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高瞻回应。
又问：“他们可般配？她可开心？”
高瞻忽觉嗓子眼被塞了数石似的，哑了几息，才一一回答苏秦安的问题：“请公子恕罪，高瞻确实偷偷去看过，想瞧瞧那人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能、能得巫月姑娘青睐，亦欲确认其真假。巫月姑娘为他付出诸多，常常变法子的逗那少年开心。她能这般行事，心里定也是快乐的。”
“……”
长袍拂于腿侧，清风掠过。他微微抿起嘴角，“是么，那便好。”
之后，过了一月有余。
那日清早，白日光晕极盛，和风温暖。
巫府递来一纸请帖，邀苏秦安过府一叙。
苏秦安以身子不适婉拒。
第二封请帖随后而来，帖中提到有医治苏秦安双目的法子。
苏秦安迟迟没给回复。
而后，十几封帖子相继而来。
高瞻得知巫月有能医治自家公子双目的法子，不顾苏秦安反对，将人绑到巫府。
巫月这些日子对龙镜源好，并非旁人所传要招他入府，结为夫妇。
一方面身为清妖，她天生对精怪有好感，便特别喜欢这个小朋友。另一方面，为了向龙镜源请教换眼之术，能成功将自己的眼睛换给苏秦安。
“龙龙，拜托你了。”
巫月目光坚定地望着龙镜源，一壁又掏出厚厚的一沓符箓，“这些是我特制的符，咒语我也告诉你了，如果换眼的过程出了什么问题，便对症处理。”
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巫月并没有告诉龙镜源自己是白棠，是一只诞生于白昼，喜爱光明的清妖。
换眼的事儿，巫月是前两天才跟龙镜源说的。时至今日，龙镜源还是没办法接受，他很喜欢月姐姐，自然不愿意她为了一个男人失去自己的眼睛。
她明明那么怕黑，夜里安睡也要掌灯。
以后没了眼睛，该怎么赏世间万景。
第636章 寿终正寝
龙镜源心里难受，甚至想马上撇下这些，消失几天，十几天，或者更久，直到巫月断了换眼的念头。
“龙龙？”见他发呆，巫月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笑道：“我相信你的技术。而且你是京城精怪，术法熟练，定能成功的。”
顿了顿，少年龙镜源微微笑着：“我……帮你。”
当着高瞻的面，龙镜源把巫月的眼睛换给了苏秦安。
高瞻觉得眼前的画面很玄幻，起初他以为只是由医术高超的人施针、敷药之类的过程，压根没想到竟要生生剜下另一个人的眼睛……
那人，还是巫月姑娘。
高瞻突然不明白，能为公子付出自己的眼睛，巫月姑娘当不是个无情之人，那之前的一切又是何缘故？
半个时辰后换眼结束，龙镜源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又让不明真相的高瞻拉住苏秦安的胳膊，略施法术将他二人送回家。
临行前，龙镜源又重复了一遍巫月交代的话：“不要告诉你家公子，换的谁的眼睛。”
寝屋蓦地安静下来。
少年伸手往顶上一弹，设下一道结界。
白棠昏迷不醒，但真正的巫月却清醒得很。
她眼睁睁看着龙镜源挖下自己的眼睛送入白棠眼眶中。
精怪之眼，在褪去本体的瞬间失了光泽，仿佛万物将枯。
那日直到后半夜，巫月才清醒过来。
醒来时，周遭半个人都无。
原以为会是漆黑一片的世界，烛火却温暖明亮，光影落在她的榻边，凉风过，跳动摇曳。
巫月猛地下榻，冲到铜镜前。
镜中人，一双金眸，华美惊艳。
巫月怔怔地盯了好半晌，才恍恍惚惚招人前来，急声询问：“龙公子呢？把他找来。”
“回家主，龙公子两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了。他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说：月姐姐，山河故人，他日再见。”
巫月无力地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女子疲惫地瘫在贵妃椅上，她闭上眼睛，拧成一团的毛线心思渐渐清明。
眼睛契合身体是需要时间的。
两个时辰！这才过了两个时辰，幸好，幸好还有时间，若再久一些，再过半个时辰，这眼睛就要与她的身体真正融合了。
届时便无法还给龙镜源。
巫月赶忙拿出先前剩下的符箓，消疼符，保存符，净化符……大概有二十几种的样子。
她要把龙镜源的眼睛取下来，净化后好生保存，来日还给龙镜源，再同他说声——
谢谢。
小朋友，你的眼睛何其珍贵，怎么可以随便乱给别人呢？小傻子。
苏府那边，高瞻不知是没听到龙镜源的嘱咐还是其他原因，在苏秦安醒来之后，便把换眼之事，包括过程、谁的眼、何人掌术，尽数告知苏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