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达眼睛一亮,朝耶惹齐飞了个眼神,二人摸索着来到帐前,胡达用指头撩开道小口,确认已经没有任何外人在场后,这才猫腰钻了进去。
当他们在帐中看见那抹熟悉的背影时,顷刻间便热泪盈眶,立势便跪下匍匐前进至那人脚边,胡达主动拖起他的袍角亲吻了一下,虔诚地呼唤:“大人。”
好似相比起他们真正的主人林不栖,面前名为“橐吾”的男人更加值得敬重似的。
橐吾接受了胡达耶惹齐二人的吻礼,拍手令他们起身,声音不高不低,直击重点:“我猜你们此次前来,是为了传递重要的情报。”
胡达沉声道:“大人才智远胜草原众人,此次也只有大人出手,方可解危难。”
“哦?” 橐吾不置可否,拢袖道,“不妨说来一听。”
胡达警惕地往四周观察两圈,确定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大人常年游走于纥察木身侧,自知其脾性。旁的东西都不打紧,需大人斡旋期间的唯有一样,便是今年的‘贡品’。”
橐吾眼神闪烁一二,沉吟不语,胡达趁热打铁,又道:“……提里那依的意思是,往常的‘贡品’,只为令山神心悦。但大人需让纥察木知晓,能够使朔郯大部一挽狂澜者,唯有‘圣女’!”
第136章
丝丝黄沙飘飞,将光亮的铁甲也湮得黯淡。不知何方首先吹响了前进的号角,叱风营率先蹬开马蹄,鲜艳的旌旗摇曳在风中,身着铠甲的朔郯骑兵如黑云压阵,源源不断地从天边奔涌而来。
于平戎坐在叱风营的旌旗下,胸中油然而生起一股狠厉来,他拔出长刀,雄浑嗓音传遍四方:“布阵!”
刹那间,身后的营队动起来了!原本排成一字长蛇的军队陡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如潮水般分散开来,位于正中的嵇阙拔剑御马,朝敌军投去冷冷的一瞥。
冲在最前头的朔郯骑兵登时被来自东西两翼的叱风营兵卫夹击于其中,一时乱了阵脚,却又很快地反应过来,持刀劈杀过来。他们虽没有那样精妙的阵法,但胜在灵活千变万化,哪怕有兵卫直冲骑兵而来,他们也能凭借先天优势杀出重围。
果不其然,于平戎打头阵冲上前去同前锋拼杀,却迟迟没能速战速决。骑兵的速度太快了,他们根本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如果不能比甘铎的骑兵再快一步,那就只能屈居人后。
周燮领着西翼兵卫,朝于平戎大吼:“老于!仰倒!”
于平戎立刻反应过来,在面前那名将领的长刀割掉自己的脖颈前抢先一步勒住缰绳俯下身,忽感头顶上方闪过一道黑影,抬头望去只见嵇阙手中长剑以凌云之剑势虎虎生风朝对面扫去,那并非寻常动作,其中蕴含了五成内力,打在人身上必要伤及肺腑!
长剑削掉了于平戎面前将领的头颅,剑风轮转击倒数位兵卫,于平戎勒马跨过朔郯骑兵的尸体,浑不在意地抹掉了脸颊上沾染上的血,又一刀朝扑面而来的骑兵砍去!
斛阳领兵紧随而来,用长刀划在空中朝于平戎和周燮做了个手势,示意开始收缩包围圈。二人会意,数百马匹艰难地穿过刀光剑影,朝各自训练过无数遍的方向冲去。甘铎立于马上,一矛捅死了个兵卫,回身望去,呆滞了一刹,不敢相信地喃喃:“八卦阵……”
这并非是朔郯骑兵第一次见识中原的八卦阵,但此阵上一回得见天光少说也有几十年。阵法繁琐,对于队伍的整齐划一有极高的要求,但一旦成功,被困之军便有如瓮中之鳖,难逃一死!
甘铎咬牙怒极反笑,哈哈两声道:“好!我竟已经到了大名鼎鼎的安澜君嵇统帅需要用这种诡异阵法才能打败的地步。”
他脸色陡然沉下来,狠声道:“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身侧的小将见状况不对,焦急地道:“将军,撤吧!后翼顶不住了!”
“闭嘴!”甘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做三王子的副将十余年,受过伤流过血,从来没有不战而败!”
他抽出长刀,夹紧马肚,奋命冲出包围圈,朝无数兵卫大力砍去!
斛阳喘着气停到嵇阙身侧,问道:“统帅,留哪些?”
嵇阙直视着包围圈里头一众小将,道:“方才站在甘铎身侧的三个小将,单独驱赶出来。”
长剑往下一挥蕴起风沙满地,胯下骏马猛然疾驰而去,只有最后那句话仍旧飘扬在斛阳耳畔:“剩下的,一个也不留。”
周燮在东侧拼杀时偶然回头一瞥,正瞧见甘铎驾着那匹小红马高举砍刀朝嵇阙挥去,差点没真正笑出声来,只回身割破了面前骑兵的喉咙,随后道:“你们的主帅哪里都好,就只疏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