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仰起头,眸子里落进光,喉结轻轻滚动,最终落进冷寂。
LB:贺哥,你都选了就可以。
H:行,明年单招给你报名考试。
LB:谢了。
H:好好学。
LB:好的。
白织灯的光降在灶台上,李北指尖轻触,片刻,拢起手指,转身俯下腰,拎起超市袋子搁到桌子上,开始整理食材。
二楼房间,灯光倾洒。
陈霏的心情平复很多,盘腿坐在床边,红肿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江莺的bobo头,随着她移动,好一会儿才找到出走的声音:“姐,你怎么剪头发了?”
衣柜前,背对着陈霏的江莺用单手较慢地在扣家居服的扣子,光渡在她薄弱的肩上,过耳短发掩住侧脸,鸦羽似的睫毛溢出。
闻声,江莺指尖一顿,碰到颈上的链子,透过柜里嵌入的镜子,瞥见锁骨上的咬痕,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耳廓发热,低声说了句:“想换个风格,而且现在高三,早上可以直接省了扎头发流程。”
“哦,挺好看的,”陈霏拿起靠枕抱在怀里,眼尾下垂,瓮声瓮气地说,“我妈跟我说她明天下午回来,到时候,住这的那个人怎么办?要是被我妈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江莺转过身,说:“姑姑不喜欢江北,会直接去你们在市区的房子。”
陈霏觑江莺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江婉瑜的确不喜欢江北,外公外婆在世时,也只有过年来一天或半天,绝对不会过夜。后来人都不在了,她就更加不可能会来江北。
陈霏视线停在江莺的身上。
好多话都压在嗓子里,卡在那不上不下,最终偃旗息鼓。
书桌上的手机震了几下,江莺走过去拿起来看,朝陈霏说:“饭好了,下去吃吧。”
楼下大厅的桌子上,李北摆好菜盘,把鸳鸯电锅插上电,将骨汤倒进去开火,重新回厨房洗手擦干净,拨下衣袖。
江莺偏头看,对他笑:“辛苦了。”
“不辛苦,”李北走过来,停在江莺的椅子后,俯视着她,眸光乌黑,字字温冷,“不许耍懒,只能吃骨汤三鲜锅。”
“……”
陈霏第一次跟他一起吃饭,眼睛上下打量这个看上去就很凶的少年,凝在他的纹身上,领子堆积下流出的疤痕,心猛跳几下,神色冷若冰霜。
这能是个好人?
陈霏一言不发地往滚起的锅里下菜,眼神就没离开坐在江莺身侧的李北。
李北给江莺夹菜的手微顿,偏眸看向明目张胆地观察他的陈霏。
“还没正式自我介绍,”李北脸上没什么神情,拿起杯子,倒了两杯果汁,一杯给江莺,一杯推给陈霏,“我叫李北。”
陈霏放下筷子,不接果汁,微抬下巴,富家小姐的架子挂上来,语气算不上多好:“陈霏,江莺的妹妹,”没等李北接话,继续说,“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今年多大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刚咽下一个虾滑的江莺,抬起眼,张嘴想说什么。
李北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的碗里,低声说:“不是饿了,好好吃饭。”
江莺:“哦。”
暖光落在李北的脸上,柔和冷劣气息,他掀起眼皮,与冷视他的陈霏对视,嗓调不浓不淡,却没有对他人的平淡,而是一种沉淀的认真:“江城职高计算机专业,马上19岁。已经选好与江莺明年在一个城市的大专,会专升本,本升研,会用最快的方式来成长,不会拖江莺的后腿,只会与她并肩而行。”
陈霏:“……”
为什么会从冠冕堂皇的话里感受到来自这个不靠谱的小混混的郑重,以及真诚。
对峙一瞬。
陈霏冷哼一声:“漂亮话谁都会说,行动才是真理,光说不做等于放屁。”
李北指尖不停地继续剥虾,说:“放心。”
江莺早在他说的第一个字就停下筷子,眸子怔怔地看着李北的侧脸。
她不是很敢提未来,提将来,提以后。
这就像是一个禁忌话题,她很少与李北谈论,只敢在偶尔说起。
李北似乎感受不到江莺的目光,把虾放进她的碗里,垂落的发丝下鸦影乌眸才投向身侧的女孩儿,渡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温柔。
江莺与他对视几秒,耳根子发烫,心尖炙热,低下眼皮,浓密眼睫微倾,夹起虾放进嘴里,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含蓄地弧度。
今天不是小臭狗。
桌子上的鸳鸯锅里热泡涌起,麻辣调和骨汤的香气交织四窜。
陈霏挑不出李北有什么错,干脆不看,边吃边专注于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