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在这一刻,那种难以言说的东西都被迫消弭,在他们之间早已划分出一条严谨的楚河汉界,不再能够如从前那般随意跨越。
紧接着,姜照言躬身扶起皇后,跨过朝歌殿的门槛,对着殿外等候着的宫侍,嫔妃以及臣子们,高昂而清晰地道:“皇上,殡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念真的是个责任心非常重的孩子,感觉没有家长会不喜欢吧!!
从李翀对姜照言的态度可以看出,朝廷上下对她不满的不在少数,也侧面反映了她如今手握大权背后的不易,她能够获得如今的地位不靠任何人,完全是她自己的本事
第129章
戈滩卷西风,大漠照残红。
狼行关内,屯田中冉冉升起的豆苗昂首挺胸长出说一不二的味道,营帐外巡逻的士兵策马而过扬起的风沙吹动作物,负责浇水的士兵气急败坏地朝那几个嬉皮笑脸的混不吝挥舞着拳头,大骂道:
“下回再敢从这边走试试!老子把你们的马蹄都撅折!”
巡逻兵回首做了个鬼脸,却险些乐极生悲,好在对面的同僚一勒缰绳止步于一丈外,否则定要在粗糙坑坑洼洼的沙地上演所谓“人仰马翻”的悲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脑勺立时吃了一掌,小校尉毫不客气地骂:“如今夷人消停了几天,你就开始飘飘然地不知所以了是吧?想要在午后去泥地里滚几十圈就直接说,甭在这儿偷奸耍滑!”
被训斥的小兵摸了摸后脑袋瓜,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头儿,我错了,您甭跟楚哥提,成不成?”
二人在故乡时便是旧识,如今又一并进了军营,虽说小校尉嘴上不饶人,平日里对他却也算颇为照拂,骂几句却也不会当真让鹧鸪营的副将楚彷将军晓得。
见他老实认错,小校尉不再纠缠,道:“去帅帐一趟。”
小兵一口气没提上来,半晌后弱弱地一句:“啊?……”
忽然,身后马蹄重重纷至沓来,校尉回头后连忙下马行礼:“大将军。”
阮风疾嗯了一声,瞥了他和身后的小兵一眼:“巡逻呢?”
校尉道:“方才齐将军说安澜君归城了,要我们赶来通知将军一声。”
“楚彷先同我说了,你们继续巡逻吧,我去趟城门口。”语罢,阮风疾一夹马肚,头也不回地朝城门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兵搔了搔脑袋瓜,有些不解:“安澜君回来不是很正常嘛,将军就算思念心切,也不必亲自去城门口接人吧……”
校尉啧了一声:“你懂个屁,安澜君这次,可是带人回来的,将军要是不去迎,人家还当婆家人不殷切呢。”
小兵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整个鹅蛋,不敢置信地:“…夫…夫人?!”
他最后那声吼得动静太大,方圆五里的兵卫齐刷刷朝他看过来,校尉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声:“蠢蛋!”
鸪城因早年曾盘旋于此的鹧鸪鸟而得名。鹧鸪之声钩辀硌磔,听着幽怨,却格外为邠州人所喜,因此豢养鹧鸪一时也成了风潮,就连通往关外的城门口,都以杉木雕刻巨大的红褐色鹧鸪,悬挂在城门署吏们的大脑门上方。
鸪城的百姓没几个不熟悉阮风疾的面孔,偏生他脾气又好,还没什么官僚将军架子,因此摊贩路过行人见着他领着帮亲卫在城门口驻扎着不知在等待些什么,竟也一个二个地同他打起招呼来:“唷,阮将军来啦?”
“吃了么您?”
“咋这个时候进城来啊?”
阮风疾笑着一一应了,身旁的楚彷却看出他有几分心不在焉来,悄声道:“将军别急,安澜君放话说太阳落山前到,那便肯定到得了。”
阮风疾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副将有些看不清眼色,他哪是担心安澜君一行人到不到得了的问题?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齐欢向来眼尖,在马上探头探脑好一阵,突然指着天凉坊的方向道:“将军您看,是不是那个?”
阮风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偌大一方酒幌下安然踏过一匹棕褐色的骏马,上头坐着的是个穿月白衣裳的年轻公子,很有点清俊味道,他似乎是被酒幌扫了下面庞,无意识地晃了下脑袋。坐在他身后的人闷声笑了,凑到公子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公子露出了些许拿他没办法的神情,弯腰朝街边卖沙枣花的小姑娘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小姑娘挑了几枝开得正艳的沙枣花递到公子手上,公子将铜板递给她,又朝她道了声谢,把小姑娘谢得红了脸,收了钱就赶忙把头埋下去不再吱声。随后公子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枝,回身插在了身后的人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