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挨揍的场面,没有理赵文美,烦得不行。
赵文美摸了一把眼泪,握住陈年的手,说:“小年,妈妈只有你了,你爸当初抛下我们,留下那么多债,这么多年没露面,妈妈为了你把债还完,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不要让妈妈太担心了好吗?马上高考了,你现在该怎么办啊,千万不能学你爸那个混蛋。”
不能学你爸,不能学你爸,不能学你爸!你爸不是个好东西,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听的真他妈恶心人。
伤口的隐隐作痛在身上,陈年耳畔不禁徘徊着多年来母亲亲戚每次聚餐所问他的话,烦躁由心而生,异常暴躁地说:“是!没错!我跟我爸那个人渣一样!行了吧?说够了吗!说够就去找你的新男朋友!去管你的破公司,别他妈管我!”
赵文美蓦地哑言,看着眼神暴躁骇人的儿子,想不通乖巧听话的儿子怎么会这样陌生,的坐在病床边无声地抹眼泪,好一会儿才说:“小年是在怪妈妈不应该跟你张叔叔认识是吗?是在怪妈妈为了工作不陪你是吗?可是妈妈要养你,不赚钱怎么办?而且,妈妈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你马上就要去外地上大学,到时候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了啊。”
艹,陈年牙关紧闭,厌倦死这个世界,烦透了无穷无尽地家庭。
好半天。
“我没这么想,你别再提我爸,也别让谁来看我,”陈年语气生硬,“我要休息了。”
门口,提着饭盒出现的陈峭沉默站在那没进来,神色没有平日里光鲜亮丽,脸上灰暗一片,烦躁的揉着太阳穴,等赵文美离开,才走进来,就骂了一句:“真他妈不知道你想的什么玩意,伤好了好好上课,别一整天净整幺蛾子。”
陈年没听见似的闭着眼,拳头无声攥紧,所有人都这样,所有人都在逼他,不管他好还是不好,到头来只有不满意,只有质问和狗屁不通的劝导。那些自己家里事都处理不完的亲戚,永远都喜欢掺合别人家的事儿,真他妈闲几把扯淡,烦躁充斥在周身。
所以,凭什么。
陈年睁开眼,眼神阴翳,还算好的另外一只手摸索到床头的手机,找到那个号码,发了句:李北现在很有钱,看不上你这个杀人犯父亲,不赶紧去找他,他马上就跑了。
那头给他打过来电话,一连两个,陈年都没接,然后一条短信进来。旁边好不容易心情平静下来的陈峭看他一眼,开口问:“谁啊?”
陈年说:“10086。”
陈峭去舀大骨汤,陈年打开手机,看着那条短信,眼神暴起疯狂的恶意。
“你他妈谁啊,连个电话都不接,老子的种轮不到你个怂逼管,滚远点。”
所以,凭什么。
第21章 Chapter 21
下午五六点的天跟临近黄昏没什么区别, 阴沉的兜着灰色的云,林间的风空旷寂寥,山路上没什么人, 偶尔一辆车驶过。
常用来比赛的弯道两边扔着彩带啤酒瓶,到处都是旗帜残骸, 地面的划痕无言诉说者之前发生过怎样激烈的追逐游戏。
不远处的摩托车俱乐部门口的棚下停着七八九辆摩托车, 车身上喷漆色彩丰富, 彰显个人特色。最靠外的那一辆漆黑无其他颜色, 挂着一个黑色小铁牌子,上面刻字是L/B, 旁边插着一个“Winner1”的红色旗帜。
俱乐部里,灯光昏暗,温度适宜,镶嵌在墙边的真皮躺椅上躺着四五个熟睡的粗旷男人, 地面桌子上各种酒瓶子乱倒, 音乐大屏里播放着张国荣的“春夏秋冬”。
背对着大门的黑夹克少年坐在吧台的高脚椅子上,背影恹冷,肩颈微耸, 脊背轻弯,发尾被帽扣压住,头上扣着的鸭舌帽边沿停着光。
李北半垂着眼皮,灯光照在冷峭的下巴上, 藏匿的眼底生硬干涩,套着黑色露指手套露出的骨节修长,指尖最近的位置, 放着一个印着兰亭序的玻璃杯,里面装着冰块与纯净水, 杯表浮着一层细密水珠,在光影里变换着颜色。
贺垚从二楼走下来,套着深灰色的西装马甲,没有打领结,敞着白衬衫最上面的几个扣子,坐在李北身边。调酒师小旭给他倒一杯威士忌,沉默不语地转身继续整理酒柜。
李北偏了下头,低声叫了句:“贺哥。”
贺垚勾了一下唇,晃了晃手机,示意要打几个电话,等打完,才斜倚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打量李北这身行头,问:“刚没来得及问你,这是又去替人收账了?”
“没有,”李北顿了一下,算是一个解释,“解决了一个烦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