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燮冷笑道:“皇上想同安澜君叙话大可派宫中内侍来,什么时候麒麟卫也兼掌传话的活计了?”
他瞥了眼白羽身后列队整齐身着麋服的麒麟卫小旗,“还带着这么一堆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府上窝藏了什么不得了的朝廷钦犯呢!”
“大胆!”白羽两眼一瞪高声道,“陛下圣旨怎容你胡乱置疑,麒麟卫也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周太和,你是想要抗旨不成?!”
周燮怒火蹭蹭往上冒,正要拔剑相向,却见一旁低垂着脑袋漠不关心的苏晏林突然抬眼直直地向他看来,然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吕谌向嵇晔献言构陷,不过是为了让朝堂上下再度将目光转向阮风疾和嵇阙之间看似分散实则密切的联系。只要阮嵇二人任何一方沉不住气都是正中下怀。
此时此刻,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
子时,炉明客栈内。
一只白鸽扑腾扑腾地飞入窗棂,随后优雅地降落在骆长寄的肩头。
骆长寄从他脚腕上取出裹成圆条的信笺,顺手把剥好的瓜子仁抛给白鸽享用,随后将信笺展开,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
他眉头轻皱,将信笺揉成一团扔在桌上,半阖着眼继续假寐。
寄信人除了商恪以外不作他想,无非又是令自己加快进度,最好即刻便让阮风疾入王都云云,口气成竹在胸,仿佛只要自己将阮风疾骗回葳陵,他们就能立刻让其罢官免职下一步直接将自己的亲信派往西境镇守边疆。
商家父子都是世人有目共睹的聪明人,但骆长寄却知道他们的聪明中夹杂了许多由自命不凡和异想天开的成分。
凡是聪明人会容易犯的蠢他们是一个都不会落下,这无疑为骆长寄在这段明面上的合作关系中掌握主权提供了很多机会。
骆长寄浅浅打了个呵欠,将袍间的腰带松开,行云流水地换上了寝衣,拿过床头的烛灯,轻轻呼了一口气,火苗瞬间熄灭,徒留一室静寂。
他钻进被褥,翻身面向墙壁,摆好了他固定的入睡姿势。
在一片昏沉睡意中,他脑海中偏生出个小小倒钩,待他好奇想要上前一探究竟时轻而易举地扎进了他柔软的心窝,带出了今夜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不去的念想。
同他仅仅一墙之隔的嵇阙,现在在做什么呢?
骆长寄双眸紧闭,眼前的景象却比睁开眼时还要清晰。
嵇阙长袍曳地,自下而上裹得严实,偏生从胸口到锁骨一侧的衣带却不知为何松散开来,露出大片骆长寄曾经在云州的温泉中目睹过的紧实肌肤。
似乎是房中格外闷热,他嘴唇微张,一滴汗液从他的下颌角越过形状明显的喉结一路滑下,最终停留在光洁的胸膛上。
一片晶莹浸湿了雪白的衣领。
他似乎有些烦恼,修长的手指将衣领轻轻拽了拽,这下胸口以下的长袍也开了口,春光无两,令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他倚在案几上,长睫在眼下投射出淡淡的阴翳,平日里刻意敛起的眼角舒展开来,斜眼看着骆长寄,有种不自知的诱惑。
骆长寄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像个朝圣的信徒一样匍匐在他身上,努力地抬起头来,伸出舌头将那滴蜿蜒而下的汗滴舔掉了。
骆长寄半夜从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下半身较平常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浑身的精气都在那里集中,他试探性地伸手一摸,果然精神抖擞。
待他意识回笼后,整张脸都不由得红得肿胀起来,近乎挫败地闭上眼,却又不禁回味了一下方才那个细节满满的春梦。
下半身渐渐又有动向,他羞耻地用被褥裹紧身子,将滚烫的面颊顶在了墙壁上,意图靠自己冷静让下面渐渐消退下去。
彼时安澜君的厢房内,嵇阙仍着白日的里衣,外面披了件室内的披风,坐在烛火前不发一语。
厢房内并非只有他一个人,阮风疾大马金刀地岔着腿。有些憋屈地坐在房中唯一的圆凳上,脸上没有丝毫醉态,完全不像白日里还饮过一坛酒的样子。
他一手撑着脑袋皱眉道:“事情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啊。”
嵇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演技太差。”
阮风疾立刻瞪眼:“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随后又认栽地道,“行吧,我知道因为常一得不配合调查就过去同他打架这场戏稍微刻意了点儿,但常家水寨这些年一向依附着茕孑派,我还以为常家小儿吃了败仗就会立刻去抱他们的大腿哭呢。”
嵇阙道:“他爹刚死不久,他迫不及待地要在寨里立威,没到要紧时候不会去找他们的。”
阮风疾把手肘放下来,又觉得房中实在狭小,只能倚靠在自己的大腿上,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