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了。
陈嘉敏这时候抬头,余光正巧瞥到电视上。
她眨两下眼,推了推陈景尧的手臂说:“四哥四哥,快看,是四嫂欸。”
陈景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电视上看到了向晚。
她画着淡妆,长长的头发梳成马尾,穿着简单不过的白色羊羔毛薄外套和牛仔裤,爬在梯子上摘柿子。
柿园里满是橙黄的柿子,好似一片橙海。
向晚迎着太阳,鼻尖沁着薄汗,脸也被风吹的有些红。她没喊累,筐里摘的比几个男主持人还要多。
陈嘉敏皱眉,“四嫂是下乡体验生活去了吗?这是什么地方啊?感觉在什么深山里。”
陈景尧没说话,就这么敞着腿,手机在手里不停转。
摘完柿子,她又跟村民学了手动剥柿子皮的方法,流心的柿子馅就这么淌下来,她就着手尝了口,笑着说甜。
一点儿不娇气,反倒融入的很好。
晚上她帮着老太太打下手,做了几道农家菜。简陋的环境,将小姑娘衬得更加恬静淡然。
老爷子的视线从电视上转移,他瞥了眼陈景尧,“你就让她去做这些事?”
陈景尧的目光始终落在电视屏幕上,他散漫道:“那是人工作,我还没霸道到要干涉她。”
老爷子冷哼声,这话从陈景尧嘴里说出来真是半点都叫人不信。
就他那昏头的样子,怕是人多待两天他就要想法子给弄回来了。
老爷子又不情不愿地去看电视,导播正巧给了向晚一个特写。
她在并不是特别亮的院子里,教那家的小姑娘写字,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安静的只剩下大山里徐徐吹来的风声。
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老爷子顿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杵着拐杖上楼去了。
陈景尧瞥了眼老爷子的背影,缓缓勾唇,旋即朝陈嘉敏说:“明天自己去选个包,钻石项链什么都行,我买单。”
*
返程的这天艳阳高照,向晚他们在东隐村待了整整三天,即将告别这里回京市。
东隐村的村民淳朴良善,知道他们要走,特意打包了许多柿饼,让他们带在路上吃。
向晚临走前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老太太,并且承诺会资助小姑娘上学。
做完这些,她才跟着同事一道上车。
村头的柿子树逐渐模糊,直至看不见,向晚这才拿起手机,低头给陈景尧发微信。
[我在回京市的路上啦]
过了会儿,陈景尧那边回了两个字:[等你]
向晚嘴角不自觉上扬,关上手机,靠着座椅闭眼休息。
她有些认床,又是在陌生的地方,这两晚完全没睡好,这会儿上了车,人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不知道眯了多久,潜意识里只听到阵阵刺耳的轮胎声,随即车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转,将所有人晃醒。
天旋地转间,尖叫声与摩擦声不绝于耳,紧接着砰得一声,车子撞在山崖峭壁上。
向晚直接被晃晕过去,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等她再醒过来,人又回到了东隐村。
索性她只是被晃晕过去,没有明显的外伤,人也是受到点惊吓,脸色有些白。
问起是什么情况,带队的主任才说:“车子忽然爆胎不受控制,幸好司机有经验,不然咱们这一车人恐怕都要交代在这山里了。”
主任说的轻松,反倒叫向晚的脸更白了。
她低头找手机,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整个屏幕都裂了,也开不了机,算是彻底断联了。
她叹口气,下床去洗脸。蹲下身走到院子里打水,又从包里取出纸巾,一点点擦拭脸颊和下巴。
大山里的天色又暗下来,火红的太阳背过山头,一点点往下坠。
向晚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刚直起身,头顶就传来直升机轰鸣的引擎声。
直升机盘旋而过,降落在村党支部前的空地上。
她似有所感,一颗心忽地狂跳起来。
陈景尧冷着脸从直升机上下来,螺旋桨驱动的巨大风力将他的风衣下摆鼓吹起来,风尘仆仆,也略显仓皇。
平时端方的陈四公子这会儿脸色凝重,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往外走。
跟在他身后的助理看着他的背影,忙不迭跟上。
别看陈景尧眼下四平八稳,步子也迈的异常坚定,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收到消息的陈董有多惊慌。
那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向晚望着院门,直到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就这样闯进来,心里头那点惊吓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诚然她是如此,陈景尧的情绪只会比她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