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声在黑夜中异常显眼,孙柏牙关收紧,先把他奶奶送回房间,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不断吸烟。
一直到骑上电动车离开城中村,寒风转进四肢,围绕着脸颊耳朵。
小白才懵的问:“就这?完了?那b不揍一顿?”
寸头接腔:“行了,天道好轮回,谁都逃不掉。”
凉意从耳过,车灯是唯一的光。李北沉默不语,骑到十字路口刹闸。
红绿灯一个字数一个字数的变换。
过了路口,街道上没什么人,稀稀疏疏的车辆从车侧擦过。
李北靠边停车,立在路边,说:“先回吧,过两天请你俩吃饭。”
小白想问他要做什么去,被寸头制止。
“那我们走了啊,”小白骑上自己的小黑车,摆了几下手,“学校见。”
寸头拧动车把,呲了两下地:“学校见。”
李北点头。
两个人骑上电动车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凌晨的夜里。
李北站在路边,拿出之前打听到的陈年家的地址,扯起外套下卫衣的帽子扣上,戴上口罩,手揣在外衣口袋坐上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放着邓丽君的歌,玻璃阻拦冷空气的袭击。
李北仰靠在后座,垂下眼皮,鸦睫落影,静静地等着车停在他要去的地方。
半小时后,凌晨五点。
车停在陈年家小区的侧门口,李北付完钱下车,找了一个低角翻墙进去。停在A幢A02的门口,他懒散地依靠树角檐下,掏出薄荷糖,平复内心躁郁一样连嚼碎几个薄荷糖。
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打开门,他从他们身边走过。
复式A012门,陈年单肩背包,推开家门出来,走到电梯口,点开许霓发来的语音,手机没连上耳机,蓦然乍响:起这么早真是□□了,你猜今天江婊子给我道不道歉,你没看见,昨天她脸色多难看,哈哈哈哈瞬间好心情!
陈年勾唇笑了下,回了一句:到学校就知道了。
他的身后传来沉痼的脚步声音,没来得及回头,后领子被一道重力攥住,把他拽到楼梯间。发灰的弱光映进视线,伴随着一双阴冷,疯狂意味闪动的眸子。凌厉的拳风没有半分停歇地落在脸上,脸骨发麻,身体无法控制的撞到墙上。
逆光而站的修长身影只露出宽大帽檐,蔓延出凶恶的怒劣,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硬拉起来。
陈年本能用手去扒拉,窒息感愈发的重,声音艰难发出。
“疯…疯子,松,松开…”
就算是看不清楚人,他也知道是谁。
潜意识中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攀沿而起,呼吸更加困难,脸上红通满布,额头上青筋蹦起,视线不太清晰起来,濒临死亡的求生欲望异常强烈。
光线掩盖着一切,灰黑的逃生安全楼梯,李北的手背被指甲划出血痕,眸子又黑又暗,颈侧的衔尾蛇的竖瞳在忽明忽暗的微动下,寒意肆意,溢出嗓子的声调阴哑割裂。
“我说过,你再找她一次事,我杀你全家,就这么长不住记性吗。”
他的五指持续收紧,一丝求生机会都不留。
陈年的挣扎渐渐失去力量,双眼边缘充血,彻底什么都看不清,独留下的绝望如同层叠的暗潮,让他泪腺崩掉,呜咽着不清的字眼。
死寂疯长,李北外套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一遍又一遍地不断重复。
他单手摸出来看,备注“JY”。
浑浊塌陷的神经猛地一跳,李北按下接听,声筒里传来女孩儿低低绵绵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李北,你去哪里了呀?”
听到江莺的声音,扯住他深陷的黑雾慢慢褪去,李北迟缓地抖动眼皮,手上倏地泄力。
陈年满脸细汗,得到呼吸的那一秒,身体脱力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咳嗽无法遏制地漫出来,蜷在一起缓不过来。
求生欲望让他下意识想跑。
李北余光瞥见,手机潲拿远些许,抬腿狠踢过去,脚踩在陈年的身上,逼仄廊空,一声短促的痛呼声扬起又沉寂。
他垂眸,食指竖起抵在唇上。
被恐惧占领的陈年眼神惊惧,抬起双手捂住嘴,脖子上火辣辣地一片疼意。
死里逃生的后怕不断芒生。
李北缓解发涩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低声说:“乖乖,我在外面办点事。”
“李北,”江莺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清醒很多,缓肃地说:“不管你在哪,现在就回来。”
李北仰起脖凝着天花板,右耳的Y字母银色耳钉微发亮,缓重的呼吸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