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在洗漱时,不停在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找她?
大半个月前,他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突然消失,然后再次现身竟然在她的卧室里。
显得格外突然且扑朔迷离。
只是不管他这次突然回来找她的原因是什么,她都不愿意和他再有任何交集,希望他尽快离开,别来打扰她的生活和已经落定在沼泽里的灵魂。
周念洗漱完以后,操作轮椅出了卫生间。
她停在卫生间门口,耳朵动了动,仔细凝神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安静里突然响起男人沉郁的嗓音:“我没走。”
方位就在她的正前方。
周念脸上立马露出失望的表情,她抿抿唇,操作着轮椅出卧室。
鹤遂忽略掉她眉心的不耐烦,立马抬脚跟了上去。
家里楼梯进行过改造,改为一半楼梯,一半缓坡,这样可以让周念使用轮椅更加方便。
她坐在轮椅上,沿着缓坡下楼。
院子里,冉银正好在给院子里的果蔬浇水,听见动静,她回头看见从堂屋里出来的周念,还有跟在她后方的鹤遂。
她一下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场景。
昨晚夜已经很深。
整个小镇都陷进沉睡的寂静前奏里,路上已经没有人影。
她在堂屋里灭掉燃着的香,准备上楼睡觉,突然听见院中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无比急促,暗示着来人心境的混乱和心切。
“谁这么缺心眼子,大半夜这样敲门!”她一边骂着,一边匆匆朝外走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看清来人的脸孔时,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震惊从她的眼睛里跑出来。
“怎么会是你?!”她无比震惊地问。
出现在门口居然是鹤遂,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衣,冷白脸孔上有着深深的倦怠,他看上去风尘仆仆,像从很遥远的地方赶来。
此刻,他正扶着一旁的墙喘息,宽肩微微坍着,胸口线条剧烈地起伏着。
男人喘着大气,说:“……我要见她。”
“不可能。”
她想都没想,一口拒绝,“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七斤。”
鹤遂没有作任何解释,只是瞧着冉银的黑眸里迸发出冽寒,沉沉道:“我不是在求你让我见她,而是在通知你——我要见她,立刻就要。”
“……”
冉银只觉得眼前男人和在精神病院时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他好像变了,气质都不尽相同。
又好像没变,他还是几年前印象中的那条疯狗。
冉银一手扶门,用身体挡住唯一的入口,皮笑肉不笑地说:“要是我不接受你的通知呢?”
“你没有不接受的资格。”
他微微低头,薄唇带出一丝恶劣的笑,“如果你不想蜱虫杀夫骗保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马上让我进去。”
这一瞬间,冉银才真正地确信——
当年南水街的那条疯狗,回来了。
更让冉银惊愕地是,他居然会知道周尽商的事情,他必然不是刚刚得知的,而是早就知情。
也就是说,四年前他就知道。
也就是说,四年前周念要和他逃跑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
在她晃神之际,男人已经拨开她挡门的手,大步流星地朝院中走去。
走着走着,他跑了起来。
夜色里,他朝她狂奔而去。
第75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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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寐,深重的云层在小镇上方浮移。
应是个要下雨的天气,空气里卷着萧瑟的凉风,整个小镇都像被人套上了一个暗色的滤镜。
明明还是清晨,周家院子里竟然有着薄暮将至的光景。
刚到院中,周念就隐约地感觉到头发在扬动,同时听见冉银说:“今天的天气这么凉,怎么就穿个睡衣就出来了,衣服也不换。”
冉银刚说完,自己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看向轮椅后方面色阴郁的男人,他在房间里,周念怎么换衣服?
冉银克制着情绪,说:“我上楼去给你拿外套。”
周念不语。
有一根头发被风吹进眼睛里,周念感受到眼里的异物感。
耳朵旁边伸来一只冷白色的大手,想要帮她把头发拂开,对此她没有察觉,并先他一步,抬手将眼睛里的那根头发拨开。
鹤遂的手悬停在她的耳边。
她的手则缓缓往前伸去,停在正前方的虚空里。
风还在吹。
周念在尽可能地去感受她现在根本感受不到的风,她知道此时一定在吹风,因为她的发丝在不停扬动。
只是可惜她感受不到冷热,也感受不到此时此刻的风。
她的唇角是苦涩笑容。
身后的男人感受着凉风从指缝间穿过,黑眸微微一眯,看着周念伸出去的那只手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低低开口:“念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