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敏从小受陈家耳濡目染, 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父亲, 陈景尧的二伯仕途走的并不顺利,前阵子被明升暗贬, 便是因为脑子拎不清, 找不准风向。
所以陈嘉敏向来是属于有心无胆的那一类。她不知道有人真敢在她的场子里瞒着她, 带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直到她喝高了, 十几个警察从外头闯进来, 音乐声嬉闹声瞬间被喊停, 她人还有些没清醒过来。
一锅全给端回了警局,排队做尿检。
那套别墅挂在她名下, 局也是她组的,头一个审的就是她。她被盘问许久,好在最后尿检结果出来没有问题,这才能被保释。
陈景尧站着抽烟。夜里风大,他抖落两下烟灰,觑着陈嘉敏那双不敢同他对视的眼睛,冷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空。”
陈嘉敏吸了吸鼻子,“四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陈景尧冷哂,“是给我惹麻烦?”
“是我给陈家惹麻烦。”她眼眶湿润,“可我也不知道那帮人胆子那么大,敢弄那种东西……”
陈景尧懒得听。
这事闹的动静大,半个圈子家里都来了人,其中不乏从小和陈嘉敏一块儿在大院长大的小孩。
是老爷子亲自给他打的电话,吩咐他将事情料理干净。这些脏的臭的,出了这警局便听不得半个字。
殊不知陈景尧这阵子脾气冲的很,集团里上上下下噤若寒蝉,生怕被这团火殃及。
唯有陈嘉敏搞不清楚状况,还敢往上顶。
就拿今儿会议来说,项目总汇报途中一页PPT上的logo没更新,原本这事算不得什么,集团内部消化的事,哪知陈景尧当场开了腔。
他平时说话有分寸,向来不太会当众给人难堪。最近实在性情不定,逮着人数落一通,也不管人是集团元老,半点面子不给。
助理将陈嘉敏扶上车,径直上了副驾。
陈景尧的电话跟进来,他人站在风口接,风吹的他垂直的西裤来回摇摆。
怎么也没想到谢礼安会来上一句——“过来把你女人接走。”
谢礼安没头没尾一句话,惹的陈景尧一愣。
他垂眸掸落烟灰,沉吟片刻冷声道:“在哪里?”
谢礼安报了个地址给他,就急匆匆挂断了。
陈景尧吐口烟,一根抽完,站外头等身上味道散了不少,才拉开车门上车。
他吩咐司机先将陈嘉敏送回大院,随后又报了个地址。
等车子停在方龄那套房子楼下时,已经快要一点。他耐心浅,三两步上楼。
开门的是谢礼安,他侧脸有两道红印子,像被女人指甲刮的。人走出来时大衣就拿在手上,鞋也没换,几秒后身后门啪嗒一声阖上。
陈景尧蹙眉,“人呢?”
谢礼安看他,“走了。”
“……”
谢礼安这会儿倒也不觉得自己惨了。比起他,陈景尧这丫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在阳台上拨电话给他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等他再回到客厅,就看到向晚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人已经靠在鞋柜上穿外套。
方龄问她是不是要走,向晚点点头说:“不打扰了,新年快乐。”
方龄其实不想她走的,但谢礼安太不按套路出牌,整的有些尴尬了。她也不想将自己和他那点事闹的人尽皆知,所以只好和向晚道歉。
“不好意思啊。”
向晚眼神迷离,脑袋清醒,她摇摇头,“我明天一早就要坐车回宜市的,本来也该走了。”
谢礼安这时走过来说:“陈四已经在路上了,你不等等他吗?”
向晚穿上另一只鞋,无所谓笑笑说:“不了。”
说完她拿起包就走了。
谢礼安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势,所以当他看到陈景尧风尘仆仆赶来,又扑了场空,忍不住谑笑两声。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陈景尧低呵声。他双手插兜,跟谢礼安一块儿进了电梯。
走这两步时心里不禁想,这姑娘脾气倔得很,是打定主意,要和他一拍两散了不是。不止心冷还心狠,手里攥着一根红绳,拼命往自己那头拉。
陈景尧怕是真要被她气笑。
两个大男人杵在一起,他不动声色看了眼谢礼安的脸,嗤笑声:“你倒是玩儿的开。”
谢礼安舌尖抵过腮帮,笑了声,“就喜欢这劲劲的,有意见?”
陈景尧懒得管他,只冷声提醒他,说你小心别玩脱了不好收场。
*
闹钟响时不过八点。
晨光乍现,雪已经停了。只有皑皑雪雾,朦朦胧胧将京市笼罩在一片雪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