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
他这是又要去薛府!
封悬铃见他走得很急,心中思忖,因为要见到薛青葵了,所以走得这样快吗?
她心中恼意更深,悄悄地跟着他,也出了封悬楼,她倒要去看看,他见到薛青葵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此时的青葵在风悬楼外站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那一身黑红长袍的商柳雀走了出来。她立即隐在墙壁的阴影中,等商柳雀走近了,穿过这个巷口,她才悄悄地跟了上去。
商柳雀武艺高强,她要想给他下傀儡钉只有靠偷袭。
然而尾随在更后面的封悬铃,看到薛青葵出现在前面时,心头的火没来由地冒得更大了,大半夜的,他们三人就这样一直诡异地走了一路。
街上灯影拉长,这个夜越发的诡异寒凉。青葵一直在努力地找机会下手,正当她拿出傀儡钉要动手时,突然被一股极强的力量扫了一掌,那是一股与她星河扇一样的大风,她被狠狠扫了出去,滚落到了很远的地方。封悬铃在后面讥笑,心道:老娘的人,也岂是你这个黄毛丫头能碰的?
青葵喷出一口鲜血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前的暗夜变得模糊不清,星星点点的光亮错落有致,而她正眼冒金星,艰难地撑坐起来时,却看到前方逐渐现出了一个长袍飘逸的白净少年。
少年一身玄衣,黑发飘扬,脸上是凝固的寒霜。
是颜都!
他怎会在此?
他的脸冷如冰块,眼神无波无澜,像一尊死神一般盯着她,难不成他已经解开傀儡印了?
他要像书中剧情里那样,来杀自己了吗?
“阿颜……”
她颤抖地喊他,声音像吊着最后一口气的黄鹂。
颜都紧绷着下唇,脸上阴云密布,墨发猎猎卷动,如同一座大山压覆而来。
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眼皮打颤,嘴角哆嗦着,张口唤他,可是他却理都不愿意理她一下。
这样死寂的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他很快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她,面容冷漠地拎起她的一只手臂,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拖行,就像在拖一具尸体一般。
同书中她所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只是没有那场雨,那场伤心的朦胧烟雨。
“阿颜,你要把我拖去哪里?”这个方向不是回薛府的方向。
她的红嫁衣在地上逶迤长摆,上面的金凤凰如同断气了一般,而她整个人就好似一朵即将凋零的红莲。
原来,迎接死亡,是这样的感觉啊。
有种释然,又有种不甘。
释然自己终于结束了这场穿书之旅。
不甘原来他真的喜欢殷灵。
她垂着眼皮,不再看天,也不再看他,面如死灰地看着自己腰间的那枚贝壳禁步,月色下,它泛着冰魄色的光。
她的心,也如同那贝壳一样冰凉。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是可杀可留的存在啊。
以前他不杀她,是对她心软。
可是现在她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便忍无可忍了。
殷灵便就是他的底线。
他始终保持着沉默,这样的沉默令人胆寒,像一潭死水将她覆盖淹没,又像无形的恶鬼之手在攥住她的咽喉。他一般不会这样不说话的,除非,是真的很生气。
他一定是因为自己让他去杀殷灵,所以才这样生气的。
她曾经还天真地幻想过,也许他会手下留情,也许他不会再杀她了,她甚至还觉得,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如果他不杀她,她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给他赎罪,她愿意不留余地的去爱他。
可是,他还是没有给她机会。
又或者是,自己硬生生把这个机会给掐灭了。
他现在定是恨透了她,因为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恶人。
他愤怒是应该的,她早知道他们会走到今天这样一天,所以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承认过她喜欢他。
其实,她一直都在偷偷喜欢着他。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她早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所以就将这段情深深埋藏在心底。
那个时候在橘麓州,他说他要娶她的时候,她真的很想答应,可是她知道书中剧情是这样,她就算答应了他,最后这一刻还是会走向决裂,所以她没办法答应他。
她只是一个穿来这个世界的过客啊,纵然动情,也不能表明。
今夜,她便要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了。
被颜都杀掉,这是恶毒女配应有的报应,她应当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
可是,她……好舍不得他。
她一想到要与他分离,下半生都再也不会见面了,就抑制不住心痛难过。
她被他拖到了一个空旷宽广的高台上,这里被称之为观潮台,是大家平常观看潮起潮落的地方。眼下微风寒凉,静无一人,惟有月光与几盏灯柱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