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哥俩好地拦住小虎总,说:“小虎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能撑船,别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什么,来来来,今天不管是酒,还是医药费,俱乐部都出双倍。”
小虎总抚开肩上的手臂,冷笑一声,欲说什么,赵山及时打断他,“贺少在国外谈生意,一时半会回不来,听说这事,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跟小虎总好好道歉,还说等开春雪化了,小虎总来俱乐部,尽情玩,尽情快乐。”
奢靡低调的二楼,最靠里的位置,一扇门上贴着张红底黑字的禁字,是俱乐部一个禁区,专属于李北的休息室。
灯明静声,少年坐在黑皮椅子上,沉默不语地吸烟。
小旭看他一会儿走出去,五六分钟后又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瓶五星茅台,两个玻璃酒杯,一碟花生米,全都搁到桌子上。
“喝就喝痛快。”
“那些洋酒都没白酒来得实在。”
李北冷恹地瞥他一眼没接话,伸手开瓶倒酒,一句话也不说,一口饮下。
白酒辛辣刺激,浓烈的划过喉咙落入滚烫的胃,一点点尾尖刺痛。
李北闭上眼,无数只手拉住他,摧毁他的一切。
大火燃尽灰烬,余下的破败不堪。
颓丧横生,李北拿起酒瓶又倒满一杯。
小旭按住他的手,说:“小北,一个人闷头喝白酒最没意思。”
赵山安抚好小虎总,又打电话安排人去医院对接,好不容易处理完,才有时间上二楼,还没打开门,就听见里头错不了两岁的两个小年轻在那一冷一热地说——哥俩好啊,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
“……”
手里沾着血的手机震个不停,赵山看着手机屏幕上备注“JY”的电话。
整个俱乐部都知道。
李北懒得存人号码,平常都是听一遍就能记住。
年轻人心思重,有人能来开导最好。他们跟他都隔着辈有一定的代沟,但不论什么年纪对喜欢的女孩儿肯定不一样。
赵山思索几秒,按下接听。
教室里,只剩下江莺一人,头顶白织灯散下不柔和的灯光,风撞在窗户上。
她听着手机里的嘟声,手指无意识捻着课本第一页的边角卷起来,又松开又卷。
电话一通,江莺的手顿住,心里发紧,声音很小:“李北?”
“你是小北的女朋友吧,他喝高跟人打了一架。你来接他回去,我把地址发给你。”
对面是粗旷的男声,单方面通知,不打算听她回答。
直接挂断电话,江莺还举着手机,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眸光茫乎。
手机震了一下,对方用李北的手机发来一个地址。
“……”
臭竹竿。
江莺心里安定,起码不是自伤,撇开脑海里嘈杂纷乱的思绪,整理好桌上的课本书包,站起来往外走,站在教室办公室里,跟在备课的班主任李微说:“老师,我下午有事,补习不参与了。”
李微放下笔,问她:“怎么了?”
“家里人身体不太舒服,”江莺解释说,“需要回去照顾他。”
拿着开好的假条,江莺匆匆走出学校,迎进风里。
第30章 Chapter 30
工作日车流零散, 行人稀疏,唯独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结伴同行。江莺拉紧羽绒服,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静, 站在一个介于后街与江城一中的隐秘拐角处的屋檐下等网约车,墙上的爬山虎遗落在雪间。
她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江婉瑜的短信。
“莺莺, 姑姑知道你不愿意再联系我, 但是你的班主任跟我说, 你又请假了,要回去照顾什么人。我作为你现在的监护人, 想要知道你的安全,可以告诉姑姑是什么情况吗?”
江莺微抬头,凝望着天边浅灰色的云。
那天的一鼓作气,似乎在某一个特定的身份上, 显得微不足道。
一举一动都会被得知, 这是她最被动的地方。
白色的网约车停下,司机按开锁门键,江莺上车, 对了一下手机后四位。
车往前行,窝在后座上,江莺滑开手机,给江婉瑜回来一条短信。
“我的小狗生病了。”
江婉瑜很快回复。
“好, 带它去医院的路上注意安全。”
江莺没再回,合上手机,倚靠在车窗侧角的冰凉挡板上, 垂着眸,睫毛打下一片阴影, 小脸白皙细腻,溢出沉伤,难掩的酸涩浅浅淡淡地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