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灯续昼(138)

作者:徐字冰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关在他隔壁牢房中的是一对母女俩,母亲白发苍苍,脸色蜡黄,已然是不好的征兆,女儿自称姓莫名寻,看上去脸色苍白,油污满面头发像一团枯草,但似乎底子不错,还会些功夫。每当狱卒巡逻的间隙,他们都会聊上一刻不咸不淡的天。

然而还未等他将牢角落里的小老鼠混熟关系,牢房的大门便再度被狱卒打开。

“别磨叽,快点,跟我们走!”

他在天昏地暗中被送入了暗房之中,枷号刚刚被摘下又即刻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木架之上,那狱卒看向他的眼神藏着些浮于表面的怜悯,然而口头却十分不客气地道:

“田大公子说,你不仅出手砸坏了他的脑袋,还顺走了他私藏的一串金子打的首饰,是他要送给母亲的贺礼,如今着这贺礼可在你手上?”

骆长寄重重咳了两声,闻言只觉得荒唐可笑:“我的住处被你们搜刮得一干二净,若是真有什么黄金首饰,又岂能不被察觉?”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狱卒挥鞭直下,一记狠绝的鞭子打在了他胸膛上,火辣辣的痛,但这痛于他而言,却着实算不得什么。

“田大公子交代了,若是找不出这首饰也没关系,田家不缺这点钱,但是务必要我们好好伺候你小子,莫要你在这牢狱之中,过得太舒服惬意。”

那狱卒背过手去,吩咐两边新来的卒子:“给我打!”

作用于肌肤表面的痛意在持续不断的鞭打中逐渐蔓延到深处,青红鞭痕也在一记又一记响亮的鞭打声中皮开肉绽。

骆长寄强忍着不发出声音,面庞的汗滴不断,好像整个人刚从沸水里捞出一般,双眼无神,两颊红肿,从刻入骨髓的痛意逐渐到失去痛觉,大约过了将近两个时辰,随后便被人像丢一团垃圾一样丢回了原本的牢房。

冷汗涔涔之间,浑身鞭伤无可救药,他的病还未好全便再度复发,在狱中发起高热险些便过了身去。

初初挨打时,他还会念起嵇阙,想起他在院中练功时每每有个小擦碰,嵇阙都会立刻从房檐上跃下。嵇阙微微皱眉盯着他伤处看的样子,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大约是他从小没人疼爱,好不容易抓到一份关怀,便自发地认为,那便是心疼。

然而,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流满地,身上的口子刚有愈合趋势便再度绽开时,他才终于迟缓地意识到,他的先生不会回来救自己。

他说了,他原本是并不需要自己的。既然已经不被需要,那骆长寄的生死,嵇阙又何须挂怀呢?

当屠户闯进牢房时,骆长寄昏昏沉沉,浑身像在血池里沐浴过,嘴角却白得没有丝毫血色,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唯有母女二人用手跨过栅门,助他服下屠户带来的草药后才勉强能吊起精神。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滑下,樊屠户看得双眼通红,恨不得此时便将面前的铁门徒手掰开将骆长寄带走,但却被骆长寄一只手制止了。

他将孱弱的身子半倚靠在铁门边上,用已经沙哑的不似他自己嗓音的声音连带着比比划划,对屠户道:“我知……我知屠户并非寻常人,我若想从此处光明正大地走出去,田瀚便必不得善终。”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咳,听到田瀚名字时莫寻母女面面相觑,莫寻问道:

“这个田瀚,是否是瘦高个,细长眼,一口黄牙,有娈童癖好,还常常同吏部员外郎的儿子胡骁一同在京中出现的那个?”

除了最后一条,骆长寄几乎可以确认他们所说的是同一个人。莫寻从地上猛地站起,差点踩到脚边的镣铐,通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那胡骁便是将我和娘陷害入狱的罪魁祸首,若非我们势单力薄,在阆京中又无亲眷,我定然杀之与后快,何必像此刻这般,在牢房中坐以待毙!”

骆长寄的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过,他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伸向屠户,然后轻声细语地对他说:“负责…断案的,想必是廷尉府,若是田瀚在京中的恶行早已人尽皆知,便应尽可能找寻从前的被害人家眷,联合起来到廷尉府前鸣鼓申诉,我听闻廷尉府赵大人颇为嫉恶如仇,若是此法,或可奏效。”

在说完那句话后,骆长寄便陷入了昏迷,足足三日后,屠户传来了新的信息。受害者并不难打听,但难的是需要说服他们愿意联合去廷尉府击鼓鸣冤,此事若无权贵打头,平常人家为保自身性命,没有一个敢铤而走险。

而就在这四面楚歌的境地中,骆长寄的牢房外传来一阵绫罗曳地的声音。

一个身着黑衣将脸遮得密密实实的女子悄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当她放下兜帽,露出一张五官平平的脸,但抵在眉宇间那股说一不二的坚毅之气却令她散发着一股凌厉决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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