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对于孙柏露出仿佛他背叛了他的眼神蹙眉,人就怕拎不清。
他淡漠地看着孙柏,不耐地嚼碎嘴里的薄荷糖,浓郁熏染的薄荷往呼吸里冲,修长指间的铁质盒子传来淡淡地碰撞声。
漫长的凝固后,孙柏最先移开眼,声音很低的问他:“你一点都不惊讶是我?”
李北声调没什么起伏:“是你主动找我。”
孙柏攥紧手,“我赢了,昨天下午。”
“随你。”
李北对此并不关心。
孙柏脸色一瞬变得异常难看,呼吸都变快许多,好一会儿,他说:“你们进来吧。”
一楼右边的701门半掩着,露出的光微弱浅淡。
孙柏轻轻地拉开门走进去,回头冷冰冰地说:“小点声,我奶奶在。”
微弱的光下,李北厌燥地捏着糖盒,脚步放轻地跟着他走进屋子。
后面的小白翻了一个白眼,低声骂了句臭傻逼b事多,被寸头毫不留情地狠踢了小腿肚一脚,疼得呲牙咧嘴,愣是没叫出声。
屋子里温度偏低,蔓延着浓郁的檀香。一尊佛像立在屋子的中心,地上有一个自制蒲团。
孙柏说:“你们俩在客厅待会儿。”
李北瞥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眼底划过不耐,跟着孙柏走进最后一间房间。
没开灯,电脑散发着幽光,绿色代码在不断跳动。
孙柏坐在电脑前,系统正在下载一个文件包导进插在电脑上的U盘,等了七八分钟下载完毕,抽出U盘递给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李北面前。
“这是许霓陈年他们俩找我做中间人用十万块钱雇疤哥要你一条腿的所有证据。包含这段时间的银行交易信息,聊天记录,电话录音全都在里面。”
李北接过U盘,平淡地开口:“孙柏,你想清楚,把证据给了我,就代表你会跟他们一样为此事承担责任,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别他妈装好人了,”孙柏倏尔抬起眼,眼底红了一大片,带着不甘绝望与微弱恨意,字字都像是扣出嗓子一样地说:“李北,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是一类人,我们会做一辈子的人好兄弟,但是我发现我大错特错,你根本不配!”
李北发丝下的眉皱紧,懒得再说什么,欲转身走。
“我喜欢许霓,从见她第一眼。”
“几个女生之间本来就不大的事情,在后街更是比比皆是。你明知道忍忍就会过去,偏要去插一脚,现在她越陷越深。”
“我不能再继续看她无法抽身。”
“而你为了一个女的,什么都不顾,”孙柏死死盯着李北,愤怒渲染,眼底猩红满布,“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才是最有罪的那个人。”
李北蹙眉,眼神凝成冰,把U盘放好,掀起眼皮,无波动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孙柏几秒,声线不轻不淡地在屋里子响起:“孙柏,我以为你重新长了脑子,没想到是开发了另类小脑。你真喜欢许霓?如果你喜欢她,你应该告诉她对错,而不是替她犯法,反而助长她的罪恶。你现在到底在装什么痴情人设?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在为爱冲锋陷阵?劝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口口声声是为了她,为了兄弟情,其实只不过是你在害怕无法预料的结局,以及承担更多的责任,别再为你的懦弱找借口。”
“你懂个屁!”
“你从来都不懂!”
孙柏吼完,浑身都在抖,脸上涨红,怒视着语气云淡风轻的李北,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领。
“我是不懂,”电脑外溢出的光线晦亮,黑衣少年半张脸藏匿在暗处,垂眸俯视着孙柏,目光像是在看什么臭虫子,轻嗤笑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懂你的人怕是要遗臭千年。”
“李北!”
李北的耐心完全用尽,抬手掐住孙柏的手,巧劲逼他松开手,猛地一下甩开,碰到房间的桌子,东西哗哗啦啦掉了一地。
小白寸头连忙跑过来,没到门口,遇见被惊醒的孙奶奶,只能刹闸说:“奶奶,我们是孙柏同学,来找他说说学习的事。”
地上满地狼藉,李北遮住电脑的光,俯下身拽住孙柏的头发扯起来,眼神沉劣幽暗,冷调问:“陈年,李志高,你知道多少。”
孙柏头皮生疼,还想说什么,听见小白哄他奶奶的声音,一着急顾不上那么多,只能语速极快地说:“只知道…他们有联系。”
李北松开他,转身离开。
他走后,孙柏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用手捂住脸,抹了几下眼睛,站起来挤开小白,扶住他奶奶,语气僵硬:“你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