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当晚康熙翻了新入宫的灵答应的牌子, 敬事房已经把灵答应给裹好送到康熙的龙床上时, 魏珠敲响了寝殿的门,语气中带着些急切:“皇上,景仁宫传来消息,说是昭贵妃娘娘病了。”
灵答应从裹着自己的被子里钻出来的动作一顿, 便见身旁的皇上连一丝犹豫都不曾, 直接站了起来朝外喊道:“进来伺候。”
魏珠手脚麻利的伺候康熙穿好衣服,跟着康熙一路急急忙忙往景仁宫去。
灵答应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寝殿, 眼眶一热,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把锦被打湿了一块儿。
一个时辰前, 她有多得意,这会儿就有多难堪。
没等灵答应调整好心情, 乾清宫的司寝嬷嬷连招呼也不打就进来, 板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道:“灵答应,按照规矩, 皇上走了, 您就不能再留在龙床上, 老奴会命人送您回去。”
说着,司寝嬷嬷微微抬手, 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就要上前把灵答应给抬出去。
灵答应见状,心头一慌, 忙阻止道:“等等。”
她抿了抿微微抖动的唇瓣,指甲掐进了手心,疼痛使她鼓起勇气道:“嬷嬷,别送我回去,皇上……说不定皇上待会儿就回来了……”
“皇上并未吩咐你们送我离开,要是皇上回来没见到我,你们担待的起吗?”
不管如何,灵答应是不肯在这个时候被原封不动的送出乾清宫的,否则她岂不是成了满宫的笑柄?
司寝嬷嬷在乾清宫伺候了二十多年,什么样儿的嫔妃没见过?
像灵答应这样的,更是见得多了。
她轻嗤道:“灵答应,昭贵妃娘娘有恙,皇上赶去了景仁宫看望,今夜是不会再回乾清宫了,您就算在这儿等上一夜,也是无济于事。”
一个才入宫的答应小主,和受宠多年且还有十三贝勒傍身的昭贵妃压根儿就不能比较。
灵答应何尝不知道司寝嬷嬷说的话才是事实,可她好不容易拔得头筹,好不容易就能侍寝了,却被昭贵妃横插一杠子给破坏了。
她越想越气,更是不愿离开,但她好说歹说,司寝嬷嬷就是不许她留下,直接叫背宫的太监给她送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灵答应眼泪都快哭干了,同时也把破坏她侍寝的昭贵妃给记恨上了。
康熙一心念着曹玥,压根儿就不知道他走后灵答应的境遇,自然也不在乎就是了。
深夜,旁的宫里都已经下钥休息了,唯独景仁宫中灯火通明,碍于主子不好,奴才们也不得休息,全数都候在院子里,只等着什么时候用的上他们了,能帮得上忙。
康熙踏进正殿时,今晚当值的宋太医正好诊完脉出来:“微臣参见皇上。”
“贵妃如何?”
康熙往里进的脚步一顿,先问起曹玥的情况。
宋太医老老实实道:“回皇上,贵妃娘娘的热症乃是因经常失眠,多梦,加之热邪入体引起的,时又伴随着心悸盗汗,以至于心肾阴虚。”
康熙闻言,当下就皱起了眉头:“竟是这般严重么?”
宋太医无声的点头。
康熙抿唇道:“如何医治?”
“皇上容禀,微臣只能为贵妃娘娘医治热症,滋养心肾,可是同时也得贵妃娘娘配合,放宽心思,否则便是微臣医术再好,也不能根治。”
对于他们医者来说,他们只能医的了身,医不了心。
贵妃娘娘忧思过重,不是他能医治的了的。
康熙博学多识,为了不被人糊弄,医术上也颇有涉猎,自然知道宋太医所言是否为真。
他摆了摆手,叫宋太医去开方子煎药,自个儿踏进了寝殿。
寝殿里的窗子大开,四处通风,初夏夜间微凉的风吹进来,那舒适的感觉叫曹玥舒了口气。
安凝用湿帕子给曹玥擦了擦布满汗水的脸和手心,刚转身把水盆交给宫里才提拔上来的一等宫女竹影,就见康熙大步往床榻而来。
安凝和竹影连忙无声跪地请安,康熙随意挥了下手,安凝立即带着竹影出去,原本就静谧的只余下风声的寝殿里更是安静了。
康熙侧身坐在床榻边沿,低眸看着曹玥因为生病而变得异常苍白虚弱的脸色,心头一阵怜惜。
他手背触碰着曹玥的额头,不经意碰到了那被汗水濡湿的头发,轻叹道:“现下感觉可好?”
曹玥挤出了一抹笑:“妾没什么大碍,夜深了,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康熙探身给曹玥掖了掖被角:“听说你病了,朕哪里能在乾清宫待的住,不亲眼看看你,又岂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