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症(192)

霍闯才回过神,立马进来回头把门关好,生怕被路过的人看到院中景象。

要是被人看见失踪大半个月的顶流影帝,此时此刻就身在眼前这个民居小院里,那还得了?

霍闯走进院中,看着男人背影,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鹤遂哥哥?”

男人没有回应,肩膀微微塌着,黑发有些凌乱,背影看上去是无比的孤寂萧索。

霍闯又看看周念,周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立马又快步绕到男人的正前方,看清楚脸的那一刹那,说:“还真的是你,鹤遂哥哥。”

他看见鹤遂薄白色的单眼皮被眼睛里血丝染红,长黑睫毛湿浸浸的,眼下横着淡青色的阴影,看着像是好几l宿没睡觉的样子。

怎么说呢。

总之看上去,鹤遂狼狈又绝望,他却又偏偏生一副绝好皮囊,破碎感让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掉价,反而更加醒目和蛊惑。

霍闯打破寂静,说:“鹤遂哥哥,你应该清楚,要是被人知道你在这里的话,会给周念姐姐带来怎样的麻烦吧?”

鹤遂没有说话,只目不转睛地仰着脸看周念。

霍闯又说:“因为你当时的一句不认识,害周念姐姐被你的极端粉丝网暴,家门口被人泼红油漆,你的粉丝让姐姐去死,还给姐姐送了花圈和寿衣。你知道吗?寿衣上甚至还写了周念姐姐的名字。”

“……”

鹤遂没有说话,他比谁都清楚他给周念带去了怎样的灾难。

他给她光,给她有且仅有的救赎。

又给了她暗,给她最极致的苦难。

他是她的救世主,也是她的灭世主,如此的矛盾,又有着如此皮开肉绽的鲜血淋漓。

周念轻轻笑道:“那些寿衣尺寸都不太对,对我来说,都太大了。”

鹤遂被她的话狠狠刺痛,心脏表面探出细密针头。

一如当初,他用语言的利刃一次又一次将她划伤。

他张了好几l次唇,狼狈气息溢出,几l经尝试才找回颤抖的声音:“念念,过去都是我不好,以后……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你。”

过去。

以后。

倒影般的两个字眼,听得周念想发笑:“你口里的过去是什么过去?”

男人眸光凝住。

她无神的眼珠一转,声音竟开始变得轻盈:“是被你用三千万买断删掉的那些合照,还是那条被你扯断扔掉的智齿项链,又或者是那株你送给我的万年青,可惜我已经把它扔在了那个精神病院,现在估计早就枯死了。”

风吹来,吹起周念极为轻的一声笑和话音:

“所以说——”

她顿了下,一字一顿地往下说:“鹤先生,物消人散,我们之间没有过去。”

鹤遂潮湿的睫毛颤了缠,眸光闪烁中渗出长夜般的黑。

没人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气雰阴冷诡谲,周遭死寂一片。

他的整个人近乎要与这阴寐天气融为一体,浑身上下都是化不开的暗,他听见风里有万物断裂的声音,还有周念四年时间以来的破碎声。

他的内心在进行一场炙烤般的审判。

审判他的所作所为,审判他犯下的罪孽,审判他皮囊里已经感染生病的灵魂。

甚至在这一刻,审判他的不是周念,而是那个年少时对周念许下承诺的自己。

是四年前说要带周念一起逃亡的南水街疯狗,也是那个曾经对周念满腔热忱和爱的十七岁少年。

他有着万死难辞的罪。

无法得到她的宽恕,是他罪有应得。

第76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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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动着的阴色云层逐渐变矮,压城般厚重,正在酝酿着落下一场仇恨。

风吹得几人频频眯眼。

只有蹲在轮椅前方的男人一动不动,他连眨眼的频率都是那么缓慢,只有周念苍白麻木的脸孔在他的瞳孔里恒定。

“好像要下雨了。”

霍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来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周念轻声说:“你推我回房间吧,霍闯。”

霍闯说了个好。

霍闯来到轮椅背后,双手握住把手,看着还蹲在周念身前的男人,迟疑地说:“鹤遂哥哥,你还是离开吧,周念姐姐她不想看见你。”

冉银跟了句:“是啊,你在七斤跟前,只会让她情况更糟。”

“……”

说完,霍闯便推着周念的轮椅后退几步,拉开与鹤遂的距离,再转了个弯,往堂屋里推去。

上楼时,霍闯好奇地问:“周念姐姐,你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周念平静地反问:“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霍闯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找鹤遂哥哥,从四年前开始,你就四处打听鹤遂哥哥的去向,包括这次去京佛治病也是为了找他。既然费尽心思地找他,他现在就出现在你眼前,你这么平静,让我有点摸不清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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