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坠地,反射出一点乌光,映入黑衣人眼里,漆黑一片,他持刀缓步走向韩江清,锋利的刃抵住了喉咙,留下细微的血痕。
“卫札是你杀的。”
肯定的语气不容置疑,横在脖颈的刀缓缓用力。
韩江清抬手握住刀身,鲜血溢出顺着指缝染红了刀刃,抬眸注视着黑衣人死寂的眼睛,忽然扯起了唇角。
“虽不知阁下在说什么……”
手指夹着刀身猛的一甩,仓啷一声砸在地上。黑衣人察觉到什么,面巾遮挡下的脸面色微变,浑身无力,他中了药……那香有问题。
“但既然来了,我总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清瘦的身影脊背笔直,青竹一样挺立在蒙昧光影之中,瞧不出半点弱势。黑衣人目光落在他左肩,又看向他白净的颈项,手腕一转,香炉里的点点火光便寂灭下去。
就在气氛凝滞之时,窗子开合,又翻进来一道身影,落地后瞧着对峙的二人略显犹疑。
“阿清有客人?”
戏谑犹疑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间,岳明归走近几步,眼尖的瞧见了韩江清脖颈间的血丝和黑衣人的刀,眼神便是一厉。
不等他出手,黑衣人退后两步,拾起地上的刀,疾走两步,冲出了窗子,消失在黑暗里。
岳明归快步追到窗前,不待跳出窗外,就听身后虚弱话音,和什么坠地的声音。
“不必追了。”
韩江清扶着墙壁,偏头咳嗽两声,却牵动了肩膀和腹部伤处,将将平复下去的刺痛再次袭来。他有些力竭,扶着墙滑了下去。
三颗已经不够了么……
喘息间恍惚听见有人唤他,紧接着身体一轻,寒凉的身体贴上一处热源,厚重的檀香覆上鼻翼,圈裹住身体。
是不同于碳火的暖热……
意识浮沉间水浪汹涌,迫近皮肉的冰冷、逼近生命的危险……韩江清猛的睁眼,紧紧攥住了什么。
眼前尚有些花,缓了一缓才看清楚宝蓝色鲛绡帐和自己抓住的手。
“阿清如此热情,真教我受宠若惊。”
岳明归含笑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一个缠着白布,一个粘着药膏,还挺搭对。
韩江清定定看着眼前这个相貌俊逸、眉眼略显深邃的男子,舒出一口气,微微阖眼复又睁开,松开了手指伸向一旁的药膏,却被岳明归捉住了,白生生的一截手腕。
微凉的药膏在指尖停留沾染上温度,又温柔的落在身前淤青上,手上触感明确告诉他,这是真的皮肉。
岳明归一边垂眸看着紫青淤痕涂抹药膏,一边不经意似的和韩江清搭话:
“阿清与人结了什么仇怨,竟有人要来杀你。”
韩江清闭上眼任由他捉着腕子,不去看他散开的衣襟,本想静心思量,却被身前触感夺了注意。
“并无仇人,想来是寻错了人,还要多谢这位……客人。”
屋里的气氛沉闷下来,岳明归似是没有察觉韩江清送客的意思,依旧慢悠悠的抹药。
看着安然躺在床上的清秀公子,岳明归拿起帕子,擦净手指上残余药膏,复又落在紧致皮肤上。
指尖下混乱的脉搏又开始加快,岳明归似是明白了什么,故意使力揉了揉。果然,对上韩江清睁开的琉璃似的眼睛。
“夜深露重,阁下何故来此?”
发凉的手扣住,阻止岳明归继续动作,眉心微微蹙起。如此清雅公子衣襟大开,面色苍白,十分柔弱的躺在床上……
岳明归笑着一个翻身,控着韩江清的膝盖和手腕,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却压制了韩江清全身。
“萍水相逢,风月情浓,好似万千梦里曾遇。
在下见公子盛容,惊为天人,一见倾心,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岳明归慢吞吞的说着,微微上挑的眼里满是笑意,深邃的眼眸含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似爱人吐露情语,深情的目光直视着韩江清淡然的双眸,似鲛人蛊惑人心,嘴里却吐出逼人的利剑。
“所以……是阿清杀了卫札吗?”
岳明归含着笑意,视线定在韩江清的瞳孔上,指尖摸着他的脉门,带着压迫感倾身而下,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注视着岳明归消失在楼下的背影,韩江清关窗转身,熄灭了烛火。
晨光熹微,透过窗纸打在屋里,落在韩江清脊背上,在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叫推门而入的人看不清阴影下的表情。阿赛轻呼一声,转身合上房门。
“公子,怎么受伤了!?”
韩江清这才抬起头,神色如常看着阿赛,又低头看着掌心打着蝴蝶结的布条,过了一会缓缓摇了摇头。
“我刚刚……好像又忘了什么。”
岳明归矮身钻进轿子里,一身黑衣的韩山早已等在里面。