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脸上是她温热的指尖,本能挣脱束缚,遵循着她的行为,仰着下巴,与她对视。
平静的崩塌过后是茫然。
江莺的心尖一疼,低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伸出手抱住李北,水雾慢慢地迷漫在眼前,手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小狗,一切都结束了,”她低低地说,“不用害怕,我在你身边。”
来自她的气息,是他渴求救援的求愿。
她来了。
李北停滞下来的时间重新往前走,独自游荡在无尽黑暗中的思绪,触碰到了出口。
一直以来。
他无数次想坠入深渊,她就无处次的拯救他。
李北慢慢地抬起手臂,搭在江莺的腰上,一寸一寸地收紧,头埋在她的怀里,疲惫不堪地低落眼皮,缓解充斥在身体里的巨大落差感。
过了很长时间,李北放弃缠杂无解的问题,终于平静下来,掀开眼皮,冷漠浮现。
“乖乖。”
他哑声唤她。
江莺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俯下身与他对视。
她笑:“生日快乐,小狗。”
冷黑色调中,李北静静看她,漠然冷淡掩饰翻滚的欲,缓慢地抬起手,指尖点在她的眉心,苍白的唇轻启:“新年快乐,小鸟。”
她坐在床边,伸手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一束烟火在窗外炸开,碎光散落一地,伴随好几个十七八岁少年少女大喊新年快乐的声音。
那些细微的光跃进江莺眸子里,她偏过头,很认真地说:“李北,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新生,所有的一切都将留在身后。”
李北偏头垂眸,抬起手,掌心压住她的后脑。
烟花还在绽放,江莺猛地一下凑到李北的跟前,他先是亲了一下她的眼睛,缓缓地移动,停在唇上,试探地亲了一下。
对视几秒,她的眼神水亮,脸颊泛红,似在引诱他亲吻。
李北眸底晦涩,卑劣暗自生长,冷白色的皮肤白得不似人类,鸦睫坠下,主动遵循她的一切,凑过去与她接了一个漫长黏湿的吻。
初一早上,李北坐上江婉瑜的车回江城。
路上的积雪被过路车压了一遍又一遍,深深地陷进去,不规则的车轮印交叉碰撞。
江婉瑜透过镜子看一眼脸色苍白,羸弱病态美的年轻人。坐在他身侧的女孩儿偷看他的眼神,带着细碎的光,在心里叹口气,无奈地说:“李北,我希望你在江莺高考结束之前都与她保持距离。”
李北淡淡地点头:“您放心。”
江婉瑜没再说什么,专心开车。
驶出中方县的路上,江莺一直在观察李北的状态,时不时伸手摸摸他头,看看有没有发烧,过了会儿,小声问他:“疼不疼,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医生建议先别出院,但李北不想呆在中方县。
这里会让他陷入一个难以冷静的状态。
耳畔她的声音轻轻软软,李北想抬手摸一下她的头,最后按耐住,声调没什么特别起伏地说:“我没事,你坐好,听话。”
江莺闷闷地喔了一声,悄悄离他近了一点。
开车的江婉瑜透过后视镜,沉默地觑她一眼,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干脆继续专心开车,选择眼不见为净。
车缓缓地驶入江城的范围内,车鸣人声渐渐繁杂,窗外冷灰色的光线游进来,渡满整个车内。
后座上,李北的身体下陷靠在椅背上,鸦睫倾斜下来,落下片片灰影,白得不正常的下巴尖压在羽绒服的领子上,肩上靠着情绪大起大落,没怎么休息,最终熬不住睡着的江莺。
江婉瑜的视线死角,她与他的手紧紧相握着。
深冬褪去,天气由冷转热,春意盎然的微凉与初夏的热尾相交,无声扫过树叶,让它们在枝头随着暖风晃动个不停。整个江城的所有高中都进入高考倒计时,看着数字在板报上不断改变。高三各班的学生各个笔下生风,课间谈笑都减少,连带着家长都变得紧张兮兮,每天早晚接送,中午送饭。
五月初,江城一中三模的最后一场考试。
江莺提前交卷,站在廊上,手握紧铁锈斑斓的栏杆。
微风拂过,单薄的校服鼓鼓几下,落日阳光坠在她的脸颊,细白的皮肤升起透明感,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安静中流淌着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纸张煽动的哗啦声。
江莺被微微热的空气撞了个满怀,下楼去小卖部给池子梨买牛奶,顺便给李北发个微信。
小鸟:今天提前交卷了。
LB:我买了些吃的,一会去给陈霏,让她带回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