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无人爱我
作者:弄酒
简介:
谢知棠是名牌大学出来的优等生,出来工作几年就当上了公司里的年轻创意总监。
因为样貌气质出众,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然而关于她的花边新闻却从未听说过她有暧昧对象。
但追求她的人也从未停止过示好。
一个暗恋她多年的上司将她壁咚在角落,急切而疯狂地告白,说他爱她,什么都可以给她,就连他这个人都是她的。
谢知棠低低一笑,肩头忍得颤抖:“什么都可以给我?”
上司目光灼灼:“对。”
“你可以为我杀人吗?”
“什么?”
“你可以为我坐七年牢吗?”
上司脸色一变。
“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上司被吓得夺门而出。
谢知棠讥讽一笑,拍拍肩膀上的灰,转身来到一所监狱前。
随着狱门被打开,一个身穿狱服瘦削高挑的女人从里面出来。
七年前的今天,她险些被侵犯,她的姐姐辛歌泠为保护她过失杀了人。
谢知棠莞尔一笑,上前扑进她怀里。
“姐姐。”
你终于出来继续爱我了。
-
小剧场:
为老婆坐了7年牢的拽姐刑满出狱,却发现老婆这些年心理不太健康。
辛歌泠:让我治治
谢知棠:通往心脏的地方另有她处,姐姐要进来吗?
【阅读指南】
1、文案并无教唆犯罪性质,望联系上下文理解
2、谢知棠受,辛歌泠攻(líng)
3、知性优秀却病娇的总监受x刑满释放啥都能干矿工姐攻
4、双洁,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市井生活 轻松 暗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辛歌泠、谢知棠 ┃ 配角:林怀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终于出狱继续爱我了
立意:心存善念
第001章 出狱
宁淳市,CBD中心一座办公楼里。
以创意见长的4A广告公司之一——琳隽广告公司在这次比稿大战中取得胜利,斩获甲方推行中高端智能家电的传播业务。
甲方一走,创意部门纷纷开始庆贺。
“这次比稿能赢,多亏谢总监提出的创意!”
负责美指的Lucy也夸道:“谢总监功不可没,否则这次那么大的业务就被别的广告公司抢走了。”
好几个人看向坐在会议桌上的一个女人,简约时尚的珍珠耳环在浓墨乌发下显得更温柔典雅。
她一边合起这次的方案一边站起来,准备走出会议室。
“这次的方案,Demo、视觉和文案大家做得不错,切中甲方的需求和痛点,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比稿结束,大家可以松口气了,剩下的就交给策划部和媒介部的同事。”
Lucy喊住她:“谢总监,费经理想请大家喝下午茶,你要点什么?”
谢知棠从Lucy面前经过,淡淡一笑,温柔知性:“我下午有事,喝不了,你们喝吧。”
Lucy啊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和其他小伙伴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项目经理费彦霆对谢总监有意思,明里暗里一直追求,费经理条件也不差,个高人帅,真要说还是个富二代。
但……诶,偏偏谢总监一直保持距离。
。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谢知棠刚放下这次比稿的演讲方案,玻璃门便被人敲响。
“进来。”谢知棠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推门而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费经理,他这次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谢知棠按在墙上。
“谢总监,为什么一直拒绝我?”
那么多年了,硬是油盐不进,下午茶也不喝。
谢知棠对他的靠近微微拧眉,但良好的教养没有让她立即大叫,她盯着眼前的上司,反问:“不喝下午茶就是拒绝你?”
费彦霆知道她性子,哪怕这样内涵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不叫人反感,反而更让他着迷。
这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十分冷静,温柔却又有自己的棱角,从没有过急头白脸和人撕破脸皮的时候。
费彦霆看着她的脸,是没有攻击性的美,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人眼光。
他眼里愈发痴迷:“谢知棠,和我在一起吧,我爱你,什么都可以给你,就连我这个人都是你的!”
话落,费彦霆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充满希冀地想看到她眼里出现一丝惊喜或者开心的情绪。
但很可惜没有,眼前的谢知棠在面对他的大胆示爱,先是沉默了几秒,而后低低一笑,肩头忍得颤抖。
“什么都——可以给我?”
停顿时语气还带着几分诧异和难以察觉的暗讽。
费彦霆没听出来,以为她心动了,目光灼灼说:“对。”
“你可以为我杀人吗?”
“什么?”
“你可以为我坐七年牢吗?”
费彦霆脸色一变。
“以上两点你做得到吗?”
费彦霆看向谢知棠的眼神已然褪|去了那份狂热,甚至隐隐浮起一股莫名的惧意。
一向温柔知性的谢总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杀人?坐牢?七年?!
“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费彦霆吓得夺门而出。
玻璃门自动关合,谢知棠讥讽一笑,拍拍肩膀上的灰,拿起车钥匙出去。
。
淮启监狱。
一扇铁门从里面打开。
“辛歌泠,你出狱了。”
一个瘦高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铁门前的半截阴影下,看了看骄阳似火的天。
眼眸流露出几分陌生和平静。
视线缓缓落到前方的一辆白色轿车上,车门打开,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红唇微微轻笑,迈着高跟鞋款款走来。
白色套裙剪裁得体,勾勒得她腰肢如柳,长发微卷披在身后,她的长相并不明艳逼人,反而充满知性书卷气,总是让人心生无限好感。
辛歌泠知道她,七年前,她就是因为眼前的女人入狱,坐了整整七年的牢。
下一秒辛歌泠被她整个抱住,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姐姐。”
—
谢知棠初升高时,考上了宁淳市的重点高中,她爸妈为了方便她学习,全家搬到了重点高中的附近,和辛歌泠一家当起了邻居。
由于两人就读同一所高中,两人几乎每天都会碰面,久而久之熟了起来,但碍于谢知棠家教严格,爸妈不许她结识乱七八糟的朋友,两人也只是每天会点头打招呼的程度。
连朋友都算不上。
高考考完那天,谢师宴结束已经七八点。
谢知棠回去路上被一个喝醉酒的大汉拉到草丛里意图实施侵犯,当时连内裤都被扯下了,若不是辛歌泠路过时恰好摘下了耳机,听到她微弱的求救声,年仅18岁的谢知棠会遭遇什么根本不敢想象。
辛歌泠坐牢之后,大约过了半年,没有见过谢知棠一家过来探过监,以为谢知棠和大多数人一样,视大恩如大仇,怕了,不想和自己沾上关系。
就在辛歌泠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谢知棠时,同年十一月,感恩节那天,谢知棠却突然过来探监。
她开口第一句不是说谢谢,而是:“姐姐我想你。”
言语之间没有半点害怕之意,也没有怕被指责白眼狼而强迫自己过来探监的委屈,她只是平静地诉说这么一句。
当时辛歌泠比她大一岁,定定看她好一会,隔着探监室的玻璃问:“怎么喊我姐姐?”
她们只是点头之交的邻居而已。
谢知棠却说:“因为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姐姐,以后我就叫你姐姐。”
从那以后,谢知棠每隔几个月就会过来看她,辛歌泠在狱中闲来无事,每次都同意她的探监,渐渐的,也算熟络。
后来辛歌泠才知道谢知棠每次都是瞒着爸妈过来,不仅瞒着,还在大学兼职攒钱,千里迢迢过来看自己。
谢知棠的大学和淮启监狱甚至不在同一个省份。
辛歌泠认下了她这个妹妹。
淡淡的紫罗兰香水味扑鼻过来,辛歌泠微微抚上她后背,嗯了一声。
。
轿车驶离淮启监狱,辛歌泠坐在副驾,自由的热风不停地往她脸上吹拂,吹得她长发微扬。
“工作还好吧?”她问。
谢知棠往她那边看了眼,瞥到她优越的五官轮廓,带着三分英气,却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听到这话,她不由得回忆起两个小时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
“挺好的。”谢知棠想到那可笑的示爱,回她,“姐姐有什么打算?”
辛歌泠:“再说吧,我先回去看看我妈。”
谢知棠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好。”
白色轿车来到一个小区里,辛歌泠望着熟悉的小区门口,面色微微动容,七年了。
谢知棠从车尾箱抱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和她一同上楼。
楼道有了岁月的痕迹,辛歌泠来到一扇镂空铁门前,拍了拍。
不一会,里面的木门被人打开,一个黑白灰头发的中年妇女不敢相信地僵在原地。
“妈,我回来了。”辛歌泠将她那一头黑白灰相间的头发纳入眼底,再冷静的面容也忍不住鼻尖发酸。
“歌泠——”林怀兰眼眶通红,颤着手急忙打开铁门,抱住她的女儿。
辛歌泠也用力抱住这个消瘦的中年妇女,抚着她的头,摸着她粗糙发白的头发。
她们是单亲家庭,辛歌泠10岁的时候,林怀兰被她的丈夫酒后家暴,作为一名教师,林怀兰一开始还会为了孩子忍,为了教师的尊严忍气吞声,直到后来对方越来越过分,甚至出|轨,全然不顾孩子和脸面,林怀兰才受不了带着辛歌泠离婚。
一个人独自把孩子拉扯大。
可就是这样坚强的母亲却还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关进牢里整整七年。
“妈,我们先进去。”辛歌泠稍稍松开她。
林怀兰哽噎点头,“好,妈正要去接你……”说着准备拉着女儿进屋,余光却瞥到门外站着的谢知棠。
谢知棠察觉她的目光,淡淡一笑:“阿姨好。”
辛歌泠边搂着林怀兰进屋,边问:“这些年身体怎么样?”
林怀兰冷漠地从谢知棠身上收回目光,从老式冰箱旁拿起一个淡雅青的暖水瓶,瓶身还印着红、粉、白三朵牡丹。
倒了一杯水出来,热切递给她的女儿:“歌泠,口渴了吧,喝点水。”
辛歌泠:“好。”
谢知棠把盒子放到桌上,酝酿开口:“姐姐,我给你准备了一些——”
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怀兰尖锐打断:“你喊她什么?!”
辛歌泠不明所以,谢知棠咬了咬唇,手上正欲打开盒盖,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她没有妹妹!你少来这里攀亲戚!”林怀兰一下子十分激动,双手猛地把那个大盒子推翻到地上。
辛歌泠没反应过来,没拦住。
一时间,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倾倒出来,洒落一地。
新买的手机、笔记本电脑、鼠标、质量上乘的头戴式耳机、无线蓝牙耳机、运动手环等一些电子设备……
“妈,你怎么了?”辛歌泠试图安抚她。
林怀兰越过她,拽着谢知棠往门口走去:“谁准你来这里?!给我滚,不准再靠近我女儿!”
辛歌泠赶忙上前劝,“妈,你别这样,她是谢知棠。”
“就是她害了你坐了七年牢!”林怀兰吼出这一声,眼睛很快就红了,“你这辈子都被她毁了呜——”
谢知棠看她情绪不稳定,面上有些难堪,勉强扯出笑:“阿姨,我先回去。”
“给我滚——”
谢知棠走到门口,望了一眼辛歌泠。
到了这里,辛歌泠也大概猜出为什么林怀兰那么抵触谢知棠了,紧紧搂住林怀兰,不让她激动做出什么,朝着门口的谢知棠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回去。
随着门关上,林怀兰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辛歌泠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把刚刚那杯水递到她面前,“妈,先喝口水。”
林怀兰推开:“你喝,本就是倒给你的。”
辛歌泠:“那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不用,女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林怀兰坐不住,坐了七年牢的女儿终于出狱,忍不住为她做点什么。
辛歌泠想了想:“煮碗面吧,很久没吃了。”
“好,妈现在给你煮。”林怀兰眼睛又开始模糊了,不过她很快擦掉,站起来去厨房洗锅下面。
辛歌泠看了眼地上散落的东西,蹲下来慢慢收拾。谢知棠在一家4A广告公司当创意总监,年轻又有能力,和当初那个家境一般的女孩已然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样一看,她这七年牢坐得也算值。
将这些电子设备都放进盒子里,最底下压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张信纸,辛歌泠指尖顿了顿,银行卡被她放进盒子里,反倒那张纸被她打开来看。
上面是谢知棠漂亮的字,写着这是她的一点心意,希望她能接受。
七年的牢意味着她和社会脱节七年,外面早已翻天覆地。
第002章 回忆
听到厨房传来咳嗽声,辛歌泠当即放下盒子,走过去。
“妈,你怎么了?”
林怀兰脸色苍白,却还拿着筷子在沸水里搅拌面条,边说:“没事,老毛病了。”
辛歌泠:“什么老毛病?”
“支气管炎,老是咳嗽。”
林怀兰没瞒着她,从老式的翻盖塑料碗柜拿出一个碗,看到碗柜上落了一层灰,后知后觉不该让女儿看到,慌乱地返过身推着女儿出去。
“你先在外面坐着,等会妈就煮好面了。”
辛歌泠抓住她的手:“妈,吃完面我来收拾。”
林怀兰被抓住手,又忍不住哽噎,抬头看着女儿,“不用,妈来收拾就好了。”
辛歌泠替她擦去眼泪:“我是你女儿,没为你做过什么事,这是我该做的。”
林怀兰嘴唇颤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辛歌泠提醒她还在煮面,林怀兰这才收拾情绪过去捞面。
饭桌上,辛歌泠吃着面问她:“支气管炎怎么回事?以前你没有的。”
林怀兰不在意说道:“就是感冒了几次没好,拖成支气管炎,不是什么大病。”
辛歌泠:“那你现在还在继续教书吗?”
林怀兰目光闪躲:“不教了,累了。”
辛歌泠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没说什么,只是吃面的时候,发现面有些“苦”。
她印象中的林女士,是个爱干净的优秀中学教师,无论家多小,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她热爱教师这行业,也得过好几次优秀教师职称。
离婚后,林女士反倒更坚强了,常常周末带着自己到公园走走逛逛,吃穿从不短缺过自己。
可如今,家里灰尘遍布,仿佛多年无人居住,她的书也不教了,这七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辛歌泠不敢想。
吃完面后,辛歌泠便挽起袖子打算将家里收拾一番。
林怀兰亦步亦趋跟着她,辛歌泠擦各个台面,林怀兰站在一旁看着,辛歌泠踩上凳子清理壁柜上的杂物,林怀兰更是紧张地看着她。
辛歌泠笑笑,由着她跟着,打扫完整个屋子,已经是下午六点,辛歌泠在阳台晾起冰箱蕾丝布、泛黄的饭桌布、以及一些陈旧的窗帘等等。
不一会儿,阳台便挂满了各种家具布什。
残阳余晖照过来,这一幕仿佛如昨。
“家里的空调坏了吗?”辛歌泠试图打开空调,却发现没反应,看了眼旁边,放着一台泛黄的风扇,扇叶还粘着一些蛛网和黑色的污渍。
“坏了好几年了,妈又不会修,就买个风扇回来对付。”林怀兰想到她女儿回来,这天又热,“妈现在叫人过来修,等会就有空调了。”
说着,林怀兰就要出去,辛歌泠拦住她,“妈,叫什么人,以前不都是我来修的吗?”
林怀兰愣了下,怔怔望着自己女儿拿来两把螺丝刀,踩上凳子认真维修空调,眼眶又不争气红了起来,她差点忘了女儿还会修空调。
修好了空调,辛歌泠又把那个风扇拆了洗一遍,洗掉上面的污渍和蛛丝,重新装上,顿时干爽多了。
到了晚上,辛歌泠洗漱后穿上林女士给她找出来的七年前的黑色背心和裤子,擦着湿发出来,看到林怀兰在收拾谢知棠的盒子。
“妈,你在做什么?”
林怀兰正要打开门:“拿出去扔了,咱们才不要她的东西。”
辛歌泠想到林女士早已不教书,空调坏了几年硬是不叫人维修,大概猜出她妈妈没了收入来源后,生活恐怕拮据度日。
如果是七年前,她兴许会听她的,不接受别人的东西,但现在,她需要,尤其是电子设备。
她需要尽快和社会接轨。
辛歌泠好声好气拦下她,把门关上:“妈,人家一片心意。”
林怀兰愤愤不平:“狗屁心意,你七年的牢是这些破烂玩意抵得了的吗?!”
“你都不知道他们一家有多过分!你进去后,他们马上搬走,生怕和我们扯上半点关系!”
辛歌泠知道这件事,谢知棠第一次探监时就和她说了,他们一家搬走了。
“妈,谢家搬走也不关谢知棠的事,她那时刚高考完,搬家这种事还不是家长的想法?”
林怀兰听不进去:“都是姓谢的,能有什么好人,赶紧把这些东西扔掉!扔掉!谁稀罕她这些破烂玩意!”
“妈,我需要这些东西。”辛歌泠直接和她坦白,“我和社会脱节七年,很多新生事物需要尽快认识。”
林怀兰这才稍微冷静一点,还是犹豫:“妈给你买不行吗?”
辛歌泠:“这得花很多钱,这些东西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还给她,这样行吗?”
见林怀兰态度软化,辛歌泠接过那个盒子,送她到房里睡觉,“好了,去休息吧。”
林怀兰察觉被她推到她的房间,“我才不睡你的房间。”
辛歌泠知道她心疼自己,空调就只有一间房有,虽然小时候是一起睡,但长大了,林女士就自己搬到另一间房睡,把空调房留给女儿。
“别闹了妈,我睡你的房间。”辛歌泠拎起那个台式风扇,转身就睡了隔壁的房间,还关上门,林女士就是想和她闹也闹不起来,只能回到自己女儿原本的房间睡。
空调静静送出清凉的冷气,夏天的热气自觉地散去。
林怀兰躺在女儿的床上,又哭又笑,最后沉沉睡过去。
。
一墙之隔的房间,风扇呼呼地吹向那张单人床。
辛歌泠坐着床边,让风扇吹着头发,她头发还没干,手肘撑着膝盖,打开谢知棠买的手机。
认真仔细地摸索着。
坐牢前,她没碰过触摸屏手机,虽然听说过触屏手机问世,但林女士的工资并不能支撑她接触那么新潮的玩意。
没想到出狱后,手机的质感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谢知棠给她装了许多软件,原本的按键变成了触摸屏,辛歌泠想起有个狱友说过微信是新一代聊天软件,和企鹅不分伯仲了,甚至更多人用微信。
辛歌泠点进去发现有人帮她注册好了账号,还有一个叫“棠棠”的联系人。
以及一条未读消息。
辛歌泠又点进去看。
棠棠:姐姐,我是谢知棠。
言简意赅的介绍,辛歌泠知道她是谁了,摸索了会输入法,很快便懂得怎么打字回复,发了个“嗯”过去。
就跟企鹅聊天一样。
没曾想刚发过去,对方就回复了。
棠棠:姐姐有不懂的吗
辛歌泠:在摸索
棠棠:我的电话存在你通讯录里了,有需要直接打电话给我 辛歌泠:嗯
辛歌泠:银行卡你拿回去吧,我不用
辛歌泠:你买的这些东西很实用,我先借来用一段时间 刚发过去,聊天界面当即就跳出语音接听。
辛歌泠诧异,但还是接了起来。
谢知棠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姐姐是想和我划清关系?”
辛歌泠:“不是。”
谢知棠:“那为什么拒绝我的心意?”
辛歌泠:“没有拒绝,我借用了。”
谢知棠忽然说不出话来,原本打算接水的杯子停在半空,纤细葱白的手指握着杯柄,似是犹豫和考量,最后她还是把杯子放到嵌入式饮水机前,将水温调到40度。
水滴落的过程中,谢知棠反问她:“既然是借用,那为什么银行卡不可以借用?”
这下轮到辛歌泠语塞。
谢知棠又说:“你和阿姨需要花钱的地方应该也不少,就当是我的心意,当年我爸妈带着我搬走,留下阿姨一个人面对,我过意不去。”
辛歌泠听她说这些话,收了收心思,“那就谢谢了,以后会还你。”
谢知棠按暂停键,端起水喝了一口,“姐姐早点睡。”
辛歌泠:“嗯,你也是。”
挂断后,谢知棠来到沙发前,水杯搁在茶几上,手里握着手机,片刻后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真丝睡裙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身段,谢知棠却望着眼前空荡荡客厅,出神地回忆起当年那一幕。
她无法忘记内|裤被扯下那一刻有多恐惧惊慌,那么壮实的男人,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量对比,以至于在看到对方解开裤头时,她眼里只剩下绝望。
就在那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天而降,将男人从她身上拽开,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打起来。
石头砸破脑门的声音清脆又悠远,如烙印一般刻在脑海里。
醉酒的男人死在了辛歌泠手里。
她的手上沾满了血,在确认男人死了之后只是定定看了会,没有人知道她那一刻在想什么,她脸上没有后悔,也没有杀了人之后的恐惧害怕。
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走到自己身边,半蹲半跪捡起她谢知棠的内|裤,替她穿上。
穿上之后,辛歌泠才后知后觉把自己的内|裤弄脏了,沾上了不少血迹。
谢知棠还记得她调侃了一句:“抱歉,把你的内|裤弄脏了。”
说完这句话,辛歌泠便揪起自己的衣角擦去手上的血迹,那血迹擦了一分多钟,擦着擦着她的情绪明显沉重低落起来,掏出一个电话。
谢知棠那时以为她打算自首,可当她听到一声轻喃的“妈”之后,才知道她打给谁。
昏暗的草丛里,若隐若现的光斑落在那个人身上,她就跪坐在自己身侧的草坪上,平静地开口,向她母亲致歉:
“妈……对不起,我失手打死了一个人。”
接着辛歌泠自首,开庭认罪,入狱,再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仿佛把她谢知棠从她的人生摘出去了。
记忆回笼,谢知棠望着天花板亮灿灿的灯,时至今日,她内心仍然震颤于那个人替自己穿上内|裤时给予的温柔。
第003章 定位
摸索了一晚,辛歌泠总算对七年后的新生事物有了一些了解。
第二天清晨,空气清新,初升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带来希望。
辛歌泠关了闹钟,换了身运动服,从房间出来,碰到林女士在煮早餐。
“妈,我出门跑个步。”
林怀兰从厨房探出头:“你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辛歌泠打开门口的两扇门,下楼走出小区,沿着街道慢跑。
临漳街这一带都是老城区,因为靠近好几个中学,放学出来逛街的学生非常多,久而久之街道两侧的一楼大多都改建成餐饮和休闲娱乐店铺,转个弯还有小型服装地下城。
一到晚上热闹非凡。
辛歌泠晨跑结束后,原路返回,看到一家小服装店门口张贴着招聘信息,她上前看,导购员月薪3000-4000,不限学历。
店长一职也招人,但学历得本科以上,有相关从事经验,月薪6000-8000,薪资翻了一倍。
辛歌泠想到自己只有高中的学历,又多看了两眼那个3000。
碰巧店长出来看到她,问:“你要来应聘吗?导购员还是店长?”
辛歌泠想着问问也没事,便说:“导购员。”
店长让她进来店里,带着她转了一圈店内:“导购员工作很简单的,就是早上拖个地,有客人来你就招呼她,她想买什么衣服,你就给她介绍,然后买单就在这个机器前打单子,扫码收款,给客人打包好衣服,基本工作就是这样。”
辛歌泠认真听着:“那工作时间呢?”
店长:“早上没什么人,我们一般开门都是中午十点半开门,到晚上九点,下午吃饭一个小时。”
辛歌泠:“包吃包住吗?”
店长:“不包,你自己解决。”
见辛歌泠沉默,店长追问:“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除了这个,你们还有别的条件吗?”辛歌泠问。
店长想到前阵子招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店员,辞退时还死不承认,害得店里损失不少,“有前科的员工我们也不要。”
辛歌泠抿唇:“什么样的前科?”
店长看她五官模样长得周正,眉眼间还有几分英气,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没多想,就说:“手脚不干净啊这些,还有被拘留过或者坐过牢的,你懂的,这些人咱们可不敢冒险。”
辛歌泠沉默不语。
店长见她一直不说话,蹙眉问:“你该不会——”
辛歌泠蓦然开口:“抱歉店长,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店长只好止住猜测:“也行吧,你考虑好了就来找我。”
辛歌泠走出店门,微微叹气,坐过牢这个前科恐怕注定她无缘一些工作。恐怕连流水线的厂子都不要她。
她还能做什么?
辛歌泠心事重重,林女士的支气管炎现在都还没好,她剩下的存款恐怕也支撑不了她们生活多久,加上医药钱还得留出来……
一路回去,倒是看到不少招聘信息,什么奶茶店店员、餐饮服务员、理发店学徒等等,辛歌泠都去问了问,并且侧面打听了一番他们对坐过牢的人什么态度。
无一例外都表示不能接受,即便不小心招了进去,也会立马炒掉。
辛歌泠有些心灰意冷,路过一条巷子里的宠物洗护店,看到上面的招聘信息,她又停了下来。
招洗护员工——4000/月
她不抱希望地进去询问,甚至都做好了会听到不接受坐过牢的人这种话。
然而,宠物洗护店老板在告知了工作内容、上班时间和工作福利后,直接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上班。
辛歌泠微愣,想到之前的屡次碰壁,她打算把自己坐过牢这件事瞒下来,便说:“明天。”
宠物洗护店老板想了下:“行,那你明天早上九点过来。”
。
回到家后,辛歌泠和林女士吃早餐,简单的白粥和油条,甚至油条还是楼下买的。
林怀兰试探问她:“女儿你有什么打算?是想继续念书吗?”
辛歌泠摇头:“我去找工作。”
林怀兰想到她的学历,怕她自尊心受不了,更心疼自己女儿明明有大好未来,如果不是坐牢耽误了七年,她读完书出来肯定也不比那个谢知棠差。
哪像现在……
想到这个委屈,林怀兰喉咙哽噎,努力装作无异样,主动说:“那……妈这几天出去替你找一找,你在家里休息休息。”
“妈,我找到了。”
辛歌泠抬头看她,认真地和她对视,告诉她:“就在附近的一个宠物洗护店,叫猫宠,明天去上班,工资待遇还算可以,4000一个月,双休。”
林怀兰诧异:“你早上就找到工作了?你不是去跑步了吗?”
辛歌泠看她碗空了,拿过她的碗给她重新盛一碗粥:“回来的时候看到街上挺多招聘信息的,就去问了。”
林怀兰接过碗,看辛歌泠眼里满满的心疼,她女儿那么懂事,一出狱就找工作,从不抱怨命运不公。
“会不会很辛苦?”她问。
辛歌泠:“就是给猫洗护,驱虫这些,我先试试能不能做。”
林怀兰点头:“那好,要是觉得辛苦咱就不干了,换别的工作,现在工作遍地都是,只要有手哪不能做,对吧女儿?”
辛歌泠笑笑,附和她:“对。”
。
第二天,辛歌泠过去上班。
宠物洗护店老板给她讲洗护的步骤。
“精洗完后,要给猫剪指甲、掏耳朵、剃脚底毛和挤□□腺。”
“一般会先给猫称重,都是按重量来收价,4斤以下短毛猫收费100元,长毛150元,4-8斤短毛150元,长毛200元,8-12斤短毛200元,长毛250元,12斤以上都是面议。”
老板给她发了个表,边说:“你记住这些价格,另外咱们家还做寄养,收费120一天。”
辛歌泠表示了解,店不算大,但是有一面墙放了很大的实木猫展示柜,装修得十分干净整洁,每个柜子里面甚至还有上下错落的活动区。
她的工作内容也包括每天早上过来打扫这个展示柜,给寄养的小猫添粮添水。
恰好有个客户抱着猫上门,要洗护,店主亲自给她示范了一遍如何洗护。
辛歌泠在一旁听着,一边记下对方说的要点。
等她熟练上手时,已经是洗过三五只猫了。
辛歌泠决定继续做下去,这工作对她来说并不难。
。
琳隽广告公司。
比稿结束后,等下的活都交给了媒介部和策划部,在没有新项目之前,创意部的工作就十分轻松。
早上过来上班打卡,接着便是一整天的聊天或者八卦,看看别人的成功广告案例,分析或者讨论一番,下午五点准时下班。
美指Lucy捧着杯咖啡感慨:“说实话,MUCH这次推广的嵌入式酒柜我真的很心水,很有格调,要不是我不喝酒,我都想在家里装一个那么好看的酒柜。”
MUCH摩奇世家正是她们这次比稿大战中的甲方,中高端家电品牌。
文案林乙冰喜欢在家里做饭,瞅了她一眼:“装MUCH的酒柜还不如装他们家的嵌入式烤箱,比较实用,而且还能趁这次合作拿到一个内部员工价,怎样?心不心动?”
Lucy脸耷拉下来:“但是我没有做饭的欲望,让我做饭我还不如去外面吃一顿。”
林乙冰:“……”
Lucy看了眼一旁的谢总监,一看就知道她在浏览那些成功的广告案例,分析别人的创意。
广告这行业得时刻与时俱进,创意也得跟上时代的步伐。
“话说,这两天都没看到费经理了?”Lucy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在看谢知棠。
林乙冰也望过去,那天谁都看到费经理进去找谢总监,没一会费经理突然大惊失色跑出来。
她们其实很好奇那天发生了什么。
但是Lucy问完后,谢知棠的目光仍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似乎并没有听到。
Lucy大着胆子问:“谢总监,你知不知道费经理去哪了?”
谢知棠划动鼠标:“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话落,谢知棠看了她一眼。
Lucy悻悻收回目光,看了眼时间,又高兴起来:“哇——还有三分钟下班!”
林乙冰和Lucy马上关电脑的关电脑,消遣时光的杂志刊物合起来,放到报纸刊物架上。
一边讨论今晚吃什么,有没有聚会。
谢知棠也关了电脑,打开手机,查看定位,眼里一亮。
姐姐居然不是在家里。
谢知棠放大定位,发现是在临漳街附近的一家宠物洗护店里,而且还待了接近9个小时。
她在里面做什么?
谢知棠看着这么长的时间,脑海闪过一个猜测。
当即收拾东西下班,开车前往临漳街。
半个小时后,轿车停在猫宠洗护店对面的树下。
谢知棠的视线透过玻璃门落到那道高瘦的身影上,她正抱着一只小猫在怀里,对着客人讲解什么。
讲解时,认真,耐心,不急不缓。
谢知棠看了许久,直到辛歌泠抱着猫进了洗护间,她才收回视线。
猫……
“冰冰,你这几天出差是吧?”谢知棠给林乙冰打了个电话。
林乙冰正在和Lucy吃饭:“对,明天去隔壁市A大主持夏季校园广告创意大赛。”
谢知棠:“你家猫猫找到人照顾了吗?”
林乙冰:“没,我打算找家宠物店寄养。”
谢知棠又看了一眼那家宠物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照顾?”
林乙冰错愕:“啊?”
谢知棠温声解释:“我有个朋友在宠物洗护店工作,寄养和洗护的费用我来出。”
第004章 咬伤
谢知棠调转车头,过去接猫猫,林乙冰的猫是捡来的大橘,从奶猫到成猫,养了好几个月了,白白胖胖的。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谢知棠问。
林乙冰把猫装进猫包里,又塞了个剑麻球玩具进去,拿出一包猫粮,“没什么要注意的,汤圆胆子很大,不过不要喂其他猫粮,容易软便,你就让它吃这款猫粮就行。”
“好。”
谢知棠抱过来后,坐上车,再一次前往临漳街。
猫宠洗护店里。
辛歌泠正站在一面小型货架前,记着上面的宠物用品名称和价格。
突然门被打开,余光瞥到有客人上门,辛歌泠转身正要上前招呼。
却在看到人那一刻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辛歌泠的视线往下,看到她手里提着一个猫包,里面还有只猫。
本着职业素养,她上前接过她的猫包,这只小猫居然还挺重。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谢知棠温柔的眉眼流露出些许诧异,“我还想着帮同事安排好汤圆,顺便去找你吃个饭聊聊天。”
辛歌泠不疑有他,“这猫是你同事的吗?”
谢知棠:“对,我同事她明天要去临市A大主持一个校园广告创意大赛,让我帮忙照顾一下她的猫,找个寄养,做个洗护。”
辛歌泠:“你打算来这里寄养?”
谢知棠:“对,我看这家店网上评价还挺好,离同事家里还算近,就过来了,没想到会遇到姐姐,姐姐是在这里打工吗?”
辛歌泠心中了然,“嗯,在这里找了份工作,给猫洗护。”
谢知棠:“你洗?”
辛歌泠:“对。”
谢知棠:“会不会辛苦?”
辛歌泠:“还好。”
谢知棠看了她好一会,“那姐姐有介绍吗?洗一只猫要多少钱?寄养呢?我同事寄养大约一周。”
辛歌泠:“汤圆多重?”
谢知棠摇头:“不太清楚。”
辛歌泠将猫包提到桌上,把汤圆抱了出来,放到体重计上称,“6.8斤,全套精洗是150块,寄养是120一天,一周就是840,一共990。”
谢知棠看着她抱猫的手法,手指修长,从两侧抱住猫的腋下,轻柔地放在体重计上面,还摸了摸汤圆的脑袋以示安抚,谢知棠的目光不由自主从猫挪到辛歌泠的侧脸上,一时间有些出神。
辛歌泠:“990。”
没得到回应,她不由得扭头看过去,谢知棠正垂眸从包里拿出手机,边说:“直接转账吗?”
辛歌泠:“嗯。”
一会儿后,谢知棠扫了过去:“好了,现在洗护吗?”
辛歌泠点头:“我带它进去。”
谢知棠:“我能不能一起进去?”
辛歌泠犹豫,按道理来说是很少有客人跟着进去的,但也不是不行,老板说顾客至上,可以旁看。
“进来吧。”辛歌泠抱着猫同她一起进去。
调好水温,戴上洗护手套,水池边上放着猫咪洗护用品,辛歌泠从谢知棠手中接过汤圆,套上伊丽莎白圈,慢慢放到池子里。
汤圆对碰到水是有点害怕的,辛歌泠察觉到它有些紧张,不断地试图往外爬,嘴上还一边骂骂咧咧。
看来是只脾气很暴躁的猫。
“你帮我拿旁边的猫条过来。”
谢知棠环顾四周,看到了旁边架子上放着猫条零食,取出来一条,撕开,“是不是要给汤圆喂?”
辛歌泠正要接过,谢知棠却躲开,“我来喂它吧。”
辛歌泠只好看着她喂猫,谢知棠微微弯腰,挤出来一点猫条递到汤圆嘴边,“汤圆,猫条,不要骂人。”
谢知棠虽然没有养过猫,但是在公司听到过林乙冰说起汤圆,这小家伙脾气不小,喜欢骂人,只要一听到喵呜喵呜连续不断的声音,它就是在骂人了。
汤圆还在持续骂骂咧咧,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喵呜喵呜,闻到了味道,喵呜声停止,张嘴舔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慢慢被安抚了下来。
辛歌泠打开莲蓬头,慢慢地往它背上的毛发淋湿,汤圆感觉有水,僵硬了一瞬,又喵呜喵呜骂了两句。
好在谢知棠及时挤出新的猫条给它,汤圆按耐不住那股香气,只好继续吃。
任由辛歌泠给它淋湿全身毛发。
淋湿后,辛歌泠关上莲蓬头,开始给汤圆抹上沐浴露,揉搓毛发,从背到腹部,尾巴、四肢,再到颈部和下巴。
满手的泡沫。
约莫洗了二十多分钟后,辛歌泠开始给汤圆冲洗掉泡沫,这会汤圆适应了水淋洗的感觉,所以即便没有猫条安慰了,也没有多大的挣扎。
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眺望着站在池子外边的两个人。
清洗干净后,辛歌泠才洗它的脑袋,用手沾水抹了上去打湿,接着用点沐浴露。
彻底清洗完,辛歌泠便用吸水毛巾裹住它,从池子里抱了出来,往外走。
谢知棠跟着她一起出去,“洗完了吗?”
辛歌泠来到大厅,坐在一张椅子上,将汤圆放到腿上慢慢替它擦干身上的水分,“洗完了,等下给它烘干。”
谢知棠:“姐姐,你这手法好专业。”
辛歌泠:“学的。”
汤圆身上的水分吸的大半后,辛歌泠便用新的毛巾重新擦一遍,接着裹住汤圆四肢和身体,只留下一颗脑袋出来。
谢知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看到汤圆变成这样,有些滑稽,动都动不了。
汤圆又开始骂骂咧咧的了,谢知棠好笑地伸手挠了挠它的脑袋,“汤圆,你别这样。”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喵呜喵呜喵呜。
辛歌泠拿来清洗耳朵的洗护工具,汤圆被裹住了,躺在辛歌泠的腿上,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到它耳朵被灌了滴耳液,脑袋还被捂着,不让甩掉耳中的水,它骂得比前面更大声更气急败坏。
“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
大约过了十秒,辛歌泠看了眼谢知棠:“你走远点,我怕它待会把耳螨甩到你身上。”
“好。”谢知棠走远一点。
辛歌泠用一张纸巾虚虚抵着汤圆的耳朵,这样它甩头甩出耳螨,能最大程度保证耳螨不飞溅得到处都是。
果然大部分都滴耳液被甩到纸巾上,辛歌泠给它用棉签擦干,掏干净。
接着换另一只耳朵,如法炮制。
当然,汤圆依旧骂骂咧咧。
洗干净耳朵后,辛歌泠给它解开毛巾,同时又套上了伊丽莎白圈,给它剪指甲。
气急败坏的汤圆想咬人,但都碍于有伊丽莎白圈阻碍,它咬不到人,又开始骂人了。
辛歌泠只好又给它一条猫条安慰,谢知棠从她手中接过,“我来吧,姐姐。”
谢知棠坐在她旁边,肩头挨着辛歌泠的肩头,给汤圆喂食猫条。
有了猫条安慰后,汤圆总算安静了一会。
辛歌泠抓紧时间给汤圆剪指甲,因为没有几只猫会有耐性让人剪完所有的指甲。
剪完后,辛歌泠将汤圆放进烘干箱里,调节温度和风速。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汤圆所有的毛发都烘干了,辛歌泠抱了出来,又剃了脚毛,这才算结束。
谢知棠摸着汤圆柔顺的毛发,笑了笑:“它怎么还在骂人。”
谁知道汤圆却突然朝她的手咬去。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辛歌泠推开她的手,但还是慢了一步,她自己的手背被汤圆咬了一口。
细长的划痕横亘在手背上,形成一道白痕,很快,白痕沁出血丝。
谢知棠愣在原地,出神盯着她的手背。
当年也是她的右手沾满了血……
辛歌泠赶紧把汤圆放进展示柜上其中一个柜子里,关上门,添上猫粮和干净的水,回过头问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知棠看着她往一张桌子走去,弯腰拿起一瓶酒精,对着自己的伤口喷了喷,消了毒后,她撕开创可贴贴上。
“没事就好。”
辛歌泠接着开始收拾汤圆洗护后的琐碎物品,收起猫包,又进入洗护室收起手套和洗护用品,最后清洗了一遍池子,把地板拖干净。
等她从里面出来,谢知棠还在原地,目光频频扫过她的手背,“姐姐一般几点下班?”
辛歌泠看了眼时钟,走向货架:“七点钟。”
谢知棠来到她身边,看着她蹲下来一边整理货架,一边记下这些用品,“姐姐刚刚被汤圆抓伤了,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辛歌泠:“汤圆打了妙三多吗?”
谢知棠:“打了。”她问过林乙冰。
辛歌泠继续整理货品:“它打了,我就不用去打,它体内没有狂犬病,不会感染到我。”
谢知棠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它携带了呢?”
辛歌泠温声解释:“它要是携带了,活不过七天的,你不用担心我。”
都说到这份上了,谢知棠没法强行要求她去,只得答应她,“快下班了,那我今晚请姐姐吃个饭吧。”
辛歌泠站起来,这个货架上的洗护用品以及一些猫咪罐头猫粮的品牌和价格,她都记得差不多了,不过还需要继续熟悉熟悉。
她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人:“谢知棠,被猫咬了一下,抓了一下都是很正常的,你不用过意不去。”
第005章 蛋糕
“行吧,既然姐姐这么说,那我就不强求了。”
谢知棠看了眼汤圆,“那汤圆就麻烦姐姐照顾了。”
辛歌泠收拾自己,准备下班:“我应该做的。”
谢知棠同她一块出门,在店和大马路之间这短短的路,她说:“其实这几年我都有去看过阿姨,但是阿姨不待见我。”
辛歌泠站定,静静看她。
“我也知道阿姨为什么会讨厌我。”谢知棠面带愧疚,“如果不是我,姐姐就不用坐七年牢,浪费那么多时间,书没读成却平添人生污点。”
她昨天看到她在这里打工,她就感受到她的无奈,阿姨是教师,如果辛歌泠没有救自己,她未来的人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只能在小小的猫宠洗护店工作。
她肯定是在别的地方碰过壁了,才会不得已选择这个工作。
“我不觉得那是人生污点。”辛歌泠打断她,“我没有偷没有抢,不做亏心事,你也不要觉得那是我的人生污点,也用不着愧疚,那是我的选择,我没怪过你。”
谢知棠怔怔看她。
辛歌泠见天色不早了,劝她:“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谢知棠回过神来,“好。”
辛歌泠往家走去,林女士估计在家里做好饭等自己了。
抬手看了看手背上的创可贴,叹了叹气,林女士看到估计要说自己了。
辛歌泠走着走着,渐渐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丝毫没注意到本该分道扬镳的谢知棠却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直到看不到背影了,才坐上车回家。
回到小区,辛歌泠踩着老旧的阶梯一级一级往上爬,准备开门的时候,隔壁的门突然打开了,辛歌泠转过头看去。
是隔壁陈奶奶,七年前还不用拐杖的,如今背佝偻了,拐杖也用上了。
她看到辛歌泠,先是仔细地打量一番,她视力变差了,看了好一会还没认出是谁,她索性上前扒拉人,直直把辛歌泠扒拉到眼前,认出是林怀兰的女儿后,惊喜道:“小李,你出狱啦?”
辛歌泠无奈纠正:“陈奶奶,我叫辛歌泠,不姓李。”
陈奶奶咂摸咂摸嘴巴:“没错啊,你是林怀兰的女儿,就是那个为了救人坐牢的小辛。”
辛歌泠:“……”
陈奶奶又说:“那姑娘找你了吗?”
辛歌泠疑惑:“哪个?”
陈奶奶嗔怪:“就是你隔壁那家,谢家。”
辛歌泠:“她有过来找我。”
陈奶奶:“那就好,谢家就她一个人还算有良心。”
辛歌泠:“怎么说?”
陈奶奶话匣子打开,滔滔不绝,“你进去后,谢家就连夜搬走了,这一家子没良心到这份上,你妈一|夜熬出了白头发,后来书也不教了。”
辛歌泠觉得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便问:“我妈为什么不教书?”
陈奶奶奇怪看她:“她没跟你讲?”
辛歌泠:“没。”
陈奶奶唏嘘:“我孙子跟我讲,自从你进去,你妈教书的时候,教着教着当着学生的面哭了好多次,教学质量也变差了,很多家长投诉,让她不要再教书,还有一些说得很难听的,后来校长就劝你妈辞职。可惜了,再教个几年,就有退休金了。”
辛歌泠回想那天,林女士只是说累了,不想教。
陈奶奶:“大概三年后吧,谢家那个姑娘就回来了,想照顾你妈,可惜你妈犯轴,认定是她的错,死活不愿意接受她的照顾,还把人家买给她的东西全都扔到出来,呐,就扔到这。”
陈奶奶指了指辛歌泠身后的那一块地方,正对着她家门口。
“每次扔,那个姑娘就自己蹲下来捡起,我记得有次不知道摔烂了什么瓶瓶罐罐,那姑娘还伤到手了。”
“你妈这人真是一根筋。”陈奶奶摇摇头,“后来那姑娘学聪明了,找上我和你陈爷爷,借我们的名义送给你妈……”
。
和陈奶奶唠叨完,辛歌泠有些沉重地拧开门进去,林女士果然在家里做好了饭菜。
“歌泠,快过来吃饭。”林女士摘下系在脖子上的围裙,洗了把手招呼她过来。
辛歌泠又看到她头上那些白发,混着黑发显得她沧桑如老妪。
“来了。”辛歌泠把那些情绪压下,过去和林女士一起吃饭。
“你手怎么了?”林怀兰眼尖看到她手背贴着创可贴,担忧问:“是不是被猫咬了?”
“是被挠了一下。”辛歌泠改口,故意往轻了说,“不过没什么大事,我消了毒。”
“真被挠了?!”林怀兰急切得拉住她的手,“不行,这得去医院打针。”
“妈,真没事。”辛歌泠安慰她,“只是被挠了一下,而且那只猫也不是什么流浪猫,人家打了疫苗的,根本没有狂犬病。”
林怀兰狐疑:“打了针就没病了?”
辛歌泠:“肯定,猫要是有病,它就活不了。”
林怀兰稍稍松了口气,“你没骗妈吧?”
辛歌泠无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林怀兰这才彻底放心:“吃饭吃饭。”
辛歌泠:“好。”
饭桌上,辛歌泠又想起陈奶奶的话,“妈,隔壁陈爷爷和陈奶奶是不是还在住?”
林怀兰给她夹菜:“对,你陈奶奶陈爷爷人挺好的,时不时送点东西给你妈,改明儿我们去谢谢人家。”
辛歌泠看着她,试探问:“除了陈奶奶和陈爷爷,还有谁在我们困难的时候伸手帮一把吗?”
林怀兰迟疑一瞬,接着笃定说:“没有。”
辛歌泠捕捉到她迟疑的那几秒,心中了然,看来陈奶奶说的是事实,谢知棠一直在默默帮着林女士。
只是林女士因为偏见,一直不接受。
吃过饭后,辛歌泠去洗碗,洗漱,陪着林女士看电视唠叨。
临睡前,辛歌泠打开微信,看着上面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一个老板,另一个就是谢知棠了。
想给她说声谢谢,谢谢她这几年暗地里帮着林女士。
但转念又想,这几个字份量太轻。
算了,辛歌泠把手机放到一边,明天好好照顾她同事的猫吧。
。
翌日,辛歌泠过去上班,给展示柜上寄养的猫铲了一遍屎,又添了新的猫砂,换上新的水和猫粮。
展示柜上有四只猫寄养,其他三只是别的客人的,寄养有个规定就是会每天给客户反应猫咪的状态,包括粪便软硬、食欲和精神状况。
辛歌泠一一拍了个视频发给老板,由老板发给另外三个客人。
剩下汤圆,辛歌泠单独自己发给谢知棠。
辛歌泠:汤圆无软便,不便血,食欲正常。
谢知棠那边很快就回应了:好,我发给冰冰看。
没一会,谢知棠收到了林乙冰的震惊。
林乙冰:谢总监,你哪找到的服务那么到位的寄养店?
谢知棠没养过猫,疑惑: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林乙冰:我加的一个猫友群,里面好多人说寄养很多坑,有的甚至不会每天给反馈,明明在店里染上病了,还非说是我们猫的问题。
谢知棠:还有这种情况?
林乙冰:你这个店叫什么,以后我还找它
谢知棠:叫猫宠洗护店
林乙冰:发个地址给我
谢知棠发了过去:你以后还要寄养吗?
林乙冰:出差肯定需要,不过汤圆也是时候绝育了,你帮我问问它那里有没有绝育的项目 谢知棠:好
谢知棠看着聊天框上的【姐姐】二字,红唇微微翘起,编辑消息发过去。
棠棠:姐姐,你那边有没有绝育的项目?我同事想给汤圆绝育 辛歌泠:我们是洗护店,没有绝育的项目,但是店里和宠物医院有合作 棠棠:什么合作?
辛歌泠:经过我们店介绍过去的客源,宠物医院会有提成返回来 棠棠:这话你怎么说出来了?不怕客人直接去宠物医院?
辛歌泠:宠物医院价格是固定的,说不说都无所谓
棠棠:原来如此,那我问问同事,同意的话,你们店怎么安排?
辛歌泠:一般是由老板带过去
棠棠:姐姐不行吗?
说完这句后,辛歌泠那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谢知棠略思考片刻,又发了一句:
棠棠:我比较信任姐姐
辛歌泠看着那句“信任”,笑了笑:刚刚去问了老板,他说可以让我带汤圆过去 棠棠:那我今天下班过去找你
辛歌泠:行
确定之后,谢知棠给林乙冰回话,说已经安排上了。
林乙冰:谢总监,真是太感谢你了
谢知棠:不用客气
下午五点,谢知棠收拾东西下班,路过一家甜品店,心思微转,果断进去。
等她再出来,手上多了块小蛋糕。
。
猫宠洗护店。
辛歌泠洗完一只猫出来,放进烘干箱里烘干,做完这一切,便把猫放进猫包里。
这只猫是附近客人的宠物,洗完澡得送回去。
因为店里还有三公里内上门免费接送的服务。
辛歌泠按照老板给的地址,提着猫包过去,进入楼层,按响门铃。
“你好,这是你的猫,已经洗完了,感谢光临我们猫宠洗护店,欢迎下次再次光临。”
门内的年轻姑娘是新客,今天才认识辛歌泠,送猫过去的时候就是她招待的,她接过猫包:“好的,谢谢啊。”
辛歌泠正要走,年轻姑娘喊住她,“你等等。”
辛歌泠转过身:“怎么了?”
年轻姑娘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里,不一会儿,拿出一块单独包装的小蛋糕:“这个给你,今天刚买的,吃不完了。”
辛歌泠只是犹豫一会便接过:“谢谢。”
年轻姑娘原本还有些忐忑,见她接受后,明显高兴了起来:“不客气,你尽管拿去吃。”
辛歌泠原路返回,在快回到猫宠洗护店的路口时,看到谢知棠正从路边一辆轿车下来。
谢知棠也看到她,喊道:“姐姐,我过来了。”
辛歌泠:“正好我送完猫回来。”
谢知棠:“别人的猫吗?”
辛歌泠:“对,洗完给客人送回去。”
谢知棠瞥到她手里拿着一块小蛋糕:“这是?”
辛歌泠解释:“刚刚那个客人给我的。”
谢知棠眼神晦暗:“女孩子吗?”
辛歌泠:“对,挺年轻的一个姑娘,她说吃不完了送给我。”
谢知棠抬眸望着眼前高瘦的女人,温柔笑道:“正巧了,我也给姐姐带了块蛋糕。”
第006章 香甜
辛歌泠愣了下,“你也带了?”
谢知棠依旧是一副温和的口吻解释:“从公司带给姐姐的,姐姐要是更想吃别人的蛋糕,那这块我就自己吃了。”
这话说出来,挑不出一点毛病,既为辛歌泠着想,又为给她铺了台阶。
她只需要顺着下就行,哪哪都善解人意。
但正因为谢知棠太善解人意了,辛歌泠反倒不好意思顺着她的台阶下,因为那样无异于当着面忽略谢知棠的感受。
于是她说:“也不是更喜欢别人的蛋糕,既然你带过来了,那我吃你的。”
谢知棠微微诧异地看向她,见她伸手接过,便弯了弯眉眼递过去,“那另外一块姐姐怎么办?”
辛歌泠看了看手中两块蛋糕,她吃不下那么多甜点,于是说:“拿回去给林女士吃。”
谢知棠微笑:“那阿姨应该会很高兴的。”
辛歌泠静静看她好一会,想到陈奶奶说的话,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
“进去吧。”
辛歌泠带她进猫宠洗护店,从展示柜上抱下汤圆,放进猫包里,和老板说了一声陪客人出门,便带着谢知棠前往宠物医院。
大约十几分钟后,抵达宠物医院。
辛歌泠和前台工作人员交流:“猫宠洗护店的客人,想给猫做个绝育。”
谢知棠在一旁看着辛歌泠交流说话。
工作人员问:“断水断粮满8小时了吗?”
辛歌泠:“有,早上九点多就开始断。”
工作人员:“猫是公猫还是母猫?”
辛歌泠:“公猫。”
工作人员一边敲着电脑一边问:“血常规和生化检查做吗?”
辛歌泠转过头问:“你同事要给汤圆做血常规和生化检查吗?血常规是判断猫咪凝血能力,会不会有感染和贫血情况,这家店收费70元做一次血常规,一般都是要做的,生化检查是检查汤圆肝脏肾脏等器官指标是否正常,因为麻醉会有风险,收费300,如果你同事觉得没必要可以不做生化检查。”
谢知棠表示了解,点头说:“都做。”
说着,拿出手机给工作人员扫码付款。
工作人员让她们在一旁沙发等着,拎着汤圆进去一个房间做血常规。
谢知棠:“没想到姐姐做的功课还挺多。”
才三天,她就已经熟知猫咪绝育的事项,按道理来说,这都是宠物医院该给客人科普的知识。
辛歌泠坐下来,“本来我还没接触这方面,你早上让我给汤圆安排绝育,我才临时去做功课。”
谢知棠也坐下来,从肩头放下包包到腿上,“原来如此,姐姐很负责任,看来把汤圆交给你安排是最明确的决定。”
辛歌泠对她的夸奖只是笑笑:“还好。”
谢知棠朝那间房间扫了眼,轻声问:“汤圆绝育大概多久?”
辛歌泠:“大概一个多小时吧,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绝育之后我带汤圆回店里照顾。”
“我没什么事。”谢知棠把刚刚的蛋糕递过去给她,“要不要现在吃蛋糕?”
辛歌泠想了想等会下班还得吃林女士做的晚饭,早点吃还能早点消化,“行。”
谢知棠看她接过蛋糕,打开来吃,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好吃吗?”
辛歌泠吃了一口,感受蛋糕的甜意在蓓蕾慢慢化开:“挺好吃的。”
谢知棠得到肯定,身体舒展,放目看向对面的商品展示柜,展示柜的背部是清澈程亮的镜子,在那些商品间隙中间清晰地照出坐在沙发上等候的她们。
像一对有些许关系的朋友。
或者,更深一点的关系。
“姐姐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口味?”
辛歌泠略思考一番:“应该没有,都挺喜欢吃的。”
这时,宠物医院走进来一个女生,抱着猫直奔前台:“你好,我来打疫苗。”
工作人员:“第几针?”
女生拿出本子递过去:“第二针,之前在你们这打了一针。”
工作人员接过一看:“好,稍等一下。”
“好的好的。”许是猫有点重,女生往上托了一下,一转身看到沙发上的辛歌泠,咦了声,“好巧!”
辛歌泠听到声音抬起头,认出她就是刚刚那个送她蛋糕的女生。
手上的蛋糕吃的不是她的……却被她看到。
辛歌泠没想到会有这种局面出现,僵了片刻,回她:“好巧。”
女生目光自然而然就被她手上的蛋糕吸引了过去,一眼便察觉那不是她送的那块,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扔了还是给别人吃了,她脸上浮现一丝窘意,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和她说话。
犹豫间,察觉有另一道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女生不由得看过去,和对方四目相对,是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姿态娴雅。
她朝自己温和地笑了笑,女生感受到她的善意,也回之以笑容。
就在这时,女生怀里的猫突然挣脱她的束缚,一跃跳下来。
“可乐!”女生心头一惊,赶忙去捉它,“待会要打针了!你还乱跑!”
叫可乐的小黑猫虽然腿短,但跑起来是一点也不含糊,敏锐狡黠地很,躲着主人不让她逮住。
工作人员也加入进来抓猫大战,辛歌泠放下蛋糕起身过去帮忙。
小黑猫东躲西蹿,好在门是关着的,跑不出去。
谢知棠看着她们三个企图逮住那只黑猫,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三人的眼皮子底下窜到了沙发这边,谢知棠以为小黑猫要躲进沙发底下,正要拦住。
谁知道小黑猫一个跳跃,跳上了茶几,来到那块还没吃完的蛋糕前,低头嗅了嗅,正要舔,猛然被一双细白的手抓住身体。
小黑猫顿时应激狂挣扎,谢知棠一个不察,被小黑猫用后腿蹬了一下手腕,细小的划痕顷刻间显现。
她低嘶一声,吃痛,正要放开,这时候有一双熟悉的手眼疾手快接过她手中的小黑猫。
谢知棠抬眸一看,是辛歌泠,“姐姐。”
辛歌泠抱住猫后,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给你,带去打针吧。”
女生连连道谢:“谢谢,我带可乐去打针先。”
辛歌泠目送她抱着可乐进去,余光瞥到谢知棠低着眉眼看着手腕上的伤痕,目光触及上面溢出来的鲜红,拉过她的手,“你刚刚被挠了?”
谢知棠点头,眉头微蹙:“被蹬了一下。”
辛歌泠看向前台,前台这会没人,她放下谢知棠的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便去找人要消毒药水。
从工作人员手中要来棉签和酒精,辛歌泠走到她面前,坐在她身边,“把手给我。”
谢知棠扫了眼辛歌泠倾向自己的坐姿,两人的膝盖微微贴着。
把手递过去,“好。”
“会痛,你忍一下。”辛歌泠下手之前提醒她。
谢知棠:“嗯。”
辛歌泠开始给她一点点涂抹酒精消毒,搽到沁出血的微创口,谢知棠的手明显颤栗了一下,但她什么也没说。
辛歌泠撩起眼皮看谢知棠,忽地发现谢知棠靠自己挺近,近到饱满光洁的额头上细碎的碎发都能看见。
目光下移,谢知棠温婉的眉眼微微敛着,鼻尖秀挺,莫名的,给人一种香香软软的味道。
辛歌泠继续搽,直到把她所有的微创口都消一遍毒才放下工具,“你……要不要打针预防?”
“嗯?”谢知棠不解看她,“不是说猫打了疫苗就不会有狂犬病吗?”
辛歌泠:“说是这么说,但你有条件,可以打来预防。”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在相同条件下,有人有能力选择也愿意为自己的健康上一层保险,但有的人听天由命。
谢知棠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淡笑:“不用,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
辛歌泠尊重她的选择:“嗯,回去洗澡注意一下。”
叮嘱完,辛歌泠打算继续吃蛋糕。
谢知棠看她舀了一勺吃,倒是不嫌弃刚刚猫差点舔了。
“我以为你不想再吃了。”
谢知棠工作四年,交际能力突出,深耕过如何和各种各样的客户沟通交流,哪怕对方乱七八糟说一通,她也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让客户回归理智,顺从她的思路一点一点告知他想要的是什么类型的方案或者要突出产品的什么特点。
把话题引导到她想要的方向去。
辛歌泠:“怎么会。”
谢知棠:“因为刚刚差点被猫舔到了。”
辛歌泠:“就算舔到了也没事,把它舔过的挑出来就好了。”
谢知棠:“姐姐你真是一点也不嫌弃。”
辛歌泠继续挖一勺吃:“还好。”
谢知棠撑着下巴看向门口,透明的玻璃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天际铺着一层又一层霞色。
“刚刚那个女生为什么说好巧?她是你客人吗?”
辛歌泠想到那个女生,不免想到自己吃的蛋糕,“对,就那个送我蛋糕的女生,希望她没有多想。”
谢知棠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回想那个女生的容貌,清丽可人,“挺年轻的。”
“姐姐,干这行是不是会经常有客人送小礼物给你?”
辛歌泠想了想:“没有,只有她一个,大概是怕吃不完浪费才给我。”
谢知棠却没有附和,“她住附近吗?”
辛歌泠:“嗯。”
谢知棠:“住哪条街?”
辛歌泠:“嗯?”
谢知棠反应过来有些唐突了:“没什么,随便问问,姐姐我有点饿。”
辛歌泠诧异:“你还没吃饭吗?”
谢知棠:“没,下班就直接过来了。”
辛歌泠询问:“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份饭?”
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到晚上,许多小摊贩出来摆摊,小吃的种类比七年前多得多,旁边的饭店也层出不穷。
谢知棠刚想说好,转头想到她才工作三天,改口说:“不用,给我吃一口蛋糕吧,垫垫肚子。”
辛歌泠看了眼被自己吃了一半的蛋糕,搁下勺子递过去。
谢知棠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吃,丝毫不在意勺子是不是被人用过。
看着别人吃饭似乎不太礼貌,辛歌泠挪开目光,但谢知棠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谢谢姐姐,我吃饱了。”谢知棠看着还剩那么多的蛋糕,而勺子被她用过,面带歉意,“抱歉……”
辛歌泠听到她的道歉,才知道她在说什么,“没事。”
她继续吃,并没有觉得这种行为有何不妥。
只是吃着吃着,不知道是否因为身边坐着谢知棠,身上的紫罗兰香水味若隐若现飘过来,影响了她的思绪,仿佛蛋糕也沾染上那淡淡的紫罗兰香味。
蛋糕似乎香甜了一点?
第007章 智齿
汤圆绝育出来,麻醉还没过,舌头被医生摆放到嘴角露出来,看着很是滑稽。
谢知棠忍不住给它拍几张照片,“姐姐,它好可爱。”
辛歌泠站在一旁看她咔嚓咔嚓,又看了看汤圆被嘎了蛋后的模样,嘴角也不禁扬起笑。
“绝育后汤圆就不会乱尿发情了。”
“汤圆什么时候能痊愈?”
“大概十天之后,医生说期间都要带着伊丽莎白圈,不然它会舔舐伤口。”
辛歌泠等她拍够照片,才把动弹不得的汤圆轻放到猫包里,拉上拉链,提着回去。
谢知棠给她推开宠物医院的玻璃门,正要下台阶,这时候有两个穿着宠物医院院服的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总算把那两只小猫处理了,领养人好像还挺不错,之前还来我们这消费。”
“有人愿意领养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
“也是,隔几天就有人往门口丢弃小猫,把我们这当什么了。”
两人的对话由近到远,最后消失在玻璃门内。
谢知棠跟着辛歌泠原路返回猫宠洗护店,确认汤圆没什么问题后,她开着车回去。
晚上,临漳街人愈发多,不仅人多,车也多,轿车、巴士和小电动混杂在其中,谢知棠的车子开得慢如蜗牛。
走路甚至都要比这些车快。
蓦地,谢知棠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她车头穿梭而过。
是那个送蛋糕的女生。
她带她的猫很早就打完疫苗了,比她们还要早离开宠物医院。
没曾想,居然在这里又看到她。
女生是和她的一个朋友穿过马路,来到马路边上的小吃摊前买铁板豆腐。
“老板,来一份铁板豆腐。”
“好嘞!”
“钱转过去了。”
“诶,好!”
两个女生付完钱后就在小吃摊前等。
“你今天下班怎么那么早?”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带可乐打疫苗。”
“哦哦,我想起来了。”
“跟你说,我今天遇到一个很好看的姐姐。”
“咦惹~怪不得你今天突然请我吃铁板豆腐。”女生的朋友眯了眯眼,一副她就知道的表情,“有多好看?”
女生给了她一个眼神,略带羞赧:“等下带你去看。”
女生朋友:“不是吧,直接就见面了?”
女生嗔怪:“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在那家猫宠洗护店工作,等下我过去那里买点猫罐头,你可以趁机看看。”
女生朋友挤挤眼:“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捏~”
女生捶了捶她朋友:“讨厌,下次不请你吃铁板豆腐了。”
女生朋友打趣:“那不行,等下过去帮你要到微信,这够意思了吧,铁板豆腐绝不白吃你的。”
女生笑笑,默而不语。
突然一声车喇叭从旁边响起,把两个女生吓一跳,转过头去,才发现是她们身旁的一辆白色轿车迟迟未动,被后面的车不耐烦催促。
不过喇叭响起后,白色轿车就往前开动了,两女生没把这当回事,接过摊主打包好的铁板豆腐,转身离开。
。
猫宠洗护店。
辛歌泠在给一只猫洗澡,刚洗完放进烘干箱里,就收到谢知棠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姐姐,我崴到脚了。”
辛歌泠抬头看向门外的街道,“你在哪?”
“就在那棵大榕树下。”
辛歌泠看了看时间,快下班了,转身跟老板说:“老板,马上下班了,这只猫等下客人上门来取,我有事先走一步。”
老板看了看烘干箱里的猫:“行,你回去吧。”
辛歌泠前脚离开,后脚那两个女生上门,没看到辛歌泠交头接耳了一番,买了个罐头遗憾走了。
辛歌泠按照记忆来到大榕树下,谢知棠坐在榕树底下的砖砌花台上,微微弯腰揉着脚踝。
“怎么崴到脚了?”辛歌泠蹲在她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脚踝,试图给她揉一揉。
谢知棠看到她来,无奈解释:“看到这边好像有只猫趴在这里,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猫没看到,把自己崴到了,又给你添麻烦了。”
辛歌泠稍微用力替她揉一揉,便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看猫?外面的猫可能都是流浪猫。”
谢知棠:“我想养一只。”
辛歌泠诧异抬头:“你想养?”
谢知棠温柔地和她对视:“对,有这个想法,不知道哪只猫和我有缘分。”
辛歌泠:“你对猫有特别喜欢的品种吗?”
谢知棠:“那倒没有。”
辛歌泠:“我以为你会钟爱一些品种猫。”
谢知棠:“不会,我看缘分。”
辛歌泠望着手中骨感瓷白的玉足,肌肤赛雪,和她手形成了些许肤色差。无论是在狱中还是出来在猫宠洗护店工作,她都需要干活,因而她的掌心也比同龄人要粗糙一些。
她揉了一会,“还痛不痛?”
谢知棠佯装感受一番,蹙眉,伸手根手指指了指脚踝上方一点,“这还有点痛。”
“好。”辛歌泠按照她所指的方向,给她按揉,“如果实在痛得厉害,得去医院看看。”
谢知棠:“不用,就崴了一下而已,姐姐揉的时候都快好了一大半。”
辛歌泠:“但愿。”
过了会,谢知棠主动挣脱她的手:“不怎么痛了,我试试站起来。”
辛歌泠直起身来,看着她踩着高跟鞋站立,“怎么样?”
谢知棠笑:“不痛了,我得回去了,今天谢谢姐姐。”
“不客气,路上注意安全。”辛歌泠目送她上车离去,转身往家走去。
辛歌泠前脚一走,大榕树的背后一对小朋友吃着烤串议论。
“大人不是说撒谎不好吗?那个漂亮姐姐为什么要说谎?明明就没有崴到脚。”
“哼,没想到大人也爱说谎,不过她真的好漂亮,比语文老师还漂亮。”
“嗯!漂亮姐姐说谎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
谢知棠回到家里,刚放下钥匙,就接到弟弟谢峥旭打来的电话。
“喂?”
“爸今天突然晕厥,又进医院了。”谢峥旭在电话那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爸?”
谢知棠的父亲年轻时喜欢抽烟,情绪阴晴不定,老了患有心脑血管疾病,今年来来回回进了医院三四次。
谢知棠放下包包,语气近乎冷漠,“工作忙,腾不出空来。”
谢峥旭:“那这次医药费……”
谢知棠:“多少?”
谢峥旭:“一万五……”
谢知棠垂眸转了五千过去。
谢峥旭收到款后,不禁再次给她打电话:“五千块哪够,谢知棠!”
谢知棠:“不是还有你和三弟么?”
谢峥旭在那边咬紧牙关:“三弟他最近买了辆车,手头紧,拿不出那么多钱。”
谢知棠:“不还有你吗。”
谢峥旭:“妈让我攒彩礼,我是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妈让攒彩礼……
这句话换个说法就是……她那个母亲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仍然选择让他打电话过来向女儿要钱。
有些人的爱分到她身上少之又少,甚至不及弟弟的三分之一,那她还回去的爱也只能是三分之一。
谢知棠:“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谢知棠,你是我们大姐,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嫌五千块太多可以转回来,我挣得也挺辛苦的。”
谢知棠不管对面如何恼火,眼神淡漠地挂断电话。
她大一那年,牙疼,那时候年纪小,高中被管控过来,连电子产品都没摸过多少,后来迈入大学,所有的东西都是处于懵懂摸索的状态,不知道怎么做,疼得两天睡不着,打电话给爸妈。
爸妈却说可能是上火了,让她喝点降火气的颗粒,清热解毒就好了。
她照做,但还是疼得厉害,后来经过同学提醒,才知道可能是智齿,她去找校医,可那也仅仅只是给开了止痛药,让她去三甲医院拔掉。
她以为爸妈会支持拔掉,然而对方一句“拔什么拔,智齿而已,又不是蛀虫了,没必要拔掉”止住了她去三甲医院的脚步。
智齿疼了两天不疼了,她天真以为真的不用拔。
直到半个月后,她半夜被疼醒,疼得脑膜嗡嗡嗡响,生不如死。
那颗智齿又在疼了。
她哭着打电话给爸妈,可得到的结果还是让她吃点止痛药,让她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这样,第二次智齿之痛,她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可以那么高。
痛楚压下去后第三天,她就去做家教,攒了一个多月才去医院拔了那让她生不如死的智齿。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未曾见过光明。
同年她小五岁的弟弟患上鼻炎,一家子出动,哪怕辞了工作也要载着弟弟四处寻找民间偏方,奶奶吃斋念佛给他求平安。
弟弟很幸运,没多久后就痊愈了。
谢知棠坐在沙发上,自嘲地笑了笑。
。
辛歌泠拿着蛋糕回去,给林女士吃。
“一个客人给的。”辛歌泠一五一十地向林女士讲述前因后果。
林怀兰:“那你怎么不吃?”
辛歌泠:“那当然是因为我要吃你做的饭。”
林怀兰听到后脸上藏不住笑意,不跟她客气,晚饭都没怎么吃,专吃那块蛋糕了。
“妈,你白天都在做什么?”辛歌泠随口问。
林怀兰吃着蛋糕,手顿了顿:“没做什么,就是找那些老人家聊聊天。”
辛歌泠没有怀疑:“那挺好的。”
这时外面突然霹雳一道响雷,雷声轰隆。
“要下雨了。”辛歌泠看向窗外,放下碗筷,去阳台把衣服收回来。
等她放好衣服,回到餐桌上却不见林女士,辛歌泠疑惑:“妈?”
“林女士?你人呢?”
辛歌泠一边喊一边把家里翻了一遍也没看到人,桌上的蛋糕还剩一半。
她看向门口,一个猜测在脑海浮现,林女士不会是出去了吧?
她出去做什么?
辛歌泠带着疑惑打开两道门,往楼下走去。
在靠近一楼的时候,她听到房东的声音。
“林老师,我都说了多少遍,楼梯间这里不能放东西,一下雨就会返潮,这些纸皮怎么又放在这里?今晚那么大的雨,不出一晚上全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