中露沉默了半晌,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清醒片刻的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接收到了她可怕的眼神,颤抖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咔嚓一下把自己劈晕了。
中露满意地转过身,再低下头仔细地看着面前衣服破烂,眼神迷茫,脸蛋青紫的可怜失忆者诸伏景光,冷着脸提溜起他的破烂领子,把他沾满垃圾的外套一扒,嫌弃地团了团一把丢进了垃圾桶里。
“跟我走吧。”她冷脸地指
挥道。
诸伏景光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眼前这张脸,他总觉得又熟悉又亲近,忍不住想靠近。
“别靠过来!”中露把猫猫抱在怀里,她举着猫猫手把想要拥抱的诸伏景光推开,她忍住了自己的嫌弃,警告他道,“先回我家洗个澡!!”
“很臭吗?”诸伏景光感觉自己有被伤害到,但是他委屈巴巴地闻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yue
确实好臭。
现在变成他想要快点洗干净了。
中露捡了一个失忆的小可怜回家,这家伙除了脸好之外,浑身脏兮兮得让她嫌弃。
“沐浴露和洗发水在架子上,毛巾我给你拿了一个新的……”中露絮絮叨叨地跟他讲着,但是诸伏景光却一脸谨慎又小心的样子,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自己脏兮兮的外套里。
“别捂了,好脏的。”中露一脸无奈地想要把他的脸从脏兮兮的外套里揪出来,但是诸伏景光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埋在衣服里不肯抬头。
直到中露一气之下把他的外套扒了,一脚给他踹进了浴室。
“失忆会导致失智吗?”中露有些疑惑地自我嘟囔着,她对呆呆的诸伏景光问道,“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不会要我帮忙洗澡吧……”
诸伏景光像一个孩子一样撅了撅嘴:“我只是不记得我是谁了,不是智商变零了,我可以自己洗澡不会摔倒的。”
他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些冷嗖嗖地抱紧了胳膊:“我只记得……”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能让别人发现我是谁。”
他锁成一团,沉默地走进了浴室,中露贴心地帮他关上了浴室的门。
“那倒是。”她贴在浴室门口对他说,“你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刷——”
是花洒出水的声音。
中露背靠在浴室门口,听见里面的人在窸窸窣窣的水声中沉默了很久,然后慢慢地开口说道:
“可不可以……不要在我洗澡的时候趴在门口。”
中露原本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但是听到这句话后却有点尴尬,她犹豫再三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开了,走开的时候甚至还有点遗憾,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
她的家
里没有男性的衣服,只能翻箱倒柜找出一件oversizes的外套给他套一套。
不过事实证明,这是她主观上的oversizes。
在看见诸伏景光快要把她的超大宽松版外套穿成露脐装以后,她真诚地向受害当事人鞠躬道歉。
绝没有想笑的意思。
“不好意思!”中露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向上瞥,他性感的腰线完全暴露,看上去可以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夜场,受欢迎程度一定能超过安室透。
不过她郑重地道歉后,还是给诸伏景光拿了一条可以遮蔽的小毯子。
诸伏景光裹着小毯子里,感觉自己狼狈无助又弱小,没有衣服穿,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中露拿出了她的吹风机,左看右看,她判断诸伏景光裹在毯子里不太方便自己吹头发,她决心发个大善心,好人做到底,帮他吹一吹湿漉漉的黑发。
这是她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有点小慌张,有点谨慎,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不用拘谨。”诸伏景光虽然忘记了大部分的记忆,但是还是很好心地安慰她,“你随心所欲地吹就好了。”
“真的吗!”中露喜出望外,“你不嫌弃就好!”
她兴奋地上手,揉捏头发的力度大了很多,诸伏景光心里逐渐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五分钟后——
鸡窝头横空出世。
诸伏景光看到镜子的时候,感觉自己两眼翻白。
中露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还疑惑地嘟囔道:“失忆了还能在乎发型吗?”
诸伏景光尽力扯出一个微笑:“还……可以接受……”
但是他嘴上说的明显和身体的反应不一样,他看见自己的鸡窝头,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毯子一抖露出了一小块皮肤。
“我马上给你买新衣服!”
中露像是触电一样,她马上闭上了眼睛飞快地转过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出了门,诸伏景光合理怀疑,她是不敢看向狼狈裹在小毯子里的他,无助,弱小,没衣服穿。
不过……
诸伏景光皱起了眉头,她还问他穿的是什么尺码的衣服呢?
难道她用眼睛就可以判断衣服的尺码吗?
他洗完热乎乎的热水澡,吹着中露给他开着的热空调,头发在热风下一点点变干,裹着毯子里感受房子里温暖的香氛正在一点一点地散发安神的香气。
咪着眼睛小憩一会好了,他最近真的是太疲惫了,虽然刚才的不良少年们身手不怎么样,但是他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身上有点酸痛。
没过多久,他听见大门“吱吖”一声打开了,伴随着衣服的袋子不小心撞到门框发出的响声。
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他闭着眼睛,还是沉浸在毯子的温暖里。
中露把衣服的大纸袋放在了桌子上,在背后对躺在沙发上舒服地不想起身的诸伏景光说道:“衣服买来了,你可以在试衣间里换。”
诸伏景光闭着眼睛,没有起身拿衣服,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你……”
“怎么了?”中露一边把新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剪掉标签,一边抬起头回应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诸伏景光睁开眼睛,盯着空白的天花板,他似乎一直在东躲西藏的,不是被困在黑暗的房间里不见天日,就是在草丛里隐藏自己的身形,很少有像这样安逸的时刻了。
这里他感觉很温暖,就像是他的另一个家,她的声音让他感到很放松像是可以完全把自己交给她。
“你从前是不是……是不是……”他压抑了很久,忍不住说了口,
“你从前是不是我女朋友?”
……
“你清醒点。”
突然,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诸伏景光猛然惊醒,从沙发上捂着毯子坐起身,看向这个声音的来源——
一个大枕头从后方扔了过来,诸伏景光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只见安室透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警告道:
“说谁是你女朋友呢!”!
第89章 霸王票双更~
安室透突然出现在门口,和诸伏景光惊诧的目光直接对上。
“谁是你女朋友?”他一只手搭在门边,语气不佳。
诸伏景光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调整好了对策,眼神变得清澈了起来,他露出了一个不太善意的微笑:“你哪位?”他问道。
安室透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他直接从门口走了进来,还不忘拉上每一个房间的窗帘,他的眼神由疑惑变成了怀疑:
“你在说什么?”他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伸出手去试图探视他额头的温度,“发烧了?脑子烧坏了?”
诸伏景光侧身躲过安室透的手,他看起来有些排斥外人的接触,但是他却像是不经意地往中露的方向躲去。
“没事没事。”中露试图把靠在她身后的诸伏景光拽出来,“这是安室透先生,听说你之前和他是朋友,他是来接走你的。”
她还很抱歉地和安室透解释:“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认识身边的人。”
“失忆?”安室透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重新用着审慎的目光看向诸伏景光,“你说你走了两天就失忆了?”
诸伏景光试图要挽住中露的手臂,他往后退着,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家,我哪里也不去。”
“这不是你家。”安室透插着腰,无奈地说道,“她不是你女朋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我在这里刚洗过澡。”诸伏景光说得振振有词,“一个人会在陌生人的家里洗澡吗?”
“那是因为你太脏了,人家好心收留你。”安室透非常嫌弃地拿起一袋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垃圾,“刚才你的衣服都要扔掉,要不是我选的尺码,你现在还没有衣服穿。”
“谢谢这位好心人。”诸伏景光甚至还故意加重了语气,“放下衣服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安室透没有生气,他反而非常镇定地接过了话,对中露说:“既然这样地话,那我先离开了。”
“你不要走!”中露急急忙忙地拦住了他。
她看了一眼呆在沙发上抱着毯子的诸伏景光,可怜巴巴又失去了记忆,就像那只在街上被她捡到的
猫猫。
但是诸伏景光和猫猫却不一样,中露不能随便收养他。他的身份敏感,只能在晚上才能露面,随时都需要高度保密的身份,还需要专人的保护。
中露没有办法提供尽善尽美的保护,而且更重要的是——
如果诸伏景光住在这里,她就不能随便开马甲到处乱跑了!她的烟!她的酒!
所以她借着不知道诸伏景光的穿衣的尺码的事情,很麻溜地把安室透叫来了。
对话类似于:
“我在街上捡到一个人。”
“他好像失忆了。”
“他好像复活了。”
“不是假人。”
安室透听到的一瞬间把手里的杯子摔了,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对诸伏景光死而复生这件事产生太大的惊讶的神色,他的情绪只是因为诸伏景光是被中露捡到这件事而产生了一点点的波动。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不仅提供了衣服的尺码,而且还非常爽快地答应亲自来把他接走。
“麻烦你了!”中露向安室透鞠了一个90度的躬,“他现在失去了记忆,只能拜托你了!”
“失去记忆这件事可能还有待商榷。”安室透打量着眼前的人,表情怀疑,“我看他思路倒是挺清晰的。”
“因为我只是不记得人脸和以前的事情了,我的脑子还好的很。”诸伏景光有些无奈地说道,他看着举着一个锅问他这是什么中露,沉默了半晌后,无奈又配合地回答了一声,“大铁锅。”
“这个呢?”中露又试图从厨房拿出一个锅来。
“雪平锅。”
“太好了。”中露的眼神明显有了起伏,她有些欣喜地问道,“那你还记得蛋炒饭的做法吗?”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蛋炒饭……需要什么秘方吗?如果是普通蛋炒饭,那应该还是会做的。”
“记得蛋炒饭是怎么做的啊。”安室透挑了挑眉,“还记得饭团、司康和三明治的做法吗?”
“是啊是啊,你还记得吗?”中露的眼神变得亮晶晶,她觉得这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诸伏景光被两个人的目光探试到往退了两步:“……应该……”他犹豫着说,“没有
忘记这些生活基本技能。”
安室透咄咄紧逼,又抛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你还记得你教会谁做这些菜吗?”
“教会?”以为诸伏景光就只教了她如何做饭的中露一脸疑惑,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并没有‘教会’,还只停留在前几步。”
诸伏景光看着安室透试探着的表情,手指尖不由自主地敲打着椅子背:“抱歉,我不记得了。”
“看起来只是忘记了经历过的人和事。”安室透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看着诸伏景光,“大脑经历了重击所以受到了创伤,导致了一部分记忆的缺失,根据大多数人的情况,只需要再刺激一下创伤口,就可以找回原来的记忆了。”
他说完后,转向了中露的方向:“请问有榔头吗?”
!!?
诸伏景光紧张地后退了一步:“你要用榔头敲我!?你哪来来的数据?大多数人的情况是从哪里检索的?”
安室透微笑的样子有点瘆人:“失忆是电视剧里的常用剧情,所以解决办法也是电视剧的大数据归纳了。”
诸伏景光暗戳戳地躲到了中露的身后,暗戳戳地环住了她的手臂:“能不能让他走。”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美好,看着安室透的表情有些凝重。
“撒手。”安室透一句话弄巧成拙,看着搂上中露手臂肩膀的某人内心不悦。
“我知道我可能会带来麻烦。”诸伏景光头一低,表情突然变得落寞,“但是我不会出门,也会好好隐藏自己,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做饭。”
他说着就拿起了刚才的大铁锅要往厨房里跑去。
中露看着眼前失去记忆的诸伏景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只被她捡回来的猫猫饭团,可怜的无助的缩在角落没地方去,此时的诸伏景光就像是当初他们俩捡到的小猫翻版。
她犹豫了。
做饭的诱惑令她犹豫。呸,是同情心令她犹豫。
“他的身份敏感。”安室透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在暗地里掰掉了诸伏景光扶上中露手臂的心机手,“留在这里目标太大,可能会引来危险的对手,而且……也可能会妨碍你的生活。”
他知道中露会悄咪咪伪装出去遛街的事情,作为在白天黑夜
都出现过的角色,他深知自己优势大过诸伏景光这个只会投机取巧的人。
果然,中露听到他的话又犹豫了。
安室透趁机继续动摇她:“明明他是应该归我们保护的,我们也会辅助帮助他找回记忆,在这里不仅给你添麻烦,也不利于他恢复。”
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当机立断做出结论:“稍后我马上偷偷把他运走。”
“为什么!”诸伏景光弹跳起来,毯子落下露出了上半身,“在这里挺好的,我不要再和你回去了!”
“好什么……”安室透表情依旧柔和,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新买的衣服扔到了诸伏景光的身上,咬着牙说道,“你失忆了脑子不好,在这里给她添麻烦呢。”
“谁脑子不好……唔唔唔……”诸伏景光想反驳,却被安室透用短袖衬衫捂住了嘴。
中露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只见安室透非常抱歉地对她说:“照顾他到现在真的不好意思了,先让他穿个衣服吧,裹着毯子总有点不方便。”
中露看着眼前光着上半身的可怜失忆人,似乎看起来确实有点不太适合她在场,于是非常识趣地躲进了房间里,默默地锁上了门,把自己关了进去。
在她的门关闭的一瞬间,诸伏景光超快速地套上了衣服,然后就被降谷零按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跑出来了?”
降谷零表情有点抓狂,“我找人把你保护起来,你还跑了?”
诸伏景光一边叠着毯子,一边无所谓地说道:“要把我关一辈子不见人吗?没死的我可是你们的一大利器呢,可以做很多从前不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你就伪装失忆??”降谷零极力压低声音,控制自己。
他靠近的时候就闻到了诸伏景光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中露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共用一个浴室……他嫉妒得心里烦闷,闻到这个味道就憋屈。
他的沐浴露香气,他的洗发水香气……
挑衅!他是明晃晃地在挑衅!
诸伏景光靠近的时候,他仿佛能感受到就像是中露在靠近一样,一样的香气令他抓狂,他身上散发着和中露一摸一样的味道,气得让他想揍过去一拳,但是又因为这个模模糊糊的熟悉感,他又实在没有
办法对这个香气下手。
“策略,策略。”诸伏景光顺手把毯子叠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块,他有些颇为得意地说道,“你看我多么自然,还有新衣服和新毯子,所以你不要着急把我领回去了,他们一定想不到我躲在这里。”
降谷零嫌弃地看了一眼毯子:“这才是你的目的吧,什么‘你从前是我女朋友吗’,你要背着我撬墙角?”
“什么撬墙角。”诸伏景光不满地瘪了瘪嘴,他突然抽出一本证,翻开第一页对降谷零说道,“看见没有,持证上岗,合法有据。”
降谷零定睛一看,户口本。
但是上面的照片一看就是p的,公安特殊部门的p图人员功力还需加强,看起来假假的。
尽管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此时此刻看到户口本还是气得鼻子出气。
他看着诸伏景光得意的表情,使劲才憋住了自己怒气,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把诸伏景光的户口本甩回到他的脸上,非常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从兜里摸出了一本证,同样翻到了第一页,指了指上面的一行字和照片:“好巧,我也有一本。”
诸伏景光一皱眉头,仔仔细细地对了户口本上写的两个名字,仔仔细细地对照了照片。
怎么这个结婚对象是同一个人!
他的思维转了两圈,很快久猜到了真相。可恶,就算是为了隐藏身份,怎么可以让一个人做两份工呢!
不过他现在更在意的事情是:降谷零户口本上的照片p得比他的照片要真实。
他几乎是咬着牙地问道:“你哪来的?”
降谷零持怀疑眼神,同样的眼神还给他:“你哪来的?”
两个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到了中露刚才进入的房间里。
破案了,大家都是偷来的。
“不管怎么说,你给我回去。”降谷零揪着诸伏景光的领子,“任务回去也可以做,在这里就是添麻烦。”
诸伏景光龇牙咧嘴试图还手:“你就是怕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明明是你先蹬鼻子上脸去的花店。”
“你清醒点。”降谷零疯狂地摇晃着诸伏景光的肩膀,“你是个死人!”
“你也清醒点!”诸伏景光试图反驳,“我在户
口本上原本也没活着。”
两个人拉扯的声音有点大,中露在房间里面敲了敲房间门:
“你们换好了吗?我出来了哦。”
两个人一秒变正经,中露出来的一瞬间,诸伏景光刚想借着失忆告状,但是降谷零明显比他更快一步,拿起他刚才叠的毯子,抢先一步地说道:
“我帮你叠好了毯子!”
“真的麻烦安室先生了呢。”中露有些惊讶地看着变成小方块的毯子,他们刚才在门口就是一个换衣服一个叠毯子吗?出乎意料的和谐呢。
功劳被抢走的诸伏景光仅需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他扶着脑袋慢悠悠地说道:
“你声音讲好大声,我头疼……”
“诶呀,是头疼吗?是不是因为头疼才会导致失忆的呀,现在感觉怎么样?”中露有些慌乱,她从来没有照顾过失忆病人的经验。
“如果这位安室先生能少说点话,我应该就没那么头疼了。”诸伏景光揉着脑袋,假装在迷迷糊糊。
安室透假笑:“我刚才说了没几句话,都是你在争辩。”
这时候猫猫听到了外面吵闹的声音,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它迈着女王般优雅的步伐,在看见诸伏景光摇摇晃晃的表情后,也装作他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迈了几步,“咚”得一声倒在了地上,翻着肚皮在中露面前滚来滚去,喵喵喵求撸毛。
中露一边揉着猫咪白乎乎的圆润肚子,一边还在很关心诸伏景光的情况:“那你现在想要喝水吗?需不需要吃药?”
“他没事。”安室透微笑着把叠成方块的毯子按在了诸伏景光头上,蒙住了他胡说八道的脸,“医生说这样多按按好得快,头皮和脸部按摩可以增加血液循环。”
诸伏景光一把把头上的毯子拿了下来,他还在继续为留下而努力:“头更晕了,想要休息……”他倒在了沙发上,毯子盖在了身下,作势要在这里躺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猫猫学着他的样子,爬起来装作无力的样子摔在了中露的怀里,猫猫头还在努力地她的脖颈里求贴贴,蹭来蹭去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这只猫真聪明。”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夸自己,“一定跟捡到他的人一样聪明。”
知道是从前
诸伏景光和中露一起捡到猫的安室透淡淡一笑,他吹了一声口哨,猫猫饭团迅速从中露的怀里探出头来,一个激灵,飞跃跳出来蹿到了他的面前。
安室透把猫猫举起来,抱在了怀里,颇为得意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
中露有些惊讶地说道:“它才在你那里寄养了几天,就和你这么亲近了呀。”
诸伏景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亲手捡到的猫猫,此刻就像是一只白眼狼,乖巧地躺在安室透怀里任人揉搓。
安室透不仅揉了它的脸,还摸了它的肚子,而且还把它抱在怀里转圈,甚至最后还吧唧一口亲了猫猫头。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被背叛,明明只是他一开始和中露捡到的小猫,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归顺别人!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它的脑袋,引诱这只会夹子音的小猫赶紧回到他的怀里来。但是猫猫饭团回过头对着他龇牙咧嘴了一番,耳朵和胡子都竖了起来,而下一刻它又突然变脸,温和地垂下了尾巴,继续乖巧地卧在安室透的怀里。
你的窝和猫粮可都是我给你买的啊!
诸伏景光很想吐槽,但是他现在还是保持着失忆的人设,只能默默地把怨言吞下了肚子,他的笑容里面都是苦涩。
肤浅的感情是用零食堆砌出来的,从冻干到咕噜酱都买了一大箱的安室透并没有把他的心得说出来,默默地感受猫猫在怀的成就感。
“等一下。”中露看着淡定揉猫的安室透,和在一旁生闷气的诸伏景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质问安室道:“看你的样子是早就知道他没有死的事情了,那你怎么瞒我这么久都不告诉我呢?”
她想起她误以为诸伏景光死后,那几个星期的每个晚上她都无法入睡,一闭眼就会看见血溅天台的场景,想起自己晚来一步的错过……
她逐渐皱起了眉头:“可是我那时候明明看见……明明看见……”
她想说,她明明看见子弹穿过了他的胸口,看见血迹溅射脸开来。
“是护身牌哦。”诸伏景光突然说,“是你送给我的护身牌,对吗?所以我才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
“你是说……”中露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一块在寺庙里求来的金属做
的护身牌,因为材质的原因,这块护身牌的价格是木制的两倍之多。
“护身牌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挡住了子弹的冲击。”安室透解释道,“当时的我也是事后检查的时候才发现的,当时的他已经被冲击力震到晕厥,但是万幸……”
“是你救了我。”诸伏景光抬起头,他的眼神清澈又明亮,这一瞬间的眼神又让中露想起了从前的诸伏景光,她仿佛又一瞬间回到了过去,就像是他从未失去记忆过一样,在生意清冷的花店等待着他拿着饭盒推开风铃作响的花店大门。
寺庙里的老头竟然还真有点用处,中露的心一晃,不知为何又想起当时她给自己求到的那条符文,那个有着两张脸的神明。
“不过护身牌也没有用了,一直被我收着,现在已经是四分五裂的样子了。”安室透解释道,传说护身牌只有一次挡灾的作用,一旦灾祸被阻挡,就会裂开失去了作用。
“反正我也没有了记忆,白天也没有办法出门,根本没有办法用这张脸在外面行走。”诸伏景光灵机一动,他提议道,“你救了我,又很关心我,不如我留在这里,帮你打扫卫生做饭吧。”
安室透一旁瞪大了眼睛,觉得他差点要把“以身相许”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他只觉得诸伏景光在经过了这一次鬼门关的死里逃生以后,连相处的方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成突然直球了起来,从伪装失忆到以身相许,他诡计频出,让一向以此为豪的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诸伏景光看出安室透眼里流露出的那一点点的出乎意料,他一开始确实只是在步步谨慎,打算纯爱到底,但是安室透这家伙的直球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要是再隐藏着不出场的话,恐怕故事都到结尾了,他还不能拥有姓名。
也许是她在天台上晚来一步的原因,中露对诸伏景光有点愧疚,她庆幸他能够死里逃生重新归来,下意识想要答应他的全部需求。就算留下来这件事对她很不方便,但是面对诸伏景光可怜的要求和做饭的诱惑,她竟然犹豫了一下。
安室透捕捉到了她一瞬间的犹豫,他决心斩断诸伏景光乱七八糟的心思,破除这个潜在的危险。
他当机立断从兜里摸出一个护身符:
“你看,就是这个破碎的护身牌,挡住了那个致命一击。”
他拿出了护身牌向大家展示,但是他却拿出来一个完好无损的护身牌。
安室透假装愣住了,他非常不自然地看了护身牌一眼,然后故意别扭地说道:“哦不好意思,拿错了。”
他磨磨蹭蹭地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破碎的护身牌,忙着解释道:“这个才是,刚才那个是你以前送我的,不小心拿错了。”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仿佛听见身边的诸伏景光的心和护身牌一样破碎的声音,但是他的心却开心得美滋滋。!
第90章 三个人一起
中露的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的糊弄行为被发现而感到尴尬。
她在寺庙买了两个护身符,还是在专门卖纪念品的寺庙小摊上买的,买一件原价,买两件可以打98折,中露看见折扣久走不动路,索性给诸伏景光和安室透一人买了一个,她当时还以为这两位都不认识对方,糊弄的礼物送的恰到好处,即使在街上遇到了,也可以说是凑巧,反正寺庙的纪念品摊子上卖的护身牌看起来就像是工厂的批发货一样堆成了小山。
但是不凑巧的是,他们两个熟识,还一起掏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还都是出自她之手。
只要他们稍微长点心一对时间,就会发现这两个护身牌送出的时间正好是一前一后。
中露想要遁地逃跑。
偏偏诸伏景光没了记忆,还不了解此刻的情况,他拿着破碎的护身牌和安室透手里完整的护身牌对了对,表情不太友好地问她:
“怎么这家伙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是……”中露急中生智,“是寺庙做活动,护身牌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中露感觉诸伏景光虽然失忆了,但是脑子还是灵活得很,他立刻追问,“你是我女朋友,买一送一,这两个护身牌都应该是我的呀。”
他说着就想把另一个完好的护身牌往胸前的口袋里塞:“正好上一个坏了,这个新的给我正好。”
“这是我的!”安室透虎口夺食,夺下他手里的护身牌,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什么女朋友,不是你女朋友,这是送给我的。”
“确实不是女朋友。”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但是他却从身后拿出了刚才偷偷和安室透对峙时出示的户口本,他重新翻开第一页,向大家骄傲地展示了上面写着的大名,“因为是妻子,国家认定的妻子。”
他还颇为挑衅地朝安室透挑了挑眉,似乎认定他在此情此景下被迫无法拿出属于降谷零的户口本。
安室透果然无法拿出他的户口本,他不能在此时此刻暴露出他的真名是降谷零的事实,即使他有充足的反驳证据,此时此刻也只能吃闷气,默默吞下他的憋屈,眼睁睁地看着诸伏景光拿着他的户口本,就像是上刑场
的犯人拿到了免死金牌一样的骄傲。
“诶!”中露看见户口本,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了起来,“你……你怎么有这个户口本!!”
她一看见上面并排写着的两个名字就感觉自己有些耳朵发红,明明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两个人,明明只是花店里偶然遇到的两个人,却在户口本上排排站成为了夫妻。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诸伏景光在不懂装懂,“我在你抽屉里找到的,难道这个本子是假的吗?”
他还很欠地用手肘戳了戳安室透的胳膊,示意他也看一看这个户口本:“你看看,是真的吗?”
安室透憋着闷气,他口袋里揣着的同版本户口本在发烫,但是他根本不能公之于众。
中露在支支吾吾,她找不到好的说辞,只能实话实说:“是……是真的。”她记得这本户口本明明被她好好地收藏在了抽屉里,怎么一下子就被他发现了。
诸伏景光双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问她道:
“那我留在我妻子的家里,有什么问题吗?这里原本就是我的家呀。”
“你没有发现吗?”安室透冷冷地戳穿了他的幻想,“这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东西,她是独居,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因为我在户口本上显示已死亡。”诸伏景光开始睁眼说瞎话,“因为大家之前以为我死了,但是现在其实我没死,只能晚上偷偷摸摸行动,现在她知道我回来了,这个家里就有我一个位置了。”
中露欲哭无泪,这两个“去世”根本就不是一个时间段的!但是她又有苦说不出,面对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她根本没办法开口解释她一开始就作为遗孀出现的真相,她害怕伤了他的心,刺激了他的情绪,这对一个失忆的病人是一项并不好的事情。
诸伏景光还很贴心地说道:“反正这里有客房,我可以先睡在客房。”
听到这句话后,中露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公寓里有客房。”她皱起了眉头,“你失去记忆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
诸伏景光的身体只僵硬了一秒,他很快恢复到神色自如的表现:“因为这个公寓有好几个房间,客房是这个房型的基本配置。”
他眨了眨眼,装作
无辜的样子,再次把问题抛了回去:“我都住客房了,还不能让我留下吗?”他扶着脑袋,让中露以为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似乎是真的很想留在这里的样子,甚至他还在书写需要的生活用品清单,塞给安室透让他等下离开的时候帮忙准备一份送上来,他甚至还写了第二天需要的食材清单,连调味料这样的细节都写得一清二楚,明摆着是要在这里长住的意思。
但是面对可能会头疼的失忆患者,真正头疼的人却是中露,她看着诸伏景光细心准备一切,甚至开始把自己的衣服搬到客房的贴心举动,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也不敢说他们之前从未见过,是一对连假夫妻都比不上的陌生夫妻,她只能悄悄把安室透拉进了一旁的房间里说悄悄话。
“你快点把他带走!”她感觉自己肝火上升,快要抓狂,如果诸伏景光和她住在同一个公寓的话,她就更没办法开马甲放飞自我,更别说在晚上来杯小酒陶冶情操了,从早到晚在家里都要维持仪态良好的人设,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她拉开门缝看了一眼,发现诸伏景光已经准备把叠好的毯子搬进客房了,他的架势完备,甚至还在准备打扫客房的清洁卫生。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安室透的眼神里充满了求助。
“我能帮你解决他。”安室透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是他又提出了另一个要求,“但是……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如果是我能力范围的,我可以答应你。”中露对于当下的事更为头疼。
“前不久,莱伊死亡。”安室透用短短的话带出了巨大的信息量。
“是那个……”中露想起了那天在天台上他阴沉的目光,“那个叫诸星大的人,伪装成保险顾问来试探我的家伙吗?”
“他真实的名字叫赤井秀一。”安室透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他死了,但我认为他还活着。”
“你是说,他和诸伏景光一样没有死成?”中露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怎么这些人都喜欢假死复活,就像是集体购买了复活甲一样。
安室透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我怀疑他是有计划地伪造自己已死的事实,然后假扮成另一个人在米花町生活。”
这家伙的伪装能力也不差
啊。中露心里想道,他当初扮演的保险顾问也把她骗了过去,所以安室透是想找她做伪装顾问,从人群中扒出赤井秀一的马甲吗?
安室透的目光看向了中露,他说出答案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我需要你再演一次露西娅,帮我引出他。”
“再演一次……?”中露瞪大了眼睛,“可是这个身份明明已经被弃用了,贸然出现会有危险的吧。”
“那天我会把组织的人引开,没人会注意到你。”
安室透的做事很有保障,中露并不担心。她捕捉到了他话语里的“组织”,猜想大概就是诸伏景光卧底的那个神秘组织吧。
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忧,皱着眉头说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他会出现的。”安室透似乎很有信心的样子。
中露答应了他的请求,在此之前,安室透需要先帮她摆平赖着前妻的诸伏景光。
“不管我说什么,你只需要微笑点头就可以了。”安室透再三提醒中露,两个人达成一致以后,目标直指卧在沙发上开始换电视频道的诸伏景光。
“你真的要住在这里了吗?在我那里会有专人保护你的。”安室透装作自然地走上前,对诸伏景光说道。
“是啊是啊。”中露微笑点头。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他抱紧了户口本:“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我的任务之一就是要保护你的身份。”安室透继续试图说服他。
“是啊是啊。”中露微笑点头。
但是两个人几句对话回合,充分的配合后得到的只是诸伏景光的一问三不知。
“那好吧。”安室透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答应你了,你住在这里也可以。”
“诶?”中露扭头一脸诧异,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诸伏景光对他的超快速妥协似乎也有点震惊,他看着安室透的目光里写着“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坏主意”。
安室透也放松地往沙发上一坐,学着诸伏景光的样子,夺走他手里的电视遥控板换到了自己喜欢的节目,假装无奈地说:
“你要留在这里,我还要照看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俩一起留下,我们三个人一起住好了。”
“诶???”中露头顶三个大问号,她没办法保持点头微笑的动作了。
诸伏景光一把夺下了他手里的遥控板扔到一旁,他惊讶到话都不太会说了,直到他和中露几乎是同步地大喊一声,
“怎么可以!”!
第91章 露西娅
“怎么可以!”中露不敢置信安室透竟然用的是这样的解决办法,她瞪大了眼睛,跑过去使劲晃安室透的肩膀,“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可以!”诸伏景光扯住了安室透的领子,眼神里充满了怨言,“你这家伙哪是为我着想,你是别有用心!”
“这样可以解决所有人的需求。”安室透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可以保护你,你也可以留下来。两个人是住,三个人也是住。”
他还故意用手肘戳了戳诸伏景光,顺着他的话术往下说道:“毕竟你失去了记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告诉你,不是吗?”也许是他擅长做三明治的缘故,他说出这番话来竟然一点也不突兀。
他还故意伸了伸懒腰,摊出一只手对诸伏景光示意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常用物品去背齐吗?我正好可以一样备两份。”
诸伏景光哑口无言,他想要再挣扎一下,却又被安室透打断了,在他眼里,这个可恶的家伙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两个选择,你跟我走,或者你我都留下来。”
诸伏景光沉默了半晌,看着安室透真的是要打算住在这里的样子,他忍气吞声,还是默默地拿着毯子进了客房,他不能多说多做,毕竟他也要维持失忆的人设。
三个人……就三个人吧!
现在不同意的人只剩下中露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她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进房间,拿出一床被子。
安室透以为她也妥协了,松了一口气说道:“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了,我会尽快把我的行李搬过来的。”
“你慢慢来,不急的。”中露叹了一口气,她把被子拿出来后,又拖出来一个行李箱,“你们俩住这,我走。”
“你走!?”偷听墙角的诸伏景光钻出来,“你不能走!我就是为了你才留下的。”
“可是我们之前并不是真的夫妻。”中露叹了一口气,她把被子放在了沙发上,老老实实地说道。
诸伏景光表情凝滞:“连男女朋友也不是吗?”
中露摇了摇头:“不是。”
诸伏景光沉默了半晌,神情低落地说道:“原来
是先婚后爱啊。”他兢兢业业地挽回着局面,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
中露本来想说,连爱也没有,但是她看着诸伏景光的脸,脑子里就像是闪回一样想起他在天台上血迹模糊的脸,想起他的失而复得,电梯里的惊鸿一瞥。
她还是没有说出口,真的没有爱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安室透及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认清事实吧,你们两个之间根本没有进到‘爱’的那一步呢。”
但是诸伏景光抬起头,他的眼神让中露想起他还叫做“绿川光”的从前,他轻轻地说:“可是我一看见你,就感觉到了‘爱’。”
就算是在他因为子弹的巨大冲击力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也能在如黑夜荒原般的昏沉梦景中,听到她如同破晓般明亮的声音,她在天台上喊了他的名字,他听见了。
在那个被子弹的冲击力震击到心脏后昏昏沉沉的晚上,他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把他从沼泽地里拉了出来,重新走回到光明的地界里面去。
她买下花店,她掉下公寓楼,他产生的爱情都像是薄雾一样朦胧,直到她的声音穿透了他昏迷的梦景,他才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从未像现在跳动得如此有力过,就像是清晨的钟声穿透了薄雾。
中露听到了他说的话,她抬起头看见的是他真诚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那样沉静却又多言的瞳孔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的。
他的眼神就像是能让她回溯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自己的伤口似乎正在隐隐做痛。
腹部的伤口是因他而起,诸伏景光带给她的是疼痛,是尽管会忍受比旁人加倍的疼痛依然会坦然接受的疼痛。她忘记了自己在车上忍受剧痛包扎伤口冲上天台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她什么也没想,心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救下那个叫做“诸伏景光”的人。
中露不禁想问问自己,露西娅的寡妇身份真的值得她如此拼命吗?
她默默地抚上了腹部的绷带,一个是会让她付出的伤口,一个是能让她缓和的药剂,她的心脏,究竟是为谁而跳动的呢?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此刻的她并不想马上做出选择,面对难以选择的谜题时,最好的方式就是逃避。
中露迅速背起了行李箱,把她脑子里的杂念都统统挥除,让那两个麻烦的人留下吧,她决定自己独美,毕竟一开始她追求的就是美好的寡妇生活,在寡妇的生活里,男人是一个不能出现的事物。
她对自己说,她有着完美的定位规划,就算是她当初拼了命地想要救下诸伏景光,那也不过是为了保护露西娅的寡妇生活罢了。
中露一气呵成扛起被子拉开大门,顺便腾出一只手拉过行李箱,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人留在她的公寓里,看着她用背影挥手道别。
在她的脚快要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诸伏景光突然叫住了她:
“中露……你……”他支支吾吾地说,“你见到我,就没有别的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比如你为什么要来救我,比如你为什么会把我带回家。
诸伏景光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问,但是他满心只想听见她的回答,如果她的回答能够更加直达心灵一点就好了,最好是关于人最深刻的情感认知。
“有啊。”中露回过头,她还真的想起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需要亲自问问他。
诸伏景光狂跳的心脏快要漏拍,他有些期待地竖起了耳朵。
“救你的那天,我新买了一辆跑车。”
诸伏景光隐隐感觉不对劲起来,他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中露继续说道:“但是在救你的路上被一群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人撞坏了,这单算你的,你要赔的。”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他的眼神变的无辜:“我失忆了。”
“失忆了也要还钱。”中露的眼神就像是刀子。
诸伏景光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安室透,说道:“现在我归你管,还钱。”
他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把自己交到安室透手里,第一次乖模乖样这么听话过,把人格归属分得明明白白,毕竟现在他是黑户,黑户账上没有钱款,要讨钱需要找临时监护人。
临时监护人安室透无奈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没有密码。”
他之前从中露那里学了几招露西娅最爱的风格,特别是掏卡的方式,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只是可惜对象是帮诸伏景光还债。
中露看见黑卡就像看见了糖果,她乐呵呵地拿到了
意外收获,但是面上依旧作出不开心的样子:“原来你这么有钱,之前又让我包场又让我炸烟花又给你送店面。”
包场?炸烟花?送店面?
诸伏景光心脏又快要漏拍,他想起中露为他买下了花店,这原本是最开始让他惊喜的事情,怎么事情扭转到晚上,零竟然比他还多了两个。他只拿到了一间不属于他的店面,而零不仅有他的店面,还有烟花,电影,蛋糕和钱。
等等!他又陷入了沉默,难道当时组织里热烈讨论的,《某成员honeytrap大获成功,富婆出手大方承包天空》说的就是他吗!!
“这里可以买两辆跑车,算上我送你一辆。”安室透把卡塞进她的手里,解释说,“之前的不是骗钱,是喜欢你。”
中露拿着他递过来的卡呆呆愣愣的,安室透的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就像是在说晚上吃什么一样寻常,她揉了揉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安室透说完这句话就像是和平常一样,他就像是顺口喝了一杯水一样带过了用这句话,还不忘用手摸了摸中露的脑袋。
他最终还是完成了答应中露的要求。
因为他选择留下,中露选择离开,没有了最重要的陪伴,诸伏景光瘪了瘪嘴,还是选择和安室透离开这里了,毕竟无论住哪里都得小心翼翼,住在中露的公寓还会给她带来麻烦,不如和安室透回去,免得他真的来挖墙脚。
安室透觉得诸伏景光假装失忆装的比真的还真,用这个借口肆无忌惮地提要求,他心里一憋屈,往诸伏景光头上套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拽走了。
诸伏景光还想让中露帮忙做一个造型,给自己套个酷炫的马甲,从此在米花町马甲横行霸道和中露开辟马甲和马甲的对撞。
可惜贝尔摩得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盯着,他不敢冒险,乖乖给安室透拎走了。
中露答应安室透,要在扮演一次露西娅,她的裙子化妆品首饰都留在露西娅的家,她上次走的太匆忙没能带走,面对满满当当却一点也不适合露西娅的衣柜,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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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娅再次出现在了酒吧,连酒吧老板都吓了一跳。
“你你你。”他几乎要落泪,“我还以为你封心锁
爱,不愿再来这个伤心地了呢!”
中露翻了一个白眼:“我要去一个路途很长的旅行,所以一时半刻都不会回来了。”她顺便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以断绝了露西娅以后再出现的可能性。
“你不知道,连那个金发的调酒师也辞职了,我还以为你俩私奔了呢,唔唔唔。”酒吧老板靠着她的肩膀,一边抹泪一边说,“他走了以后我们酒吧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对了,你之后还见过他吗?”
中露摇了摇头,扯谎不眨眼睛:“没见过,没联系,不知下落。”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安室透就穿着咖啡厅的长袖衬衫,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的,突然出现在了酒吧门口。
??酒吧老板疑惑地看向中露。
中露继续否认三连:“没见过,没联系,不知下落。”
“原来他不是来找你的啊。”酒吧老板的头就像是波浪鼓一样在安室透和中露之间来回转动,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应该是来找我的,毕竟我还欠了他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呢。”
他看着安室透越走越近,起身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对老员工的友好,顺便再展示一下他们之间的亲近。
但是他的手只落在半空中,因为安室透的眼神根本看的不是他,他直直走到了中露的面前: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中露无视了老板的可怜眼神,从她的吧台座位上站起来,下意识地想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却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是开衩短裙。
她盯着自己亮闪闪的裙子发呆,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再以露西娅的身份出现了,她有些舍不得这件露腰还开衩的小短裙,这条裙子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线,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了。
安室透见她愣在原地,温柔地走上前帮她把一缕垂下来的卷发撂倒耳后,他架起一只手臂,示意中露挽上来。
中露拎起她的碎钻小包:“稍等一下。”
她从包里拿出一只大红的口红,对着酒杯的反射镜面勾勒出自己饱满的唇型,她满意地抿了抿嘴,左手自然地挽过了安室透的右手。
“走吧!”她高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去会一会那个叫做赤井秀一的人。
酒吧老板看着他们两个远离的身影,感觉受伤的人只有他自己。!
第92章 冲矢昴
安室透站在商场的高层,由上至下看着一层的人来人往。
恢复到露西娅身份的中露,此刻却站在商场的最角落里,她不想以前那么张扬,只是静静地等待在原地,似乎急切地等待着什么人,她紧张地踱步,在拒绝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搭讪后,她甚至还往角落里更加靠里的地方站了站,就像是要把自己隐藏着人群里。
电话声响起,她仿佛是听到了救命的声响,紧张的情绪有些缓和了下来。
她急匆匆地接起电话,捂着一边的脸悄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来,我还急着拿到保险款离开这里呢。”
……
安室透在商场里却带着一副墨镜,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做兼职,他买了一杯其他店铺做的咖啡,一边在脑海里取长补短完善波洛咖啡厅的咖啡风味,一边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楼下中露站着的方向,他的视角可以完美地窥视商场大部分的角落,居高临下尽收眼底。
在他的旁边,一只青蛙玩偶正在兢兢业业地发着传单,廉价而辛苦的兼职青蛙,一边发传单一边和旁边金发安室透说悄悄话。
“这样真的能引出他吗?”青蛙的说话声音很小,玩偶头套更是减弱了他的音量,只有站在他旁边的安室透才能听到他的话。
“那次在天台上的见面,他就已经对中露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安室透的眼神没有看向玩偶青蛙的方向,但是他的话却是对着他说的。
诸伏景光在玩偶青蛙的头套里有些不满,但是他却不得不接受这个身份,不能见光的身份限制着他,让他只能乖乖地听从安室透给他安排的不露脸身份——一只绿色的青蛙玩偶。
“原本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只是为了调查你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她却成为了最神秘的那一个,而且还在天台事件后完完全全的人间蒸发了,她的这次出现,莱伊一定会来探探虚实。”
诸伏景光看着不远处中露的身影,他发传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一个路人直接跟他擦肩而过,他递出去的传单飘落在了地上。
他从来没见过中露穿这样的衣服,她的眼神,她的动作,都完完全全像是另一个人。
她没有对别人礼貌又温柔地笑着,她反而不太说话,冷着脸站在角落里,裙?随着大腿走路时的起伏而摆动着,她甚至还拿出了一根烟,不过在看到商场里的禁烟标志后又收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就像是隔着虚空在看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室透,他似乎对中露的这个表现更加适应一点,甚至还在用眼神跟她示意,两个人的目光擦过,手里还在用手机交流信息。
诸伏景光默默地俯下身捡起了那份掉落的传单,他不禁在想,如果是他遇上在酒吧里的露西娅会是怎样的场景呢?如果是安室透先遇上的花店老板中露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他敢肯定,自己的好友一定会更加快速地和她建立起非同一般的情谊,就像是和露西娅一样。那么对于他……
他又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着急转圈的中露,她的头发在不断地走动中显得有些凌乱,她的妆容更加夸张却也更加精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个计划,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不能够在人群中认出她。
就像是有了另一个爱人一样。
但是中露却像是感觉到了他投来的视线,她抬眼的一瞬间眼神掠过了这个方向,嘴角不由自主地流出了一份和白天里相似的笑容。
诸伏景光这才又缓下心来,他还是抓住了这一份的感觉,因为发传单而有些冰冻住的心又暖了起来。
他觉得青蛙玩偶服的裤腿有点短,但是安室透说玩偶服只剩下青蛙一套了,不能选别的动物,丑一点的头套反而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可是我快要把手里的传单派发完了。”诸伏景光的动作很快,他的传单发得比别人的要快得多,没一会就见了底。
他看着路过一个新上任的派传单玩偶,一个可可爱爱的熊猫一蹦一跳地从他面前走过。
“不用担心。”安室透又递给他厚厚一大叠传单,“我也领了这个兼职,你可以顺便帮我的这份也发了。”兼职狂魔安室透,终究将他的乐趣转嫁到了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中露站了许久也没有看见赤井秀一的一点点影子,她开始担心自己的演技是不是没有骗过那个精明的家伙。
她站在原地,偷偷地用余光打量了附近经过的每一个人,可惜连和赤井秀一身份相近的人都没有出现。
她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用自己这个露西娅的装扮再绕一圈,商场却突然走进了几个人。
跟在一旁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
小学生柯南。
中露心里一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小学生出现的地方总会带来一些案件,让她想要往外走的步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慌张的一退让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撞上另一个也在后退的路人,两个人背靠背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而且就她在她想转身道歉的那一刻,那个背对背的路人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两眼圆睁,掐着喉咙,嘴唇泛紫。
中露觉得这个场景有一点点的熟悉。
更熟悉的场景来了,背后传来了柯南急切跑来的声音,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蹲在了倒在地上的路人身边,在摸过脖子动脉以后,他无比熟练地得出了结论:“不用叫救护车了,他已经死了。”
毛利小五郎就像是模特走路一样从人群自动让开的一条路里走了进来:“麻烦麻烦让一下,侦探查案。”
可惜他的出现却让人群越聚越多,沉睡的小五郎名声日益鹊起,大家都像是围观明星一样想要一睹小五郎沉睡破案的风采。
于是人自发地聚集了起来,把原本正处于案件中心的中露挤了出来,她护着自己的小包,害怕里面的违禁物品掉出来。
她和人群逆流而出,肩膀被不同的人撞击着,她的脚下没有站稳,被拥挤人群里的不知道哪个人手一推,从人群堆堆里踉跄着倒了出来。
她为了露西娅穿了细高跟的鞋子,花店店主每天都在穿平底鞋,许久没有适应高跟鞋的她此刻有些站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
突然,一只青蛙靠了过来。
青蛙玩偶把手里的传单往上一扔,一只脚往前滑了一步,腾出两只手的空位来接住了快要摔倒的她。
传单的纸散落在空中飘落,就像是雪花一样落在中露和那只玩偶青蛙的身上,她感觉现场就像是被放慢了镜头,她甚至还被托着腰旋转了好几圈。
中露被青蛙托着,她眨了眨眼,保持着被托着的奇怪姿势问道:“你是哪只蛙?”
“是我。”
诸伏景光偷偷抬了一下玩偶的头套,他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听到诸伏景光的声音,中露突然觉得眼前的青蛙玩偶变得眉清目秀了起来,软软的玩偶抱起来很有安全感。
人群被传单干扰了一下,大家伸出手去抓传单,反而疏散了一点人群的拥挤。
安室透一手在空中随便一抓,握了一把传单,他的视野从传单中间空了一块出来。
但他顾不得把青蛙从中露旁边拉过来,因为他看见,在纷纷扬扬的传单中间,隔着人群,他看见忙碌的柯南旁边站着一个人。
一个眯眯眼的男人。
冲矢昴。
青蛙也愣住了,他扶着中露站在原地,看着冲矢昴慢慢地转过了头。
之前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米花町的露西娅,重新以一种高姿态出现在了米花町的商场里,她的高姿态非常具有米花町的代表性——卷入凶案,并成为嫌疑人。
露西娅的身边站在安室透,他看上去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来的,只不过……旁边还有一只玩偶青蛙,扶着刚才快要摔倒的露西娅。
冲矢昴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三个奇奇怪怪的组合,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诸伏景光似乎是意识到了空气中的奇怪气氛,他就像是触电一样放开了中露的手臂,礼貌地朝她弯了弯腰,一抬手做了一个俏皮的敬礼动作,就好像真的只是商场路过的可爱玩偶人一样。
冲矢昴捡起脚边的几张传单,慢慢地走到青蛙玩偶人的身边,把他刚才洒落的传单递给他。
“你刚才掉的传单,收好了。”冲矢昴低垂了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他。
他的声音和赤井秀一的声线完全不一样,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诸伏景光透过玩偶服的眼睛孔,从小小的宛如望远镜一样的视线望出去,冲矢昴不论是长相、声音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和赤井秀一大不相同。
而此刻,冲矢昴眯着眼睛,同样也在心里打量着眼前的这只玩偶青蛙,两个人都觉得此刻的氛围有些不对。
无形的压力释放出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诸伏景光知道,此刻的他需要开口讲话,而一旦他的声音和苏格兰的有一点的相似,他就会再一次暴露。
“这位先生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xxx项目!拉一个人有分红,还可以发展下家,百分百盈利呢!”
从青蛙头套里传出的声音有些扭曲,声音先经过头套的扭曲,再传出来,但是就算这样,这个青蛙的声音也是赤井秀一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陌生声线。
而且……这样的广告真的没有触犯什么规定吗?
眼看着眼前一蹦一蹦的青蛙根本没有想收回传单的意思,而且还想多让他了解一下这个隐藏着巨大陷阱的项目,冲矢昴非但没有立刻避开,反而还拿着传单,非常谨慎地继续审视眼前的玩偶青蛙。
如果不是传单的飘动化为了背景,两个人的动作就像是在空气中静止了一样。
安室透瞥了一眼这边的场景,一个奇怪的男人,站在了伪装成青蛙的诸伏景光的面前。他眼神一暗,拨开人群朝这边走来,想把诸伏景光从这嘈杂危险的地方带走。
安室透朝冲矢昴的方向走来,他金色的头发在人群中一样显眼。
柯南注意到了他的靠近,朝冲矢昴使了一个颜色。
冲矢昴的手紧紧捏着传单,但还是有些犹豫着放了下来,他放弃了继续询问这只青蛙,转而迅速混入人群,平平无奇地就像是一个只是路过的路人。
而一旁可怜的中露却被毛利小五郎揪住,一场商场里的碰撞事故让她也成为了嫌疑人。!
第93章 摇摇欲坠的身份
中露被迅速列为了被怀疑的嫌疑人之一,原因是因为死者是撞到她身上后才倒地死亡的。
她觉得自己有点冤,明明是她站在原地,是突然被别人撞上了,怎么到头来她却成为了嫌疑人呢?
“放心,你没有动机,死者在被投毒的时候你有不在场证明,嫌疑应该很快就能被排除。”安室透凑近了她偷偷对她说道,还非常贴心地捏了捏她的手掌心以示安慰。
中露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为了维持好人设,她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接受了毛利小五郎的询问,对方看了她两眼,并没有认出她就是白天花店里的老板,只把她当作是商场里日常的顾客。
“那请问,你认不认识死者呢?”毛利小五郎一本正经地说道,例行的询问让中露想打哈欠。
她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一次表示自己就只是一个刚路过的路人,无意被卷入这桩案件。她特意仰着头说话,装出是真的很不耐烦的样子,手指烦躁地开开合合她的小挎包的金属扣。
“请你再来确认一下,真的不认识死者吗?”例行的警员听到询问的话后礼貌地上前,想为她指认尸体。
“真的不是认识啦。”中露皱紧了眉头,不由得抱怨道,“尸体多可怕啊,还让我确认,我晚上都要吓得睡不着觉了。”
毛利小五郎在听到她的抱怨后,偷偷地抿了抿嘴轻声吐槽:“看起来她晚上本来就不睡觉吧,看起来就是夜生活丰富的漂亮女人啊。”
但是正当中露转头,不耐烦的眼神瞥到尸体的面部时,她吊儿郎当的神情却突然严肃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个死者,分明长着一张她熟悉的脸。
花店的前店员,被白天的她套路着走进了小巷,被神秘的车辆带走处理。中露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而且自认为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
她原以为这位别有用心来花店卧底的前店员没过多久就会被偷偷处理,或是出现在入海口或者被埋在土里,可是她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看到她。
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和中露有关系的人死在了露西娅的旁边,这真的不是巧合吗?
“请再确认一下,真的不认识死者吗?”警员又
确认了一遍。
中露微笑着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僵硬着摇了摇头:“不认识,从未见过。”
但是她有很大的动机。
这位死者是中露花店的前店员,她从花店里被辞退后出来就不知所踪,下一次的出现就是在商场里,撞在了她的身上,倒地而亡。
原本她的消失和中露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好心好意地挽着她的胳膊出门,在监控摄像头下表情和煦地将她送到小巷门口,她又转身回了花店,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站现在监控探头下的画面,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之后出现的事件也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故意留下的证据,确保前店员出现的任何结局都与她无关,保证她自己干干净净地脱身而出。
但是有人把她坑进了火坑,让这个原本是来花店做坏事的店员在一个新的时间点,避开了她所作的不在场准备,重新将她拉进了嫌疑人的名列里。
中露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因为如果只是不知道全貌的人,大可以将白天的中露拉进商场作为嫌疑人,但是此刻,站在现场成为嫌疑人的人不是中露,是突然出现的露西娅,她甚至连露西娅这个身份的出现都是临时起意的,在露西娅消失后的这么长时间里,她的唯一一次出场,竟然也被准确地算计到了。
她和前店员在表面上看一点联系也没有,甚至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嫌疑也很快就能被消除,但是这样做的目的分明就不是为了陷害她,而是为了告诫她。
中露仿佛能感受到这个人在背后的意的脸,他在告诉她,她的身份,中露和露西娅是一个人这件事,已然昭然若揭。
她的呼吸声变的急促起来,她的眼睛开始环视四周——
冲矢昴,诸伏景光,安室透,柯南……
每个人都在默默地在用隐蔽的行为观察案件的细节,那么究竟是躲在商场黑暗角落里的哪个人!究竟是谁在注视着她!
中露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慌,就仿佛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窥探她的巨大瞳孔,她看不见对方,但是对方却对她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
她感觉到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鸡皮疙瘩,她已经失去过露西娅一个身份了,如果中露的身份被暴露,那么不止是她的任
务会失败,连带着那个叫做降谷零的人任务也会失败的。
在察觉到此刻的局面不太对劲以后,她马上做出了选择。
“我要走了。”她急急忙忙地后退了几步,想要迅速撤离这个危险的地方,撤去露西娅的身份。
“等一下!”
“等一下!”
毛利小五郎和安室透同时出声。
“你还是嫌疑人呢,暂时不能离开。”毛利小五郎说道,他对这个案件一点思路也没有,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嫌疑人。
安室透想的却是,还没能引出既定目标的露西娅,还需要再呆上一小会,他不认识死者的身份,他在见到白天的中露时,她已经更换了店员。他也不知道中露此刻的处境,仍旧以为她的身份还在紧密地隐藏着。
但是诸伏景光却认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他看着花店换了老板,看着中露留下了这位曾经差点没有工作的店员。
“你还好吗?”玩偶青蛙从身后轻轻地问她道。
中露捏了捏自己的手包,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了好几遍露西娅的名字,才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一些。
“我还好。”她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的这句话。
她悄悄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她现在是露西娅,可不是什么花店的老板,她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偶然,而今天过后,那个叫做露西娅的人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紧张的气息,诸伏景光也感觉此刻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他透过蛙蛙的眼睛感受到背后针扎一样的目光,就像是在白天里感受到了不知名的窥探目光,但是他回头看去却只看见了行色匆匆的人群。
他皱起了眉头,心里打起了鼓点,拳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攥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中露,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中露躲在角落里,看着柯南在上蹿下跳找现场的证据,那个叫做冲矢昴的男人,据说是东都大学的工科研究生,看样子对推理也有一点小兴趣,但是安室透看他的眼神非常复杂,随时随刻都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感受到自己正处于四立无援的环境当中,她也不知道是否有人躲在更深的角落窥伺着她,引她入局的这个人
,是否此刻在监视着她呢?
她感觉自己成了活靶,露西娅的装扮此时变成了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她环顾四周,依旧没有看到任何有关的目光,看到的只有人来人往,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孤立无援的空心圆中心。
突然,四周突然变成了黑暗的样子。
她抬起手,有些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她没有摸到自己的脸,摸到了一层软绵绵的玩偶脑袋。
她摸了摸上面奇形怪状的突起,似乎和诸伏景光戴着的青蛙是一个款式的,但是形状却有些不同。
不过在这样被玩偶头套罩着的环境里,她的心似乎一下子宁静了下来,就像是躲在一个像衣柜一样安全的角落里,她送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都有些放松了下来。
“这样会好一点吗?”中露透过玩偶眼前的两个黑色的眼睛洞,看见玩偶青蛙在自己面前招了招手,“虽然看上去有点自欺欺人的样子,但是确实遮住了脸,黑暗的环境也比较安心。”
“这是什么动物?”平静下来的中露甚至还很感兴趣地摸了摸玩偶的脸,她的手并没有人脸识别的功能。
“是一只很可爱的小奶牛。”玩偶青蛙扶了扶自己的玩偶脑袋说道,“和我的正好是配套。”
原以为能拿到可爱猫猫头的中露有些失落,不过奶牛看上去也很不错的样子,她不太明白奶牛和青蛙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怎么会成为配套的玩偶。
直到她看见商场最顶楼的广告牌上写着牛蛙锅的欢迎语。
柯南果然很快扒出了死者作为店员曾在花店里任职过,后来又被辞退的事情了,他试图去找出她被辞退的原因,但是一无所获。
毛利小五郎开始瞎指挥:“要不将这位花店的老板也请到现场来询问吧,她和这位死者也有很深的交往吧。”
他的胡言乱语却不小心被刺了中露,她听到这句话一个颤抖,尽管她有高超的伪装技巧,但是却没有高超的分身术,如果有人现在去拜访她,恐怕只会得到空无一人的回应,她的身份就会像是站在悬崖上一样岌岌可危。
安室透回头看见两只动物。
一只扎眼的青蛙,手里拿着一大叠传单没有发完。
另一个只带
了一个可爱的奶牛玩偶头套,两个头套由于太大了,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头套和头套贴在一起,就像是两只可爱的动物可怜地依偎在一起一样。
好扎眼。
但是安室透却没有把中露拉开,他忍着不爽,觉得她或许需要这样一个比较令她安心的环境,或许她也需要另一只动物玩偶的陪伴,此刻她的心情比别的重要。
可惜那是诸伏景光,他突然后悔把他带过来假扮青蛙了。
“凶手是在现场的人里面。”柯南迅速做出了判断,毒性散发的时间很快,从死者拿到毒药,再到毒性被触发,这当中的时间非常短暂,商场以外甚至是离死者距离太远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冲矢昴赞同柯南的观点,但是他却不动声色地朝两只动物玩偶的方向看了一眼。
“要不还是给那位花店老板打一通电话询问一下吧。”他向毛利小五郎提议,“说不定那位店长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他的眯眯眼里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中露感觉身体一震,她在心里自动诅咒这个眯眯眼一百遍。
果然下一刻,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
但是震动的不是露西娅的手机……露西娅的资料已经全部销毁,现在响起的……是中露的手机。!
第94章 拉错手
“奇怪,怎么没有接呢?”毛利小五郎拿起手机又看了看,指着电话号码问了问小兰,“你确定是这个号码吗?”
小兰凑上前仔仔细细地对了一遍:“没错呀,我之前买花还特地留了老板的手机号呢。”
“那就再打一个好了。”毛利小五郎疑惑地拨通了第二通电话。
而一旁中露,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块肉都要因为手机的频繁振动而抖起来了。
嗡嗡嗡嗡嗡嗡……
中露的手捂着自己的口袋,一脸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动态,幸好她的头上戴上了玩偶头套,微表情并不会被旁人观察到。
路过的路人想要向带着玩偶头像的人要一份传单,却只看见那只奶牛玩偶递过来的传单一直在抖抖抖,一张薄薄的传单纸被抖出了波浪的幅度。
中露缩回了手,默默地将自己隐藏在了角落里,希望人们不要发现角落里那只靠着青蛙的颤抖奶牛。
而她的玩偶头套因为太过巨大,和旁边同样大头的青蛙头套靠在了一起,手机的震动不仅影响了她,还震动到了隔壁的诸伏景光。
她身体僵硬地捂住了口袋,但是手机亮起的屏幕都要从薄薄的衣服里透出来了。
“还是没接,说不定在忙吧。”毛利小五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听见里面传来了机械女声播报无人接听的声音,他问道,“听小兰说,那家花店最近的生意很火热吗?”
中露提着的一口气渐渐地放了下来,看来毛利小五郎说出这句话并没有再想打下一个电话的意思,希望他能够放弃打电话,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是她的手都还没来得及离开衣服的口袋,就听见毛利小五郎接着说了一句:“不过手机有铃声,说不定她只是太忙了,一会就会听见的。”毛利侦探非常有耐心地点了点头,又开始拨通了电话。
于是,中露口袋里的手机又振动了起来,而且振动的频率竟然还有加大的意思,她不能拿出手机,又不敢挂断电话,只能任凭手机上下左右震动。
诸伏景光也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他用青蛙的眼睛看了一眼奶牛眼睛,她看起来有些紧张,一只手死死地捂着口袋,看着毛利小五郎无限制拨打电话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奶
牛气势汹汹地要去吃人。
“需要帮忙吗?”他问道。
中露还在疑惑诸伏景光要怎么帮忙,就感受到口袋上捂上来了另一只手,紧紧地贴着她的手背,按下那只在不停震动的手机。不得不说,手机震动的音效似乎确实比刚才要轻一点了。
但是毛利小五郎拨打电话的动作似乎永远没有办法停歇,他在柯南等一众侦探跑来跑去听嫌疑人的供述,寻找案件线索的时候,他为了显得自己也在努力办案,几乎是没有停歇地拨打着她的手机,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是催债的老板。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小兰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两只带着动物头套的人两只手捂在一起,放在奇怪的地方有些震动。
中露紧张得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磕磕绊绊的:“我们……我们……”
她灵机一动:“我肚子有些疼,他帮我捂捂。”奶牛正义的目光被玩偶头套遮住了,但是她的语气却非常的镇定,好像真的只是动物之间的互帮互助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挣脱开诸伏景光的手,一只手捂在口袋里,站起来对小兰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可能要去一下卫生间。”
“需不需要去看医生啊,你看起来有些严重的样子。”小兰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的穿着精致的女人,她穿得裙子上点满了碎钻,看起来blingbling的闪闪发光,只是头上戴着一个奶牛的玩偶头套,难道这就是现在的流行趋势吗?
“不用了不用了!”中露捂着口袋,声音作出急切的样子跑了出去,她装作肚子很疼的样子,毕竟她手机在侧边口袋里的震动并不是造假,小兰看见她肚子疼得手都在颤抖。
她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商场的卫生间,但是却棋差一招损失在了第一步,奶牛玩偶的头套太大,她的身体率先冲了进去,奶牛头套卡在了门外,她毫无知觉地往前冲了几步,然后就像荡秋千一样被卡住的头套拽了回来。
她被迫在卫生间外努力地和头套作斗争,用力地把奶牛头套摘了下来,可惜头套还是牢牢地卡在了卫生间的门框上。
她和奶牛头套大眼瞪小眼,果断在手机震动铃的催促下,一拳打掉了牢牢卡在门框上的头套,奶牛头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黑洞洞的两
只大眼看起来死不瞑目。
她情急之下,一拳打飞了奶牛头套,头套“砰”得一声从卡住的门框里弹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弹了两下,不过飞出去的头套后面,站着目瞪口呆的路人,路人女孩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在挥出拳头的时候,手臂甚至还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
面前的女人表情冷艳,妆容精致,招式凶猛,而且看起来有些急切,她不敢和这个女人抢占卫生间的位置,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识时务者不和强者抢厕所。
中露维持着高冷美艳露西娅的人设,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收起了还在半空中悬停的拳头,冷漠地一转身进了卫生间。
“谢谢。”她的声音又御又冷。
于是路人女孩在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又听见隔壁的隔间里传来了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
是那个刚才一拳锤翻卡住的奶牛头套,冷艳话少,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惹的漂亮女人。
此刻她的声音正小声地回荡在小范围的卫生间隔间里面:
“歪~请问有什么事吗?”声音甜美得仿佛不是从刚才那个人的嘴里会出现的样子,就像是吃了十公斤的棉花糖。
毛利小五郎放下手机,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努力地拨打了数十通电话以后,他已经成功打通了花店老板的电话,并和对方沟通过了,花店店主的语气很好,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人。
“她说店员是因为在花店的账目上造假才会被辞退的,而且她说自己现在在家里休息,听着环境声音也像是在很安静的地方,所以应该没有可能出现在商场附近实施犯罪的活动。”毛利小五郎摸着后脑勺苦恼,“那这样就可以排除她的嫌疑了。”
冲矢昴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才刚回到人群里的奶牛头套,她正在摆正自己的头套,刚才回来的时候,她的头套似乎歪了一点点,边走着还边抚平了自己裙摆上的褶皱。
毛利小五郎还在苦恼剩下的几个人里哪个才是真正的犯人,他推算了半天,还弄错了嫌疑人的职业和名字。
“嗯啊,这个我们暂时还不能排除死者是自杀,估计嫁祸他人的可……啊呀呀……”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话,下
一秒,毛利小五郎突然毫无防备地踉跄了几步,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双脚控制不住别扭地绕了两圈,歪歪扭扭地倒了,摇摇晃晃地坐在了一个角落里。
“这桩案件一定是他杀!”他闭着眼睛,坚定的语气响起,没人对他突然改说辞的话感到疑惑,毛利侦探欲扬先抑考验大家的做事风格已经深入人心。
“侦探办案的时候也能喝酒吗?”中露看着毛利小五郎摇摇晃晃地倒下,感觉有些羡慕。
“不是喝酒,这应该是沉睡的小五郎出现了。”一旁的路人帮忙解答。
可是中露分明看见空中飞过去一个银色的东西,闪着光芒。
难道这是侦探破案前必备的前摇吗?先是出现如灵感飞射一样的银色光芒,再摇晃几步,最后倒地做沉思状。
沉睡的小五郎以极其精妙的推理,非常严密的证据推理出了犯罪的手法,凶手藏在商场天花板里的通风管道里,通过在出风口的位置准确滴落毒药,使其进入死者喝水的杯子里。
能犯下这桩案件的人并不是卖咖啡的咖啡店店员,也不是撞到死者的无辜路人露西娅,而是负责商场临时活动策划的工作人员——那个刚才在商场里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另一个熊猫玩偶人。
青蛙玩偶和奶牛玩偶面对自己的同事被抓,有些紧张地靠在了一起。
但是他们的紧张确实因为别的,中露在奶牛头套里头脑风暴。
一个和她素不相识的工作人员突然成为了这桩凶案的凶手,可是这桩案件真的有这么简单吗?会将嫌疑人的身份准确地定位到她的马甲身份上的人仅仅只是这样一个路人。
中露坚信,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她悄悄地捏紧了拳头,抬眼便看见安室透正在跟她悄悄地使眼色,示意她可以赶紧离开了,看来他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让她早点撤离。
她一把抓起身边诸伏景光的手,打算拽着这个和她一样隐患重重的大青蛙玩偶一起离开。
不对,手感不对。
她牵过诸伏景光的手,在许多个场景之下,他曾经在过马路的时候会礼貌地拉过她的手腕,会在教导她做饭的时候礼貌地握住她拿着锅铲的手……她记得对方的手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却温暖又干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些凉意。
她一下子放开了这只明显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手,心里有些发虚地转过了脸。
冲矢昴微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漫不经心地将双手插回到口袋里:
“你好。”他礼貌地说道,“我想你似乎认错人了。”
“我们之前有见过吗?”中露看着他的神情,突然觉得似乎有一点的熟悉,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过后她又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摆摆手否认道:“不是搭讪的意思,是因为我感觉你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我们的初次见面吧,但是看起来确实挺有缘份的。”冲矢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中露发现在商场强烈的中央空调的作用下,他依旧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
中露瞥眼一看,发现诸伏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附近,安室透正急急忙忙地向她这个方向赶来,她才发现,原来刚才他的眼神是在示意她赶紧离开,因为她的身边出现了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冲矢昴,正阻拦了她想要离开的步伐。!
第95章 三个人轮番上阵
“我是刚搬来附近的,似乎很少在这附近看到你。”冲矢昴竟然就近靠在了栏杆上,似乎要和她装模作样的聊天一样,他一手搭在栏杆上侧过身,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奇,但是中露却在他的好奇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点最深层隐藏着的冷漠。
她心里直犯嘀咕,自从诸伏景光出事以后,这个马甲还是第一次上线,不会第一次上线就被别人抓住吧。
她侧身往一旁迈了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抱歉,我还有些事,案件解决后我就要离开了。”她决心一句话不回,直接跑路。
“是要紧的事情吗?附近似乎不太好叫到出租车呢。”看见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他就像丝毫没有察觉一样靠近了一步,又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中露抓住他给的台阶顺坡下:“是的,所以我可能要多赶一赶时间。”
“那还挺巧合的。”冲矢昴插在口袋里的手顺势拿出来一串车钥匙,他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我有车,正好可以送你一程。”
“谢谢你的好意了。”安室透突然出现,推着冲矢昴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前,“第一次见面就不要试着套近乎了,我们自己也有车的。”
中露感觉安室透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冲矢先生态度不太好,但是那位冲矢先生一起来的小学生柯南,安室透对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似而且乎很看重他的样子。
冲矢昴被安室透横插一脚,但是他似乎脾气很好并没有生气,他无奈地挑了挑眉,冲她喊道:“你要选一个吗?我车技不错哦。”
焦点变成了无辜的中露,她看着冲矢昴双手插兜推了推眼镜,安室透虽然和她站得比较远,但是却也转过头来似乎是期待着她的选择,被迫成为两人中间无辜的牺牲品,中露忍不住想,如果有人可以来阻止这一切就好了。
可惜在米花町,阻止事故的唯一办法就是发生新的事故。
只听见“轰隆”一声,商场中央的大型水晶吊灯突然被崩断了线,直直地向下坠落。
而站在水晶吊灯之下的正是拎着小挎包想要离开的中露。
一颗细碎的水晶突然从头顶落了下来,破碎的声音还没有到达大脑皮层,中露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隆一下,
身体已经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地闪身往旁边扑去,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在看起来只会读书的冲矢昴先生,他也站在了可能会被波及到的地方,她顺手拎住了他的领子,一起躲过了极速掉落下来的吊灯。
她原以为冲矢昴的身体看起来应该是瘦弱的,没想到她一使劲竟然差点没有拽动他,还是冲矢昴本人也很快做出了反应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拉住了对方,一起护住头往身边扑倒。
直到玻璃稀里哗啦破碎的声音传来,他们才从地上狼狈地爬起,看着大厅里唯一在自己头顶上坠落的吊灯。
身边的人群已经尖叫着散开,掉落的吊灯和他们相隔甚远,但是潜在的危险更让人心生害怕,大家纷纷从商场的出入口逃离,现场只留下好事的侦探和侦探的家属在场。
就算是中露再怎么心大,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不管是被当成凶案的嫌疑人,还是在自己头顶上落下的吊灯,都是冲着露西娅这个身份而来的,只不过前一次只是小小的针对,后一次是直接残忍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灰尘,从地上踉跄着站了起来。安室透急忙地想要上前,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她并没有受伤,在这关头还是去赶紧收集吊灯坠落的原因比较紧要,说不定凶手还没有走远。
中露也不顾和冲矢昴继续拉扯,连和他招呼都没有打就匆匆地从混乱的人群中挤过,自己的马甲已经明显成为了众矢之的,她想找回刚才那个奶牛的玩偶头套,却发现头套已经在刚才突发的事故中被甩到一边,被混乱的人群不知道踢到了哪个角落。
她捂着半边脸,试图将自己隐藏在被疏散的人群里,在她经过路过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道力拽住,她一个踉跄就消失在了拐角。
大家都在行色匆匆惊恐地涌出商场,在人群中消失了一个人,根本没有人注意的到。
中露的嘴巴被一只手捂着,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温度,只听见背后有人在她耳边说道:“是我。”
她扭头一看,是玩偶青蛙诸伏景光。
他拉着她手心的力气很大,就像是要让她记住自己手掌心的温度一:“跟我走。”他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她放慢角度。
玩偶青蛙的头套行动不便,中露思索了一下,轻轻地放开了他拉住自己的手。
诸伏景光感觉到手中包裹着的触感消失,有些疑惑地转过脸来,只看见中露扬起一个神秘的微笑,她点了点他的胸口:“还需要做个造型。”她说道。
诸伏景光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奇怪的东西,青蛙头套从头上拿了下来,诸伏景光几乎是有些贪婪地呼吸了一下头套外的新鲜空气。
“我不会做人/皮面具,但是还是可以骗过一部分人的眼睛。”中露从自己的头上薅下来一个发卡咬在嘴里,她用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端详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整形科的医生。
她的手不像是自己的手,有些柔软又带着些许暖意,虽然在拇指内关节的地方有些细茧,但是在捧起他脸颊的时候却让他感觉到有一些酥酥麻麻的。
她三下五除二散下了自己的头发,拿出来许许多多奇怪形状的发卡。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凉,额前的刘海全部都被撂了起来,他在暗处躲了许久,头发有些长,柔软地散落下来,被中露用一个小小的皮筋扎了一个小啾啾。
中露偷偷探出一个脑袋,在奔流的人群里锁定了一个目标,悄悄地一伸手薅下了那人的西装外套。
“我刚才在厕所听见这个人背着女朋友和别的女孩子约会,顺他一件小西装便宜他了。”中露使劲抖了抖手里的西装,仿佛是要使劲抖去上面的渣男味道。
她手一松,掌心又凭空变成了几条项链和戒指,一股脑地全部都塞给了诸伏景光:“快点带戴上,小配饰也是伪装的重点。”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变成了试衣间后面任凭打扮的机器人,他刚低头准备戴上新拿来的配饰,下巴突然就被中露的手指抬了起来:
“闭眼。”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和从前不太一样的强势。
诸伏景光此刻一句话也没有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自己的睫毛上似乎感受到了她轻轻地呼吸声,她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他的眼睛,冰冰凉凉的小刷子拂过他的脸。
柔软又有点粗糙的感觉让他有些留恋,他情不自禁地感觉鼻子有些痒痒的。
“别动。”中露用一只手掰住了他的下巴,让他的脸始终朝着前方。诸伏景光的下巴有一些胡渣
,摸上去的时候有一些蹭着她的手,她有点不太习惯地缩回了手,避开了他的下巴。
她细心地在他的脸上描绘着,就像是绘画一样勾过皮肤,但是又保留了他五官上的优点,她不忍心破坏这样一张美好的脸,只是收敛着改动了他面部的局部氛围和感官。她端详着他的脸,投入的样子就像是在完成一幅伟大的作品,她认真地勾画着,甚至还踮起了脚,以便自己能够更加清楚地看清每一寸皮肤,诸伏景光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吹过他每一寸毛孔的触感。
“可以睁开眼了。”中露看着自己完成好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诸伏景光睁开眼的时候,中露正把她的化妆工具收纳进她的包里,她转过脸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装扮,顺手又给他的额头上套上了一个发带。
“这样看上去比较像艺术系的渣男。”中露打趣道,她还不忘递给诸伏景光一个小巧的镜子,让他看一看自己的新装扮。
半扎起的头发,丝质的发带,衣服是穿着大胆配饰丰富的宽大西装,中露还要做势给他的脸上架上一副宽窄型的金丝边眼镜。诸伏景光确实看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谁了,走在路上都不会被别人发现他和诸伏景光有一点点的联系。
中露顺手用丝巾扎起了自己的长发,用一件普普通通的长款套在了外面,她顺手拿出一张卸妆的湿巾,把脸上画的配色丰富夸张大胆的妆容卸去,露出原本诸伏景光熟悉的脸来。
不过卸去了妆容,她还是有一些不太放心,故意用黑粉抹灰了一点原本白皙的肤色,在眼底涂了两个黑眼圈出来。
原本的两个人走进了拐角,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另外的身份。
中露演技爆棚,她使劲往诸伏景光的背后一推,把他推入了人流之中,自己也假装害怕地尖叫了一声,扬着害怕的手钻进了人群。
她甚至还在人群中看见了冲矢昴和柯南,他们两个站在原地,一边疏散着人群,一边检查掉落的吊灯碎片上面是否有什么线索。
一双手从身后揽了过来,直接环住了她的腰,安室透将她搂了过来,推向了另一个方向:“往这边走,这里是直接通向商场外的安全出口。”他拉住她的感觉有些奇异,是和诸伏景光不太一样的触感。
“诸伏……”中露有些急切地回头看去,人流已经把诸伏景光冲走了,安室透刚才从他身边走过,却一点也没有认出他来,两个人就像是轮班的值班兼职生,一个换一个地在她面前出现。
“他自己有办法出去。”安室透把中露的头按了回来,“他不会被别人认出来,因为现在的目标是你。”
“我化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我吗?”中露指着自己有些灰扑扑的脸,有些惊讶地问道,她想起之前安室透曾经对她说过的“直觉”,难道他真的靠感觉就可以认出她的每一个马甲吗?
安室透端详着她的脸,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你刚才是不小心跌倒灰土里面了吗?”
“还有你的眼睛睫毛上似乎蘸上了黑色的灰尘。”他想用手把灰尘掸下来。
中露扭头避开了他想要伸过来的手:“这是睫毛膏。”她没好气的说道。!
第96章 波本这小子玩的还挺花
没有人能够准确地认出中露的每一个马甲,除了全靠灵感乍现直觉指引的安室透,但是他还是很谨慎地拿出一顶鸭舌帽戴在中露的头上使劲用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
“这样应该更保险一点。”他上下端详了一下中露的装扮,点了点头说道,原本今天的计划是没有意外的,他提前做好了计划,引开了组织里的大部分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事故,他都开始猜想是不是组织的人故意绕开了他的安排,偷偷来到现场操纵这一切了。
“那个店员的死……应该不是意外。”安室透犹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他的最后一句话刚好和中露的想法重合。
中露的心动了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把之前这位从前的店员做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过,她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在安室透的耳朵里,中露是一个无辜的被牵扯进来的可怜路人,她的花店被别有意图的恶意者算计,被作了假账单还被监视了一举一动,她被迫把店员辞退,以防止带来更大的危难,中露还告诉他她临走的时候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见被辞退的店员被神秘车辆接走的事情。
她可是一句话都没有编,讲述的都是事实,只不过隐瞒了自己恶狠狠威胁店员要把她噶掉的事情,还有自己其实不是躲在角落,而是趴在墙头上的事,不过是两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隐瞒一下也没有关系。
“这么说,可能很早以前你的这个身份也已经被盯上了。”安室透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中露,他有点想要拥抱她,但是还是迟疑地放下了手,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是说……我白天的这个身份现在也很危险吗?”中露突然感到有一些后怕,如果说她的最主要的两个马甲都面临着掉皮的话,她就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她的任务了。
“这么久以来一直都独立面对这些事情,真是辛苦你了。”安室透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他想着,中露一个人在面对最初店员的背叛时,心里会不会感到伤心和害怕呢?
完全没有伤心害怕,甚至用恶狠狠地语气威胁下套引诱他人被拐走的中露,默默地接受了伤心害怕的人设,就像她当初默默接受了伤心寡妇的人设一样。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见拐角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衣角。
她瞳孔放大,但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就被安室透突然搂在了怀里,一个转身背对了过去。她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只能看见安室透金色的头发和宽阔的肩背。
“不好意思,是……打搅你们了吗?”
说话的人是冲矢昴,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在这个角落,他的神情看上去像是不小心迷路的路人一样。从他的一片衣角出现在角落,到他完全露出脸只不过是一个瞬间,他就像是闪现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但是安室透知道,现在的路人都已经因为刚才的凶案和吊灯事件陆续地离开,留在这个地方的百分之两百都是侦探和可疑的人。
中露?中露不算,她算侦探家属。
安室透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冲矢昴只看见他紧紧地抱着一个女孩,对自己不太友好地说道:“当然算打搅。”
虽然安室透对他的态度一直都不太好,但是冲矢昴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试探着地上前了一步,目光带着怀疑和谨慎,想要看清楚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子的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和你一起来的是那个叫作露西娅的小姐吧。”
中露偏过一个侧脸,特地露出了和露西娅不一样的配饰和妆容,失去了眼影和眼线的加持,她看起来和露西娅像是两个画风的人,只靠露出来的不到半张脸,根本没有办法把她们联系在一起。
她故意捏着嗓子拍打着安室透的肩膀:“那个叫露西娅的女人是谁啊~”
说完她就把脸重新埋在了安室透的怀里,以免不小心露出自己因为奇怪的声音而忍不住扭曲的脸。这样扭曲又奇怪的声音让她忍不住脚趾扣地,借着安室透宽阔的肩膀隐藏起自己真实的表情,她忍不住咬着自己的食指,以免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干呕的声音。
安室透装作有些气愤地看了冲矢昴一眼,低下头安慰道:“不太熟悉的人。”他转而对着冲矢昴说道,“这样说来,我和这位先生似乎也不太熟悉的样子。”
他没有低头,但是一只手却自然地抬了起来,从她的手腕处一直向上延伸,有些粗糙的
指尖抚过她的手,摩挲着她食指处被咬下的新鲜齿痕。
他在下逐客令,偏偏冲矢昴看见了他们近似调情的举动,还要装作没看见和不想要听懂的样子。
“这么说来,那你有看见你那位不太熟悉的朋友去哪里了吗?”
“你找她什么事?”安室透有些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怀里的中露在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一僵,便不动声色地缓缓的拍了拍她的脖颈以示安慰。
“我找她没有事。”冲矢昴摘下来自己的眼镜,细细地擦拭道,“可是有别人似乎找她有事。”
他抛出了自己的钩子,而且很快引起了两人的关注。他的一句话说完后再无下文,但是这其中却又隐瞒了大量的信息,中露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找她,但是却又无法开口询问。
安室透刚才为了隐瞒中露的马甲,特地用了“和露西娅不熟”这样的借口,他也无法再询问再多的信息,只能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冲矢昴,默默地分析他话中的含义。
冲矢昴的做事风格令他有些熟悉的讨厌,他真的巴不得他早点走。
安室透抱着怀里的人,用着不耐烦的神情看着他,似乎在催促的样子。
“那位小姐的身手似乎很不错。”冲矢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在离开前还抛下了一句话,“在躲吊灯的时候,闪的身形不像是身体素质较好的普通人。”
直到确认他的身影真的消失在了拐角,中露从安室透的怀里探出了头,她神情严肃,许久才接过了冲矢昴的话:
“你身手可比我快速。”
“你从前有见过这位叫冲矢昴的人吗?”安室透低下头问道。
“从来没有。”中露摇了摇头,她来米花町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奇奇怪怪的研究生。
“他是刚搬来的,在阿笠博士家隔壁,借住在工藤宅的年轻人。”安室透皱着眉头,“可是他看着不太像是普通人,就像是刻意让自己淹没在人群中的神秘人一样。”
安室透的直觉没有错,但是还没等他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想,两个人就一起听见商场里的广播突然咔咔地闪过电流的声音,嘶嘶嘶的卡断线声音后,广播成功接上了人声,里面出现了商场负责巡逻的保安人员的声音:
“由
于出现突发情况,商场即将关闭,请顾客迅速从a1出口撤离,十分钟后大门将全部关闭,注意,十分钟后大门将全部关闭。”
“商场关闭?”听到这个消息,中露有些急切地探出头,她从角落里探出一个脑袋,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商场的情况,她发现商场里的人流竟然几乎已经走光了,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她转头去拉安室透的袖子:“我们赶紧出去吧,不然等下就会被困在这里的。”
但是安室透却反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想要离开的想法。他敏锐地才到了这则突如其来的广播背后隐藏的阴谋:“不行,明确了时间和具体的出口,明显是有人想要在出口出拦截我们,整个商场的目标太过广泛,这只是为了引诱我们出去的办法,所以……我们不能从这里走。”
不管是凶案还是吊灯的事故,一开始是警告,后来就是围堵了。
“那我们从哪里离开?”中露有些担忧地问道,“现在的出口都被封闭了。”
“我们从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离开,但是不是现在。”安室透看了看手表,“现在开始的十分钟内,所有出入口都会被监视,所以我门要趁十分钟过后他们撤离之前,离开商场。”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商场还通明的灯光,“如果晚一步,恐怕商场的电闸就要被拉断,到时候就更难行动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轰隆”一声。
商场突然陷入了黑暗,电闸断了。
“这……这算是‘晚一步’吗?”中露只看得见黑暗里安室透金色的头发,看不清他的神色和表情。
“在黑暗里如果打开手电筒的话,会更快成为目标吧。”中露有些担忧地偷偷往a1出口的方向悄悄望了一眼,果然在门口处看见了几个在黑暗里蛰伏的影子。
黑暗让人视力减退,却能让人的其他感官变得灵敏。
安室透似乎问到了越来越近的清香,在她的头发上一点一点向他靠近,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伸手却只留下在手指间缝隙里面如同流沙一般流去的发丝。
“怎么了?”中露小声地问道,她正调暗了手机屏幕的亮度,想要联系外界的人。
“可恶。”她连抱怨都没办法大声地说出,只能小心又谨慎地捶了捶自己的大腿,“他们把信号屏蔽了。”
“不会最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留在商场里面吧,那我们不就成为活靶子了吗?”她似乎有些委屈地说道,似乎在后悔刚才逗留了太多的时间,没有及时从商场里快点跑路。
但是安室透的心里却有些出人意料的平静。
其实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挺好。他默默地在心里想道。就算是黑夜里的枪声响起,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刻,紧张的危急爆破声在他眼里也变成了结婚殿堂的礼炮。
何况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太糟,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他很有信息完好无损地带着她离开这里。
可惜他没有如愿以偿,下一秒,就从拐角里跳出来了两个人。
没有及时离开的冲矢昴在灯光熄灭以后又被迫折返了回来,不过他不是一个人。
他怀里抱着柯南,一大一小一个影子出现在了拐角。
“你们不是唯一留下的人。”冲矢昴说道,“还有我们。”
安室透想把他们两个扔走。!
第97章 波洛的安室透玩得好花
大家很快确认了一起行动的目标,那就是一起悄无声息地躲过监视的人,然后一起从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离开商场。
柯南和冲矢昴也没有深入解释他们为什么也留在商场的原因,那个下落的吊灯目标让他们陷入了自我沉思,冲矢昴觉得很有可能是有人为了试探他的马甲。
中露和安室透同样也紧紧地闭紧了嘴,那个下落的吊灯让中露心有余悸,她觉得这明显是有人冲着她露西娅的马甲而来,不管是为了警告还是真的想让她受伤,这都不能让她放下任何警惕心。
一个极速掉落的吊灯底下正好站着两个藏着秘密的,偏偏这两个有可能是被针对的目标还都做出了相似的反应,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一起躲过了袭击,现场的人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够判断得出究竟是谁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也无法让人确定试探的目标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身手敏捷。
站在一起的四个人心思各异,默默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但是他们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这个大姐姐是谁呀?”柯南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安室透,小学生说的话总是诚实而伤人,“好像和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姐姐不是同一个人诶。”
在黑暗里,人的脸庞更加的模糊,中露在影影约约的暗室里,大胆地露出了自己的脸,凭借着不一样的装扮和妆容,她成功地躲过了眼前两个人的怀疑,他们都把她认成了没见过的人。
“我是露卡丝。”中露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神情自若地编出了一个新的名字,“和安室先生一样是一个咖啡师哦。”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他对她日常新出的马甲身份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没有说话,默默地认下了这个身份。
“咖啡师……果然同行业的人就是有共同语言。”冲矢昴假装颇为赞同地感叹道,“这位咖啡师是你的新女朋友吗?”他特别用了“新”一词来形容,听得让人有些刺耳,偏偏他还没有带着柯南做大小灯泡的自觉,两个灯泡用一模一样如同复制粘贴一样不加掩饰的好奇眼神打量着他们。
作为新上任的“新女朋友”,中露完全没有一丝尴尬,不管是刚来时的“旧”露西娅还是现在的“新”露卡丝都是她一个人,来来晃晃的新身份对她来说都游刃有余,反正过了今天露西娅和露卡丝都会从此消失,她做事根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但是安室透的表情却有些尴尬,虽然没有人能够看见他的表情,他只暂停了一瞬,就被迫自然地挽过了中露的手腕:“只是刚认识比较有共同语言的好友。”
他在尽力给自己少留下一点烂摊子,以免留下一些“女朋友很多玩得很花”这样离谱的谣言,但是他的解释看起来收效甚微。
“安室哥哥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啊……”柯南抽着嘴角说道,他的语气和声音天真的像小孩子,但是神色却显得有些经历风雨的成熟,中露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悲感。
自从在组织里流出一些他被富婆看上的传闻之后,安室透有一种预感觉得,在米花町也很快会流出一些关于“波洛咖啡厅”服务生的谣言了。
但是冲矢昴的眼神看起来颇为揶揄,就像是不止一次听到这种谣言一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设定,甚至还非常贴心地叮嘱了中露:“咖啡师小姐等会可要跟好我们。”他还在离开这段走廊的时候默默地放慢了步伐。
这是在嫌弃她跟不上大家的行走速度吗?中露不服输的气在心里翻涌了上来,她忍不住脚步飞快,加速超过了走在第一位的冲矢昴,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还是担心一下最后那个小学生吧,我可是一直有在好好运动的。”
柯南一愣,下一秒,他就被面无表情的冲矢昴揪了起来塞进来上衣的外套里,兜着一起走。
一行人走得飞快,就像是故意较劲一样,大家相互超越过对方,又被别人赶上,受伤的只有被兜在冲矢昴衣服里的柯南,他有点晕车。
直到变故突生,飞快的行走后,露成近乎要过了一大半,但是从角落里却突然窜出一个人,就像是完全不想要刹车的推土机一样横冲直撞地冲了出来,挡在了大家的前面。
四个人都不想要被看见脸,除了被塞进衣服里一起被带走的柯南,其余的三个人都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安室透一把冲上去捂着那人的嘴巴把他按在了墙角,眼睛直冲着墙壁,以免他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脸,冲矢昴锁住了他的双手,反扣卡住了他的背,中露顺脚踹上了他的屁股,让他与墙壁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黑暗里三人锁大汉,在静悄悄的商场里一句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直到对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扎,哼唧哼唧地想要说话,但是却一句声都讲不出来,身体还被压在了墙上,被三个看不见脸的人强势锁住。
安室透发现了他的挣扎,捂着对方嘴的手稍微地一松,扭过了对方的半张侧脸,他在黑暗中眯起了眼,直到这张熟悉的脸显露在了他的面前。
四个人都一眼从黑暗中认出了这张人脸,他们有些愣住了,因为这张脸刚才曾经出现在他们面前过,不过是在押往警车的路上——那个往死者水杯里滴毒药的凶手。可是他刚才刚被抓捕,现在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被压制住的可疑人刚想说话,但是嘴又一次被死死地捂住了,他被压制得昏天黑地,连被刚才的警员反扣住压上警车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大的被压迫感。
他挣扎着想要说话,但是手脚屁股都被死死地牵制住了,就像是被锁上了一样动弹不得,感觉在睡梦中被压上了五指山。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柯南压低了声音,他发出的稚嫩的气声在空气里转瞬即逝,除了周围的几个人,其他人根本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安室透示意手下的人轻声作答,中露顺手在他眼前给他比划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警示他不照做就会被她利落地噶干净。
刚逃脱的凶手还没有得到几步自由,就又被禁锢了起来,他的心脏紧缩了一下,犹豫着还是选择了开口,他被蒙着眼睛,看不清面前的人,但是还只能被迫交代,他吐着轻气压着声音说道:“是有人把我放出来了。”
中露分明记得这个凶手是被警察亲手押送上了警车,怎么可能有人将他从米花町警/察的手里救出来呢?但是对方的眼神又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他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许的颤抖,分明就是真的害怕极了的表现。
“是谁把你放出来的?”柯南询问出了中露心中的疑惑。
“一个警/察……”他颤抖的嘴唇说出这样一句话。
在场的四个人在听到这个回答以后,明显愣了一下,直到柯南的肩膀颤动了一下,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闪电,瞳孔放大了开来,嘴里喃喃道:“是贝尔摩德……”
中露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她显得有些疑惑得看向了身边的人,但是她却发现,在她有些疑问的同时,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对这个答案产生和她一样的神情,甚至冲矢昴在她的第一反应后极速地露出了和她一样有些迷茫的表情,可他迟了一点点,在人的神经传递的几秒之间。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这个团队里最无知的人了,明明和大家站在一起,但是感觉连小学生知道的都比她更多。
直到她脚下按着的人开始弱弱地发言:“可以……可以放开我了吗?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确定了下一刻把这个大怨种劈晕的结论。
但是到底谁去劈呢?
安室透作为一名平平无奇的服务生,他说自己做三明治还行,劈人不太会。
冲矢昴作为一名平平无奇的研究生,他说自己会读一点点书,劈人不太会。
露卡丝作为一名平平无奇的咖啡师,她说自己就是来凑个热闹,劈人根本不会。
三个人的眼睛一起转向了柯南。
柯南呆呆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他还不忘用气声压低了声音说话:“你们不会是让我来吧,要不要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安室透按着那人的嘴和脑袋,冲矢昴反扣住他的两只手,中露用大皮靴抵着那人的屁股,三个人对着柯南一起无辜地摇了摇头。
米花町人的心就是脏。柯南在吐槽的时候还不小心骂了自己。
“上面,手靠上一点。”安室透指示着柯南的手摆放的位置,以确保他的动作精准。
“劈下去的时候要快准狠。”冲矢昴只用一只手就反扣住了那人的手,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他示范做的挥掌竟然带起了凌厉的风。
中露也插了两嘴:“是往斜下方的方位下手哦。”她看起来也经验十足的样子。
柯南的额角留下了一颗冷汗,他的心里模糊地知道了安室透的身份,也明白冲矢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那剩下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咖啡师露卡丝,又是什么人?难道现在米花町的咖啡师要经过专业培训,再学一门防身术吗?
虽然疑问满满,但他还是从着大家的指挥,在这紧急情况下第一次学习如何劈晕一个人。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但是还是架不住小孩子的身体和力气,第一次劈到脖颈上的时候力气不够,被压制住的凶手并没有及时晕倒。
就像是用钝刀子在割活鸡一样,他明明知道了大家在商量着如何劈晕他,但是三个看起来就很行家的人最后竟然推选出的是一个从来没有动过手的小孩子,小学生柯南的力气比较小,虽然动作标准,但是劈了两次都把他劈到半晕不晕,难受得他想要给自己一刀。
“能不能换个人来。”他欲哭无泪,“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安室透一愣,他看着反扣住双手的动作非常熟练的冲矢昴问道:“问你呢,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在借用刚才的话试探着他。
冲矢昴假装没有收到他的质问,反而接过话头转而问向中露:“问你呢,你究竟是什么人?”
中露一愣,她的头脑极速旋转,还是选择继续紧捂马甲,她立刻低头看向神色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学生的柯南问道:“问你呢,你究竟是什么人?”
柯南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冲击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一紧张,手一抖,下手刀的位置偏移了一点点,反而顺利地劈晕了被攻击的对象。
他晕了,众人都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悄悄地把凶手可怜的身体摆在了最黑暗的最角落。
中露害怕柯南劈的力气不够,在柯南松了一口气转头的时候悄悄地又补了一刀,确保他再晕两小时。
安室透也有同样的担忧,他趁大家不注意,也偷偷地补了一刀,力量快准狠,确保再晕三小时。
冲矢昴又把柯南带着一起走,但他始终有点不放心,在大家走出几步的时候又偷偷回来又补了一刀,力气放小点,再晕两小时就够了。
我们永远不知道他会晕倒什么时候,可惜他在临行晕倒的时候才想起来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在那个放他出来的警/察旁边,似乎还有一个人,他没看清脸,只看见了飘出的一片银色的长发。!
第98章 痛痛要呼呼
工作人员的出口离中露一行人只差不到五分钟的距离了,但是他们的步伐却异常同步地缓慢了下来。
“你们不觉得安静得有些奇怪吗?”柯南有些踌躇。
“当然安静啦,顾客都走光了,除了我们之外的唯一活口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中露指的是刚才被他们劈晕在墙角的人。
“确实有点不对劲。”安室透停下了脚步,他下意识地把中露护在身后,拦住了她继续前进的步伐,他的眉头皱了皱,说道,“如果说出口已经被布控的话,在我们没有从他们监控的a1出口出现,他们应该会增强巡逻,可是我们走到这里,竟然一个奇怪的巡逻人都没有碰见。”
“说不定只是人手不够,或许他们会以为我们已经出去了。”中露试着往好的方向去猜想,她试着隐蔽地环视四周,确实一个奇怪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看来前面也会很安全的。”她试着安慰大家,但是脚步也很谨慎地停下来。
但是事与愿违,就像是特地作为言出法随的反面技能一样,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见突然传来的破空声,一颗子弹突然撕裂了空气,朝她的脑袋飞来。
中露下意识地低头。
“砰——”
她身后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弹孔。
她蹲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好吧。”她马上收回了刚才的话,“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半秒之后,众人心里浮出了一句“是很不对劲吧!”
冲矢昴迅速薅住了柯南的领子,安室透迅速揽住了中露的腰,就像一道闪电一样飞快地闪离了现场,闪身躲在了一旁的角落,就好像从来没有在原来的位置出现过一样。。
在短暂的寂静过后,身后的枪声顿时如同激光雨,密密麻麻地响彻了刚才还一片寂静地商场,听着令人头疼的枪声,中露不由地又想起了那天她要去拯救诸伏景光的时候被一群人围堵时的场面。
“怎么这么大阵仗啊!”她捂着耳朵抱怨道,“究竟是谁得罪了这群亡命之徒啊!”
冲矢昴不说话,他觉得是他自己。
柯南不说话,他觉得可能是他踩雷了。
安室透不说话,他觉得是琴酒查到了小巷的露西娅,特地前来追捕的。
大家都默默隐藏着自己的小秘密,默默地不想把自己是罪魁祸首的事情说出来。
但或许是三个人都吸引了炮火,三三叠加变成了背后的枪林弹雨。
“出口都已经被封锁了。”柯南暗暗说了一声“可恶”,他正在用一个奇怪的对讲机联系他的同伴,中露猜想可能是他的小学生朋友们。
果然不管他怎么聪明,到底还是小孩啊。中露不由地在心里感叹道,连在这个危机时刻都不忘拿出他的玩具对讲机,虽然这个玩具做得还是挺逼真的。
身后的攻击越发的猛烈,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枪,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拿出来反击,她想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何况这还是她从上司办公室里偷来的,落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痕迹,如果贸然反击只会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被人捏住了把柄。
失去了灯光的商场很是昏暗,只能看清身边同伴的脸,子弹落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声,别说攻击者的面孔,就算是飞来的子弹也很难看清。
柯南调整了他的眼镜,旋转到夜视的模式,中露两手一抓瞎,从口袋里也掏出了一副夜视镜,秉持着装备齐备干活不累的信念,她还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防弹背心,心率带,便携医药包……
“咖啡师随身就带这些东西吗?”冲矢昴皱起了眉头,他已经猜想到了和波本在一起的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咖啡师,但他还是想试探地询问了一番。
“是兼职咖啡师。”中露把夜视镜架在了自己的鼻子上,胡说八道的本领越发的自然,“主业是带货主播,什么东西都卖。”
柯南抽着嘴角看了看她一言不合掏出来的东西,就像是全副武装版的哆啦A梦一样。不过她解释得也毫无破绽,在米花町的带货主播,链接上有这些东西看起来确实很正常。
只是……她随身携带的包小小一个,怎么可以从里面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柯南盯着她的百宝小包,总觉得似曾相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中露还在这激情澎湃的枪声背景中自豪地举起了她的小包,展示了它的柔韧度和超大扩容量:“这是定制
的哦,美貌和适用性并存,听说还有什么隐藏的功能。”
隐藏功能……柯南对她说出的这段话突然感到有一点的熟悉感,怎么这么像阿笠博士会做出的东西呢?而且她在展示小包的时候,露出了那一点内里的衬底让他越看越熟悉,怎么像他见过的另一个人的包包的布料。
“带货主播……”冲矢昴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你有没有那个东西。”
“你是说……”柯南抬起头,他瞬间明白了冲矢昴的意思,眼里充满着不可置信,“不可能吧,怎么会有人随身带这种东西。”
“说不定有呢?”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望向正在往外掏出武士刀的中露,轻声问道,“你有没有……爆/破器。”
听到这个词,中露沉默了半晌,她的手往外掏东西的动作顿了顿,还是没有把自己包里的手榴/弹拿出来,她捂着自己的包,沉默着摇了摇头。
爆破器可以打开另一道人工出口,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炸出一个洞,他们是想用这样的爆/破装置暴力打开一个出口,然后暴力冲出去,虽然这个办法简单粗暴,但是确实现在最简单快捷的办法了。
中露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身后无节制攻击墙壁的子弹,她的目光只是犹疑了一秒,安室透就瞬间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他立刻制止了她的想法:
“米花町的所有玻璃都是防弹的,为了防止在案件中修补的次数太过频繁。”他在劝说她不要试图利用敌人的子弹和武器来打开玻璃,这样完全是危险又无用的办法。
中露还记得她刚来米花町的时候,米花町的案件还没有这么多见,大家的防范意识也没有这么完备,但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毛利小五郎和电视上源源不断的案件就开始成为米花町每日必出现的风景,大家的窗户和日常的装备也开始朝警局看齐。
她有些遗憾地说道:“真可惜,如果有火箭/弹就好了。”
等下!所有人的心中划过一道不太好的预感:这句话可不兴说啊!
果然,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感觉身后的子弹莫名奇怪地停了一阵。
在片刻的安静之后,她听见了窸窸窣窣似乎是在安装炮/弹的声音,这个动作的停顿……已经被火箭/弹炸过一回
的中露瞬间反应过来,她的丧气话怎么又灵验了!
还没等她的身体迅速行动,安室透就已经敏锐地揽过了她的腰翻滚了两圈,随后一双温暖的手附在了她的耳朵上,腰上的力顿感又强力地袭来,她只感觉自己被带着往前扑去,但是在火箭/弹的冲击下又腾空而起。
“轰”得一声,原本他们身后的墙壁瞬间倒塌,灰土四扬,砖块飞溅,瞬间变成了一块平地。
中露感觉自己在空中飞了一大截的距离,又被迫控制不住惯性在地面上滑行,幸好安室透及时挡在她的面前,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咳嗽了两声,晃了晃自己被震得晕晕乎乎的脑袋,眼睛眯着睁开了一条缝隙,她拍了拍自己头发上积得厚厚的灰尘,从地上艰难地爬起了身。
“没……没事吧。”她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嘴里都似乎有墙灰的味道。
“没事。”安室透从她身边爬了起来,他的手还护在她的背上,但是他的手臂此刻似乎被一些石灰的碎砖划到,翻出了皮肉渗出了一点点的血迹。
中露刚才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从脑袋的迷蒙中清醒了一些,也好不容易才感觉嘴里的怪味消失了一点,才勉强着讲完了刚才的话:“柯南和冲矢先生他们没事吧……”
安室透刚才只顾得上把她拉走,似乎没有理会一旁的冲矢昴和柯南,中露看着墙体倒塌的位置和一颗火箭/弹的废墟,有些忧心忡忡。
安室透听见她的话,护在她背上的手有些委屈地收了回来,他的视线也根本没有飘到倒塌的墙体处,似乎没有听到中露的话语一样,睁着眼看向自己的伤口说道:“我没事,只是伤口有些深。”
其实他的伤口根本不算什么,只能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但是此刻就算是有芝麻绿豆点大的伤口,他都想拿出来做一篇文章。
中露没有说话,也没有把目光聚焦到他的伤口上,只是自顾自地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安室透的话流落到了空气里,他空举着手,感觉心也开始有点痛了。
他吹去手上伤口边的浮尘,狰狞的伤口露出来,就像是一张落寞的苦瓜脸,他打算默默地忽略这个伤口,就像是从前那样一个人偷偷地藏起来。
“啊,找到了!”
中露突然拿出一个小袋子,上面画着红色的十字图案。
是创口贴吗?安室透心里想,他还记得从前在酒吧做调酒师的时候,露西娅卷着大波浪的头发,在他脸上贴了一个很不符合两个人形象的海绵宝宝创口贴。他现在还收藏着那个用旧的创口贴标本,小心翼翼地用塑封封好夹进了收纳本里。
可惜她没有再拿出同样的创口贴了,她拿出了一个碘伏消毒湿巾,还拿出了一个大号的绷带,没有图案,简单的白色。
安室透竟然有一点点失望,虽然他并不期待幼稚图案的创口贴,但是此刻却多么希望中露能拿出和以前一样的图案出来。
中露在帮他消毒的时候先吹了吹伤口,就像是在安慰小孩的大人一样,丝丝的凉风从刚才爆/炸余温中传递出来,他竟然感觉疼痛似乎都缓和了几分。
直到气息停止,碘伏的消毒液体带着有些颤抖的轻微的触碰落在翻出的伤口上时,他的感觉仍然停留在刚才的一丝凉意当中。
“欸,没了吗?”他脱口而出,不小心把心里的话都说出了口。
“什么……没了?”中露擦拭的动作一停,愣愣地抬起了头。
安室透看见她被灰尘蹭的一块又一块的花猫脸,思维都快要停止了思考,直到中露不小心有一下没收住力,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疼痛,皱起了半只眼。
“很疼吗?”中露握着他的指尖帮他消毒伤口,也感受到了那一瞬间的颤动。
“不疼。”安室透对疼痛并不在意,他只是有些惦记刚才她吹过的风,“你刚才帮我吹了一下,就不感觉痛了。”
“真的吗?”中露一边帮他缠着绷带,一边有些疑惑地问道,她并不觉得这样的方法有用,但是刚才却神使鬼差地模仿着别人吹了吹伤口。
安室透点了点头,他看着已经被处理完好的伤口,眨了眨眼,说道:“我还有一个伤口也挺疼的。”
中露就像是刚受到老师鼓励的孩子一样跃跃欲试:“还有哪里!我可以帮你包扎。”
不过,在安室透露出了他脖子间一道被猫爪划过的细小旧伤以后,中露很罕见地沉默了。!
第99章 身份被暴露
“这里,这里也要吹一吹吗?”
中犹疑又谨慎地露看着安室透,看着他有些别扭地扬起头,就像是一个完美的人体雕塑一样不小心露出了自己修长的脖颈。
脖子上隐约露着红痕,上面的痕迹无疑是她的猫猫饭团留下的罪证,猫债主人还天经地义,但是那道浅浅的伤痕似乎都快要愈合了,只留下比他的皮肤还要浅上一个色号的痕迹。
中露犹豫着凑了过去,她感觉这个位置似乎有点不太好吹,或许她应该凑近一点,或者她应该一口气吹得再长一点。
她慢慢地凑近了脸,只感觉安室透的喉结似乎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也变得有些害羞了,总觉得这个距离似乎有些超过了她的安全范围,但是她又理直气壮地一想,这可是帮人缓解疼痛呢,怎么可以胡思乱想呢!
“你们在干什么?!”正当她准备吹起的时候,柯南突然从另一个角落蹿了出来,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掩盖不住他的惊讶和放大的瞳孔。
赤井秀一的身手十分敏捷,他带着柯南身材矮小行动敏捷,甚至几乎没有被爆/炸波及到,此刻他们就像是突然闪现一样,从刚才的宁静中显现出声影来。
中露有些被吓到,她一下子放开了手,和安室透的距离一下子拉长了一倍。
安室透不是第一次想把这两个大小灯泡扔走了。
冲矢昴淡淡地瞥了一眼安室透的臭脸,他的目光转而凝视在中露灰扑扑的脸上,她刚才从灰土里爬出来,脸上有蹭上了一块一块的灰,但是她反手摸了两下擦去了一点点泥灰,却不小心把原本脸上打底的黑粉也擦了去,露出了一小块比她展露出来的脸更加白皙的皮肤。
可惜她丝毫不知情,见到冲矢昴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还以为是自己的脸上占满了灰土的缘故。
虽然她平时伪装一个又一个马甲的时候根本不在意美丑,但是现在的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形象的,她赶紧想用手里刚才的湿巾擦一擦脸,但是她的手至一半却又悬在了半空。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走动,中露已经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如果她此刻用湿巾擦拭脸的话,可能会把原本的伪装妆容抹去掉,她沉默着抬起又放下
了手,对脸上的灰土束手无策。
但是灰土已经与原本的妆容粉液融成了粉块,在她站起来的时候,灰土就已经裹挟着一点点的黑粉掉了下来,就像是碎裂的水泥面具一样,虽然她及时地没有擦拭自己的脸,但是一块小小的白色斑点已经突兀地显露了出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没有接触到脸的手掌心上竟然有两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脸上掉下来的黑色粉末,她抬起头看着两道来自柯南和冲矢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不用照镜子也能想到是她的黑粉掉了。
日妆产品什么时候才可以做到不脱妆,中露很想把化妆品大楼一起炸了。
她试图编出新的理由,于是装作很自然地走过去,一把挽住了安室透的手,在两道明晃晃的目光下矫揉造作地说道:“这是因为想和透君更加相配一点啦!”她戳了戳安室透的脸颊,“不然我们两个站在一起就像奥利奥饼干,感觉很突兀的样子呢。”
安室透胳膊一僵,就像是接受自己被套上很多女朋友的悲惨名声一样,默默地接受了自己是奥奥黑色饼干的设定。
“因为想更相配一点,所以衣服也换掉了吗?”冲矢昴悠悠地说道。
“什么?”中露后知后觉地看向了自己的裹在最外层的长款风衣。
刚才还紧紧包裹住她的衣服,将她伪装成新风格的长风衣,因为刚才火箭/炮的巨大冲击,下摆已经被烧穿了一个黑色的大洞,领口因为突然的倒地而在地上摩擦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战损风衣在她说话的空隙不断地被扬起,不经意地露出里面原本属于露西娅的衣服。
震惊!鸭舌帽长风衣的隐蔽女子里面穿的竟然是贴身小短裙!
还是众人都熟悉的露西娅的小短裙。
她该如何解释她在同一时间穿出了露西娅的衣服,难道还要找借口说自己是喜欢偷穿美女衣服的大变态吗!
也不是不可以。她对于马甲的道德底线一直定位得很低。
但是冲矢昴和柯南两个人加起来却是不好糊弄的,他们两个的脑子加起来的运转速度可以直接给米花町全城供电。他们已经想到了,当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加在一起的时候,得到的一定就是真相,中露的所有马甲拼在一起得到的只有她一个人。
“你究竟是谁。”质问的语气有些严肃了起来,中露不知道为什么冲矢昴身上会散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压,他的眯眯眼看向她的时候,就好像下一刻就会突然睁大迸射出惊人的激光一样。
如果他的目光是X光,中露觉得自己恐怕已经被扫射到每一根骨头缝都瞒不住了。
他的质问让她想要换个借口继续隐瞒的想法瞬间如同烟火消散,并且他逼近的每一步,都是对她的极限压迫。
中露感觉自己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差点就要把自己的全部身份脱口而出,她紧张到一咬舌尖,生生用舌尖的血和疼痛压下了这些话。
可是冲矢昴就像是在眼睛上安装了激光探射仪一样,他的目光敏锐得就像是钩子,在她每一秒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最接近真相的那一刻。
“你是露西娅。”他如鹰一样的目光猛烈地照射了过来,迅速撞进了中露的眼睛里,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就像是已经得出了最后的答案。
他没有猜错,而且他的语气是笃定。在中露没有迅速回答的那一秒里,他已经把答案归入了名为真相的字典里。
中露知道,他并没有在一开始认出她,她的伪装彻底地瞒过了在场的所有人,但是,她不知道冲矢昴是怎么突然推理出这个结论的。
冲矢昴的质问就像是在审问室里激烈如暴风雨般的攻击,他根本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而是用一个又一个的陈述来击溃她的思考防线:“你是露西娅,你在伪装成另一个人。”
就像是对自己的推理结果感到满意一样,他微微勾起了唇角,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知道了,那个花店的老板也是你,在毛利小五郎打电话的间隙,你正好没有在案件的现场,你是去应付他的电话了吗?”
中露感觉自己的脑门上留下了一滴冷汗,这个人……究竟是什么魔鬼。
更为可怕的是,对方竟然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理了下去,而且思考的速度极快,根本就没有给人打断和反应的时间。
冲矢昴的眼神锐利地仿佛快要睁开了,他颇为轻松的问道:
“你的身份是……”他只是细细地思考了一秒,就轻轻地吐出一个词,“公安吗?”
安室透来不及阻止他快速的质问,而冲矢
昴的站位很明显将他排在了外圈,就像是要刻意防住他一样。
中露面对冲矢昴咄咄逼人的声音,额头不由得又滴下一枚冷汗,她的嘴唇颤动着,每一丝的分神都被他尽收眼底。
上司的话就像是山林里的余音一样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他的提点此刻清晰又警醒:“中露,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你要记住,生命更重要,士可杀……”
士可杀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成功悟出了下面一句话:“生命重要,迫不得己,公安也可以辱!”
作为霓虹公安的保密部门,中露热泪盈眶地牢记着上司的话。
在这个身份被拆穿的危机时刻,她仿佛可以看见了冲矢昴如同饿狼一样裂开的獠牙,他仿佛在用最后的真相压迫她,如果她要有一点不轨的行为,他可以随时拿出枪解决她。
危险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中露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就算是暴露自己是霓虹公安,也要保住卧底的同志!她咬着牙,抬起头的眼神里充满着坚定,剩下半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其实我的真实身份……”
她拖长了声音,就像是无奈之下不得已的坦白一样,但是她却说出了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FBI。”
安室透傻眼了,霓虹公安患难夫妻秒变碟中谍,他知道中露的身份,但是他没有想到中露自甘堕落,连找个借口都要拿这么低级的组织自降身价。
他更没有想到,冲矢昴也傻眼了。
他对面前这个“同事”完完全全,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群人的沉默让中露以为是她的新身份成功震慑住了他们,她还试图在转身的时候朝安室透眨了眨眼使眼色,来偷偷提醒他刚才说的都是些糊弄人的话。
她对这个新借口感到满意,在转身的时候潇洒地用湿巾擦去了脸上令人难受的灰土和黑色粉底液,露出原本她真正的脸和肤色出来。
她把露西娅的妆容也一并卸去了,没有了晕染出的小烟熏眼影和长而翘的眼线,没有了大红色的口红和夸张的大耳环,她原本的脸显得有些纯净没有血色。
“这是……”
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里,尘
土飞扬,唯一的光线是来源于狙击枪发出的红光,在带来微弱的照明还要躲避被发现的危险下,柯南已经认出来了她的脸。
尽管冲矢昴的推理出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但是当中露真正地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惊讶地晃了晃神,虽然她说话的语气和行走的体态完全像是另一个人,但是她的脸和声音在一举一动中完完全全像是他们见过的另一个人,不是露西娅,是花店的老板中露女士。
就算是每天定时定点会出现在多个犯罪现场破案的柯南,此刻也不得不感叹中露的业务繁忙,在伪装上甚至可以和有希子对撞一下。
在她去除掉伪装的那一刻,她的头发随着□□的余温一起向后飞扬了起来,在角落的废墟里,一只手机悄悄地亮起了屏幕。
是中露的手机。
她在倒地的一瞬间,口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上,掩盖在了废墟里面,在黑暗中隐隐约约地透出一道微弱的光。
她一摸口袋,平平整整。
“难道信号已经恢复了吗?”已经恢复原本身份的她喃喃着拾起了手机,屏幕上已经留下了一道裂痕,看起来就像是在炮火里滚了一圈一样。
可惜信号还是没有恢复,手机的频段处还是留着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但是有一条信息却是一分钟前送达的。
是不需要信号的消息,一个由诸伏景光设置的定时消息。
他把自己的背影照片设置成了头像,此刻正在她的手机里成为定时弹出的信息,带着他帅气的背影跳动着。
信息消息上跳动着巨大的“superise”的标题,是诸伏景光悄悄在中露的手机上设定的礼物消息。
在这样肃穆的气氛下,巨大的卡通礼物图案显得让气氛轻松了不少,当然这要除去安室透不太好的脸色。
中露看到了消息,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了难得的微笑,她手指一滑动拉开了礼物的页面,在短暂的动画切换后,上面出现短短的一行字。
她匆匆浏览了消息,刚才紧张的情绪已经一扫而空了。
“我知道怎么出去了。”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第100章 景光的礼物
诸伏景光站在商场的外部,他借着一片草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完美地融进了阴影里。
他拿着望远镜紧紧地关注着商场里的情况,但是他只能听到隐隐约约什么东西爆/炸后发出的声响,还有商场的玻璃幕墙上隐隐约约闪现过的几个人影,无法认清他们的脸。
他联系不上中露,也联系不上降谷零,商场里的信号被屏蔽地彻底,一切通讯工具都失去了效用,就好像被锁在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孤岛上。
但是他却并不着急。
3,2,1
他在心里默默地倒数着数字,嘴角轻轻地勾起。
倒计时结束,说明她应该收到了他的礼物了。那个他事先存在她手机里的,不需要任何的信号就能跳出来的巨大礼物,他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在今天的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发生了作用。他抬起眼又看了一眼目标限定的那一块玻璃幕墙,如果没有出差错的话,稍后,那一块玻璃就会精准地碎裂了。
中露很喜欢诸伏景光,因为他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哪怕是她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三楼有一个巨大的展厅。”中露在黑暗中从身后拿出来一张传单,这是她和诸伏景光刚才扮作玩偶的时候派发的传单,上面用巨大的文字标题写着新的宣传广告———米花之心,冲破梦境。
从一开始他穿上玩偶服的时候,他手里的传单就已经昭示了问题的解决方案。
安室透从她的手里接过厚厚一叠的广告传单,上面的广告宣传词说得虚虚实实,绚烂的光影拼接成文字和宣传语,而广告的图片却是一道极速的闪影。
“这是……”柯南凑上前,迅速地认出了传单上的信息,“米花之心,冲破梦境……这是最近新发布的超跑X576,限量发行,今日展售。”
“没错。”中露打了一个响指,她扬了扬手中的传单,“今天这辆车正好在商场展览,有了这辆车,我们就可以冲破玻璃出去了,三楼的展厅下面有一个巨大的草坪,刚好可以用作缓冲。”
安室透看着跑车的宣传图,限量在米花町特供的定制跑车有着流线型的外壳,它的车窗玻璃和构成车身的金属结构都是防弹设计的,
车头也被设计成了偏向尖锐狭窄的造型,有着坚固的材质,就像是一颗完美的导弹。
“可是我们好像没有跑车的钥匙。”柯南紧皱眉头,他看着传单上的宣传语,有些担忧地看着跑车被大力宣传的安全保密系统的广告语。
但是中露却拿起传单,欣赏图片上跑车流畅型的车身和大红色的造型,她在看到这是为米花町专门发售的限量版米花版型号后有些兴奋地眼睛一亮,她发现不仅拥有防弹玻璃和超坚硬的外壳,甚至还根据某位神秘发明家的指导增加了降落伞缓冲模式和游艇模式,虽然听起来很鸡肋,但是在米花町却很实用。
她看着跑车的超豪华功能和炫酷的造型,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有。”
她扬起头,将头发上的最后一点饰品和脸上最后一点妆容尽数卸去,她潇洒地把露西娅的银色大耳环往后一丢,她的脸现在白净得都快可以给一旁的安室透当打光板了,她撩起侧面的头发,露出自己光滑饱满的皮肤来,和刚才站在众人面前的露卡丝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想起刚才点开手机看到的那行字。
yourgift
她为了拯救诸伏景光炸掉了自己新买的车,而在他艰难地从黑暗中隐着身型回来的时候,还不忘奉上他的礼物。
她的每一句话他都准确无误的记着,中露曾经提过一嘴的跑车,也被他早早地归入了计划单,就等着发售地这一天当作未包装的礼物停在最引人注目的展厅里。
其实他早就已经把钥匙给了她,因为不管是跑车的钥匙还是打开他心门的钥匙都只有一把,她的脸。
在滑开礼物的页面后,她看到的不止是关于礼物的信息,她还看见了一个前置的镜子,里面倒影着的,是她的闪烁着的面孔。她明白他的意思,不管她到底有多少张不一样的装扮和不一样的马甲,镜子里出现的不同倒影只有一个内核,中露的脸在镜子里变化多样,但是开锁的钥匙永远是这一刻她滑开礼物时倒影出来的脸。
现在轮到他开着跑车来接她走了,尽管这中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差错,但是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现在轮到他诸伏景光站在出口,等着她开着他送的跑车疾驰到他的
面前了。
如果非要算上一旁的安室透的话,他可能只会蹭一个跑车的座位吧。到时候,他诸伏景光是终点的迎接者,中露是驾驶座上的操纵者,那么安室透充其量也只能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一个乘客而已。
乘客安室透的脸在黑暗中晦暗不明,他刚才也站在了手机展示出来的镜子背后,想用自己的脸录入两个能够解锁的人脸识别钥匙,但是可能是环境太过昏暗,也有可能是他的肤色有些过于暗淡,自动被归入了和背景一样的黑色阴影中,人脸识别系统只录入了中露一个人的脸。
那么现在,能开出米花町最炫酷的跑车的人只有中露一个人了。
她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的关节,然后迅速地蹲下身,只是思考了短暂的零点几秒,从大腿的侧边抽出了一把长而锋利的匕首。
“别忘了,我可是……”她没有忘记自己最新的马甲身份,迅速带入了最新的变值,“我可是FBI啊。”
“FBI出门只带匕首这样的冷兵器吗?”柯南默默地吐槽。
明明身上藏着一把枪,但是却不想在此刻展现出自己最后武器的中露迅速地接下了他的吐槽,她把匕首在手里飞快地绕了一圈,向后方反持。她一边给自己的手腕上绑上紧绷的黑色腕带,一边毫无顾忌地回答道:
“因为我们FBI业务能力不好。”她撒谎从来不眨眼,“异国持枪需要审批,还很容易走火,不像日本公安总是心无顾忌地冲在第一线,只能带一些冷兵器来保护自己。”她见一旁的冲矢昴表情冷漠,还以为他完全不知道FBI的作用,于是她还很努力地朝一旁的冲矢昴眨了眨眼。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听着身后的枪声,想着自己带着的这把匕首其实还可以挡挡子弹,到时候从这里冲出去,直达三楼,开上炫酷的跑车,炫酷地冲出重围。
“我们两个掩护你。”冲矢昴不知道为什么还拉上了安室透一起作为殿后,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研究生,他决心拉上一个平平无奇的咖啡师,再把平平无奇的小学生让给中露带着,三个平平无奇加起来可以炸掉米花町。
中露不知道冲矢昴的底细,但是看上去他似乎非常轻松地就做出了
这个安排,还对身后的枪声视若无睹的样子。
不愧是米花町的研究生。中露在心里默默地感慨,心理素质就是高,再加上他灵活的头脑,她都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人能力的边界在哪里。
“不如由我带头吧。”她信心满满地揽下了这个任务,尽管她并不是真正的FBI,但是她的真实身份也在做和FBI一样的工作,虽然冲矢昴和安室透两个人看起来深不可测,能力也很出众,但是最专业的人果然还得是她吧!
两个曾经的黑心专业杀手默默地看了一眼对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这个讨厌的人面前表露出破绽比较好。
而就在中露重新擦干净脸,做好准备决心一起更改路线,靠近跑车的地界时,后方扫射而来的枪声突然停住了,仿佛是危机前必然会来临的慢速回放一样,空气仿佛像是突然坠入冰窟一样静止,无名的寒颤一直从脊柱升腾了起来。
安室透和冲矢昴就像是本能做出了反应,在危险到来之前迅速地闪身躲进了塌陷的一个角落里,隐住了身形。
中露被安室透捂住了嘴,一起躲进了黑暗的角落里,她屏住了呼吸,以防止微弱的气息会被捕捉到。
在众人谨慎地躲避中,拐角出现了一抹银色的头发。
明明穿着笨重的皮靴,但是他却像鬼魅一样无声地出现在了墙角。
中露瞪大了眼睛,看着黑色的风衣在黑暗的环境里刮起一阵阴冷的风,她感觉身边的环境都下降了几度,那双隐藏着帽子下阴郁狭长的眼睛仿佛可以凭空射出锋利的刀刃。
他的身影让她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意味,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这样危险的人物,她真的曾经有一刻接触过吗?
此刻的他和当时的他一样,举着枪正缓缓地朝她的方向靠了过来,在空气的极度宁静之中,他却嗅到了在无人之境中不会存在的气息。
是猎物的气息。
琴酒的脚步声越发靠近,他沉重的步伐就像是丧钟一样沉闷地敲响。
中露甚至还听到了他嘲讽似的一声嗤笑,就如同看到猎物时血液里沸腾起的兴奋。
她感觉自己肺里的氧气即将耗尽,她期盼着这人能够在宁静地仿佛空气都停止流动的地方停止巡逻,但是琴
酒却暂停了脚步,他的手却已经无声地搭上了他冰凉的枪口。
中露感觉捂在自己脸上的手一松,温暖而粗糙的手掌突然放开了,新鲜的空气瞬间涌进了鼻腔,但是与此同时,银发的持/枪者也敏锐地感受到了流动的空气中出现的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他如刀尖一般锐利的眼睛一个转向,脚步马上朝她藏身的方向靠近。
突然,安室透站起了身,走出了角落。
“波本,你怎么在这。”
琴酒的枪依然没有压下,安室透缓缓地抬起头,他的金色的头发被行走的风带起,萧肃间金发缓缓地落下,遮住了他的额头。
周围的气场瞬间风云变幻,他的瞳孔瞬间扩大,但仍然不紧不慢地挽起了袖子。
琴酒的枪口不仅没有收回的迹象,反而还越往前抵了两步,扳机早已扣下,他已经作出了摇摇欲坠的选择。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安室透竟然显得有几分轻松,他只是撩起了额前的刘海,让那些柔软的发丝再一次从他的指尖缓缓地飘落。
“来做兼职。”
他从身后掏出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诸伏景光处薅来的传单。
上面炫酷跑车的图片闪亮得刺眼。
琴酒感觉自己已经想吐了。!
第101章 大结局(一)
安室透的兼职和他本人一样神秘莫测,尽管如此,琴酒还是将他的伯莱/塔毫不留情地对准了他的脑袋。
安室透似乎已经习惯了琴酒日复一日永远也不会停歇的怀疑,他就像是一个不会疲倦的npc一样在怀疑组织里的每一个成员,很可惜的是,琴酒似乎此次的怀疑都猜对了。
安室透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盘,就像是在赶一个普普通通的场次一样说道:“我还要赶去下一个兼职。”
他在暗暗地提醒琴酒快点结束这一环节,好让他赶去下一个任务,甚至他都没有抬手去拨开贴在皮肤上冰凉的枪管,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和琴酒两个人就像两个高大的木桩子。
“波本,你越界了。”琴酒没有太多的话,他在用最简短的语言来表达他的不满。
波本……
中露闭紧了呼吸,待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只有颤抖的睫毛才能表现出她的存在。
这个代号,是在叫面前的安室透吗?
就像是一粒石子投入了沉静如湖面的深色瞳孔之中,她的瞳孔荡漾着波纹,就如从前酒杯里摇晃着的波本酒一样,在酒杯里荡漾着仿佛看不见底。
她用小指轻巧地勾住高脚杯的底座,看着安室透把暗褐色的液体汩汩地倒入酒杯,浅浅地盛满一个底。
“这是什么?”她记得她曾经这样问。
“是波本酒哦。”他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就像是和酒杯里的波本酒一样深不见底,明明只是只是一小杯浅浅的酒,她却从里面品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层次和风味。
现在的她终于知道了那时候波本酒的含义,在他深邃的眼神凝视着她慢慢喝掉波本酒的时候,在他询问她波本酒的味道如何的时候。
原来是波本酒啊。
她的嘴角有些后知后觉地向上扬了起来,原来她忽略了太多的细节了。
“咔哒”
琴酒还是拨开了伯莱/塔的保险柄,他扣动扳机的速度很快,连贯的动作就如同溪水一样流畅,中露几乎不能看见他手指的变换,只是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这是普通训练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拥有的速度和技巧。
枪声让所有在明在暗的人心
跳仿佛漏拍,琴酒没有在开玩笑,他的威胁从来都是真的,他震慑也从不会只是空口无据的。
中露压抑着自己,忍住没有让自己惊呼出声,在这危险的环境下,安室透看着琴酒的枪口却镇定自若,连眼睛都不眨,哪怕枪口对准的是他的脑袋。
琴酒扣下了扳机,但是却没有血溅当场的场景出现,子弹却擦过了安室透的脸颊,在他的皮肤上擦过一道新鲜的血痕。
“砰!”
中露睁大了眼睛,她面前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弹孔。
她的头发因子弹擦过带起的微风而扬起,安室透平静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别人无法捕捉到的波澜,他没有在意脸上的痕迹,而是回头看向了子弹目标的方向。
“波本。”琴酒的语气就像是在冰镇酒里堆满的冰块,冰得似乎要钻进牙齿的缝里里,冷得让人感觉到骨头的痛意。他说,“要证明自己,就杀了她。”
中露感觉有一股冷气从脊柱腾空而起,她被发现了。
琴酒发现了她的存在,发现了她站立的位置,可是她明明憋住了呼吸,稳定住了身形,对方却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在相隔数十步的距离里精准地捕捉到了她隐藏的位置。
一个“杀”字瞬间让她想起从前所有的回忆,这个熟悉的冷漠语气,和那晚在小巷里她遇见的可怕杀人魔的语气正好一一对上。
她不会有一刻会忘记这个人,在黑暗的小巷里他举起熟悉的枪,就像是在纸上写字一样轻描淡写地夺取另一个人的生命,他银色的头发被风吹起的时候,和小巷里那个朝她追赶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两个漆黑的身影是她的噩梦。
他是一个危险分子,但是此刻安室透却站在他的面前,用身影挡住了他们藏身的方向,他的脸颊被擦伤,却被下达了追杀她的命令。
一想到自己原本的夜晚应该是在酒吧痛饮,在爵士乐和帅男人的依偎下度过一个完美悠闲的夜晚,然而现在却是不停地变换身份,到现在还没吃得上一口饭,落魄的浑身是灰尘地在这里逃亡。
中露的拳头紧了。
但是此时此刻,却容不得她再一次的逃离。她第一次面临了同诸伏景光相似的处境,隐藏在黑暗里的人被迫被暴露在
光明之下,想要游出溺水的水面却面临着要将另外一个人拉下水的困境。
她往黑暗的角落里缩了一步,又一步。她开始思索自己被这个组织无限制追杀的原因,是因为那天在小巷里成为秘密的目击者?还是因为成为了老鼠的帮凶?
中露感觉自己的手掌在颤抖,她试图握紧自己的掌心来掩盖自己的失态。她不是因为自己即将面临的生命危险而害怕得颤抖,而是因为自己所处的状态,让她又一次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回到了那个四人对峙的天台。
而现在,角色互换了。
琴酒挥一挥衣袖,手插着风衣口袋帅气退场。他喜欢看别人的残杀,喜欢猎物自己进入圈套,而作为猎人的他只需要静静等待鲜血的成果就足够了。
中露待在原地没有走动,她就像是雕塑一样站在原来黑暗的角落里,看着眼前墙壁上那个漆黑的弹孔。
仿佛是向给离去的琴酒一项可知的保证一样,安室透缓缓地拿出了藏在衣服里的枪,他拉开了保险,清脆的扣动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有些刺耳。
他在用行动表明对任务的遵从。
冲矢昴和柯南还待在原来的角落里,她看见冲矢昴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望向她的方向,用嘴型无形地对她示意说:
“跑。”
跑?她不知道要跑什么。她知道在那个黑暗的天台上,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赤井秀一都没有想过逃跑。
安室透的脚步声和刚才比显得更外的响亮,他正在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眼底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他的脚步声沉重,一声一声就像是催命符。
中露知道自己不能逃避,她的逃跑会让安室透陷入无法解决的困境之中。
但是她再一转头的时候,却发现冲矢昴和柯南不见了,就像是在原地凭空消失了一样,两个人从黑暗里完全隐身了,临阵逃跑还是他们两个的速度最快。
安室透还在靠近,但是他嘴里说的却是:
“露西娅,你不要动。”
中露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装扮,摸了摸自己已经除去了装饰的脸。
她现在不是露西娅,她现在是最原始的中露,没有波浪发型没有浓妆没有短裙,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听
着安室透用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语气喊出这个名字。
直到他声音就快要贴近她站立的位置,他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鲁西娅……”
中露再一次听到“露西娅”这个称呼,她紧了紧手心,不对劲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冲矢昴的话再一次响起在她的心里。
跑!
她拔腿就跑。
此刻已经成为猎物和猎手的游戏,不过是角色互换,她狼狈地穿过刚才走过的走廊,在黑暗里夺命奔行,明明按照刚才大家谨慎的速度,这段路要走上许久,但是在她回头又往前望的这短短一路中,她已经飞快地奔跑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
安室透金色的头发跳跃着出现在她的身后,就像是无形的风一样追随着她。
幸好她的日常翻墙锻炼有效果,轻盈地穿梭过黑暗的走廊,她没有选择逃到大厅去乘坐上楼的扶梯,而是转向跑往安全出口的楼梯间。
为了节省时间,她用手臂撑着木制的楼梯扶手,腹部轻轻用力就翻越了拐弯处的楼梯。
金色的身影在身后闪闪烁烁地出现,却一直都没有追上来。
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赶上,除非到达了路的尽头。
此刻,她慢慢地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黑色大门。
狭窄的大门开启,印入眼帘的是宽广的白色地面,她又一次站在了类似于天台的室内平台上。
她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等待着入口那个身影的出现。
这次,他们两个人再一次显现了相似的场景,只不过,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安室透推开了那扇沉默的大门,他的手拿着枪,垂在身旁,中露的身影就像一个黑色的剪影出现在正中央。
他微微缩紧了瞳孔,因为他看到,在她的身后,一个巨大的流线型红色跑车正安安静静地停放在抬高的白色平台上。
“你来了?”中露微微地抬高了下巴,她的笑容很冷淡,不像是花店老板的笑容,也不像是酒吧里露西娅的笑容,却像是两个人的结合,带着一点疏离,却靠着一点点的真心。
安室透轻轻地走上前了几步,他看见中露小幅度地转过了头,她的脸正好对应在跑车反光的车窗玻璃上。
他想起他和露西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像这样把车窗玻璃当成镜子,对着他的车子整理自己的妆容。
车窗玻璃就像是一个金属的反光板,电流声呲呲地经过,十字扫描光波上下左右识别着。
“咔哒”
匹配成功,车门轻轻地弹开了锁,空出一个狭小的缝隙。
中露打开了车锁,现在的她只要坐进车里启动跑车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她没有移动,只是站在原地。
安室透动了动手指,还是举起了手中的枪。!
第102章 大结局(二)
“砰!”
在中露惊诧的目光中,安室透扣下了扳机,轻微的后坐力对他来说就像是羽毛轻拂一样毫无影响,枪口冒出火星,子弹就像是流星一样划过。
子弹穿破空气,在宁静的室内展厅里带起了微小的风,只有被子弹擦过的中露才能感受到头发因为细微的气流而扬起的颤动,她的瞳孔里印出一枚朝自己而来的子弹。
……
琴酒没有留在这里,他大跨步迈出了商场的大门,停留在路口的伏特加拎着皮箱在一旁等待。
他听见了身后隐约的枪声,但是他脚步却并没有为之停留。
他能够准确地听出组织里每个人的枪声,这声枪响无疑是从波本的枪里射出的。他眼底里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个女人中枪倒下时候的样子,他喜欢这样无限钝感的死亡遐想,就像是在探讨她四死前眼里的最后一丝情绪是绝望还是失望。
“终于找到她了,原来她一直都在米花町。”伏特加在一旁多嘴了两句,自从他在酒吧里见过露西娅一次,就再也没有第二次与她见面的时候,他费了好大劲才得知小巷里得罪琴酒的人叫露西娅,也跟随着琴酒的指令追杀了她好久,但是始终都没有什么收获,对方就像是神出鬼没一样出现,行踪让他无法跟踪。
“是谁?”琴酒皱起眉头,刚才说的难道不是那个在商场里的女人吗?伏特加嘴里的又是哪个人?他早已经遗忘掉曾经的猎物了,败在他手下的人太多,他不能把记忆分给这些无用的人类。
“小巷里没有追到的女人。”伏特加恭恭敬敬地回答。
但是琴酒还是有些遗忘得皱起眉头。
伏特加拯救不了他在某些方面冷血的记忆,于是试图从另一个方面唤起他的一集:“大哥,是那个老公夺家产抢别墅,还出轨了她的弟弟和表哥,翻脸不认人要把她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的那个女人。”他那天完成回去以后兴致高涨,熬夜看了一晚上小说,连情节都有些弄混了。
但是琴酒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开了,看来他记起了一点点。
远处的枪声还在继续,但是在密集的声音后又了无声息了,看来是搞定了。
“大哥,要走吗?”伏特加微微低下头询问,他现在又想早点回去再看本小说了。
打火机被弹开的声音在宁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清脆悦耳,火苗在黑暗中升起,成为烟头一丝火星中升起的淡淡烟雾。
“再等一下。”琴酒回头看了一眼庞大的建筑,靠在了古董保时捷的车身处,“等我抽完这根雪茄。”
他倚着车身,看向远处的漆黑的空间,雪茄上的火星燃了又灭。
中露从来没有见过安室透拿着枪的样子,他的身体站得很直,手臂举的平直有力,就像是从前教科书上的标准姿势,明明是危急的场合,可他的出场就像是男模。
她感受着子弹袭来的气息,原本是冷冽的死亡金属,在安室透的手中却变得有些有趣了起来,她突然能够理解一些电影里受人追捧的反派了。在安室透还是一个酒吧的调酒师或是波洛的服务生时,他总是最温柔有礼貌的那一个人,但是他现在不说话只射击的样子,让她有点想在他冰冷的枪口上亲一口。
不过枪声还是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子弹快速地朝她袭来,丝毫不留情面。
“砰!”
身后的窗户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孔,巨大的玻璃窗没有碎裂,只是出现了一个带着如微小蜘蛛网一样细密的裂痕,就像是用万能胶黏起的碎片。
枪声继续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安室透用光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他还不忘换上新的弹夹,重新朝着玻璃射击,直到所有的孔洞如同排列的网一样密集得织在了一起。
“快走吧。”安室透背过身,他假装没有故意放跑她,故意不看她即将逃跑的背影,“商场的玻璃是特质的,加速车辆的冲击怕是一时撞击不开,有了其他的脆弱着力点应该会容易得很多。”
“那你怎么办?”中露听到他催促的话,拉开一半的车门,又有些担忧地回头问道。
她已经能推测出那个银发危险男人的脾气,锱铢必较,厌恶老鼠。如果她用暴力撞击的办法从这里撞破玻璃冲出去,她不敢想象安室透回去以后该如何继续从他的手里活下去,她不想天台的惨状再一次上演,现在没有赤井秀一,也没有护身牌,他只能靠自己。
但是安室透却只是摇了摇头,他走上前,拉开了车门,把中露推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
他单手撑着跑车低矮的门框,弯着腰看向驾驶座上还探出头来神情担忧的中露。
“你在担心吗?”他问道。
“当然……当然担心了。”中露有些生气,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话,明明诸伏景光差点就成了亡魂,现在处于相似的处境下,安室透竟然还在关心这些小事。
听到他的回答,安室透的表情竟然颇为轻松,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越过她的座位,探进半个身子在车辆中央的主控制台屏幕上点了两下,瞬间,全车的控制灯光都亮了起来。
“你……你不跟我一起走吗?”中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试图去拉住他的手,“你留在这里很危险,跟我一起走吧。”
安室透感觉她的样子就像是从前在挽留丈夫远行的妻子,他的心里动了动,差点就想跟着她一起走了,但是他还是压抑住了自己,解释道:“我也很想,但是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他似乎是在安慰似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转身准备从车内狭窄的空间内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他转而贴在中露的耳边,嘴唇轻轻吐出气声耳语道:“其实我帮你也是别有目的。”
中露心里一惊,转过头想要问清楚。
但是安室透只是侧身从狭窄的驾驶座位里退出来,他的侧脸擦过她的呼吸,他们曾经无数次停留在很近的距离,但是心跳却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快速地跳跃着。
他按住了方向盘,转过脸来,中露的后背不由得贴紧了后座位,看着他在所剩无几的空隙中慢慢靠近。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剪影,即使他们曾经在波洛的咖啡厅里热烈地吻过,但是他此刻却像是青涩的手足无措的初恋一样,压下了心里的千言万语,在离开的时候轻轻地捧住了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如同盖上印章一样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中露愣了一下,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从车里退了出去,一把按下了车门,把中露锁在了里面。
她想要拉开车门去问个清楚,但是她拉了好几下,却发现车子已经被锁住了。
她无力地拍打着车窗,却只能听见跑车在缓缓地开启,自动驾驶模式正在自动加载中,发动机开始发热,发出轰隆的响声。
安室透在车外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能看见她的手贴在车窗上无力地挥着。
“让我来告诉你,我的别有目的吧。”他轻轻地说道,可惜中露只能透过模糊的车窗,看见他的嘴唇开合。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车窗,中露的动作停了下来,在跑车自动往前冲去的前一秒,她看见安室透在车窗玻璃上写下了四个字母:
zero
“轰隆”
巨大的发动机声开始震动,跑车开始自动滑行,中露被后坐力震到贴在了座椅上,她不由得往后看去,安室透的身影渐渐远去,连带着车窗玻璃上一点点雾气凝成的“zero”也在慢慢地随着跑车因发动而升温的气息而消散。
玻璃被强大的撞击撞得支离破碎,就像是一朵浪花一样向外散射出玻璃的碎片,在商场外的光线照耀出波光粼粼的闪烁。
因为遭受到外部巨大的撞击,跑车的车门锁自动解除,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成为了缓冲。
就像是早就料到这个场景一样,中露在空中飞驰的跑车里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大喊:
“现在!快从车里出来!”
声音像是安室透,又像是诸伏景光,或者是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或者是模模糊糊她脑海里的幻影。
她尽头对抗着飞驰中空气的阻力,推开了车门,身体在空中一个翻滚,跌落到了树上。
树叶哗啦啦的声音一阵陈抖,一只鸟从树丛里呕哑着窜起。
中露被柔软的树枝阻挡地一部分的冲击,缓和了下落的冲击力,才又从树枝上慢慢地落了下去,滚到了另一个怀抱里。
她抬起头,看见诸伏景光那张被她伪装过的脸,他托着她的腰,一个转身躲在了树干的背后。
他们躲在暗处隐藏着身形,而在他们身后,跌落到地上的跑车发出撞击的巨大响声,车头猛烈地陷入地面,撞出一个不小的坑洞,冒出一层又一层的火焰,瞬间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好可惜。”诸伏景光看着通天的火光,不由地感慨道,“没有一辆跑车能安全地活到第二天。”
中露环着他的脖子,脑子里却仍然想着那个写在车窗玻璃上仅仅存在了一瞬的字。
她的舌头抵着齿尖,轻轻地从唇间吐出那个名字,就像是咀嚼过千万回一样:“zero”
“什么?”爆/炸的声音太过巨大,诸伏景光有点听不清她说的话。
原来她至始至终都在错过,原来是你。
中露在心里悄悄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原来是你啊。
降谷零。
第103章 大结局(三)
琴酒的雪茄燃起了一阵迷醉的雾气,烟草在点点红星中燃烧地蜷缩了起来,枪声在身后突然停止了,就像是持续的追捕终于以胜利告终了一下。
伏特加打开了车门,似乎已经认定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毕竟那是波本,他的能力强悍到应该只有那个人才能对抗吧。
但是琴酒的脚步却没有移动,他只是缓缓地从保时捷的车身旁直起身来,表情依旧冷漠阴郁。伏特加不明白琴酒的意思,但是还是待在原地乖乖地听指令。
“哗啦!”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引擎声。
琴酒就像是突然竖起眼睛的捕猎者一样,锐利的眼睛迅速转向,捕捉到了那处声音的来源。
“波本……”
他缓缓地念出这个名字,眼睛里已经有了层层附上来的鲜红血丝。
“大哥!”伏特加只看见琴酒大跨步地往前走去,风衣衣摆在走路的间隙被他带起的风扬起。
>
中露在空中打开了车门,她跳了下来,头发向后飞扬了起来,就像是一只下落的蝴蝶。
她利落地在空中翻了一个圈,听着身后的引擎声逐渐变得沉闷。
诸伏景光伸出了手,在她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上前,接住了成功逃离的她。
他只看见她一个人单独跑了出来,车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但是他管不了其他人了。
“快走吧。”他催促说,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曾经暴露,如果晚走一步可能就会遇到新的危险。
他已经发现了中露的装扮已经不再是他临走前看到的样子了,她的伪装全部都去掉了,只剩下她最原始的五官和清透的皮肤,身上还因为刚才的狼狈逃亡而沾染上了不少的灰土。
但是面对她不断的催促,中露却没有再前进一步。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紧不慢地问他:“你潜进的组织,就是那个银发怪人在的地方吗?”
诸伏景光沉默了,不过他还是回答了事实:“他叫琴酒。”
“琴酒?”中露觉得事情变得有点意思起来了,“安室透的代号是波本,那你的代号又是
什么酒呢?”
诸伏景光沉声道:“苏格兰威士忌,不过已经在死亡名单上面了。”
中露挑了挑眉:“原来都是威士忌啊。”
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抬眼看了看安室透在楼上一闪而过的身影,他在确认过她的安全后迅速离开了事发的地点,行动敏捷地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既然她已经在这里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应该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柯南和冲矢昴应该也能趁这个时间趁乱逃出来,他们两个从不用中露担心,一大一小机灵得可以把米花町弄得天翻地覆。反倒是安室透的处境让她有些担忧,他放跑了琴酒指定要击杀的目标,不知道该怎样回到组织里复命。
“你先走吧。”中露回过头对诸伏景光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她并没有打算去找安室透,他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把她送出来,她才不会又重新跑回起点找他。
诸伏景光有些担忧地望着她:“这个时候还有比离开这里还要紧急的事情吗?”
“当然有啦。”中露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把自己的手链扯了下来,放进了他的手里,“帮我保管一下。”那是安室透送给她的手链,上面的铃铛曾经掉落又被修补了起来,如果诸伏景光仔细看,就会发现手链上的铃铛无比熟悉。
她踮起脚,将面前的诸伏景光拥抱进怀里。
她毫不羞涩地与他告别,拍了拍他宽阔的背。中露穿过他的肩膀上方,看见了从树丛里隐约透出的月亮,她的身后还有噼里啪啦燃烧着金属的声音。
诸伏景光拥抱着她的力气很大,就像是要将从前到现在所有的感情都揉进她的身体里一样。
“如果你不想离开,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的。”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
“你在想什么呀。”中露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下巴自然地搁置在他肩膀的小窝里,“我只是会迟到一点点,但是不会缺席的。”
听到她的话,诸伏景光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但是他的声音还是有点闷闷的,也许是猜想到了她想要去帮安室透的缘故,他追问道:“你现在要去作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啦。”中露单独面对他的时候,声音总是温和又
轻柔。
她要做的不过是小事。
她的脸上浮起一个阴沉的微笑,不过诸伏景光背对着她,依旧没有发觉她甜美声音背后的表情。
中露温柔地说:“我去炸了琴酒。”
琴酒想要去炸了安室透,顺便把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一起炸了。
他没有让伏特加跟上他,伏特加那个一脸蠢样,走路的时候都快要跟不上他的步伐了,气得他想把手里的雪茄丢在他的脸上泄愤。他只感觉到自己的伯莱/塔蠢蠢欲动,就想是吸血鬼闻到新鲜血液一样开始沸腾的心脏。
他没有回到事故发生时的展厅里,那里是蠢人才会去的地方,估计那里早就人去楼空了,作为经验丰富的狩猎者,他喜欢在终点看着猎物带着希望而来却只能被吞吃掉的巨大落差。
他记得玻璃散下的地方有一块草坪,那里无疑会是他们作为缓冲的落地,他也不屑于进入草丛隐藏自己的行踪,因为世界上只有一个狩猎者,那就是他自己,他喜欢场面宏大的出场,最好是有火光和爆/炸音。
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跑车在草丛里燃烧着,但是周围却空无一人。
琴酒知道,自己赶过来的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不可能迅速撤离,他放轻了脚步,开始感受身边是否有人类出现的痕迹,突然他看见草丛旁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就像是兔子一样狡猾地窜了过去,尽管她很小心地没有沾到一旁的草叶,也没有发出踩踏枯叶的声音,但是她的呼吸声暴露了她。
一个以为自己能够侥幸逃脱的女人,就让她的喜悦停留在这一刻吧。
琴酒勾起了嘴角,他的脚步停下了,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就绕了一个弯跟上了那个女人的行踪。
而在他的不远处,一颗隐蔽的树下,诸伏景光捏紧了手里的手链。
中露帮他引开了赶来的琴酒,为的就是能让他在这一个短暂的空档逃离。
安室透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做,顾不上他,诸伏景光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准备一个人独自离开。
他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作为死亡名单上的一员,他的呼吸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被人追击的存在,每一次的出现都会增加一次暴露的
危险,他不能冒险,更不能因为自己给零带来潜在的风险。
他的装束很完备,中露的伪装极大的掩盖了他最主要的外貌特征。然而再隐蔽的方案,也不能保证他能够一路安全地一直躲在草丛里回家。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带上口罩,打开手机,叫了一辆滴滴。
在他点完下单后的五秒钟后,一辆小型轿车准确无误地一个刹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现在的打车系统都这么快捷了吗?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地感叹,感觉这个服务简直贴心地让人忍不住好评,他在外的每一分都在增加危险,需要的就是这种快捷方便直送到家的服务,进入车辆以后就是全封闭的空间,他不用担心自己被外面不知道是谁扮演的路人监视。
他拉开车门,迅速地坐了进去,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说地址,他就敏锐地发现,在副驾驶座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不是打的专车吗?什么时候变成拼车了?诸伏景光疑惑地拿起手机查看。
但是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却沉默着转过了头。
柯南甩着他的小短腿,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座上,和驾驶座上的冲矢昴一起,回头静静地看向他。
“去哪里?”柯南按下了眼镜腿上的按钮,米花町的导航地图迅速地在眼睛上展现出来,“全城可送,安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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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露为了隐蔽自己的行踪,逃窜到了小巷,她熟练地从一个又一个的小巷中翻墙而过,试图甩掉背后紧追不舍的琴酒。
他就像是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追赶着,不过这个赛博鬼魂手里拿着弹夹和伯莱/塔。
中露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枪,她等了许久,一发子弹都没有浪费,就是攒着现在用的。
她用左手臂灵活地撑住了墙壁,抬起腿一个漂亮的空翻,就滚过了一道高大的墙体。
背后追赶的身影逐渐落了下来,失去了踪迹,她的心里稍微喘息了一下,在确认过后身后已经没有人后,她相信自己已经甩掉了追兵,一个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小巷。
但是她走进这条小巷的时候却发现,琴酒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小巷的尽头——她即将跑向的地方。
他喜欢狩猎,更喜欢等
待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可惜他这次算错了。
中露看起来并没有惊慌,反而眼底里露出一份有趣的神色。
“不觉得这个巷子有点眼熟吗。”她就像是玩偶一样歪了歪头,笑着问道。
琴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巷的环境,并没有说话。
她拉开手枪的保险,敲了敲实心的墙壁,“废了好大劲才找到你,废了好大劲才把你引到这里来。”
从她知道诸伏景光是被琴酒设计落在天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计划着这一切的,为了她遗失的寡妇身份和快乐的摸鱼生活,她决心把一切都要回来。
“不过是在小巷里不小心听到你们的对话,就这点剧情,还追杀了我大半本书。”中露有些忿忿不平,“何况你还听了我的一千零一夜故事呢,也不亏。”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巨大的按钮,上面画着红色的叉叉和黑色的骷髅头。很土的炸弹装置,但是效果却出奇得好。
“好好看看这个小巷吧。”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琴酒冷淡的目光终于发生了一点波动,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小巷,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巷子。
他也终于记起来了,因为那天他在暗杀完交易对象拿走装满钱得黑皮箱的时候,遇上了一个路人。他不清楚这个路人是否有目击到全部的过程,所以下令追杀。
他也想起来了这个黑暗的巷子里,巷子尽头是一堵墙,还想起了那个泼狗血的故事,连老公出轨的具体人物他都想起来了……
现在,他们两个又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不过是……换了角色。
“现在,欢迎来到我的小巷。”
中露笑着,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第104章 大结局(终)
或者这个热衷于在米花町和世界范围内不断地制造爆/炸和袭击事件的人,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被炸的一天吧。
中露不会制作炸弹,所以她用了最笨的办法。
她提前找到了松田阵平,那个小卷毛虽然知道了是她误打误撞抓住了欲行不轨的炸弹犯,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感激的样子,他臭着脸摆出一副好麻烦的样子,但是却默默地记下来所有的要求,还是很好心地帮她找到了在监狱服刑的炸弹犯,临走前还别扭地问她需不需要其他帮助。
“应该有的。”中露记得自己这么回答,“帮我检查一个炸弹还有没有漏洞。”
炸弹是她从穿着囚衣的炸弹犯那里搞到的新品,过程可能不太能上得了台面,不过只要结果是对应的就足够了。松田阵平表示这样的炸弹不过是小菜一碟,只要这样那样再这样就可以在三分钟之内拆除了。
中露默默地记下了拆弹的方法,回去把这些漏洞全部都补全了,这下就算是松田阵平本人到场也需要六分钟才能拆除了吧。
她在小巷里先行埋了炸弹,位置就在她之前逃跑的时候翻墙的那个位置,配置按钮手动开炸。
“嘭!”轰隆得一声巨响,尘土和砖块一起飞扬。
接着又是连续的爆/炸声,爆破而显出的气团在一个接一个的变大,在这个狭小的巷子里涌出了一小团蘑菇云,伴随着浓烈的烟雾和在灰尘里忽明忽暗的火光。
这个炸弹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的作用并不是一次性的,在第一次的固定爆/炸点后,它会跟随着目标的移动步伐而引爆下一个火药,就像是一连串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在地上连成了一片火光。
中露得意地扬起一个微笑,把手里的远程炸弹控制器很有素质地丢到了垃圾桶。
小巷的尽头燃起了浓烟,在烟雾渐渐散去以后,地面上只留下了一片燃烧着的黑色风衣的衣角,还有燃烧着不断冒出浓烟的火团,安静得就像是一片荒芜的坟场。
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快要搞定了,但是中露却皱起了眉头,炸弹引爆的地方安静得只剩下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似乎一点人类的气息都没有,真的有这么轻松地就搞定了吗?她有些不敢
置信,虽然这个炸弹的威力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但是眼前那个极度危险分子真的就这么简单得败在了一个炸弹的手下吗?
她谨慎地握紧了手里的枪,蹑手蹑脚地朝火团处走去。
没有人。
她穿过火团,踩灭燃着烟的炸弹碎片,只看见了一片还在燃烧的衣角。
她闭上眼睛,感受墙上的草叶在微风吹动下,沙沙的响。
可是在这幽闭的小巷里,怎么只有一丛草叶会被风吹动沙沙地响呢?··
她灵敏地向后撤步,后仰躲过了一颗疾驰来的子弹。
琴酒站在不远处,他的衣角断了一片,眼底是已经如同海水一样翻涌上来浓厚的杀意。
他没有说话,眼角却已经有一块被炙烫过的伤痕。
中露没有犹豫,这次的她没有翻墙也没有逃离,而是极速地直冲过来。
对面很快袭来了第一颗,第三颗子弹,直中命门,每一颗子弹都像是带着团团燃着的风。
可是她并没有回避,只是在子弹快要接近面门的那短短的一瞬,微微侧身躲过他的攻击。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直接选择当面对峙只不过事因为她在等待,等他打完枪里的所有子弹,等他手指一翻更换弹夹的那个时候。
枪管里的子弹已经全部打空了,而中露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她降低了重心,一个滑铲扫过对方的下摆,琴酒轻松地躲过了她的攻击,另一只手却仍然不停的地更换了弹夹,他的速度很快,几乎在几秒内就咔哒锁上了扣。
但是中露的手却提前一步摸上了枪管,在他安装完弹夹的下一刻,她已经卸下了子弹,如同抛物线一样扔进了一旁的草丛里,她的手法干净利落,动作和姿势招招生风,琴酒突然升起一股想要挖人的冲动。
下一秒,两个人的枪都已经抵上了对方的太阳穴,对峙着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中露得意地挑了挑眉,他的枪管里已经被她卸去了子弹,而她的枪还是没有使用过的,里面的子弹可是满膛。
但是胜负在此时却还是未定,琴酒的眼里流露出来的仍然是淡漠的情绪,好像被枪指着的人不是他自己。他完全不顾自己脑袋上冰凉的枪管,冷
冷地说道:
“我有个习惯,会在枪管里提前留下一个子弹。”
中露心里一惊,她原以为琴酒的弹夹已经被她卸下,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习惯留下备用的子弹。她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按下了扳机,但是已经太晚了。
琴酒的速度要比她快得多,在她手指微动的时候,他的子弹就已经出膛。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子弹穿过皮肉的消息,没有疼痛,子弹穿过骨骼的声音甚至能在头骨里产生回音。
她倒了下去,鲜血落了满地。
……
“滴答,滴答,滴答”
有什么东西唤醒了她。
她努力抬起眼皮,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纯净的白色。
不会是到了天堂吧,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怎么说她也算是有些恶行在身上的人,天堂可能容不下她,说不定会下地狱。
她感觉到疲累,闭上眼,又缓缓地睁开。
思绪渐渐地回笼,模糊地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的脑子也逐渐变得清醒了起来。她马上就感觉到了脖子的疼痛,就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大脑皮层的沙滩,一层一层地覆盖上来。
她哼哼吱吱地发出难受的声响,努力地骗过一点点,看向一旁。
“滴答,滴答,滴答”
是吊瓶正在一点一滴地往下滴着药剂的液体。
不是吧……她在心里默默地质问自己,连子弹穿过脑袋都会被救活吗?米花町连医疗水平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吗?
她想掐自己一下,但是手却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
她抬眼一看,发现竟然是诸伏景光。他的脸明晃晃地没有任何的伪装,此刻正在用担心的眼神望着她。
中露迷迷瞪瞪的,更想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了。
她开始相信一开始自己到了天堂的想法,毕竟诸伏景光怎么可能用自己本来的样貌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
“你又死了吗?”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她看着眼前的人,迷迷糊糊似乎也见到了他头顶上的天使光环。
“完蛋了。”诸伏景光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不会是
脑子烧坏了吧。”
他贴上来,用冰凉的嘴唇贴住了她的额头,细细地在太阳穴处感受到她的温度。
“也没有很烫呀……他疑惑着,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你还记得吗?”
中露想抬手挥掉他莫名的举动,但是她的手却被另一道吊针牵制着不能移动。
“不会失忆了吧。”诸伏景光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抬手按了病床上的护士铃,“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叫什么名字?”
中露就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以为我是你吗?我是中露啊。”她连诸伏景光曾经伪装失忆这点小事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觉得情况还有得救:“那我呢?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诸伏景光,还是苏格兰威士忌……”中露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特地压低了声音说话,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不用隐藏自己,就光明正大地来看她,但是她还是很谨慎地没有大声说出他的名字。
“还有呢?”诸伏景光的眉头有点微微地皱了起来。
“还有什么?”中露也感觉到有些迷惑,“难道你背着我也开了好几个马甲吗?”
她感觉喉咙有点干干涩涩的,咳嗽几声清了清伏床太久而干涸的嗓子,诸伏景光立刻给她端来了一杯水,扶着她抿了一小口纯净水。
他一边扶着她的腰端着水,一边摇了摇头,他担忧的神色在眼中一直都没有挥去:“你忘啦,我还是你男朋友啊。”
“噗——”
中露一口水卡在了喉咙,把自己呛了一大口,她剧烈地咳嗽着,脸上憋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被呛到了水,还是因为别的因素。
“男朋友??”她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还没到那一步吧,我记得我还是单身啊!?”
“好吧,看来你只是丢失了一小段的记忆。”诸伏景光对于她单单忘记了他们交往的过程而感到有些难过,他扶着额头,感觉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一把拉开了病床前隔离的床帘,扭过头问她道:
“那你还记得他们两个是谁吗?”
中露疑惑地看着淡蓝色的床帘被慢慢地拉开,洁白明亮的病床前站着两个人。
降谷零的金色头发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只是依偎着他的另一个人……
中露记得她蜷曲的栗色长发,明亮的瞳色,束腰黑色短裙和波光粼粼的妆容。
“露西娅……”她喃喃道。
“奇怪,怎么单单就忘记了和景光你的故事。”露西娅感觉诸伏景光有些悲惨,她就像看穿了中露的心中所想一样解释了起来,“中露你忘记了吗?我们两个一起做的任务呀,你遇到的是伪装后的绿川光,我遇到的是伪装后的安室透,后来你的身份暴露,被迫困在了黑暗的商场里,我去帮你一起离开,结果你被琴酒那个家伙开枪打中了肩膀,失血过多昏迷了。”
“肩膀?”中露有些疑惑地抚上肩膀,那里确实包裹着一块白色的纱布,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疼痛。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上面一点伤口也没有,平直光滑地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原来是这样……她渐渐地感觉脑子里回忆起了从前的场面,不过她想起露西娅的故事时,看到的都是第三人的视角。
诸伏景光坐在她的病床旁,从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一本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纸包,又从纸包里掏出了一本红彤彤的小本子。
中露定睛一看,不是户口本,是结婚证。
结婚证翻开来一看,是两张巨大的笑脸,一张是她的,一张是诸伏景光的,不过两个人的脸p图痕迹有点重,就像是被强行拼接在一起的一样。
诸伏景光似乎是有些忿忿地说道:“明明我们是打算一起去重新补拍照片的,结果你醒来就失忆了。”
“可是我不记得我们一起登记过啊?”中露只记得有户口本的情节,和结婚证相关的一切事项全都不记得。
“因为我们原本就有过一本结婚证!”诸伏景光忿忿不平的心更加强烈了,“因为之前的我假死,所以注销了,现在我的身份恢复了,婚姻关系也是随之恢复的,只是p这个大头的人技术实在是太烂了!”
降谷零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结婚证,感觉自己和露西娅的头p的也不怎么样,回去是应该给负责p图的风见裕也扣工资。
原来之前所有的经历只是一个梦而已,中露听着大家叽叽喳喳的声音,慢慢地抚上心脏,却感觉那里仍旧有着跳动的力量,就好像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第105章 番外1.1(露西娅和降谷零)
露西娅毕业的第一年,找到了一份神仙工作,她选择了一份可以直接少走二十年弯路的offer——当一名厂里的保安。
不用动脑,不用出差,包吃包住,很多空闲的时候可以摸鱼,只需要坐在保安室里发呆就够了。
只是这个厂……里面的员工看起来怎么都神出鬼没的,半天都不出现,偶尔出来冷着脸就像是别人欠了他们八百块钱一样。
不过这对露西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可以不用伪装成社牛和厂里的人打招呼,他们更喜欢保安乖乖地缩在角落,只要安安静静地看看大门就够了。
而且这份工作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这个奇怪厂的老板,似乎是按照颜值招的工,个个盘条光顺,第一天他见到了猫猫眼男人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第二天看见了针织帽的男人看起来又帅又渣的样子,第三天的银发男虽然看起来气质阴沉,但是高高大大看起来就很猛(这是可以说的吗),第四天她见到的金发黑皮男,在她与帅哥问好后还非常礼貌地也笑眯眯地问了她名字,看起来又善良又礼貌。
每天看帅哥让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除了银发男身边那个叫伏特加的啤酒肚,能不能有点身材管理啊!你拉低了整个厂的颜值诶!
露西娅不知道这个厂究竟做一些什么业务,但是保安头子都叫这个厂为酒厂,可能是卖酒的吧,卖酒的工作应该很辛苦的样子,大家每天都见不到人影,应该都是跑出去接业务了。
不过她的工作真的很轻松,只用看个大门就够了,酒厂连监控摄像头都明令禁止不能安装,也没有上班打卡制度,连一个巡逻的机会都没能轮到她,有次角落里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想要打探什么消息,露西娅作为保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厂里面一个人就像装了探测仪一样直冲了出来,过一会就回来说已经处理完毕了,她猜测可能是教训了一顿赶走了吧。不过效果很是很少,此后她都很少见到酒厂外徘徊着的奇奇怪怪的人了。
这个酒厂的工作员工都非常新潮,或者说是老板比较新潮,因为他们都有一个花名。
那个银发的大领导花名叫琴酒,喜欢带针织帽的帅哥花名叫黑麦,有点胡子茬但是超级温和的帅哥花名叫苏格兰,至于那个金发黑皮看起来像是
外国人的帅哥叫波本,连那个以一己之力拉低整个酒厂颜值的琴酒小弟也有花名,他叫伏特加。
露西娅也以为自己进入酒厂当保安也要取一个花名,但是保安头子说不用,只有高管才有花名,一般的员工用本名就好了,保安头子说他姓美早,名字叫美早大樱桃。
露西娅愣了一下,她说她姓红颜,叫红颜小草莓。
但是她觉得美早大樱桃和红颜小草莓比那些酒听起来更像花名一点。
酒厂里的员工看起来都很忙,特别是那个叫波本的金发黑皮男,露西娅晚上来上夜班的时候他正好出去工作,露西娅早上下班的时候他还在工作,露西娅晚上又开始上班的时候他竟然还在工作!?
露西娅怀疑这个酒厂的老板是个变态资本家,天天剥削员工。可惜她并不确定,因为她的这份工作就是高工资和轻松活,没有加班没有压榨,她除了看大门就是在保安室里吃泡面,偶尔叫一份瓜子花生可以磕一整个值班的晚上。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自我堕落了。露西娅捏了捏自己肚子上新增的一小块小肉肉,感觉再这样下去她就会拉低整个酒厂的的颜值。所以她决定锻炼,就定在她下班的时候,清晨的空气和人少的街道最适合晨跑了。
说跑就跑,露西娅穿着她的保安小制服,系紧了脚上的运动鞋鞋带,从酒厂出发作为起点,规划的路线是绕米花町大半圈再回到酒厂结束晨跑。
作为勤劳勇敢身体健康除了作息不太健康的小保安露西娅女士,她拉伸了一下手掌和脚踝就开始了美好的清晨空腹有氧运动。
看米花町的清晨是多么的宁静祥和,没有夜晚的黑暗和凶杀,也没有白天的侦探和推理,树叶上挂着新鲜的露珠,桥洞安安静静地偶尔飞过一只黑鸟……
露西娅放松地慢跑着,呼吸着米花町没有血腥味的新鲜空气,感受着舒爽的风打开她的毛孔和皮肤。
欸,桥洞下面怎么有一个人。
桥洞下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看不清脸,但是没多久桥洞下面就传来了“砰砰砰”的奇怪撞击声音。
露西娅晨跑的脚步慢慢地停下了,她站在桥上,那个神秘的黑影站在桥下,听着奇怪的碰撞声,她不由地作出合理猜想——
这个人……不会是在撞墙吧。
这个猜想一出,她马上就认可了自己的合理推测,在米花町这样的地方,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在清晨撞墙,很合理嘛!特地选在清晨这样一个几乎没有人的时间点寻死,寻死的方式又这么的抓马和悲壮,非常符合米花町的地域特色。
但是……露西娅的手慢慢地攥紧,作为米花町的一员,她可不能见死不救。何况要是这个人死了,她作为目击者这件事很快就能被侦探们发现,到时候她变成了嫌疑人了怎么办!
于是她当机立断,冲下了桥,朝那个在黑漆漆的桥洞下看不太清脸的人影冲了过去。
他在一下一下地撞着墙,“砰砰砰”得声音还在继续,听起来很是悲切,就像是用头敲出一段悲伤的进行曲。露西娅不由得做出合理猜想,这个人一定是分手了或者是遇上了其他的伤心事,才会在这里用着生命的最后一点力量,用撞墙的方式用头撞击出一段最后的悲歌吧。
虽然出门运动忘记带隐形眼镜,还在黑漆漆的桥洞里看不清人脸,但是她非常英勇地冲了上去,直直地像摔跤手一样抱着了他的腰。
“不要想不开啊!”她闭着眼睛,神情悲壮地大喊,“生命诚可贵,特别是在米花町这样的地方,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对生命的歌颂啊!”
等等,她话音刚落,手指动了动,怎么手感不太对劲。
闭着眼睛摸了摸,怎么感觉手感有点硬硬的,一块一块竟然还有点热热的。
她有些惶恐地慢慢睁开了眼。
这个小麦色的皮肤……这个坚硬的腹肌……向上望看见了金色的头发,紫灰色的瞳孔……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不穿上衣锻炼!
再定睛一看,他哪是在用头撞墙,他是在对着桥洞打拳!
此时的当事人正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向桥洞的墙壁挥出的拳还悬空停在了半空中。
“啊!”露西娅惊恐地尖叫了一声,一下子放开了手,抱住了自己穿着保安制服的身体,一脸恐惧地大喊,“有变态!”明明主动的人是她,但是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
“等等等等!”现在惊恐的人轮到安室透了,他赶忙上前捂紧了她的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我只
是在清晨锻炼而已。”
“清晨锻炼?”露西娅被捂住的嘴里模模糊糊地说出这几个词,尽管她说出的声音像是在咕噜咕噜,但是安室透还是听懂了她的话,并且点了点头。
露西娅认出了这是酒厂的员工波本,那个很有礼貌的帅哥,没想到他白天上班晚上上班清晨的时候还在坚持锻炼。
波本的警惕心很重,他随即问她:“你呢?你这是出来干什么?”
露西娅穿了保安制服还没有换下来,看起来有点像是逃班出来的,她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然后非常认真地说了真话:“我来清晨锻炼。”
她做了一个小跑步的姿势,眼底里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她毫不避讳地看了看波本的大块腹肌,伸出一根小指头试探着问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别人的真腹肌呢,可以戳一戳吗?”
波本愣了一下,也许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看她一脸真诚没有坏心思的样子,竟然真的同意点了点头。
一个是半蹲着的露西娅,一个是站着的波本,一个穿着有些宽大的保安制服,一个不穿上衣,一个在认真地戳戳戳,一个动作僵硬地站一上一下的姿势有些奇怪,幸好这是没有人经过的清晨桥洞下。
露西娅谨慎地用手指戳戳,好奇怪的感觉,不过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又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好奇怪的感觉,再摸一下,好奇怪的感觉,再摸一下……
安室透感觉她的手就像是带上了电流,明明是冰凉又柔软的指尖,在触碰的时候却又不小心用短短的指甲轻轻地蹭了一下,让他的大脑都不小心被神经电流麻痹了一下。
所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他从这奇奇怪怪地氛围中挣脱出来,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吗?”那个小保安露西娅歪着头不理解地望着他。
还能怎么了吗!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竟然有些纯情地染上了粉红色的尖尖。
这个新来的小保安,人似乎不太聪明,也不机敏,身体素质看起来也不怎么强,一惊一乍的好像小孩子。
……
就是有点小漂亮。!
第106章 番外1.2-婚后
同厂的笨蛋小保安露西娅今天没有来上班,只留了一个高大威猛的肌肉大块头保安在大门口看守,波本随口询问了一下露西娅去哪里了。
“露西娅?”大块头保安用着粗壮的声音大声回答道,“什么露西娅,你问的是红颜小草莓吗?”
没想到保安团队里也有代号,波本愣了一下,飞快地点了点头。
保安头子说露西娅今天没有请假,刚才还看见她来上班,但是她坐了一会就不见了,上头还安排了其他人暂时来代班,应该是知道她的行踪。
波本留了一个心眼,在和贝尔摩德交接的时候假装不经意间提起。
“哦?那个小保安吗?”贝尔摩德的眼神不经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好像被琴酒叫走了呢。”
“琴酒?”波本在组装枪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事情已经少到抓保安的差错了吗?”
“那可不是普通保安哦。”贝尔摩德挑了挑眉,“怎么样也算是个漂亮小保安吧。”
波本没有回答,他的任务已经多到快要溢出来了,何况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兼职要做,路上还会做几个好人好事。他根本来不及管一个根本就不熟的小保安的事情,虽然小保安今天早上刚摸了他的腹肌。
波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贝尔摩德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酒厂的保安更新换代速度很快,高薪水伴随着的是高风险。
露西娅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即将完蛋,不对,她怎么感觉自己的生命也要即将完蛋了。
那个银色头发的可怕领导站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山在不断散发着冷气,眼里透露着一丝想要刀人的气息。
怎么回事……她瑟瑟发抖,这里不是卖酒的吗?怎么管理人这么可怕,就像是一个人型的冰窖,杀气沉沉的。
“露西娅?”他慢慢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就像是刽子手在无情念出手里被绞刑人员的名单,“你是怎么进来的。”
“招……招聘进来的。”露西娅颤颤巍巍地坦白说道,“递交的简历,通过的面试,第二天就上岗了。”
“谁面试的你?”琴酒感觉自己的伯莱/塔又在蠢蠢欲动的,到底是谁招进来这么一个保安!
露西娅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琴酒……身后的伏特加,她能感受到伏特加的身体也是一抖。
“我……”她刚想复述一遍自己的简历,表示自己是保安科的高材生,门门第一的优秀毕业生毕业,完全不会不胜任一个造酒厂的保安一职时。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琴酒感觉自己的怒气值在不断地上升,他回头:“谁允许你不敲门就开门进来的。”
“抱歉。”虽然波本的语气里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他非常程序化地在已经打开的大门上毫无感情地敲了敲,表示自己补敲过门了,“上次你让我查的人已经有了结果。”
琴酒斜着眼回头望了望缩在角落的露西娅,感觉波本的信息比这个小保安更重要一些,他在心里很快衡量出了答案。
他的手摸到了藏在身上的伯莱/塔,觉得此刻还是一枪崩掉她比较划算。她惊恐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引诱他往她的脑门上增添一个血洞,一想到她瞪大了眼睛淌着血倒下的样子,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对方的解释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是他的原则,既然她这么倒霉遇上了他有急事的时候,不如跳过真相环节,就地枪杀了比较快速。
但是还没等他把枪拿出来,他就听见那个恼人的小保安口袋里突然响起了电话,是一首甜蜜蜜的儿童歌谣。
难道是……琴酒敏锐地提高了警惕,童谣是不是什么暗号!
露西娅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她还是打算接听,说不定是银行的优惠赠送活动呢。
琴酒还没有推测出歌谣的暗语,但是他敏锐地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在此刻下手了。
他高涨的兴趣一下子就灭了,原本在组织里杀掉一个人是最容易掩盖过去的,但是她现在突然接了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的电话,谁知道对方在电话里会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琴酒看了一眼等待的安室透,还是决心先去处理要紧的事情。
“欸?这就走了?”露西娅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快要窒息的氛围里挣脱了出来,仿佛重新获得了新生,果然大领导的压迫力就是强,她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本来还想
说自己是从霓虹最优秀的公安大学的保安科里面毕业的,学历高成绩好,不过既然领导走了就没办法表现了,真可惜呢。
一旁的伏特加在琴酒离开以后才隐约地想起,自己那天好像是在喝咖啡的时候收到了琴酒的信息,一不小心紧张地泼到了简历上的文字,晕染了一部分的信息。
他看是大学的信息,感觉也不怎么重要,污染了就污染了。
他在看到保安科和成绩单后简单地面试了几个问题就入职了露西娅,因为不小心弄脏的简历,他还特地处理掉了,以防被琴酒看见被他狠狠责备。
“你……”伏特加本来是想让她在保安室里待到琴酒办完事回来的,估计这个女孩子应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冷漠地看了一眼这个即将死亡的人,正打算安排她进审讯室的时候……
他突然瞥见了她手机上刚打来的电话。
她没有标记备注,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伏特加却认得这个号码。
这是波本的号码。
伏特加想让她滚去审讯室里先被受刑三百下的想法一下子被吞回了肚子里。他开始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波本竟然亲自给一个小保安打电话?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和贝尔摩德一样的想法:怎么样也算是个漂亮小保安吧。
他口风一转:“你被辞退了,马上给我滚。”
琴酒向来不在意这些喽啰的生死,没见到人也会认为是他处理了,而且这个保安是他招聘的,查起来对谁都不好,不如……给波本卖个面子。
突然收到被辞退消息的露西娅有点懵懵的,她捏着自己保安制服的一角,显然有点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呢?”她的眼睛清亮得仿佛可以从那颗垂落在眼角的泪珠里面读出三分委屈来。
伏特加想晕厥,他明明是在挽救她的命,却被她看成黑心大领导,原来波本喜欢的是这一类的吗?
他黑着脸把她赶走,丢在她脸上一叠赔偿金。
落魄小保安拿着她的失业必备小纸箱落魄地在街上走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职业运这么悲惨,明明读的是最好的公安大学,但是却读的是最烂的保安科专业,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活少钱多包吃包住的工作,
还被辞退了。幸亏还有一大笔赔偿金,可以支撑着她度过几个月。
“呲——”一辆车在她身边刹着车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来,里面露出了波本带着墨镜的脸。
“被辞退了?”露西娅觉得他的表情不像是替她悲伤的样子,反而有几分开心。
露西娅悲伤地点了点头,并对他几乎等于零的共情态度表示了悲愤的白眼。
“其实这份工作暗藏着很多危险,你应该找一份更加适合普通人的工作。”波本隐晦地提醒她,算是变相的安慰。
“普通人?”露西娅看着他悲愤地大喊,“造酒难道是多么高贵的事业吗?”
波本看着她快要滴落的泪水,有些手足无措,他又不好解释,只能连忙安慰道:“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工资高工作轻松包吃包住福利好?”露西娅非常难过地问道,她选择offer的标准已经被上一份工作提高了,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对劲。
“也许工资没有这么高,不过我可以给你补贴。”波本决心掏出自己的一部分钱来资助她,顺便内推她去公安做门口保安,毕竟他向来会做好人好事,暗地里帮助人,霓虹好人波本如是说。
“可是我今晚还没有地方住。”露西娅委屈巴巴,这是她失去员工宿舍的第一天。
波本看着她的脸,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他想起了早上在桥洞里的偶遇,刚才还是通红的心悄悄染上了一抹黑色,他轻轻地说:“要不来我家吗?可以收留你一晚。”
“你在讲什么话!”露西娅悲伤地捂住自己的身体,“你在骗我回家!”
“反正你摸都摸过了,看也看过了……”波本没有忘记之前被摸腹肌的事情,说得正气凌然,好像真的只是她想歪了一样。
露西娅的耳尖尖染上了一抹鲜红色,她羞愤地想要遁地离开,她使劲地摇了摇头,再次驳回了波本奇怪的想法,抬起脚就想要离开。
这时候,后车窗也突然降了下来。
露西娅疑惑地看过去,一个可爱的小狗从车窗的缝隙里面探了出来,兴奋地朝她汪汪叫。
她愣在原地,眨了眨眼,听见波本那个黑心的男人假装不是故意拉下车窗的一样,朝狗狗喊道“
哈罗!”
狗狗乖乖地蹲回了座位上,但是尾巴还在摇啊摇,眼神殷切地看着她。
“是你的狗狗吗?”露西娅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无法把眼神从狗狗身上挪走。
波本右手搭着方向盘,点了点头。
“咔哒”一声,车门自动开了。
露西娅看了看像是在邀请她上车的车门,看了看哈罗殷切地想要邀请她上车的脸,心一软,坐了上去。
她摸着哈罗软乎乎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一只猫的样子,左边是狗右边是猫,她被扑倒中间和两只小动物一起开心的玩耍,也许是可能猫和狗都是肥呼呼的,喜欢在她的面前撒娇,才让她产生这种错觉吧。
“你是有一只猫啊。”
诶??谁在说话。
露西娅迷迷糊糊地从睡梦里醒来,不知道有谁在她耳边讲了这样一句话。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金发的男人正撑着头看着她。
他用着摇篮曲一样温柔的声音说道:“一只猫和一只狗哦。”
露西娅揉了揉眼睛,用着湿漉漉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降谷零说道:“一只叫饭团,一只叫哈罗。”
降谷零整理了一下她额头前有些凌乱的碎发:“说说吧,今天做了什么梦呢?”
……
“原来你变成了小保安啊。”降谷零半靠在床头,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我最后想把你拐去哪里呢?”
“不知道。”露西娅不怀好意地说道,“肯定不安好心,你是真的黑心。”
降谷零看了看她埋在被子里露出了半张小脸,默默地认同了自己黑心的想法。
“你不是曾经有开过很多马甲吗?里面有没有包括保安。”黑心降谷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露西娅点了点头,她想起身去翻找一下,被子滑落却露出了她穿着小吊带睡衣的半裸香肩。
偏偏她还没有在意,只是把滑落的肩带提了上去,把蜷曲的波浪卷发撩到了肩膀后面盖住了后背,从柔软的被子里爬了几步下床穿上了拖鞋。
衣柜里杂乱的衣服很多,她翻找了很久才找到的那件皱巴巴的保安制服。
降谷零看着她的后背,有些突发奇想,他隐藏着的波本魂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黑色睡衣吊带,漫不经心地说道:“直接把保安制服套在外面吧,看来今天又有新的小剧场了呢。”!
第107章 番外1.3 变猫猫
自从露西娅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境之后,降谷零也感觉自己晚上的梦变多了。
组织覆灭以后,他就不用去做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兼职了,但是他还是很忙。因为他偶尔还会去波洛咖啡厅帮帮忙,负责一下三明治的制作,日常警局的工作也多得棘手,种种文件都要堆到天上去了。
他在庆幸露西娅做小保安那个梦的时候在周末,第二天是不用上班的日子,不然他又要请假大半天,让隔壁部门的诸伏景光帮忙处理事务了。
于是这次的梦境轮到他了。
降谷零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视角降低了很多,像是趴在草丛里往外望去,眼里看见的是杂草和小花。
他皱了皱眉头,想要从草丛里站起身来,但是却发现手脚都是软绵绵的,头一歪就又倒下了。
他不满地闷哼了一声,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不是正常人类的声响……
“喵~”
诶?怎么会有猫叫?而且,轻柔……又让人怜惜。
他呆愣着伸出自己手看了看,印入眼帘的是一双小巧可爱的猫爪,粉粉嫩嫩的猫爪垫垫看起来软乎乎的,随着他的用力还可以回缩。
降谷零有些呆呆的,似乎是变成了猫猫以后他的思维也变得和猫猫靠近了,脑子蹦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是想洗洗脸。
原来我变成了一只猫啊,他竟然有些轻松地就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他尝试着往外迈出了一步,优雅又高傲的猫猫头探出了墙角。
但是幸福的猫生只坚持了一秒。
他把猫猫头探出墙角的那一刻:妈耶!他看见了什么!
那不是露西娅吗!她怎么穿得这么温柔体贴,连衣服的配色都不是大胆明亮的了,变得饱和度很低很柔和,连说话的声音都轻轻的,脸上的妆容也淡淡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更可恶的是,诸伏景光怎么也在这里,他和她打趣说笑的样子,是没有把他这个正主放在眼里吗!哦忘记了,他现在是一只小猫。
他恶狠狠地探出一个猫猫头,恶狠狠地对诸伏景光怒目圆睁。
“喵!”
猫猫的存在强势地加入了两个人的场合,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墙角落突然出现的猫猫。
露西娅看见他的表情有些惊喜,而且马上就露出了喜欢的表情。
果然!降谷零知道,她就是会第一眼爱上他!哪怕他现在是一只落魄的流浪小猫。
可是诸伏景光现在在干什么啊,降谷零不知道他们之前的对话是什么,只知道露西娅的眼神有些惊讶,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降谷零惊讶地看着诸伏景光有些腼腆的动作,他竟然微微抬起手捏了捏露西娅的脸,表示这是现实的世界。
“嗷!”降谷零想要愤怒地大喊,让他快住手!但是他出口却只有一声软绵绵“喵喵”声。
露西娅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吸引过去了,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她的心里只剩下一句“超可爱的”。
诸伏景光也凑了上来,没大没小地撸了撸他的猫猫头。
可恶,这家伙知道自己摸得是什么人吗!可恶,这家伙知道自己撩的是什么人吗!
露西娅温柔地将他抱起来,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温柔谦和的语气,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还是挺让人着迷的。
她慢慢地蹲了下去,凑近了他,使劲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入了猫猫的身体,他的在她的手梳过脑袋上的猫毛时,突然在他的内心升腾起一丝奇异的感觉,就像是电流通过心脏带来的颤栗一样,他开始沉溺于她温暖干净的手掌,期望她再一次的宠爱和呵护。
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一步,扑进她的怀里,成为独属于她一人的快乐小猫,他们永永远远的生活在一起,无忧无虑……
噶!
幻想被打破了。诸伏景光你的手伸过来干嘛!摸哪里了欸!收手啊景光!
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还乖巧懂事的猫猫对着他只会发出粗鄙的警告声,还会用他软乎乎的肉垫脚踹他的脸,虽然他被猫猫踹得很开心。
降谷零白了诸伏景光一眼,虽然他现在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很可爱,连生气的样子都像是在撒娇。
露西娅温柔地抱住了他,安慰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梳理了他柔软的猫毛,还撸了撸他的下巴,温柔的抚摸让他几乎要又一次沉醉在她的温柔乡里。
猫猫敏感的体质实在是太能让一个人的意志力屈服了,露西娅随便的摸摸动作都能让他的身体变得酥酥麻麻的,被猫咪思想侵蚀了大半个脑袋的降谷零虽然这样不争气地想着,但是还是愿意再继续沉溺一会,希望这个变成猫的美好梦境不会醒来。
不对,才不是什么美好的梦境呢!哪有美好的梦境里会多出来一个诸伏景光在插进他们幸福的二人生活呢!
他的毛毛又生气地竖了起来,对着诸伏景光试图也来安抚的手龇牙咧嘴地哈气了一番,可是对方竟然还不收手,还要疑惑地问露西娅他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
因为他的不安全感全都来源于你啊!诸伏景光你这个抢别人老婆的大坏蛋。
他生气地拍掉了诸伏景光的手,试图往露西娅的怀里钻得更深一点,让她拥抱着他更紧一点,让她温暖的怀抱永远包围着他吧……
欸,为什么她现在的样子像是在抗拒。降谷猫猫歪着头疑惑,他已经没有了人类了思想,只剩下猫猫的思维了。
为什么露西娅不想我钻进她的怀里,是因为是不喜欢我吗?他的猫猫脸开始皱了起来,堆满了难过。
露西娅(欲哭无泪):不是的不是的,猫猫怎么可以往我的衣服里面钻呢,快停下呀!我的温柔系外套里面穿的是性感小短裙啊,再钻就掉马甲了呜呜。
降谷猫猫不知道露西娅此时背负着多大的秘密,面临着多么困难的掉马甲危机,他单纯地以为她只是藏着一个温暖的怀抱不肯留给他。
他钻进了她宽大的针织外套里面,紧紧贴着她温暖的皮肤,暖烘烘的还带着属于她独特的香气,好喜欢……
猫猫脑袋没有注意为什么她在针织里面里穿小黑裙的事情,毕竟他已经变成了猫猫脑袋,毕竟他一开始习惯的就是穿着小短裙的露西娅,在外套里面穿小短裙就是露西娅的风格呀。
露西娅和诸伏景光在一左一右有些焦急地交谈着,降谷猫猫感觉自己被猫猫思维同化地更加严重了,现在连他们的对话都变得有些理解不了了,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了猫猫的思维方式,和就像是弹幕条一样滑过的密密麻麻的“好喜欢露西娅啊”的标签。
他们在用各种方式引诱他出来,但是他,不为所动!坚决守护露西娅的怀抱!降谷猫猫坚守阵地!
这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喵~”有点奇怪有点扭曲有点夹,是猫猫听不懂的喵喵,但是猫猫感觉这句话像是在骂他。
降谷猫猫疑惑地从衣服里钻出一个脑袋来,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诸伏景光竟然在一本正经地学猫叫?!他这是在挑衅!
他有些生气,试探着也喵喵叫了一声,放柔了声音放轻了心态,试图把这个抢露西娅的坏蛋的声音比下去。没想到诸伏景光看着安安静静的,竟然也模仿着他的声音也喵喵地叫了一声,声音比他更乖更夹更惹人怜惜。
连露西娅都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诸伏景光这几声比路过的流浪猫还要逼真的猫叫声,和他的脸比起来差距很大完全不符合的样子。
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向他宣战!
降谷猫猫面对诸伏景光企图用更可爱的喵喵声夺走露西娅宠爱的方式表示强烈的谴责,他三下五除二就从露西娅的衣服里爬了出来,一脚脚就要踹倒诸伏景光的脸上,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打倒他!
他一个猛扑就冲了上去,像一只火箭一样英勇地冲了上来,一个猫猫旋风掌就pia在了诸伏景光的脸上。
可惜胜利没有超过一瞬,下一秒,他就被露西娅抓住了。
她嘟着嘴气势汹汹地教训她说:“罚你不能流浪,在花店打工!”
降谷猫猫委屈巴巴,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生气地看着反派诸伏景光和露西娅站在一起像是在审判他,看得他扎眼,不服气,但他现在就想一个失败者,没有丝毫办法地看着诸伏景光这家伙借机邀请露西娅第二天一起去买猫粮和猫窝。
竟然还要利用他编理由!他气地悬在空中隔着空气对诸伏景光进行喵喵叫攻击。
可能是有些用力过猛了,突然间天旋地转,降谷猫猫拢搭下来脑袋。
他醒了。
这回轮到露西娅用手撑着脑袋,侧着躺在他身边,笑眯眯地问他:
“今天零零做了什么梦呀。”
降谷零不好意思说他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猫,而且梦里还有无关的第三者,而且他的行为愚蠢地简直让他半夜都会睁开眼睛羞愤得要死,这回对他高大的形象造成无法挽回的崩塌。
可是露西娅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所想,手指尖尖勾勒着他腹肌的形状(保安梦后新学会的小手段),甜腻腻地问道:
“梦见变成谁了呀?”
露西娅可以坦诚地说出她梦见自己变成了酒厂的保安,但是降谷零无法说出梦见自己变成了会夹子音的小猫这件事。
但是中露的手指转啊转啊,就像是一个钩子一样吊着他的心,随着她手指的移动,降谷零觉得自己可能扛不住了,他还是乖乖地把自己变成小猫的事情坦白从宽了。
“变成了一只叫饭团的猫?”露西娅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看着那只猫这么古灵精怪的样子呢。”
降谷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明明做变成猫猫梦的人是他,为什么露西娅就像是亲临现场一样讲这些话呢。
但是他还没想完其中疑惑的点,那只在他腹肌上绕圈圈的小手就一下子收了回去,就像是饥肠辘辘的人突然被抽走了碗一样,他的心一下子落空了,眼巴巴地看见露西娅一下翻身下了床,跑到她放置各种马甲装备的储物室里翻翻找找,然后拿出了一个猫耳朵的头箍和一条长长的猫猫毛绒尾巴。
“……你别说你以前扮演的马甲里有需要用到这个的。”降谷零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点点的醋味,酸酸的,快要把三米一柔软大床泡化了。
露西娅的声音突然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才……才没有呢。”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店铺清仓的时候顺便一起买的吧。”她也不说是买什么的店铺在清仓。
她为了堵住降谷零的嘴,飞快地又扑回到床上,不顾他的阻拦,把猫耳朵的头箍戴在了他的头上。
“还是挺可爱的嘛。”她说道,还用手指拨动了一下猫猫毛茸茸的长尾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有些小小炸毛的神情,现在她的眼神里就像是挂了一个长长的钩子。
她拍了拍他的脑袋,开开心心地说:“那么今天的小剧场就是猫猫喽。”还没等她凑上前,甚至还没等她说完这句话,降谷零就凑了上前,主动亲了一下她的嘴角。
很可惜今天是工作日,降谷零只能请假半天,那些堆起来的工作又只能让隔壁部门的诸伏景光芒帮忙完成了。!
第108章 番外1.4 回到二十年前
每天用梦境来确定小剧场的美丽玩法已经中断了整整一周了,降谷零每天都忙得脚跟不着地,公安部门里大大小小的事故和案件层出不穷,米花町的案件依旧还在不断地呈上升趋势,隔壁串场的工藤新一就算是学会了分身术也转不过来,听说他出门一趟就会遇见三个案件,就算是坐在家里也会遇上入室抢劫。
露西娅在任务结束以后跑去当了演员,据她说,这是另一个可以继续扮演马甲的职业,不过她没有跑去当主角,而是在不同的剧组里面当群众演员跑龙套,最高纪录是在同一个剧组里面饰演了13个不一样的角色,如果不是演职员表提醒,大家都认不出这是同一个演员。米花町的演员需求量很高,因为几乎每一个剧组在拍戏的时候都会遇上案件,男女主和导演都成了高危的职业,经常性更换,所以剧组更喜欢露西娅这样一个人可以演多个角色的人才,有利于节省时间。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不少的粉丝,大家都不是因为她的演技,大家都是颜粉。可甜可盐,可美可丑,粉一个相当于每天都换一个人粉,花心大萝卜喜新厌旧粉丝的最爱。
不过她英年早婚的事实还是让粉丝几乎要哭泣,特别是那个神秘的丈夫,完全没有人知道她的丈夫长什么样,就算是被拍到也很快就被删除下架。
于是小道消息开始传播,而且越传越离谱,有八卦说露西娅的丈夫曾经死了又复活了,露西娅的丈夫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甚至还有离谱的八卦说露西娅的丈夫不露脸是因为又老又丑……
总结来说,露西娅的丈夫是一个金发碧眼年龄大可以死而复生的人——一定是欧洲的吸血鬼尼古拉斯吧!
此刻,尼古拉斯降谷零还在因为忙碌而每天缺少睡眠的事情苦恼,他已经好久没有做梦了,很巧的是,天天跑龙套的露西娅也忙到没有时间做梦。
降谷零特地提前几天多处理了事务多做了工作,早一点回家,没想到露西娅也是心有灵犀地早点回了家,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家门口,一个人手里提着一篮子酒,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装着助眠香薰的礼物袋子。
降谷零看着露西娅手里的酒,不出意料地发现那是波本威士忌的包装;露西娅看着降谷零手里的礼物袋,不出意料地发
现那是她常卖的一家香薰的牌子。
“助眠?”
“助眠?”
两个人心有灵犀地相识一笑,看来今晚的好睡眠需求已经成为了夫妻的共识了。他们在洗过澡以后在床头点燃了香薰灯,温暖放松的香氛气息慢悠悠地淌了上来,音箱里正播着舒缓的爵士乐,两个人端着一杯小酒轻轻地碰杯。
“好久没有调酒了。”降谷零感叹。
“好久没有喝酒了。”露西娅遗憾。
酒杯很快见了底,今天的酒度数不低,露西娅很快觉得自己有些微醺,在香氛的点燃下脸庞也晕上了淡淡的红色。
降谷零洗完了澡,身上还散发着温热的湿气,他甩了甩金发上残余的水滴,推开浴室的门,看见床上窝起了一个白色的小坡。
他轻笑了一声:“怎么还害羞呢。”
他走上前,慢慢地坐上床,小小地掀开被窝的一角,里面露出一撮翘起的头发。
他愣了一下,看见露西娅微微颤抖的睫毛,他戳了一下她有些温热微红的脸,她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这几天太累了吧。降谷零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但是他依旧温柔地将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乖乖地睡在一角,环住了她的腰。
当晚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做了梦,不过露西娅还是露西娅,降谷零还是降谷零,两个人一起出现在了……
二十年前。
为什么知道是二十年前的,因为露西娅发现了一个小孩,金色头发皮肤黑黑,长得就像是缩小版的降谷零。
不用说,这个和身边那个男人几乎是从哆啦A梦的变大变小手电筒里面复刻出来的小孩一定就是小时候的降谷零了。
露西娅和降谷零躲在大树的后面,看着小时候的小降谷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公园里,没有其他小朋友陪他一起玩耍,他坐在秋千上,没有人给他推上一把。
“不要看啦,我们走吧。”看着另一个缩小版的自己,降谷零感觉有一点不自在。
“来都来了。”露西娅挽住了他的胳膊,半强制半撒娇地把他留在了身边。
“你怎么不和其他小朋友玩呀。”露西娅有些不解地看着小降谷零一个人落寞的样子,她在小时候是全小学受欢
迎第一名,大家都争着要和她玩耍。
直到她的话音刚落,一旁路过的另一个肚皮大大趾高气昂的小朋友路过小降谷零的身边,非常不屑地冷哼一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露西娅尴尬地搅着手指,想把刚才她说的话吞回到肚子里面。
但是降谷零没有在意她有些突兀的问题,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只是喜欢一个人玩。”
可是看着小降谷零受伤的样子,他看起来可不是因为喜欢一个人玩啊!
降谷零想要拉着露西娅离开,但是却被她反握住了手,她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要不我们带着小降谷零一起玩吧!”
“不要……吧……”降谷零话音未落,就发现身边的中露已经和小鹿一样窜了出去。
他的身边空空荡荡,而小降谷零的身边站着一个笑容款款的露西娅。
她弯着腰,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甜美的笑容。
“我是学校里面新来的老师哦。”露西娅的谎言张口就来,“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呢?”
“学校里新来的老师?”小降谷零皱起了眉头,“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他的警惕心很高,没有轻易被她的三言两语骗到。
小降谷零的警惕心很强,但是露西娅也没有放弃。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工作证,上面明晃晃就写着露西娅的名字和她的大照片:“我是今天才新入职的老师哦,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呢?”
小降谷零对她的抵触心理很强,但是小朋友面对老师,还是乖巧地回答了问题:“只是喜欢一个人玩。”
他的回答和刚才降谷零说的一模一样,不管是冷漠的表情和撒谎的语气,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成年降谷零表现得更沉稳一些。
“那好可惜啊。”露西娅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了三张小小的游乐园门票,“可惜老师多出的游乐园门票要浪费了,如果降谷小朋友只喜欢一个人玩不喜欢去游乐园的话,老师就不能带着你一起去游乐场玩了,现在只能把门票丢到垃圾桶里面了。”
她说着,真的蹬蹬蹬地小跑步去了垃圾桶的旁边,伸手就要把那张花里胡哨的游乐园门票丢进去。
降谷零小朋友支支
吾吾,眼神就像是牵了线一样跟随者游乐园的门票一起在垃圾桶的上方飘飘荡荡,飘飘荡荡,但是飘了好久,露西娅都没有丢进去。
“你怎么不丢呢?”小降谷零问道,他的眼底里满满都是怀疑,戳穿了她的想法,“你就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诶?”露西娅的动作停住了,小时候就这么聪明吗?
她看着小降谷零一脸看透你了的表情,手部的动作一愣,两只手指一松,游乐园的门票就飘飘荡荡地掉进了垃圾桶里。
这回轮到小降谷零傻眼啦,他没有想到露西娅是真的丢掉了游乐园的门票呀。
“好吧。”他似乎是在真的想说服自己一样,他搅着手指,似乎有点后悔刚才的执拗,“我就是喜欢一个人玩,你自己去游乐场吧。”他低着头,又重新坐回到秋千上。
“怎么没有你的份呢?”露西娅看着飘进垃圾桶的一张游乐园门票,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张门票,说道,“你一张我一张,刚刚好呀。”
“可是……可是……”小降谷零对她的话有些惊喜,但是他还是犹犹豫豫。
“那那个哥哥怎么办?”他手一指,正好指向了站在远远处观望的降谷零,“他是和你一起的吧,我们两个一起去游乐园,他不就成了孤零零一个人了吗。”
露西娅瞥了降谷零一眼,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别管他啦,我们俩玩。”
“真的没问题吗?”小降谷零有些担忧地问道,“这样就把他抛下一个人了。”
“没问题。”露西娅藏着坏心思,她看了一眼没有上前躲在树后的降谷零,说道,“那个大哥哥说自己喜欢一个人玩。”
……
最后还是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了游乐园,降谷零自费掏了一个门票钱,为自己单独买了一个游乐园门票,硬生生地跟上了两个人的队伍于是两个只喜欢一个人玩的家伙勉强陪着不喜欢一个人玩的露西娅一起去了游乐场,三个人看着对游乐园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但是还是兴致高昂地一起走了进去。
小降谷零想去玩云霄飞车,大降谷零说自己什么项目都可以,但是露西娅推测他有点想去玩海盗船,两个人在权衡之后,考虑到了穿着裙子的露西娅,一大一小一起提议去做旋转木马。
最后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了鬼屋的前面。
一大一小两张无语的脸,一起看着鬼屋前面丑陋但是很简陋的鬼脸,感觉还不如在旋转木马上面坐南瓜车,伪装成一家三口在城堡的幸福生活。
“我这么小,真的可以来鬼屋吗?”小降谷零默默地吐槽。
“鬼屋的禁止令是针对害怕的小朋友的,降谷零小朋友会害怕鬼屋吗?”露西娅低下头问他道。
小降谷零连“害怕”两个字都没有提及:“好无聊。”
“那就对了。”露西娅在鬼屋前拉住了小降谷零的手,“先去最无聊的地方,接下来的每一个游乐设施都会变得越来越有趣的!”
小降谷零没有看鬼屋的构造,他偷偷地瞟了一眼露西亚拉住他的手,有些奇怪,但是又很温暖,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任由她紧紧地拉着自己走进了鬼屋。
但是在他们身后,一个完完全全被遗忘的成年降谷零,既没有露西娅的安慰,也没有露西娅的牵手,他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和露西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木头。!
第109章 番外1.5 小降谷零
鬼屋有骇人的音乐,有突然跳出来的吓人小鬼,有昏暗的灯,阴气森森的棺材和木头房,还有背后其他被吓到的游客……
在黑暗的地下道里,小鬼突然跑出来一个贴脸杀,贴到的却只有小降谷零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无趣和冷漠。npc鬼转身去吓露西娅,但是看到的只有她好奇地揪了揪他身上的符咒:“这里有一个小符号写错字了哦~”
npc落魄退场,忽略了一旁的黑皮降谷零,他完全隐藏在了黑暗中。
鬼屋的路实在太黑了,露西娅把小降谷零抱了起来,防止他在路上被黑暗的障碍物绊倒,里面不乏有一惊一乍的游客,她害怕小降谷零太过爱笑的身材不小心会被踩到。
“我可以自己走的!”他的小只小短腿在空中挣扎。
“这里太黑啦,就当是我害怕,陪我一起走啦。”露西娅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软乎乎的小脸蛋,看着他挂下的嘴角忍不住偷笑。
果然小降谷零就是比大降谷零要有趣,人长大了心思都变多了,还一点都没有小孩子可爱。
在一旁因为无聊而很久都没有说话的降谷零突然接话道:“是好黑,都看不见路了。”
露西娅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很黑?”这家伙明明以前在黑暗中做任务的时候眼睛亮得和铜铃一样。
降谷零没有在意她的惊诧,反而非常自然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看不见前面的路啊。”
露西娅没有夜盲症,她在黑暗里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当然看得见啦!门口那个沾满假血的帘子上有三根线头!”
但是她的“线头”两个字说完就有点后悔了,像降谷零这样心思七扭八拐的人,肯定是想在这个无聊的鬼屋里找个理由牵她的手吧!
于是她的话拐了一拐,扭扭捏捏地说道:“其实还是有点看不见的。”
降谷零的手果然靠了上来,露西娅心里又别扭又欣喜地想着这家伙果然还是会这老土的一套。
但是没有想到他的手靠了上来的时候,竟然握住的不是她的手心,而是她的手腕,手腕和手心相差十万八千里。
在干什么啊这家伙!他们难道是第一天谈恋爱吗!结婚证都有两本欸!
露西娅的脸垮拉了下来,在黑暗中她也看不清降谷零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不太好看。
在鬼屋这个可以堂堂正正牵手的地方,大家都是心不在焉地在玩游戏,认真地在牵手,只有降谷零,他是认真地在问她是不是看不见路,心不在焉地拉手腕。
偏偏小降谷零那个不懂看人脸色的小孩子,竟然颇为敏锐地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问道:“老师,你和这个大哥哥在谈恋爱吗?”
“小朋友讲什么恋爱不恋爱的。”露西娅正气打不一处来,她在黑暗中表情不悦地说道,“才没有在谈恋爱呢。”
她明显地感觉到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量紧了紧,降谷零正触到她手腕上突出来的一小块腕骨,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一下。
鬼屋唯一有趣的地方不是npc,是一起进来的其他游客。
在其他游客鬼哭狼嚎四散逃脱的时候,露西娅三个人就像是岿然不动的岩石一样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个肌肉壮汉当场被吓到哭泣。
小降谷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的表情波动,不过他的波动是因为三个壮汉鬼哭狼嚎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以寻求一点点的安全感。
露西娅没有被抓手臂,因为她的手腕正在被降谷零紧紧地抓着,一旦有人靠近就会被看不清表情但是身上散发着寒气的降谷零逼退,三个壮汉被迫寻求小朋友的帮助,奈何小降谷零的手臂实在太短,两只手臂不够抓,最后一个肌肉猛男只能委曲求全抓了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露西娅不得不把小降谷零从怀里放下,以防止自己也被拉扯着跌倒。
在黑暗里,坏心眼的降谷零满意地勾起了嘴角,在无人发现的阴影处,伴随着周围人害怕的哭喊声,手渐渐地向下延伸,得意地勾住了露西娅的手指。
露西娅有点侥幸地想,幸好这个鬼屋够黑,小降谷零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两个在黑暗中拉拉扯扯的动作。
身后是三个壮汉的鬼哭狼嚎,期间夹杂着他们对小降谷零不断的夸奖和感谢声。三个壮汉和一个小孩的影子在墙上放大,身后的露西娅和降谷零还在勾勾搭搭。
小降谷零对前面的两个大人私底下的拉拉扯扯一无所知,他正苦恼身后的
其他大人们为何哭泣,为何拉着他一个小孩子的袖子不放,为什么看上去明明肌肉鼓鼓,但是面对袭来的鬼怪npc却眼泪滚滚。
他还在面无表情地对一切鬼怪npc免疫:“好无聊。”他说道,“还不如旋转木马呢。”
他们从无聊鬼屋出来以后就一起去坐了海盗船。
旋转木马依旧是被抛弃的选项,在童话故事一般的旋律响起的时候,他们被欢乐的人群一涌而上,冲进了海盗船的队伍里。
露西娅给小降谷零仔细地扣紧了安全带,上上下下检查地仔仔细细,而身边的大降谷零被冷落地仿佛就像是在秋风中被吹落的树叶。
她已经被小降谷零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连在海盗船启动的时候,都在观察他的神情,担忧他的安全带有没有系好。
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在海盗船荡到最高的时候明明有一点点的慌张,但是还要装作是很镇定的样子。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淡定,偏偏握着安全杆的小手有一点微微的颤抖,也太可爱了吧,露西娅感觉自己快要沉迷了,好想把他拐回家。
上升到最高处的时候,下开始下落的风把三个人的头发都吹了起来,露西娅看着一左一右的两撮金发,左手右手都忍不住抬起来使劲揉了揉,在下落风的吹拂下,两撮金发都变得乱糟糟的,就像是顶着同一个造型的鸡毛。
下海盗船的时候,出口处的工作人员把设施自动抓拍的照片打开来给他游客们挑选,一排表情失控的游客当中挂着三张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三张面无表情的脸。
不得不说,看起来挺像一家三口的。
“一看就是一家三口。”出口处的工作人员竖了竖大拇指,“不管是表情还是样子都和爸爸很像呢!”
很像……吗?
小降谷零转过头,看见玻璃里面倒映着自己的金色头发,他又扭过头去看一旁站着的那个陪着露西娅的男人,和他一样,金色的头发黑黢黢的皮肤,眼睛明亮的就像是星星一样。
自己未来也会有这么强壮和高大的时候吗?他伸出手掌,撑开又合拢。
他看见降谷零正在给露西娅买甜筒,他一下子买了四个又圆又大的雪白甜筒,一只手就轻松地握住了四只。
欸,为什么是四只?
露西娅开始分甜筒:“零零一只我一只,另一个零零一只我一只。”
欸,怎么还有一个零零?
小降谷零不太明白为什么露西娅老师要叫那个哥哥为零零,而且对方似乎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接过甜筒的时候,小小的手掌和大大的手掌交接过,甜筒转移到了他的手里,有点冰冰凉凉的又有点甜腻腻的。
欢乐的时光很快结束,露西娅和降谷零把小小降谷零送回了一开始他呆着的小公园里。
“你明天还会来吗?”小降谷零的脸看起来是比一开始生动了一点,也许是有一点点的不舍吧。他没有喊“老师”,也许是看出了露西娅掏出的那张教师工牌是骗他的。
“明天?”露西娅看了看天边有些红得有些虚幻的夕阳,脸上的表情似梦似幻,“那可能要看我今晚做什么梦吧。”
小降谷零还不明白做梦和明天有什么关系,但他已经开始想念今天无聊又无趣的游乐园之行了,如果这样无聊的日子还可以选择的话,他希望每天都可以去玩难玩又无聊的鬼屋和海盗船。
他好想明天也可以和露西娅一起来到游乐园。
“你要走了吗?”他看见露西娅的身影有一点点变淡了,有点落寞地问。
露西娅点了点头。
小降谷零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但是偏偏他却有些扭扭捏捏的,就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样,他憋了好久才问出一句:
“你和那个哥哥真的没有在谈恋爱吗?”
露西娅想了想,他们今天一整天的互动都很少,拉手也只是在鬼屋的黑暗里偷偷地拉了一小下,她憋着气,还是摇了摇头。
不过她说的也是真话,没有谈恋爱,因为已经结婚了。
“那你不要骗他哦,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好人。”露西娅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看一整天都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的降谷零,他的脸冷冷的,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平易近人的大好人。
“我才骗不了他呢。”露西娅回答道,“他好聪明的。”
“聪明的人也会被骗的。”小降谷零凑了上来,示意露西娅弯腰,他贴着她的耳朵,稚嫩的声音有一点漏风:“而且他一看就是很喜欢你的样子。”
露西娅愣住了,她抬起头,降谷零正挽着胳膊的袖子,站在一旁等她,他柔软的金发被风吹了起来,看见她投来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微笑。
“那你也会很喜欢我吗?”她看向眼前还是一个小个子的降谷零,非常直接地问道。
小降谷零的脸突然有一点微微的泛红,他有些扭捏,但是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啊。
露西娅的脸上泛起一个满足的微笑,她情不自禁有些骄傲地想:果然不管是什么年龄,露西娅都是降谷零最喜欢的人了。!
第110章 番外1.6 两本结婚证
同事们都以为降谷零没有女朋友,更别说结婚了。尽管他“不小心”掉出结婚证八次,“不小心”说漏嘴家里有人等他回去十次,但是他的话就像是轻飘飘的风一样,根本没有人在意他说过做过的这些事。
连他在掏出文件夹的时候不小心掉出了一本结婚证,大家都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
哦,原来是结婚证啊,降谷先生现在一定是单身吧。
结婚证和单身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单身这个结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连降谷零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风见裕也知道。
因为大家都知道降谷零在消失的那段特殊时间里,被安排了一个假性的结婚对象来隐瞒身份,所以很自然地拥有一本结婚证,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隔壁部门的诸伏景光也有一本呢。
于是,在无数次收到男男女女的看电影吃饭逛街健身的邀请之后,降谷零有些郁闷地拒绝道:“难道你没看见我的结婚证吗?我已婚诶。”
“看到了啊,我们又不瞎。”对方一脸正气地回答道,“结婚证是降谷先生的一道光荣的勋章,我们会永远记住您的贡献和牺牲。所以……今晚有空吗?”
“没空,家里有人等着我回家做饭。”降谷零只好换一个角度切入回答。
“是给狗狗做饭吗?降谷先生真的好有爱心。”
“是妻子……”
“妻子是狗狗的新名字吗?”
……但是最算是拿出“妻子”两个字来,降谷零也只能得到一群人敷衍的应答。
降谷先生一定是在找理由敷衍我们的啦,他从前既要兼职又要做任务,哪来的时间认识女孩子和快速结婚呀。大家都这么想。
直到第二天,降谷零在掏出文件夹的时候又掉出了一本结婚证。
这件事经常发生,就像是结婚证被定义成是一个很容易从文件夹里掉出来的物品一样,大家一点也不感觉到稀奇,平静地看着一个结婚证以一种突破力学的方式掉在地上,就像是在看一个每日必然会被触发的事件。但是……
降谷零先生没有像从前那样从容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结婚证,他又掉出了一本。
现在地上有两本结婚证了。
“不会是隔壁诸伏先生的吧。”有人插嘴道,“他也经常掉结婚证出来呢。”
降谷零让结婚证在地上呆了很久,终于默默地捡起那本小巧的证书了。但是他捡的时候手有一点哆哆嗦嗦的,手一抖,结婚证的第一页就翻开了。
第一页上面是降谷零和一个女孩子的脸。大家都没有感到诧异,毕竟降谷先生曾经结过婚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直到……降谷零以同样的手法抖出了第二本结婚证的第一页。
还是他的脸,还是那个女孩子的脸。除了登记的日期不一样,其他的信息都像是复刻出来的一样。
有人眼尖瞥到了第二本结婚证的登记年份——正是降谷零完成任务回来述职的那一年。
大家沉默了,直到可亲可敬的降谷零得意洋洋地把两本结婚证都收了起来,塞回到了文件袋里,相信他会在第二天如法炮制地再来一遍同样的情节。
降谷零结婚了。
这个消息首先在某个内部的论坛里传了出来,成为了醒目的鲜艳标题,并且迅速被附上了99+的消息回复。
【可是降谷零结婚这件事不是共识吗?算什么八卦】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这样评论道。
【这次是真结婚!!正!式!婚!姻!】
【我不信】有人用着哭泣的表情在下面回复。
【有一就有二,这次也一定和上次一样是假装夫妻。】
【不信的朋友建议自己去亲自打探一下消息。】
于是第二天,降谷零的办公室门口竟然聚集了一大堆来吃瓜的群众,有些人是说自己来送文件的,有些人说自己是来借厕所的,就连警视厅长也在门口徘徊,他说自己是来考察工作情况的。
降谷零行云流水地拿文件袋,打开工作汇报ppt,给厕所指路,然后不经意间掉出两本结婚证,不经意地露出了结婚证的第一页,就像是公式化一样的表演一样流畅顺滑。
众人沉默了。
隐隐约约在人群中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就像是大厦的玻璃幕墙在一瞬间都破碎了一地。
结婚这件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部门的内部,连隔壁县的搜查课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八卦群里传到飞起,连诸伏景光的哥哥诸伏高明都知道了
。
降谷零很受欢迎,因为他作为一名工资高会做饭会做家务脾气好的公务员,常年霸占了最佳结婚对象排行榜第一名。
将他推上第一名的并不是那些同龄的朋友们,而是年长的叔叔阿姨,他们最喜欢在公园角落散步的公务员,会做饭长相好加一,有编制加一百分。
公园相亲角的叔叔阿姨们首先塌房,他们默默地把降谷零的小卡——特制的相亲个人资料小卡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降谷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卡片会流落到相亲角,明明自己只是早上锻炼身体跑步的时候路过了公园,热情的阿姨们问了他的工作,马上就二话不说将这位新来的路过公务员放在了第一位。
谁?是那个和降谷长官结婚的幸运鹅。大家议论纷纷,什么样的猜想都有。
但是没有人敢明晃晃地跑到他面前询问他妻子的信息,大家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流连好奇,但是一个都不敢进去。
于是大家组织了一个别有目的的饭局——携带亲属的饭局。有对象的带对象,没有对象的带暧昧对象,孤身一人的带哥哥姐姐的也勉强可以,最夸张的是松田阵平,他没有对象,但是雇了一个女朋友——听说这个女朋友是他曾经同事的未婚妻,一个在恋爱场上沉沉浮浮伤透很多人心的高端玩家,不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尽管千叮咛万嘱咐,降谷零在做完咖啡厅的兼职后还是孤身一个人来到了饭店里。
一瞬间,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有些人已经开始做出合理的猜想:降谷零不会是故意骗大家有个妻子,来避开不必要的桃花的吧。毕竟大家有对象的没对象的都带了家属来场,只有降谷零孤身一个人来的。
“抱歉,她今晚有个工作。”降谷零解释道,他也很苦恼。
露西娅晚上有个夜戏,不过她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色,估计在演完一场小戏以后就可以赶来了。
大家表示理解,并且兴致勃勃地开始等待。
露西娅终于赶来了,不过她的工作太忙,赶来的时候没有换下戏服。
她今天扮演的是街头落魄小乞丐,遇上了凶杀案后被当成嫌疑犯,最后被伟大的侦探解救了。
降谷零在收到消息出门迎接的时候只接
到了一个灰扑扑的小乞丐。
“实在没空换掉衣服了,你不会嫌弃我吧。”露西娅可怜巴巴地在门口有些躲闪。
降谷零摸了摸她的乱七八糟的乞丐头发:“没关系。”他的眼神依旧温柔,“你又不是真的乞丐,这只是流行的乞丐风装扮而已。”
出门上厕所的同事无意间发现了降谷零和一个小乞丐在门口拉拉扯扯,吓得他厕所也不上了,拉起裤子夹着腿就赶了回去。
“重要消息!降谷长官的妻子是一个乞丐!”这位同僚上班的时候一脸严肃凶巴巴,但是此刻却恨不得用上所有的肢体语言去描述他看见的场景,特别是小乞丐的装扮,绘声绘色。
怎么回事??大家都傻眼了,难道是家境贫寒衣衫褴褛落魄潦倒了吗?可是降谷零并不穷啊……等等……莫不是降谷先生这么努力的打工兼职,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吧!毕竟他的妻子现在都已经落魄到上街乞讨了。
可是降谷先生看着又像模像样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有一个落魄潦倒的乞丐妻子啊?
大家又开始了头脑风暴:不会是这是家里曾经定下的娃娃亲,他被迫结婚但是不喜欢妻子,所以丢下妻子不管,让她沦落到上街乞讨吧。
好有可信度!一定是真的!毕竟米花町的侦探都是这样大胆推理的。
等到降谷零回到座位的时候,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从好奇变成了谴责。
“降谷先生,正所谓‘五百年换来今生一次相遇’,就算是没有感情也不能丢下别人不管啊。”
“是啊降谷先生,既然结婚了就要负起责任,好好对待家里人呢。”
看到他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没有带上小乞丐一起回来,大家合理推测降谷先生一定是嫌弃他的妻子,把她赶走了。大家的眼神看着他的更加奇怪了。
降谷零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听不懂眼前人都在叽叽喳喳地在讲什么。露西娅只是在来的路上又接到了一个电话,需要她临时再演一个小角色,她匆匆忙忙地又赶回去了,许诺一小时后就回来。
这一个小时他过的简直水深火热,大家七嘴八舌的聊天,但是话里话外却都有一点点的不太对劲,比如他们会告诉自己的对象,生活在困难也会不离不弃,就算你变成
了乞丐也会依然爱你这样奇怪的表白心迹的话。
可是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变乞丐呢?为什么露西娅还不回来?为什么她这么多工作,看起来比他还忙的样子?工作狂魔设定真的会因为婚姻传播吗?降谷零如坐针毡。
终于,露西娅终于下戏了,她来到了包间的门口,众人怀着期待看着大门缓缓地打开。
【就算是乞丐也没关系。不管怎样都是你的妻子呀。】
穿着灰扑扑的小破烂衣衫,连鞋子都开口了,头发乱糟糟的就像是鸡窝,脸都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孔——这是那位同僚回来转述的原话,大家都有些心疼。
门被推开了,除了喜气洋洋的降谷零,大家的面色都有些沉重。
降谷零打开门,走进来一个,走进来一个,走进来一个…………
?霸道总裁?
露西娅梳着大背头,穿着直挺的西装,踩着锃亮的大皮鞋,进门的时候甚至还拱起了胳膊,而且降谷零竟然就这么挽了上去?
“这是我的妻子露西娅。”降谷零喜盈盈的介绍,身边的露西娅伸出一只手和大家打招呼。
不是说乞丐吗??大家一脸气愤地看向了一开始通风报信的同事。
面前这个人,明明和乞丐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总裁和乞丐,差的也太远了吧!
“大家好,我是降谷零的妻子露西娅~”还没完全从戏里出来的露西娅,激动地一搂降谷零的肩膀,完全没发现大家的眼神又变得奇怪了起来。
而一心只想着老婆的降谷零,根本就不知道大家的心里转了多少个弯。!
第111章 番外1.7 人/妻的秘密
降谷零在周末偶尔的空闲时间会去波洛咖啡厅里兼职,但是露西娅在空闲的时候会背着降谷零偷偷去酒吧喝酒。
每天上班再下班再遇见加班的降谷零,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让她本就不甘寂寞的细胞开始涌动,就算是每天丰富多彩扮演许多人人生的群演生活也无法让她感到刺激了。
何况她还连续扮演了一星期霸道总裁剧里的配角,第一天是总裁的医生,每场戏都要给被下/药的总裁看病,明明有解决办法却要说此药无解;
第二天扮演的是总裁的管家,每场戏都在按部就班地说出那句台词“您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第三天扮演的是总裁家的厨师,每场戏都要给总裁的饭桌上端上中西合璧的满汉全席。
第四天扮演的是总裁的秘书,每场戏都在帮从不工作的总裁处理工作……
露西娅厌恶霸道总裁偶像剧,于是她开始跑探案剧的群演,最终演了一百零八个死尸,即便是嫌犯也会在第二场戏死掉。
她郁郁寡欢,所以来酒吧消遣人生。
酒吧老板不知道露西娅和降谷零早已经登记结婚了,也不知道曾经的兼职人员安室透的真实身份,甚至连露西娅竟然来酒吧喝酒也不知道——因为她经常性换马甲,不仅装扮会换成不同职业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换性别。
她在酒吧换上的马甲可比戏里的丰富多彩。
露西娅绝对不会让酒吧老板知道她马甲下的真实账号,因为曾经有一个星期老板推出了新人优惠价的销售酒品活动,露西娅每天都用一个新马甲伪装酒吧新客薅羊毛。
有时候老板甚至能看见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进来要了一大杯威士忌。
虽然每次她在喝完新人酒后都会下单更贵的酒,根本没有起到薅羊毛的作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薅谁的羊毛,但是她却喜欢这样的体验,毕竟任务结束的时候账户里的钱都没有被收回,她依旧有钱,不过已经是夫妻共同财产了。
如果不是降谷零账户里的钱更多,她一定不会和他结婚。
不过老板收钱的时候倒是乐呵呵,他以新人家价吸引了好多大客户,他殷切的希望最近见到的这几位大方客人能够常来,虽然他们看起
来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偶尔露西娅也会用自己原来的马甲出现在酒吧,这时候酒吧老板就会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看着曾经老公死掉变成寡妇来到酒吧借酒消愁遇上调酒师安室透撒了很多钱好了一段时间后又被抛弃的悲惨露西娅。如果不是老板熟悉安室透,一定会以为露西娅被杀猪盘了。
她的额头上明晃晃地写了两个字“冤种”。
为什么酒吧老板这么肯定她是被安室透抛弃了呢?因为那个调酒师安室透在离职了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出现过的只有孤身一人的露西娅,她现在依旧美艳,依旧亮眼,依旧很能喝酒,但是她现在却很少勾搭别的人,通常情况下都是一个人坐在吧台孤零零的喝酒,然后给台上弹唱的小哥丢钱喝彩,像一个无情的捧场机器人。
即使老板偷偷安排了猛男上场跳擦边舞,面对近在咫尺的八块腹肌,她依旧神色淡然,就像是看过无数遍一样神情冷漠地鼓掌,一点激动的神色也没有。
酒吧老板相信她是被安室透伤透了心,好可怜哦露西娅。
她好像又一次变成了孤单一人,而且这次的失恋影响更加严重,因为她出现的频率明显低了很多很多。
酒吧老板看着她简直就像是失恋了一样的样子(其实是她单纯地很想喝酒),虽然她看起来面色红润有点滋润,但是眼神却有些疲惫,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老板很好心地想给她介绍新的“谈天”对象,好让她早日走出被安室透分手的阴霾,重新回到露西娅女王大杀四方的状态。毕竟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些她曾经都懂得道理,怎么现在都忘记了呢?
老板恨铁不成钢,勾住三个帅哥来到露西娅的面前,决心为她开启第三春。
但是露西娅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激动。
虽然老板知道帅哥再帅也比不上曾经安室透的颜值,但是好歹三个有点帅加起来也算个帅吧,怎么露西娅的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不喜欢吗?”酒吧老板试探着问道。
“还不错。”但是露西娅回答时候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三块灰扑扑的大石头。
“那你怎么这个语气,
这个表情,和以前的你不太一样呀?”老板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这是他第一次开拓老/鸨业务,不免有些挫败。
“唉。”露西娅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在从前介绍给我就好了,现在的我是已婚呀。”
已婚??老板的声音颤抖了。
“可是从前的你不是也是已婚吗?只不过丧偶而已。”酒吧老板丝毫不相信露西娅会乖乖守寡这件事,这可是封建糟粕的坏习惯呀!
“时代不同了。”露西娅的眼神透出的是不悲不喜,看破红尘,“我现在是已婚,未丧偶。”
酒吧老板大为震惊:“你从前不是说不要再踏入婚姻的坟墓,做一个潇洒快乐不用负责的坏女人吗!?你背弃了诺言!”
“你有所不知。”露西娅的眼神透露着悲伤,“我没有结婚,是老公死了复活了,婚姻关系就自动恢复了。”
酒吧老板的脑子已经糊成了一团浆糊,他听得懂露西娅说出的每一个字,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人死复生在米花町也是可以发生的事情了吗?他的脑容量不由得他深入思考,他只能抛弃了所有的问题,认了一个死理:“就算是结婚了也可以偷偷去约会其他的男人呀,你看。”
他把面前的三个有些腼腆但是又帅得小脸白fufu的三个人推上前:“人都在这里呢,不拿多亏呀。”这可是他凭借着做酒吧老板的天然条件,蹲点一个月千挑万选出来的优质男——胸大腹肌大哪都大,而且还是羞涩腼腆的纯情狗狗男。
老板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露西娅只坚持了原则一秒钟。
她眼睛一亮,试图用音量和别人的赞同来获取正当性:“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喽!”
只是单纯地唱唱歌喝喝酒聊聊天罢了,朋友间的聚会能有什么问题!
她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了起来,就像是突然缀入了璀璨的小星星,酒杯里沉寂的深红色液体也摇晃了起来,原本如死水一样的烟波也流转了起来。
酒吧老板看着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心里美滋滋,那个在酒吧里横行四方的露西娅又要回来啦!
他差点就要举着酒杯欢呼,让我们一起重归放纵美丽的夜生活吧!
“砰!”酒吧的大门突然被
打开了,打断了他的美好遐想。
在影影绰绰的路灯照映下,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就像是超级英雄的突然出场一样。
酒吧老板抬头一看。
要命!怎么门口会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不会是扫/黄的吧!他的老/鸨业务刚开始还没有什么进展呢!
老板忙迎上去,笑脸相迎:“我们可是良民呐,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从来都不会介绍什么皮肉勾当的。”
那人的脸隐在黑暗中,散着冷气,他冷酷的声音说:“正经?那那边在做什么。”
酒吧老板有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往酒吧里望去——被特别指出来的正好是露西娅和她的三个还没捂热的新朋友。
好心的朋友正在撩起他的衣服,和露西娅普及腹肌知识。
“只是朋友聚会嘛。”老板看是露西娅,默默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什么事也没有呀,他们只是在聊天。”
“朋友聚会?”那人从黑暗里迈出一只脚,走进了酒吧,就像是来过多次一样无比熟悉地走上了去吧台最近的一段路,气势汹汹的像是来抓/奸。
老板急忙跟在他的身后,总感觉这个检查人员的背影看起来有点眼熟。
那人一边走一边说:“朋友?”他冷哼一声。
“真的是朋友,聊天呢!”老板连忙赶上他的步伐,一边抽筋式眨眼,示意他们放下衣服,捂好腹肌。
那人的脚步一顿,寒气就和蒸汽炉一样肆意冒出,声音的冰点急转直下,只听见他有些怒意的声音传来:
“那作为丈夫的我怎么不知道这场聚会?”
听到这话,酒吧老板心里一惊,他猛然抬头,正好对上那人低下头对视的眼。
此刻他已经完全站在了灯光下,这发色,这瞳色,这肤色!
这不是许久不见的安室透吗?!
“你你你……”他的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了,“你辞职了怎么还去做公安了,不会是假的吧,这是违法的欸!”他揪了揪肩章,感觉这个假货的做工还是蛮精致的,果然A货的质量一向远超正品。
“刚下班,来不及换了。”降谷零来不及解释,他大步就走向了露西娅的方向,不顾老板在后面的碎碎念。
“就是你给我老婆介绍对象的?”
他感觉自己的火已经冒到脑尖了。!
第112章 番外1.8 昨晚!?
露西娅不知道降谷零是怎么发现她偷偷来酒吧喝酒的,明明她每次都是挑降谷零加班的时候来的,明明每次都有伪装,而且明明每次都会仔仔细细地毁灭所有喝酒的证据。
但是降谷零就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找了过来,他能够捕捉到任何一丝的疑点,特别是面对露西娅的时候,他的敏感点高到快要突破临界线。
他甚至连制服都还没有换下来,公安的帽子还戴在头上,就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门口,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一点也不像是从前那个安室透的样子。
“你……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什么时候结婚了?”老板面对这样的他感到有些陌生,更对他的出现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时候分手了。”降谷零阴气森森,“从未分手,感情上佳。”
“可是……可是露西娅说他没有换老公呀。”酒吧老板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把“你不是后来的那一个吗”这句话说出来。
“只-有-我。”降谷零憋着气,他们登记的时间比老板酒吧开店时间还要长,而且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名正言顺,如假包换。
老板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把“她第一个老公不是死了吗”这句话讲出来。他对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宁愿相信是安室透故意改编事实,让自己得到一点心理上的安慰,也不愿相信有人起死回生就为了重新恢复婚姻关系的故事。
不然事情也太离奇了,连八点档的偶像剧奇幻剧频道都不会写起死回生变成小学生这样科幻的故事了。
降谷零没有继续拿捏住酒吧老板不放,他更在意的是面前三个看起来就不像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尽管老板说他们是纯情少男。
三个刚才看还有模有样的男人,在降谷零颜值加气压的强大压迫下变得可怜无助又矮小,甚至他们都必要的反驳都没有开口,就默默地退到了角落,试图把自己从这个奇怪的场景里摘出去。
他们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酒吧的老板,但是得到的却只有老板无能为力的眼神回应,以及他企图比他们先一步默默退场的小动作。
老板退场失败,不管是降谷零还是三个纯情少男都不想让他跑路。
看着降谷零的眼神,三个人差点想双手抱头蹲在角落等待行政处罚。
“不对啊!”其中一个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我们不就是来聊聊天吗?有什么可害怕的!酒吧里聊天难道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是哦。”老板也意识到了,“不就是聊天交个朋友吗?有什么好虚的!”
“聊天?”降谷零冷哼一声,点了点桌上刚上的一大箱酒,“这里的业务我也熟悉,普通聊天是不会点这么多酒的。”
他抽出一张压在最下面的小票,指了指上面的截成两条的备注单:“这明明是分两次下单才会出现的格式,第一次是正常的一人份,第二次就是喝到后半夜的标配了。”
新来的聊天团不知道他曾经的光荣事迹,还在疑惑地摸摸脑袋:“你不是公安吗?怎么也会熟悉这里的业务,米花町的公安懂得知识范围就是广泛。”
“不会是真的公安制服吧。”老板扯了扯他的肩章,有些担忧地说道,“如果是假服装的话是会被抓起来的。”
降谷零听到了他质疑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但是他的被动技能也随之被动开启
警官证拿出来后还附带掉出两本结婚证,结婚证好巧不巧被动地飘动纸张,停留在了第一页。
在场的几个人都瞟到了结婚证上面的照片和文字,老板更懵了,这里面的照片都对得上,但是这个叫“降谷零”的人又是谁??
“不会是卧底吧!”一旁看戏的纯情少男有些兴奋地说道,“隐藏在酒吧里要抓贼的卧底,兼职做调酒师,和侦探一起开启神秘犯罪集团的惊天秘密,故事发生在米花町完全很合理嘛!”
“卧底真的能把这份工作做得这么出色吗?”老板看起来有点怀疑,“门口卖鸡蛋煎饼的,我一看就是卧底啦,根本做不成一个完整的煎饼,稀稀拉拉邋里邋遢的。”
听到了他们的疑惑,露西娅感觉有一种自下而上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可是我的零零可以!”她突然打断了他们,跑到对峙的两组人中间,无比自豪地挽住了降谷零的手臂,有些小炫耀地说道,“他会调酒还会做小蛋糕和三明治,什么都会!”
聊天三人组非常明显地看到面前的这位穿着制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急剧发生了变化,在听到露西娅话语的一瞬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表情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嗯。我什么都会。”他把眼神从无关的四个人身上划过,最后冷漠的表情马上变得温柔,就像是黏胶一样落在了露西娅的身上。
露西娅挽紧了他的手臂:“那我们走吧!”她的眼神深情地看着降谷零,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
原来她刚才的小夸耀都是为了在此刻把迷晕的降谷零拉走,为了将他这个旧日的好友解救出来,老板有些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降谷零乖乖地抬起步子就走,聊天三人组看见露西娅偷偷转过脸朝他们做了一个wink,嘴型分明就在说:
“下次还来。”
原来她只是为了下来还在约人。老板刚起的一片感动之心又冷了下来。
“像露西娅一样漂亮又大方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她先打直球的吧。”其中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感叹道。
“一定是这样的啦。”酒吧老板一手搭着一个人的肩膀,颇为熟悉地指点道,“以我和他们认识这么久的关系,一定是露西娅先砸钱,用腐朽的金钱撞破他坚硬的心房,再用过分的直球直接点破自己不怀好意的小心思,贴身追随大手笔全公开式追求。”
“哇。”三个人竖起了大拇指,“老板你好懂,一定是露西娅用美色和金钱把他砸到晕头转向啦。”
“说不定表白的时候什么婉转的情话都没有说,上来就是‘还挺喜欢你的,跟我在一起吧’,这样霸道不讲情面又令人心动的话欸。”老板大胆地推测,并且得到了酒吧里包括保洁和保安一干人等的赞同,毕竟他们都是安室透大头烟花的见证者。
“然后再甩黑卡。”保洁忘记了打扫地毯,拿着扫把就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聆听着八卦。
“黑卡好土。”有着大花臂的保安吐槽,“一定是送一大叠现金啦,拿着一个大皮箱一打开全部钞票。”
“钞票才土吧。”舞台上的弹唱吉他手突然停止了弹唱,不小心用着可以放大出回音的话筒参与了讨论,“一定是甩支票啦。”他的声音在酒吧里回荡,就如同他刚才的歌声一样悠远绵长。
曾经是警校第一敏感度第一卧底第一的降谷零没有看见露西娅偷偷的回头wink,也没有听见身后大家有点大声的讨论,他被露西娅一个“我的零零”的称呼成功的糊弄住了,心里就像是开了回声大喇叭一样疯狂循环播放。
可是露西娅知道他们的讨论,作为被臆想为“直球方”的她一点也没有解释,到底是谁强势地凑上来,假借着测试的名头,在咖啡厅里送上绵长的一吻,也没有解释是谁在她别开头想要逃避的时候依旧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至于表白……
露西娅这才猛然想起,这家伙根本没有表白这一环节吧!他似乎把那一个吻当做了表达心意的行动,但是正式表白的话是一点也没有诶。
想到这里,她突然气鼓鼓地甩开了降谷零的胳膊,独自一人拐了一个弯,就要回去找三人继续“聊天喝酒”。
突然惨遭抛弃的降谷零根本不知道露西娅的心里早已经七扭八拐的小心思,他急忙一把揽住她,可怜巴巴地问道:“怎么了?”
“我好生气!”
降谷零的脑海里开始飞速地旋转,思考自己这几日做过的事。
“三明治里的美乃滋挤的不够多?”
露西娅摇头。
“中午没有你最喜欢的小蛋糕?”
露西娅摇头。
“刚才的结婚证掉的速度还不够快?”
露西娅摇头。
“难道是早上我出门上班的时候只亲了你左脸,没有亲右脸?”
露西娅依旧摇头,她不耐烦地想要说出答案,“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表过白啦”!她想这么说,虽然他们没有经历过恋爱环节就直接走进了婚姻,但是这种非常珍贵的重要环节缺失的感觉还是让她感觉很不好。
但是还没等她说出口,就听见旁边的降谷零有些苦恼地思索了一番,然后贴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难道是昨晚……”
昨晚什么?!露西娅心中一惊,她本来想说的话也一下子堵到了嘴边没能说出口。
什么“昨晚”?她害羞地想要伸手去捂降谷零的嘴。
难道他是想说昨晚他咬得有些用力?难道他是想说昨晚他的扣子扣太紧了?难道他是想说昨晚没有用那个香喷喷的沐浴露?难道是他想说昨晚把床单弄得太皱了?
救命啊降谷零,快住嘴啊!
露西娅看着身后一排排如同树林里饿狼一样亮起的八卦的眼睛,丝丝绯红爬上了脸颊,虽然他们是老夫老妻了,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不太好意思正大光明地拿到台面上说吧,太丢人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露西娅慌忙解释,“是说以前啦以前,不是说昨晚!”
但是降谷零的“昨晚”已经如同潮水一样出了口就没有办法回收了,他已经脱口而出:“昨晚没给你盖好被子。”
“欸?”露西娅的眼睛变成了圆点点,“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吗?”
降谷零眨了眨眼:“不然你以为我要说的是哪一个?”
“说的……说的是……”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的是你从一开始确认关系就没有正式跟我表白过。”
她越说越委屈,感觉自己白白亏了一场。
“原来是这样啊。”降谷零轻轻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的爱意已经满到无法用语言来诉说了呢。”
他总是这样。
露西娅气愤地想,明明直球的人总是他,明明每次她都会害羞地躲到角落里,但是大家总会认为她才是那个主动的人。!
第113章 番外2.1 节日特章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一早醒来的时候,中露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诸伏景光从被子的鼓包里揪出一个缩小版的中露时,还是感觉到有一些惊讶,但是他也并没有怀疑眼睛或者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反而变得严肃。
“你昨天是惹上了奇怪的人吗?”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是不是有人给你吃了很奇怪的药?”
中露摇了摇头,她昨天呆在花店里没有出去,连午饭都是偷偷叫的外卖,吃的拆那汉堡塔斯汀。
花店一整天都没有顾客,晚上的时候还是诸伏景光开始来接她回家,他早就买好了菜,晚上做的是她最喜欢的菜式外加一个芋泥千层蛋糕。
她和诸伏景光的任务已经结束很久了,他现在回到了公安继续工作,中露还在花店摸鱼,晒太阳种花养金鱼逗猫。
中露一个人缩在宽大的衣服里,就像是窝在巨大猫窝里面的小小猫。
诸伏景光跑去买了小孩子的衣服,路过的邻居还问他是不是有了喜事。
“我和太太还没有生孩子的打算呢,只是朋友家的小孩来访而已。”诸伏景光微笑着回应,给小朋友身体的中露编了一个新的身份,以防止惹出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他刚进商场,刚在童装店门口晃悠了一圈,就被眼睛尖尖伶牙俐齿很会忽悠人的店员拉了进去。
“男孩还是女孩呢?”
“女孩……”诸伏景光感觉这个氛围有点不对劲,怎么周围的人都在用一种过分热切的笑容看着他。
店员推销商品的时候手舞足蹈,就像是儿童电视台节目的苹果姐姐一样手势舞飞地快要跳起来:“如果是女孩的话推荐您这一款公主裙哦,现在的孩子没有不喜欢这一款的!”
“还有这个粉色的格子袜!搭配起来迪士尼都要来把您家的公主抓走了吧!”
“玛丽珍漆皮小皮鞋!”
“女王皇冠!”
“彩色橡皮筋!”
“粉色小天才电话手表!”
……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响,等他迷迷晕晕走出童装店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好几个大袋子了。
小小的中露撅着嘴看着诸
伏景光从大型的购物袋里拿出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其中最大的是一件泡泡袖的公主纱裙。
“实际上我从小时候就想做一件事。”中露的脸色虽然臭臭的,但是放在一个肉嘟嘟婴儿肥的小脸上却很可爱。
“什么事?”诸伏景光有些不解。
中露没有说话,她跑到衣帽间门,从衣柜里抽出一件她从前的牛仔裤。
诸伏景光来不及阻止她挥起大剪刀的动作,他本来想说他还买了儿童安全剪刀。
只见中露咔咔两下把牛仔裤剪断了半截,还拿着剪刀在布料上猛戳了几下——
儿童款破洞牛仔裤。
完成。
诸伏景光最后没有和小公主一起出门,他和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大T恤和破洞牛仔裤的酷女一起出街了。
一出门就遇上了另一个邻居,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诸伏景光本想如法炮制说是朋友家的小孩,但是对方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中露的脸上——就像是他太太的缩小版。
大家都知道这对夫妻没有孩子,那么这个酷似他太太的小孩是谁?
一瞬间门,邻居的大脑已经开始了宛宛类卿般的狗血电视剧剧情。
诸伏景光突然意识到这不好解释,没想到中露在一旁已经幽幽然的开口了。
“这是我小爸。”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真诚又神秘的笑脸。
痴情丈夫为爱做小爸的故事总比变态丈夫恋/童养替身这样大逆不道的故事要好上许多。
诸伏景光只迟疑了一秒,就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揉了揉中露的脑袋:“什么小爸,都是一家人。”
中露的成年形象在邻居的心中顿时高大了起来,那个看上去温柔又不太爱讲话的女人,平时默默无闻地经营着她没什么生意的小小花店,没想到竟然有一个看上去小学一二年级的女儿,而且还让面前看起来样样优秀的男人甘心做继父。
邻居走后,诸伏景光已经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将成为这一年邻居们之间门最值得提及的八卦,他的名字将出现在每一个超市和公园的角落里。
没想到此刻,小小个的中露竟然还特别恶趣味地拉住了他的手,抬起头用着稚嫩地声音喊了一句:“小爸。”
停止
吧。诸伏景光无力地在心中阻止。
他带着中露去了阿笠博士的家里,据说他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
“变大吗?”阿笠博士一边看着显微镜研究自己的事,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这个没有解药,只有临时性的。”
“那还真是苦恼啊。”中露有些烦闷地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掌,“这样的身体很不方便,也不知道怎么和身边的人解释。”
“如果要掩盖身份的话,你可以用这个。”阿笠博士放下手里的事,找出一副眼镜递给她。
有些神奇的是,中露带上眼镜,就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人会把她和成年版的中露联系在一起,她猜想可能是这副眼镜的神奇之处吧。
“那临时的药是什么呢?”诸伏景光皱着眉头问道,他想从具有临时性的药物里面寻找一些线索。
阿笠:(掏出老白干)
中露:干!
她晕了,不是因为身体的作用,而是因为酒精的作用。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柯南突然出现,拿着他的对讲机和少年侦探团的众人对话,好像是某某街道又出现了一桩凶杀案,大家兴致勃勃地一起去寻找线索。
中露感觉眼前有两个柯南,她看着他的对讲机,有些晕头转向地问道:“你……你也有小天才电话手表吗?要不要加一个好友?”她从口袋里掏出早上诸伏景光给她买的粉红色的小天才电话手表,上面还有加好友的选项。
“不好意思。”诸伏景光把她拉到身后,“她可能喝多了。”
“A药?”柯南感觉不对,皱起了眉头。
“恐怕没有。”诸伏景光感觉有些不对劲,“她说自己没有吃过什么药,喝下老白干除了醉酒外也没有变大的迹象,恐怕不是这个原因。”
“我知道啦!”阿笠博士突然拿出一本日历,指了指上面圈出来的一个日期,“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变成快乐的小孩是节日的特别福利哦!”
“这听着也……太玄幻了吧。”柯南傻眼。
“这才没有不科学。”阿笠博士不满地说道,“在米花町比这还不科学的事情多着呢。”
他说得很有道理,诸伏景光暂且把醉呼呼的缩小版中露带回了家。
可是中露看起来并不想回家的样子,她的脑子不太清醒,但是却借此说出了很多平时都没说过的话。
比如她说想吃两个冰淇淋。
她从来没有吃过两个冰淇凌,小时候的时候大人不让小孩子吃冰淇淋,就好像小孩子和冰淇淋是天大的敌人一样,最多舔一口,大人总是这么说的。可是她长大了也没有吃过两个冰淇凌,一个人吃两个冰淇凌有些心疼,但是两个人吃就要分给对方一个冰淇凌,买一送一的时候吃掉一个冰淇凌,另一个冰淇凌就要化了。
中露的儿童节愿望很简单,就是想要吃两个冰淇凌,尽管她现在变得有钱变得很厉害,但是她一次只能吃一个冰淇凌。
诸伏景光给她买了一个巧克力冰淇淋,等她美滋滋地舔完的时候,他又去买了一个香草味的,这样第二个冰淇淋就不会化掉了。
“吃两个冰淇淋会不会肚子疼。”中露的脑袋虽然被老白干喝的醉醉的,但是习惯性的思路还在。
“不会的。”诸伏景光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朋友在儿童节吃冰淇淋是不会肚子疼的。”
“可不可以买那个看起来除了漂亮一点用也没有的贴贴纸?”
诸伏景光给她把所有系列的贴纸都买了下来。
“可是拿回家我可能会闲置,贴贴纸一点用也没有。”
“没关系。”诸伏景光说,“小朋友就是要买喜欢的贴纸呀,为什么要实用呢?”
他们路过了公园。
“可不可以去玩跷跷板,不要马上回家。”也许是变成了小孩子,还被酒喝蒙了,中露感觉自己真的变得和孩子一样贪玩。
“当然可以了。”诸伏景光小秘密,“小朋友不需要赶着回家,想玩多久就可以玩多久。”
“那可乐呢?小朋友可以喝可乐吗?”
“当然可以。”
“可以吃糖吗?花花绿绿的彩虹糖。”
”我觉得那个跳跳糖也很值得一试。“
“这个娃娃好贵,是别的玩偶价格的十倍。”中露趴在橱窗前,眼巴巴地看着,“我记得这个牌子很久很久以前就很热门,但是好贵哦,我妈妈说玩偶摆着就是积灰,玩玩偶会学习分心,买玩偶还很浪费钱,
”可
是玩偶很漂亮也很可爱呀。“诸伏景光看着橱窗里的玩偶,他付钱的时候好像根本没有眨眼睛。
“要不我们回家吧。”中露扯了扯他的袖子,“今天好像买了太多没有用的东西,家里都快要摆不下了。”
“这是有用的。”诸伏景光反而辩驳道,“好看就是有用,家就是用来摆东西的,小朋友喜欢就好了呀。”
“你要不要去游戏厅。”他似乎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可是天色有点晚了。”
“天色晚不晚和小朋友玩游戏没有关系。”
“可是我游戏玩得不太好。”中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总是赢不过别人,而且也不会从失败的游戏中吸取教训。”
“可是游戏就是为了开心和消遣的呀。”诸伏景光把她领到了游戏厅五彩灯灯招牌下,“为什么玩游戏要悟出什么人生道理呢?如果天生内向的话不用逼着自己和陌生人交流,也不用为了锻炼胆量去和外国人讲话,小朋友只需要做好小朋友的事情就够了。”
中露把心里那句“小爸”咽下,叫了他的名字:“诸伏景光,你……你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呢?”
诸伏景光愣了愣,他的童年过的也并不快乐,甚至是一段他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
“是做一名正义的警/察。”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愿望,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孩,心里存着的唯一的动力。。
“我问的是最开始,在你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没有任何顾虑的时候,你最想做什么呢?”
“也许是……”他从最深的记忆里开始挖掘,却发现答案就像是已经随风而逝的童年一样,差点消散在空中了。
“也许是想当一名宇航员。”
这是所有小孩的梦想。
“送给你。”中露踮起脚,把一个小小的宇航员手办塞进了他的手里。
诸伏景光拿着宇航员有些愣愣的,他从来没有被小孩子送过礼物。
“其实我小时候最想做的职业是无业游民。”她抱着双腿坐在了游戏厅的外面,“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打游戏,但是小的时候就是很好奇,也许我试过一次可能再也不会进游戏厅,但是妈妈却说我如果玩一次游戏的话下一次就要考满分来换。女孩子必须穿裙子,但是上学了以后就不能戴彩色的发卡,不能和别的女孩子攀比。”
她看了看渐暗的天空,又看了看手边堆积起来的购物袋:“小时候我总想长大,但是现在我好想永远都是小孩子哦。”!
第114章 2.2 循环
诸伏景光其实早就已经梦见过自己的死亡了。
或者说,他已经死亡过无数次了。
在那个漆黑的天台上,枪口黑洞洞得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在他第一次拿起那把枪对准自己的心口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深入心脏的瞳孔和血液慢慢停止流动的濒死感。
他的世界陷入了黑暗,然而下一秒——
他回到了那天早上。
回到了床上,睁开眼,看见房间里寂静的天花板。
他的第一个想法:他复活了,他重生了。
他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虽然获得了新的机会,但是只是回转了一天,此刻,组织已经知道了他是卧底的消息,今晚,莱伊就会受命来杀死他。
要逃吗?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那家伙是FBI,如果他走了,莱伊的下场只不过会是死亡的另一个上演的模式。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他平静地看了一眼日历,拨通了降谷零的电话。
事情发生的似乎很顺利,他在街头成功引起了组织其他人的注意,然后在降谷零的指导下走到了预定的车旁。
“砰——”
枪声传来,车辆和爆炸声一起带着他极速坠入悬崖,他侥幸用一次假死逃过了组织的眼睛。
手机没有损坏,自己也成功逃离了组织,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都能成功地继续潜伏下去。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