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莺把手机抵住花瓶放,微微趴下,透亮的琥珀色眸子映着在屏幕中。
灯光偶尔扫来一束,李北的眼神冷淡,身体懒散地往后靠,动作扯动衬衫,露出沟壑极深的锁骨,随着音乐轻哼,低低哑哑地唱了一句:原谅我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怕有一天会跌倒。
他唱完,突然把手机拉近距离。
江莺愣楞地看他,发丝轻垂,那双内勾外翘的多情眼,鸦睫轻颤,眸底乌黑无尽头,浓浓的冷寒挂在上挑眼尾,红蓝光交替打下,似是只伺机而动的妖。
对视几秒,江莺等着他开口。
李北深深凝望她,声音不冷不热地穿过声筒落入她的耳畔:“你是理想,我永远不会背弃。”
江莺手指下意识戳进手心,脸颊微红,将半张脸埋进手臂里,睫毛乱眨几下。
李北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盯着她,修长指间拿着薄荷糖盒,指腹微微一用力,盖子被推上去,倒出来几颗,在嘴里嚼碎。
压制住。
想见她的欲望。
兀的,一个陌生手机号打进来,李北看了一眼,光跌在冷白色的下巴尖上,显得劣寒至极,喉结滚动,低声说:“乖乖,我接个电话。”
江莺听话点头,抬手挂了视频。
李北仰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触按下接听,先是一阵白噪音,然后声筒里响起一道哪怕他只听过一次也能记得的声音——贺谨。
第63章 End间奏
电话那头风声鹤唳, 混杂着贺谨的声音:“李北,年三十那天你有什么活动吗?”
“没。”李北说。
贺谨又问:“住在我哥那?”
李北抬起下巴,发丝耷在眼前, 透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声线不易察觉的紧绷:“是。”
贺谨说:“行。等着吧。”
电话挂断, 耳畔掉入溺水一样的轰鸣声。
李北维持着接电话的动作, 下巴微收, 抬着眼去看天花板, 铁质架顶上缀着球灯的光彩,流转几圈又变得漆黑一片。
他想见她。
在此刻, 这个念头如同跗骨之蛆。
李北只剩下本能驱使一样拨通江莺的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声筒里,传来女孩儿柔和的声音。
急涌来的潮水褪去,李北鬓角流下细汗, 好似在一场濒死中获救。
“李北, 你接完电话了?”
对面沉默的一分钟过得太漫长。
江莺等不到李北的回音,只是听见一声比一声家加重的呼吸声。
“李北,快过年了, ”她攥紧手,低声呓语,“你喜欢吃香菇肉馅的饺子吗?这个算是我最拿手的一个馅,过两天我包一些冻好, 年三十来拿走,你跟小白一起吃。”
俱乐部的暗光渡了他满身,寒冽骤升, 粤语歌重新流淌。
李北握着手机的手背筋脉暴起,用力克制住情绪, 眼底发红,喉结微微滚动,嘶哑地说:“喜欢,好。”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的明光停在江莺的脸上。
她的视线放在花上,对着手机那边轻声哄道:“小狗,你现在回房间休息好吗?我们今天晚上打着电话一起睡觉。”
停顿几秒,李北说:“好。”
江莺听到他走进人群里,有人叫他,他没有回应,脚踩在楼梯上,以一个很慢的速度。开门的声音,由轻轻关门终结。
江莺拉上窗帘,站起来关掉灯,躺在床上。
“小狗,我躺下了。”
手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啪哒一下,应该是关灯了,紧接着就是一个人倒在床上的声音,那动静就好像是把自己扔了上去。
然后,她听见他说:“我躺下了。”
音调暗哑,听得她心里堵。
江莺用气音嗯了一下:“那睡觉吧。”
“好。”
这一次电话那头,李北没有停顿地开口。
江莺注视着没有光亮的房间,没有去问他怎么了,只是很小声地说:“小狗,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好。”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李北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除了她,就只有一个人。
江莺手指戳着手心,心疼在无声蔓延,嗓音变得低低哑哑。
“晚安,小狗。”
“晚安,小鸟。”
不再对话,电话里除了电流与白噪音,只剩下她与他的呼吸。
夜漫长,江莺一直在关注手机那头的动静。
不知不觉地缓坠下眼皮,她慢慢地陷入沉睡,呼吸声逐渐平稳。
暗室无灯,隐隐传来楼下的说话声与音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